第16章 把我们的故事风干，挥发的都是泪水(7)

　　殷落紧咬着下唇，强忍住疼痛，抬起眼眸，却无意看到夜凌天冰冷的眼神，心里顿时就凉了，你一直都在这里看着？为什么不下水救我？难道在你心中就连我的死活都不重要了吗？

　　“殷落，你好点了吗？来，喝杯热水。”陆莹莹向侍者要来一杯热开水递给殷落。

　　“谢谢。”殷落接过热水慢慢喝起来。

　　齐瑞还在替殷落揉腿，而夜凌天和秋雨彤已经向这边走过来，夜凌天的眼睛盯着殷落的腿，齐瑞的手在她小腿上反复揉搓，他揉得那么认真，根本没有发现夜凌天正用一种尖锐的目光盯着他。

　　“齐瑞，你很有空吗？”夜凌天冷喝道。

　　齐瑞的动作顿住，看到夜凌天尖锐的目光，放在殷落腿上的手下意识地缩了回来，尴尬地说：“少爷，殷小姐她……”

　　“她怎么样用不着你管，回公司去。”夜凌天的语气不容回绝。

　　“是。”齐瑞回头深深看了殷落一眼，轻声问：“你的腿……”

　　“我已经好多了，谢谢你。”殷落向齐瑞投去一个感激的微笑，齐瑞的脸上漾开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在夜凌天看来怎么就那么别扭，他真想问殷落，你就那么喜欢对男人笑吗？

　　“殷落还真是万人迷呀，简直是人见人爱，就连齐瑞都喜欢上她了。”秋雨彤暗讽地轻笑。

　　齐瑞站了起来，皱眉看着秋雨彤，认真地说：“请秋小姐不要乱说，我只是出于热心才帮助殷小姐。”

　　“真的只是热心……”

　　“雨彤。”夜凌天终于忍不住冷喝，“你的话有点多了。”

　　秋雨彤被夜凌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喝斥，面子有些罩不住，但她不敢公然挑衅夜凌天，只好闭上嘴不再说话。

　　“少爷，我先回公司了。”齐瑞抬步离去。

　　“等一下。”夜凌天突然又叫住他，“把你外套拿走。”

　　齐瑞愣了一下，有些为难。

　　殷落将身上的外套取下来递给他：“谢谢你！”

　　齐瑞向殷落点点头，接过外套，神色黯然地离开。

　　“莹莹，麻烦你，扶我一下。”殷落自己撑着站起来，没有了外套的保护，她湿漉漉的身体被冷风吹拂，感觉很冷，像那颗早已得不到温暖的心。

　　好在现在是秋天，殷落穿得不少，所以就算是被淋湿也不至于春光外泄。

　　“嗯，小心点。”陆莹莹扶着殷落站了起来。

　　“我们回去吧。”殷落对陆莹莹说。

　　“好。”陆莹莹点点头，转眸对秋雨彤说：“雨彤，我们今天不能陪你逛街了，不好意思。再见！”

　　“没关系。”秋雨彤礼貌地笑了笑。

　　陆莹莹扶着殷落慢慢向路边走去，看着殷落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的背影，夜凌天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刚准备叫住她们，突然有两个人跑了过来，正是秦焰派来保护殷落的那两个兄弟：“殷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是我自己掉下水里，阿嚏……”殷落打了个喷嚏。

　　一个兄弟马上脱下外套披在殷落身上，并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如果堂主知道我们没有保护好你，他一定会很生气，他刚刚还打电话给我们，让我们一定要小心保护你。”

　　“不用去医院，只是小事，回去吃点感冒药就好了。这件事我不会跟焰说的，他也不会怪你们。”

　　“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就算只是感冒，也不能疏忽的，如果堂主知道你生病会很心疼的，他那么重视你。”

　　听着这些话，夜凌天的唇边又漾开了嘲讽的弧度，突然冰冷地唤道：“殷小姐，你好像忘了一样东西。”

　　殷落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夜凌天。

　　“蓝钻耳钉，拿来。”夜凌天向殷落伸出手。

　　殷落愣住了，看着夜凌天冰冷的眼眸，感觉自己的心彻底被冻结了。

　　“我差点就忘了。”秋雨彤恍然大悟，“你不是说要把耳钉送给我当订婚礼物吗？

　　还不快拿来。”

　　“订婚礼物重新再送吧，这个蓝钻耳钉是殷落拼了命才找到的，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刁难她？”陆莹莹实在看不过。

　　“什么叫刁难她……”

　　“算了。”殷落打断秋雨彤的话，淡漠地说：“拿去吧。”

　　她摊开掌心，那枚蓝钻耳钉安静的躺在上面，散发着绚丽的光芒，可是这光芒却这么冰冷，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秋雨彤正要上前，可是夜凌天的脚步却先一步移动，他优雅地走了过去，将殷落掌心中的那枚耳钉拿了过来，唇边绽放高贵的微笑：“谢谢！”

　　“不客气。”殷落抬起眼眸，心里的伤口再一次裂开，但她努力让自己微笑，她不能再在他们面前失去自尊，清冷而从容地说：“下午我会让人把你送给我的东西全部送到你家。请记得点收！”

　　傍晚五点，殷落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看见一张俊美阴柔的脸，不禁毛骨悚然。

　　“你怎么会在这里？”殷落警觉的坐起来，早上从餐厅回来之后，她就感冒了，吃了点药就躺下来休息，一觉睡到现在。

　　“我不能出现在这里吗？你希望见到的是谁？焰，还是夜凌天？”秦燃坐在沙发上，右拳托着腮，唇边勾着浅魅惑人的微笑，漂亮的桃花眼里荡漾着碧水般的波光。

　　“出去。”殷落皱眉低喝。

　　“又耍性子。”秦燃笑眯眯地看着殷落，“听说你下午让人把夜凌天以前送给你的礼物全都送还给他了？你可真是厉害，他一定会气得暴跳如雷。”

　　“很高兴吗？”殷落愤恨地瞪着他，“那个蓝钻耳钉你是什么时候从我这里弄过去的？你让莹莹拿来给我转送给秋雨彤，为的就是气夜凌天吗？你可真够无耻的。自己斗不过他，就拿我来当挡箭牌，有本事你自己去气他呀。”

　　“你这张小嘴总是这么厉害。”秦燃气得牙痒痒，突然扑过来掐住殷落的下巴，想要吻她……“滚开。”殷落愤怒地推着秦燃的手，外面却突然传来脚步声，秦燃只好放手，站到了一边。

　　“殷落，你好些了吗？”陆莹莹笑眯眯地走进来。

　　“好多了。”殷落瞥了秦燃一眼，他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没有半点心虚。

　　“那跟我们一起出去吃晚饭吧。”陆莹莹亲热的走过来挽住秦燃的手臂，“我和爸爸过几天就要回皇城了，今天晚上算是为我们送行。”

　　“你要走？”殷落有些惊讶。

　　“是啊，燃也要跟我们一起去，我们准备商量订婚的事。”陆莹莹甜蜜地看着秦燃。

　　又是订婚……殷落最近对这个词特别敏感，她只要一听见订婚就头皮发麻，直冒冷汗。

　　“好了，我们先出去，殷落，赶快换衣服，一起去吃饭。”秦燃搂着陆莹莹走了出去。

　　殷落想，秦燃真的要跟陆家父女一起去皇城吗？这样的话他就会放过我了吧？后天就是我的自由之日，希望在这之前不要出什么差错。

　　她隐隐觉得似乎还会有什么事要发生，却想不出到底是什么，而且，既然陆家父女都要离开梦城，那看来今晚这个晚宴是不容回绝了，她只得起床换衣服。

　　与此同时，夜凌天下班回到家，刚走进客厅就看见沙发旁边有两个打开的大箱子，而秋雨彤正拿着一些首饰在镜子面前比划，夜凌天一眼就认出，那些正是他以前送给殷落的礼物，有首饰，也有礼服，还有一些用品，还有一本大大的厚厚的相册，甚至还有一些很小的东西就连夜凌天都已经忘了的……总之他送给殷落所有的东西全都摆在了那里，一样都不缺。

　　看着那些东西，夜凌天气得怒火中烧，七窍生烟，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下秋雨彤手上的项链，咆哮如雷地大吼：“你就这么喜欢别人的东西吗？全都放下。”

　　秋雨彤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委屈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什么时候送来的？”夜凌天大吼。

　　“下，下午三点多……”秋雨彤小声回答，她从来没有看见夜凌天发这么大的脾气。

　　“滚滚滚——”夜凌天将那些首饰摔在地上，大发雷霆。

　　秋雨彤吓得退到一边，一声都不敢吭，用人们全都站在一旁，谨小慎微地看着夜凌天。

　　夜凌天烦躁地踢了几脚那两个大箱子，一个大大的相册滑下来，主页上那张蓝色背景的照片吸引了他的眼球，蓝色的大海边，夜凌天背着殷落在海浪中奔跑，两人脸上的笑容灿烂纯净，没有一丝杂质，那是发自于内心的快乐和幸福……一股异样的酸楚涌现心头，夜凌天安静下来，弯腰捡起那个相册坐在沙发上，一张一张缓缓翻阅着，上面的照片，每一张都充满了甜蜜、幸福和快乐。

　　从殷落十七岁到现在，春夏秋冬的场景皆全，那些照片记载着他们这些年来所有的幸福和快乐……她曾经对他许下承诺，说要在大学毕业那天把自己送给他，还说会一辈子跟着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夜的时间，就能改变这么多年的感情？

　　为什么？

　　不知不觉，夜凌天的心似乎被什么触动，脑海里浮现殷落那张灵逸动人的脸，那双蛊惑人心的眼，那纯净灿烂的笑容，还有那甜美动听的声音，不断地在唤他“夜哥哥，夜哥哥，夜哥哥！”

　　“落落……”夜凌天的唇不禁微启，低低地发出这个声音，视线里，一个绚丽的光点在闪烁，转眸，夜凌天看见脚边安躺的蓝钻耳钉，想起下午那一幕，他心上的冰开始渐渐融化……可是很快，一个惊恐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现，那是殷惜，空洞的眼睛再也没有一丝光彩，可怜的惜儿，她再也看不见他……夜凌天垂着头，闭上眼睛，沉浸在这种纠结的情绪之中，两股强大的力量在他心中用力拉扯，想努力将他的心拉到彼岸。

　　终于，仇恨还是战胜了一切。再抬起眼眸，琥珀色的眸子已经冰冷如霜。

　　“凌天……”秋雨彤感觉到了夜凌天的纠结，小心翼翼地说，“阿姨刚才打电话问我，订婚的事办得怎么样。她说这次要和夜叔叔一起来梦城。”

　　“爸爸也要来？”夜凌天的脑海突然清醒过来。

　　“嗯，我爸爸妈妈，还有你爸爸妈妈都会来。”秋雨彤说。

　　“好。”夜凌天站起身来，吩咐用人，“马上，把这些东西全都收拾好装进箱子里。”

　　“是。”用人立即过来收拾。

　　五分钟时间，两个大大的箱子锁好整齐地摆放在客厅。

　　“提到我车上去。”夜凌天径直往外走。

　　“凌天，你要去哪里？”秋雨彤跟在后面追问。

　　可是夜凌天根本不理会她。

　　殷落换了一件米白色的长风衣，里面是黑色的V领蕾丝打底衫，配上黑色的高统长靴，披散着长长的卷发，显得优雅从容。

　　三人正准备上车，一辆蓝色法拉利突然疾驰而来，殷落一眼就认出这是夜凌天的车，他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

　　看着夜凌天火急火燎地从车上走下来，陆莹莹和殷落都有些紧张，而秦燃的唇边却勾着浅魅的微笑。

　　“砰——”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夜凌天就将两个大大的行李箱丢在殷落面前，行李箱发出沉闷的声响，像一把铁锤捶在殷落心上。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夜凌天就像一阵风般冲了过来，双手紧紧抓住殷落的肩膀，将她推在路边的树干上，凌厉地盯着她，咬牙切齿地说：“你把那些东西送到我家里去是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我……”

　　“我明明在努力忘记你，你凭什么一次又一次勾起我的回忆？凭什么？”夜凌天琥珀色的眸子里跳跃着熊熊烈火，狂怒地大吼，“你把那些东西还给我，难道也能把我的心还给我？把我的感情还给我？你能不能？能不能？”

　　殷落错愕地看着夜凌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久……“你不能……”夜凌天像是爆发过后的炸药，没有了刚才凶猛的怒火，剩下的只是痛苦的余伤，声音低沉而沮丧，“既然你不能，为什么还要勾起我的回忆，让我这么痛苦？”

　　这是那次意外发生之后，夜凌天第一次在人前流露出真实的情感，低落、悲凄、痛苦汇聚在一起，在他琥珀色的眸子里形成一层淡淡的薄雾，那是伤感的、疼痛的薄雾。

　　“夜哥哥……”看着夜凌天痛苦的样子，殷落的心如刀割般疼痛，她终于知道，无论自己多么坚强都无法放下这段感情，也无法假装不爱夜凌天，她愧疚地说：“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既然一切都无法改变，就让我们接受现实。殷落，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夜凌天的这句话是说给殷落听，也是说给自己听，他在提醒自己，反复提醒自己，这段感情无法回头了，不要再奢望了。他也是在用这种方式断了自己的后路，他不能做到对殷落绝对地无动于衷，他只能让殷落的绝情来提醒自己应该放弃。

　　殷落低下头，眼泪滑落，没有人知道，她流出的眼泪，是她的心在滴血！

　　夜凌天捧着殷落的脸，如蝉翼般轻薄地吻落在她的额上：“这是我最后一次吻你……再见！”

　　转身的一刹那，夜凌天的眼眸低垂着，看不出任何情绪，他阔步离开，不知道身后的殷落哭得无力，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如刀割。

　　“殷落，你没事吧。”陆莹莹扶着殷落。

　　秦燃赶在夜凌天上车前的一刹那走了过去，手扶在车门上，唇边浅魅的微笑不减，声音低沉得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见：“夜少，看来你是真的不要殷落了。”

　　“滚开。”夜凌天此刻没有心情跟秦燃周旋。

　　“好。既然这样，我就只有将她另做他用了。”秦燃盯着夜凌天，满意地看到他眼中隐隐的变化，唇边的微笑浓了几分。

　　“什么意思？”夜凌天凌厉的盯着秦燃。

　　“夜少一定不会忘记，后天不仅是你的大喜日子，还是另一个重要日子，殷落二十一岁的生日，也就是她恢复自由之身的日子……”秦燃微眯着眼，意味深长地看着夜凌天。

　　“你想怎么样？”夜凌天心中隐隐不安，他知道，秦燃一直都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殷落。

　　“不是我想怎么样，是夜少你想怎么样。”秦燃知道夜凌天对殷落根本没有死心。

　　“你要打垮我的秦氏，我现在是垂死挣扎，你也知道，我的家势不如你的殷实，我手中最宝贵的就是殷落这个筹码。虽然现在夜少已经对她不感兴趣，但是殷落就像绚丽的钻石，走到哪里都是光芒四射，现在有别的强者看中她，那是她的福份，也是秦氏的救星。”

　　“你是说陆胜？”夜凌天皱眉盯着秦燃。

　　“呵呵，他能帮到我，还有两天时间我就会失去殷落这棵摇钱树，所以在这两天之内，我一定会好好利用，绝对……不浪费。”秦燃的唇边扬起了邪恶的冷笑。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走向殷落：“我们上车吧，陆总还在酒店等着我们。”

　　“嗯，我们走吧。”陆莹莹扶着殷落上了车。

　　上车之前，殷落看了夜凌天一眼，见他正站在车边看着自己，还以为他是不舍得这段感情，于是她心里更是感伤。

　　而夜凌天看见殷落凄迷的目光，还以为她真的答应了秦燃什么不堪的条件，他在心里暗骂，殷落，你是笨蛋吗？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受他威胁？你真是活该，活该！

　　交叉的路口，两辆车向不同的方向开去。

　　就像夜凌天和殷落的人生，终于分开成两路，走向不同的方向。

　　殷落再也看不见夜凌天那张邪魅俊雅的脸庞，再也看不见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想着刚才夜凌天对她说的那句话：“殷落，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殷落，忘了吧，忘了吧，忘了吧……”

　　夜凌天将车加速，再加速，他想要快点离开这里，离开有着殷落气息的空气，因为这种气息会让他发狂发疯。

　　他的心里如五海翻腾，波涛汹涌，百般不是滋味，他气恼难耐，恨铁不成钢，怎么也不明白，殷落为什么这么愚蠢，要任秦燃摆布，为什么？

　　可是夜凌天不知道，他是上了秦燃的当，殷落根本没有答应秦燃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可怕的危险……终于到达圣典酒店，这是梦城最奢华的一家六星级餐厅。

　　走进酒店，殷落的眼眸还依然垂着，她没有任何心思，脑海里还回荡着刚才夜凌天说过的那些话。

　　秦焰为保护殷落而派来的两个保镖被酒店的工作人员拦截在门外，他们执意不让那两个保镖进去，理由是这是酒店的规定，所有客人不能带保镖。

　　那两个保镖正在与工作人员发生争执，殷落突然开口：“算了，你们就在外面等我。

　　有什么事，我会给你们打电话。”

　　殷落打算进去跟陆胜打个招呼，简单地祝福一下秦燃和陆莹莹就离开，她隐隐感到不安，所以她会小心防备，也会快点离开这里。

　　“那好吧，殷小姐，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一有事就给我们打电话。”保镖提醒着。

　　“嗯。”殷落应了一声，三人走进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