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死鸭子嘴硬

　　周新宇和范小米刚刚走到门口，刘启星就大喊着跑了过来：“哎，范小米，这么巧呀，你也来听音乐会。”

　　范小米一回头看见刘启星，就知道他肚子里没装好事，于是，没有吭声，径直往里走，没想到刘启星追赶着过来拦住了范小米。

　　“你那么着急干什么？害怕看见我呀，看见你丈夫我也不打声招呼。”他故意把“丈夫”两个字说得很大声，生怕站在一旁的周新宇听不见。

　　周新宇见识广博，阅人无数，刘启星这点小把戏怎么能唬得住他，他不动声色地笑着说：“你好，我是范小米的现任男朋友，确切地说，你是他的前夫吧。”

　　刘启星一脸尴尬：“我们还没离婚呢。”

　　“听说已经签了离婚协议，离婚协议是有法律效力的，是不可以随便反悔的。”

　　刘启星被噎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斜眼瞪着范小米，小声地说：“你难道真的不想跟我过了吗？你想好了吗？”

　　范小米看了看刘启星，又看了看周新宇，她没有回答刘启星，而是推开刘启星走进了音乐厅。

　　刘启星紧随其后，还故意撞了周新宇一下。

　　周新宇不屑地笑了一下。

　　到了音乐厅，范小米找到了自己票号的位置，刘启星也立刻坐到了她身边，将头伸到范小米的耳边小声说：“你这坏女人，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那个男的了？你看人家长得帅，有钱，开宝马，就把我们俩的感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范小米目视前方，一句话也不说。

　　“你不吭声，就是默认了知道吗？你可真是够狠的，就算这三年来，我有什么对你不好的地方，难道就没有一点值得你留恋的吗？不说别的，就说我白白养了你三年呢，我说过你什么吗？”

　　这句话似乎激怒了范小米：“你没有白白养我三年，我天天为你做的事，比我上班还辛苦呢。要算工资的话，你还欠我很多呢。”

　　“呀，现在跟我算工资了，好，那我们就算算吧。”

　　“算就算，现在你到家政服务请个保姆，每个月工资高的都三四千了。这三年，我为你洗洗涮涮，你至少要付我十万块。”

　　“呀，竟然这么跟我算，那你每天陪我吃、陪我睡是不是也要算钱呀？人家********都是要算钱的，只不过，人家********伺候得更周到，并且，比你可温柔、漂亮多了。”

　　“你……”范小米被刘启星气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你真是太过分了。”

　　“我怎么了，不是你要跟我算的吗？要说过分，也是你先过分的。”

　　范小米眼含泪水怒视着刘启星。刘启星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说的那番话对范小米的伤害有多大，因为，他一贯以气范小米为乐趣，这次也没例外。

　　就在这时，有一位来听音乐会的客人来到刘启星的身边，他很客气地说：“先生，不好意思，你坐了我的位置了，请让给我好吗？”

　　刘启星这才想起看看自己的票，那位客人也帮他看了看说：“先生，您的票是在二十排之后的，这里都是贵宾座，您到后边去吧。”

　　刘启星无奈，一脸尴尬地起身，还如阿Q般地嘀咕着：“还是有钱人好呀，竟然买一千多块钱的票泡妞，我的在二十排之后，哼……三百块还打折，真是不一样哦。有人就要做有钱人的太太了，有了钱就不要良心了，良心算什么，值多少钱呀……”

　　刘启星一边走，还一边唠叨这些话故意给范小米听。

　　范小米心里非常难过，眼泪默默地流下来。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抓住了范小米那因为受伤而有些发冷的手。开始，范小米吓了一跳，想要将手收回来，然而，周新宇抓得更紧，仿佛是一种坚定的力量，这种力量如同一股暖流涌入了范小米冰冷的心。要在平时，以范小米的性格，无论如何也会将手硬拉回来的，不过，今天她没有那么做，有谁愿意自己的心被冷冻，有谁愿意自己总是受伤害呢？当冰冷无法解除，伤害无法避免时，她需要任何一个给她温暖的人，哪怕只是一只带有温度的手。

　　然而，令范小米也感到非常意外和尴尬的事，很快就要发生了。

　　音乐会正式开始了，一首小提琴演奏的优美动听的《梁祝》将听众朋友们带进了音乐的天堂，紧接着是合奏的《二泉映月》，那种震撼的声音抨击着范小米的心灵：这是一种物质的享受，还是精神的享受？如果说这是精神世界里的享受，一张贵宾票要一千多块钱，没有经济上的富足是享受不到这种精神食粮的。我想，这就是周新宇和刘启星最大的区别，且不说我跟谁在一起性格能更合得来，就说这带给我的物质和精神的享受，那刘启星就是无法跟周新宇比拟的。

　　有人说，女人找男人，要不选择物质享受，要不选择精神享受，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要我说，物质享受和精神享受是紧密挂钩的，也有很多能够给予两项优越条件的男人，只是有些女人没遇到，就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其实她们没有发现，有些鱼是具备拥有熊掌的能力的。

　　范小米在心里正琢磨着这些人生哲理呢，随意性地回头看了一眼刘启星，也许是刘启星昨晚没睡好，只见他早已将头靠在椅子背上呼呼大睡了，而且还睡态丑陋，张个嘴，流口水。范小米皱起眉头：上不了台面的人，可怜！

　　范小米不再关注刘启星，而是全身心地认真听着各种乐器的演奏。对她来说，这种演奏是多么地新鲜，因为是第一次听；这种场面是多么地震撼，因为是第一次来。

　　然而，一个人的成长和生活背景早已决定了一个人的审美取向，在听过了《梁祝》、《二泉映月》等超级有名的古典音乐之后，演员们所演奏的都是一些范小米没听过的曲目了，对于乐器，她更是不懂了。于是，尽管她挺直了腰板想要享受这从未有过的精神大餐，但大脑却不太争气，慢慢地开始混沌，眼皮也开始捣乱，上眼皮总想要跟下眼皮亲嘴。精神力量再强大，还是没能抵过生理反应的软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哪首乐曲正演奏高潮中时，她也睡着了……

　　当范小米醒来的时候，她的头是靠在周新宇的肩上的，并且她看见了让自己很丢脸的一幕，周新宇的西装上竟然留下了两条口水的痕迹。

　　哎呀，范小米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了：“真是对不起，我……”

　　“没关系，你第一次来听音乐会，睡着了是难免的。”

　　“可是……”

　　“衣服脏了可以洗，这是多小的事情啊，不用太在意。”

　　范小米尴尬地低下了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觉得自己再说什么也缓解不了此时的尴尬和羞愧。

　　范小米又不经意地看了刘启星一眼，没想到刘启星还在睡着呢，并且口水已经流了满下巴了。范小米眉头一皱：刚才我还在心里笑话刘启星，看来，我跟刘启星是一类人呀，眼前这个白马王子般的男人跟我相配吗？好像一点也不相配，难道我就只能配像刘启星那样的男人吗？估计这次之后，这个周新宇不会再理我了吧，刚才他说没关系只是为了安慰我吧，其实心里已经讨厌死我了吧，看见我的口水，一定觉得很恶心吧。咳！范小米呀，范小米，你可真丢人，真不给孜孜争脸，活该命苦，遇见刘启星这样的冤家。

　　音乐会结束了，周新宇对范小米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仍然很绅士地等她起身让她先走，一副护花使者的样子。

　　当他们走到音乐厅门口的时候，刘启星才被散去的人群碰醒。可能是因为睡觉着凉了，刘启星打了两个喷嚏，看见周新宇和范小米已经不在了，他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这个范小米，见我睡着了，也不给我盖件衣服。他会这么想，是因为以前在家，他不管是在沙发上睡觉，还是在椅子上睡觉，范小米都会给他盖得暖和不让他着凉，享受范小米的伺候已经习惯了。

　　刘启星一到音乐厅门口，便看见周新宇将自己的西服脱下来给范小米披上，这个动作更加激怒了本来就很不顺气的刘启星。

　　“范小米，你给我站住，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他这么一喊，所有从音乐厅走出来的人们都看向了范小米。范小米觉得很尴尬，想快点走进宝马车里，没想到，刘启星不依不饶地跑过来，一把将范小米拉到了一边。

　　“你当着你丈夫的面跟别的男人约会，你难道就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羞愧吗？”

　　“你不要这样。”

　　周新宇试图劝说刘启星不要冲动，没想到，刘启星猛地给了周新宇一拳，周新宇捂着脸，但没有还手。

　　这时，有观众七嘴八舌起来。

　　“怎么回事呀？”

　　“好像是女的搞外遇，被丈夫抓了个现形。”

　　“真是道德败坏呀。”

　　“走吧，天天都有这种事儿发生，没什么好看的。”

　　人群很快就散去了，他们似乎嫌这种戏码太俗套，没有新鲜感。

　　范小米看见周新宇的嘴角被打出血了，内疚之情油然而生，她拿出纸巾给周新宇擦嘴：“你还好吧？”

　　周新宇接过纸巾：“我没事。”

　　范小米转头怒视着刘启星：“你不要太过分了。”

　　“谁过分？我过分还是你过分？”

　　“你过分。”

　　“我哪有你过分？你看看你，跟我过了三年，你都没有买过一件漂亮的衣服在我面前展示你的美丽，美其名曰是为了给我省钱。今天你跟他约会，就花血本买了一件这么漂亮的衣服，肯定花了你五百多大洋吧。我真没想到你范小米也是这种人，竟然为了钓凯子也不惜花出你的血本，你真是虚荣、龌龊。”

　　“对，你说得对，我是虚荣，我是龌龊。不过，我要告诉你，这件衣服我不是专门为他买的，我是专门为你买的，为了挽救我们的婚姻而买的。你真有眼光，这件衣服的原价确实五百多块，但是，因为我舍不得钱，所以，就想花三百元买，结果，人家售货员不但不卖给我，还骂我是二百五。我呢，为了得到这件衣服，博得你的一笑，就赖着人家一定要她二百五十元将这件衣服卖给了我，我就是这么龌龊的人，你高兴了？”一边说，范小米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呀呀呀，瞧把你委屈的，说得像真的似的，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你说是为我买的，我怎么从来就没见过你在我面前穿过这件衣服呢？”

　　“那是因为，你眼中看到的只有护士服，满脑子有的都是下流的想法，哪还会注意我。”

　　提到护士服，刘启星似乎想起来了，那天他买护士服回家的时候，好像看到范小米穿了一件新裙子，还说是花了二百五十元买来的。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故事呢，范小米还受了这么多委屈，一时之间，刘启星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我……”

　　范小米擦了一把眼泪，钻进车里，并且使劲儿地将车门关上。周新宇赶紧上车，宝马车扬长而去，留下刘启星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平时口若悬河的刘启星，此刻还在那儿：“我……我……咳……”

　　坐在车里的范小米一直默默地流眼泪，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因为什么而哭，总之就是想哭，想用哭来发泄一切心中的郁闷。

　　“好了，别哭了，你都用二百五十元买了五百八十元的裙子，占了那么大便宜，还有什么可哭的？该哭的应该是那个售货员。”

　　开始范小米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她仿佛想到了什么：“你怎么知道那条裙子是五百八十元呢？”

　　周新宇笑了笑：“哦，你刚才说的呀。”

　　“我刚才说具体多少钱了吗？我只记得我说的是五百多块钱，没说具体数字呀？”

　　“是吗？可能是你记错了吧。”

　　“不对呀，我没记错呀。”

　　范小米一脸迷惑地看着周新宇的脸，突然，她想到了：“哦，我记起来了，那天我买裙子的时候有个男人帮我说话，我才能花二百五十元买到这条裙子。难道那个人是你吗？不会吧，这么巧？我有点不敢相信。”

　　周新宇又笑了：“那你看看我这张脸，有印象吗？”

　　范小米仔细看了看周新宇的脸，然后摇了摇头：“看长相，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呀，没觉得有这么个帅哥帮我说过话呀。”

　　“哈哈，你还真幽默，也许那时你的眼中只有刘启星，所以我自然入不了你的法眼。”

　　一提到这个，范小米的情绪又低落了：“我是个失败的女人，三年来我一心为了我的家庭和丈夫，从来没有为我自己想过，可是我却得不到丈夫的爱，反而让他觉得面对我没有激情，生不出孩子，说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当他那样说我的时候，我真的很伤心，我感觉这三年来，我的付出都是没有意义的。”

　　“不要这样想。你很好，不论从外貌上说，还是从内在来说，你都是个美丽、善良的女人。”

　　“那你说我为什么得不到幸福呢？我的要求并不高，只要有一个爱我的丈夫一起白头到老，只要有饭吃，有房住，不需要有很多的钱，你也看到了，一千多块钱一张票的音乐会并不适合我。”

　　“你得不到幸福，是因为你没遇到对的人，不是你的错。一千多块钱一张票的音乐会也不是不适合你，而是你才刚刚踏入一个本该属于你的世界，还有些不适应。你不喜欢听古典音乐会，以后我可以带你去听演唱会，喜欢周杰伦，还是那英？或者是王菲？”

　　“我不……”

　　“如果你不喜欢听演唱会，我可以带你看电影；你如果不喜欢看电影，我还可以带你去爬山、郊游。我想总有你喜欢的事，还有……”

　　“等等……”

　　两人互相对视。

　　“我想说，我很喜欢看电影，也喜欢爬山、郊游，喜欢认识很多朋友，我喜欢热闹。”

　　周新宇又温和地笑了：“那很好呀。”

　　范小米也笑了。

　　气氛有点暧昧。

　　范小米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这样暧昧的气氛保持了一会儿，使得两个人都如同身在梦境当中，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范小米的好奇心打破了这种气氛。

　　“可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值得吗？”

　　“值得。”

　　“哪里值得？刘启星曾经说过，一看到我就没有激情。”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可以不提刘启星。”

　　“好吧，那你告诉我，我哪里值得你这样？否则，我会觉得你说的是假话。”

　　“其实，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我听说过。可是，我们才认识没多久，你就说喜欢我，我还是不敢相信。”

　　“你认识我没多久，但我其实认识你很久了。”

　　“你是说上次在商场吗？那也没多久呀？”

　　“那不是我第一次认识你。”

　　“哦？那是什么时候？”

　　周新宇突然笑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想保留一段时间之后再告诉你好吗？”

　　范小米心有不甘：“求求你告诉我吧，别卖关子了。”

　　周新宇看到范小米也会流露出耍无赖的样子很是意外，也觉得很好笑：“我想等你答应我求婚的时候才告诉你。”

　　一提到求婚，范小米不吭声了，因为她还从没想过一定要跟刘启星离婚嫁给另一个男人。她期待一个优秀男人对她的认可，但她也害怕周新宇向她求婚，因为，她还没有真正爱上周新宇这个男人，尽管这个男人很优秀。因为刘启星那个坏蛋在范小米心目中的印象太过深刻，在她心里占据的位置太过庞大，想要将他抹去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