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望着季韫离开的背影，紫君感叹：“都说穿制服的男人最帅，今天看来果然不假，我看店里三分之二的女性目光都被咱们的季大会长吸引了。”

　　“你们两个算不算？”昭年从菜单中抬起头，镜片后的双眼闪烁的看着紫君和我。

　　“算算，当然算，有帅哥干嘛不看。”紫君收回视线，开始研究面前的餐垫。

　　我盯着面前的水杯，视线总是下意识的飘向季韫，看他忙碌的走来走去，倒水或者递菜单。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喜滋滋的。

　　“小羽，你是不是喜欢季韫？”昭年突然发问，让我愣在当场。

　　凌烨微凉的目光看过来，我觉得背上有丝丝寒意，忙笑着打哈哈，“昭年学长，你真幽默，哈哈。”

　　昭年推了推眼镜，了然的笑了。

　　“小羽，这年头不流行暗恋了，喜欢就要勇敢说出来。”紫君在一边建议道，“要不你向季韫告白吧。”

　　“呃，”我看看凌烨，他盯着面前的水杯，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下意识的否定，“学姐，别说笑了，我没有暗恋季韫学长，我跟季韫学长认识很久了，关系好而已。”

　　紫君和昭年对视一眼，笑而不语。

　　我懊丧的抓抓头发，突然有些后悔今天会来这里吃晚饭，连我最爱的肉酱面都有些食不下咽。

　　隔天是星期六，我从早上开始便窝在办公室，听歌看书，上网跟朋友插科打诨，快到中午的时候，紫君、凌烨、昭年都来了，我和紫君、昭年热闹的喝茶聊天，凌烨旁听。

　　到了饭点，我们正准备收拾东西去吃饭，季韫开门进来，见四人都在，笑道：“走吧，我请你们吃饭去，我今天发薪水了。”

　　又去了我们常去的那家小饭店，五个人吃吃喝喝的非常欢乐，吃完饭，紫君和昭年有事要回学校。

　　季韫看了看凌烨和我，说：“那你们两个陪我去逛逛吧。”

　　我不疑有他，乖顺的点头。

　　坐车到了市里，我们钻进购物中心，季韫和凌烨走在前面，我跟着他们，对花花绿绿的衣服饰品完全没有兴趣，只看着季韫挺拔的背影出神。

　　在一个手表柜台，季韫看上了一款精美的女表，据说是圣诞限量款，我凑上去看了眼价格，不禁咋舌，“学长，你一个月的薪水有那么多啊？”

　　季韫笑笑，问她：“好看吗？”

　　“好看。”

　　红色的皮质表带上用银线绣着雪花，红色的经典表盘上是金色的指针，一看就有圣诞节的特色。

　　季韫二话不说便去付款，我看那是一款女士手表，突然有些领悟，心里顿时难过起来。

　　“怎么了？你喜欢吗？我送你？”凌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我正回忆到暗恋季韫的第二年，心酸被人打断，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苦笑，“学长，你别取笑我了。”

　　凌烨轻叹一声，又摸摸我的头发。

　　我斜他一眼，自从迎新会他喝醉酒揉我的头发后，他似乎养成了一个坏习惯，总是会突然面无表情的将我头发揉乱，让我有种很心慌的感觉，完全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晃到其他地方去闲逛，在中庭有许多卖小饰品的小推车，我好奇的边走边看，在一辆小推车前站住了。

　　那是一个小兔子的胸针，石膏质的胸针做成了一只小白兔的造型，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头上还有朵粉色的小花，可怜兮兮的表情让我一看就爱上了。

　　“你喜欢？我送你。”

　　斜伸过来一只手将我手中的胸针拿去开票，我呆愣的看着季韫的动作，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一只漂亮的粉色小礼盒放到我的手中，我才反应过来：季韫给我买了一个胸针！

　　看着盒子里可爱的小兔子，我开心的嘴都合不拢了，“谢谢学长，让您破费了。”

　　季韫摸摸我的头顶，“没事，小玩意儿，就当是我送你的圣诞礼物，谢谢你陪我出来逛街。”

　　凌烨从我身后探头过来，冷着脸对季韫说：“逛街又不是小羽一个人陪你，我也陪你走了那么久，为什么我没有礼物？”

　　“有有，回宿舍给你。”

　　季韫看了看表，说：“我该回学校了，你们跟我一起回去吗？”

　　凌烨摇头，“我还是回家吧。”

　　“我也要回家。”我连忙说。

　　“好，那我们星期一学校见了。”季韫说罢便向大门走去。

　　凌烨陪着我静静站了一会，一起去地铁站。

　　“小羽，你觉得这样快乐吗？”

　　“还好。”我捧着那个粉色的小盒子，唇角的笑意直漾到眼底。

　　“学长，你跟季韫学长认识那么久，觉得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凌烨仰头思索下，说：“脾气好，待人接物都很得体，一旦认定了什么事就会勇往直前。”

　　“你觉得，要是我向季韫学长告白的话，会不会有机会？”

　　凌烨望着我许久，才启唇轻轻说：“也许吧。”

　　我在心底简直乐开了花，季韫学长送我圣诞礼物，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凌烨学长都觉得我有机会，这是不是表明，我的春天就要来了？

　　回到家，我拿起给季韫准备的礼物，一支红色的钢笔，笔端除了有红色的字母LOGO，还有季韫名字的缩写，那是我拜托爸爸公司的导游特别去德国定制的。

　　我握着钢笔的细长盒子，看看眼前的粉色小礼盒，笑的心花怒放。

　　天气越来越冷，圣诞也越来越近了，据琪琪透露，很多女生都准备在圣诞的时候送围巾给夏天、凌烨和季韫，所以只在我们建筑学院的女生宿舍逛一圈，就随时都能见到几个握着毛衣针专心致志打围巾的人。

　　紫君开玩笑的说，他们三人的围巾连起来可以绕地球一圈了。

　　我已经从季韫送我圣诞礼物的喜悦中摆脱出来，那天晚上我和玫玫打电话的时候，被她泼了一头冷水。

　　“小羽，你傻啊，你明明看到季韫买的是女士手表，你还穷高兴个什么劲？他又没把手表送给你，只不过他觉得自己的快乐溢出来了，分一点给你而已，你就开心成这样，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玫玫说的都是实话，是我一时沉浸在幸福中没有察觉到，所以这几天我都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玫玫看不下去了，周末的下午陪我一起去办公室喝茶聊天。

　　紫君和昭年都去参加社团活动了，凌烨也不见人影，天气阴沉沉的，空调呼呼的吹着热风，我和萧叶玫捧着温热的茶杯，看着窗外渐渐暗沉的天色。

　　这时门开了，门外的人大概见到我们有些迟疑，停顿了两秒又进来了，我和玫玫回头，居然是季韫。

　　他手中拎着一只漂亮的礼品袋，径直在我们对面坐下，轻笑一声，“真巧，你们可有口福了。”

　　我和玫玫对望一眼，又一齐看向季韫，见他从红绿色格子的纸袋中拿出一盒巧克力放到我们面前，“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发愁巧克力没人吃，今年就便宜你们了。”

　　巧克力包装的很漂亮，红色和金色的丝带扎着漂亮的蝴蝶结，散发出香甜的气息。

　　我一眼就看到蝴蝶结下压着一个粉红色的信封，便指给季韫看：“学长，还有封信。”

　　季韫将信抽出来，笑着说：“我已经看过了，你们要看么？就当是个故事。”

　　我和玫玫面面相觑，看情形这是一封情书，而他竟然愿意给我们看？

　　神使鬼差下，我接过了那个信封，季韫一耸肩开始拆那盒巧克力。

　　我和玫玫的头凑到一起，看向粉红色信纸的情书，字迹纤细看着有些幼稚，写情书的姑娘是季韫的学妹，从初中开始便暗恋着他，一直追寻着他的脚步，如今面临高考，她立誓要考来我们学校。

　　看这情书就像在看一出韩剧，浪漫唯美，情感真挚，让人忍不住汗颜。

　　全部看完，我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真是个傻姑娘。”

　　萧叶玫看我一眼，将信叠好还给季韫。

　　我有点弄不明白季韫为什么要给我们看这封信，难道他是想用这封信来向我暗示什么？

　　季韫一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的阴沉天色，过了许久才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她每年都会给我写两封情书，情人节、圣诞节从不间断，到现在都四年了。”

　　玫玫笑着说：“真是个痴情的孩子。”

　　我看她一眼，不知道她指谁，玫玫却定定的看着季韫，问他：“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季韫取出一颗巧克力球剥开递给我，却不看我，只盯着玫玫，“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我被他们完全无视了，只能捧着季韫给我的巧克力小口的啃着，一边听着玫玫和季韫的对话。

　　“人家女孩子喜欢了你四年，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听到季韫这话，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正眯着眼笑看着我，顿觉心虚，脸一红又低下头，一颗心砰砰的直跳。

　　玫玫悄悄的捏了我一把，继续问道：“那学长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季韫又笑了，露出温暖的笑容，他看了看我和玫玫，说：“像你们这样的就很好。”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就要幸福的晕过去了，季韫不光对着我笑，还说我是她喜欢的类型，他是在暗示我他也喜欢我吗？

　　“别再傻笑了，人都走了。”

　　玫玫将我的意识唤回，我才发现季韫学长已经离开了，玫玫正在喝茶，从茶杯边缘看着我笑：“看你笑的一副花痴的样子，听到你的季韫学长说的话了吧？”

　　我一把抱住她，“玫玫，你也听到了是不是？他是不是在暗示他对我也有好感？我要是现在告白会不会被他接受？”

　　萧叶玫轻弹了下我的额头，“你自己拿主意。”

　　“我是打电话呢还是直接约他出来说？”我握住玫玫的手，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或者我也写封信给他吧，这个感觉比较含蓄。”

　　玫玫的脸色变了变，却依然笑着说：“也可以，写信可以把你不敢面对他说的话表达出来。”

　　我喜滋滋的说：“陪我去买信纸吧，我要在平安夜送给他。”

　　玫玫为难的看看表，“小羽，我之前约了室友去吃晚饭的，要不改天陪你去吧。”

　　“小羽要干嘛？”

　　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回头一看，原来是紫君和昭年学长，凌烨也跟在后面。

　　玫玫一看是他们，戳戳我的手说：“看，有人陪你，我就先撤了。”

　　送走了玫玫，紫君问我：“你要去买什么东西吗？”

　　我点头，“想去买点信纸。”

　　“你要写信吗？给谁写？”紫君快人快语，我却迟疑了，虽然我喜欢季韫是半公开的秘密，可是还从来没有对紫君他们坦白过，写情书这事要不要让他们知道呢？

　　正犹豫着，凌烨开口了，“我们先去吃饭吧，吃过饭我陪小羽去买东西。”

　　我一愣，结结巴巴的说：“那，那怎么好，好意思麻烦你。”

　　凌烨犀利的眼神向我看过来，我瞬间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只好低着头喃喃道：“那，那就麻烦学长了。”

　　晚饭后，凌烨陪我去校外的商业街，那里有很多家饰品店，卖很好看的信纸。

　　一路上看到许多校内校外的女生都在向我们指指点点，我才意识到在整个大学城，拉尔学院的凌烨是个备受瞩目的人物，就这么单独跟他走在一起，也许我是第一人。

　　“学，学长，要不我自己去吧，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正好吃饱了散散步。”凌烨伸了个懒腰，将手****大衣口袋，“快走吧，天可真冷。”

　　我只好硬着头皮跟上他，带他熟门熟路的找到饰品店，在卖信纸的柜台前我挑花了眼。

　　“原来你是要买信纸。”凌烨有些了然的摸摸下巴，“你要给谁写信？季韫吗？”

　　我撇撇嘴，没有说话，看着手中两张风格迥异的信纸犹豫不决。

　　“季韫的话就这张吧，”凌烨伸手点了点绿色小清新风格的信纸，我脸上一喜，立刻拿去付钱。

　　一路慢悠悠的踱回学校，许久没说话的凌烨突然叹了口气，“小羽，你真的要给季韫写告白情书吗？”

　　我吓了一跳，“学长，你怎么知道？”

　　凌烨站住了，“你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有那么明显吗？我吐了吐舌头，看到凌烨微微蹙起的眉头，立刻收敛了嬉笑的表情。

　　“学长，我不是写情书，我只是想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告诉季韫学长。”

　　“小羽，你有没有想过你写了这封信的后果会是什么？”

　　我迟疑了下，缓缓的说：“季韫学长会知道我喜欢他。”

　　凌烨的表情像被冻住一样有些木然，他看着我冷冷的说：“他如果不喜欢你，肯定会慢慢疏远你，也许你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这样你也不在意吗？”

　　我无言以对，盯着凌烨大衣上的纽扣说不出一句话，只感觉满腔热情被凌烨的一句话浇了个透心凉。

　　凌烨叹息一声，拍拍我的肩膀，“到了，你快上去吧，外面冷。”

　　我才意识到，已经到我宿舍门口了，来来往往的女生经过，总会看上我们一眼，便立刻向凌烨告别，跑回了宿舍。

　　坐在明亮的台灯下，眼前绿色的信纸显的更加青翠欲滴，我握着笔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明明之前看那封情书时，感觉有许多东西向要告诉季韫，现在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再想到他买的那款圣诞限量版女表，连最后仅有的那一丝冲动都消失殆尽了，玫玫说的没错，他又没把那只表送给我，我激动个什么劲啊。

　　最终，我只将那页空白的信纸叠整齐夹进了书里，决定将我的心意再一次的隐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