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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天长我敢地久》 作者:绯月西斜

第28章 《我心似海洋》\/江美琪(三)

  5、狼豺虎豹

  就这样过了许久,当无殊抬起头,眼角余光扫到周围时,她才发现自己的举动有多疯狂——居然完完全全地忽视了这里的环境。在豪客云集的俱乐部餐厅里,她和沈时久毫无顾忌地相拥在一起,怕是影响了不少人的胃口。她赶紧离开他的身体:“对不起,让你出糗了。”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今天我很开心。”他是真的高兴,有些忘乎所以,怎会去在意那些?

  她坐回自己的位置,忍不住侥幸地想:也许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糟糕,也许只是她的虚惊一场。他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犯下那种大错。如果问清楚的话,晚上那个计划也许可以取消……“时久……”她刚要开口,眼见一个40来岁的男人携着女伴朝这边走过来,远远地便打起了招呼:“沈总,好久不见。”

  “吴董。”沈时久维持着原来的姿势随意地回应。

  男人走近,看了眼无殊,注意到两人手上的对戒,笑容更甚:“这位一定是沈总的未婚妻霍小姐吧?”

  沈时久微微眯起眼睛,表明之前的好心情正在变糟,气氛顿时变得不尴不尬。那位吴董到底是精明人,意识到自己好像搞错了对象,忙说:“不打搅两位用餐了,我们先走一步。”

  一个小小的插曲,叫无殊再也问不出想要问的话,她干笑着揶揄他:“你现在的样子可真凶,像是要咬人。”

  “你不生气?”他顿了顿问。

  “有什么好气的。”她说,“我们两个人的事,那些不相干的人怎么想怎么看并不重要。”其实,她是不想在这样的时刻将原本就复杂的问题变得更加繁复。矫情,她玩不起。

  “你能这么想,就好。”他总算释怀,面孔不再冷峻。

  用完餐,两人手拉着手离开俱乐部。他驾车,带她去平时不常去的地方看电影。本以为是唯美的爱情片,没想到是无厘头的喜剧片。她坐在最后一排,笑得前俯后仰,一边抓住他的胳膊说:“受不了,真是太搞了,我们怎么会来看这个的?”

  沈时久比较好奇的是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笑,并且一笑起来就掐他手背上的肉,咬牙切齿似的。

  他们坚持把片子看完,结局有些伤感。女主角选了傻头傻脑的小子做丈夫,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不管对她怎么好,终究因为是反派被导演三振出局。

  对这样的结果,沈时久显然很不满意,出了电影院,连话也少了。

  “陪我逛街,我想买东西。”她假装不在意,开始享受作为他女朋友的特权,不必征询意见,只需要决定。她现在的样子,像是回到了年少不知愁的岁月,只不过在以前,那是属于宁家大小姐对跟班的任性。

  他说好,并体贴地为她将外套上的纽扣扣上,以免春光外泄。

  她拉他去普通人的世界,没有香奈儿,也没有卡地亚。敞亮的商场内,他和她独树一帜,成了往来目光的焦点,很多人一眼便认出他是谁,少不了背后的议论,还有拿出手机偷拍两人的。

  “到这边来。”无殊玩心忽起,拉着他钻进了一座投币式大头贴房。两人的影像出现在屏幕上,电脑显示契合度为95%。他终于展霁,反被动为主动,拖着她拍了两套才肯罢休。

  照片打印出来,她捧在手里左看右看,啧啧有声。

  “怎么样?是不是郎才女貌?”他亲昵地凑了过来。

  她扑哧一声:“我看是狼豺虎豹。”

  有一张两人原本做好了一个姿势,最后关头,他突然转过脸,欲吻住她的嘴,哪知她早有预料,抽出五指迅速盖在了他的脸上,并冲屏幕露出得意的奸笑。

  他哈哈大笑:“虽然偷袭没有成功,但是效果不错。”

  “这一张笑得最好。”她指着他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的那张说,“你看你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怎么说得我好像很老似的。”

  “眼神代表一个人阅历的深浅,如果按这个来算,你已经40岁了。”她说。

  他露出自信的笑容:“40岁可是成功男人最有魅力的年龄。”

  也许他并不喜欢自己的年轻,尽管在人前他有着足够的震慑力,可一提到年龄,很多人还是会不服气。一个30岁不到的男人,被光环笼罩在寻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他必须做得比别人更好,才能封住那些人的嘴巴,而一旦被超越,等待他的就不仅仅只是失去。这便是高位者和寻常人的区别。

  看她发呆,他问:“被我迷住了?”

  “是啊是啊,迷住了。”她回神,把照片收进自己的包包,恶狠狠地说,“照片统统归我,哪天你要是惹我生气,我就把这些拿出去印成传单到处发。”

  “威胁我?胆子可真不小。”强势的语气背后是不羁的温柔,他抬起她的下巴,偷偷往投币孔里塞进硬币,“亲一个,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无殊几乎是顷刻间被剥夺了说No的权利,他终于成功得到了最想要的一张照片。

  商场二楼入口处上方挂着一块很大的广告牌。广告的风格古典优雅,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一半脸沉浸在黑色背景中,深邃的眼睛如能看透人的心灵。他一手撑着下颌,露出手腕上的造型典雅大方的银色腕表,与他古铜色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时间幻化成流光,在他指间徘徊,久久不散。

  “我去趟洗手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无殊忽对沈时久说。她撒了谎,绕了一圈后找到手表专柜,指着广告上的那款腕表对营业员说:“把这个给我,不用包装了。”

  他正在接电话,看到她回来,说了声“就这样吧”便挂断了电话。

  她两手后负着走了过来,好奇地问:“跟谁打电话这么神秘?”

  “是沅其,我让他去办点事。”

  “很急?”

  “对。”

  “我是不是耽误到你的工作了?要不,下午你去忙吧,晚上的聚会可以推迟一点。”

  “不用。”他弯起唇,说,“我想陪你……你背后藏着什么东西?”

  她但笑不语,抬起他的左手腕,将他那只Patek Philippe的名贵手表卸下,替换成她刚刚为他买的那款。

  “这块表的牌子名不见经传,价格也只够你在俱乐部吃上一餐,要是觉得有失你的身份,随时都可以丢掉,或是来换回你的这块。”

  他垂首望着她:“想让我每时每刻都能看到你,是这个意思吗?”

  她笑了笑。多想留住这一刻的时间,如果可以,真希望是天长地久。她说:“我们回去看看吧。”

  6、光阴荏苒

  1月的梅花盛开出洁盈如雪的花簇,灰蒙蒙的宁家大宅沉寂在旁,与世隔绝一般。闲置已久的庭院并不像无殊所想的杂草丛生,干净得恍若昨日。

  “我以为这里已经没有人了,你将它卖掉了。”看着四周,她怔了一怔。

  “我每天都会叫人来这里打扫。”沈时久说着,交给她一把古铜色的钥匙。

  她垂下头,眼眶有些湿润。推开大门,熟悉的一切跃进眼底,她伸出手,轻轻拂过每一扇窗、每一件家什,难以名状的酥暖自心头涌上。

  二楼她的房间,仍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只是光阴荏苒,留下了一室淡淡的、青涩的气息。属于这里的记忆随着这种气息汹涌而至。

  她仿佛看到从前的自己坐在窗台前,嘴里咬着铅笔,懒洋洋地望着屋外的天空。桌上的摆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每过一段时间,她就会转过头去看它一眼,只觉得指针转得太慢。

  那种陌生而新奇的烦燥令她无法安心学习,她就在笔记本上写Sean的中文名字沈时久,有时候是一笔一画地写,有时候是各种草书,占满了整页整页的纸张。

  一个三年,两个三年,她和他同在一个屋檐下,却能将那份青春的萌动埋藏得极深,就连她也开始佩服自己。直到他对父亲说出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某个一直盘踞在心底的、不被承认的期待终因见不得光,开始一寸一寸地枯萎。

  那一天,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了打火机和笔记本。她永远都不会让他知道自己曾经那样焦急地恋着他,傻到令她自我厌恶。打出火苗时,他推开了她的门。她赶紧将笔记本丢进了床底,冷冷地问:“你来干吗?”

  他只是站在门口,“想看看你在做什么。”

  她怪声怪调地说:“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因为你的话躲在被子里号啕大哭,所以过来安慰我?”

  “你在难过?”他就像没有听到她的话,自说自话。

  如果之前只是失望,那现在她是真的生气了,她走过去将他狠狠地推离门口,他不走,她用脚踢他,口不择言地大声说:“我是难过,我难过的是我养的狗居然不对我摇尾乞怜!”

  那句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脸色变得煞白。

  其实他并没有错,他只是不喜欢她。这世上并没有哪条法律规定,甲喜欢乙,乙就必须无条件地喜欢甲。错的是她,她明明知道,却忍不住要恨他,恨他怎么不喜欢自己。但她最恨的是自己,这么没出息地喜欢上一个人!

  她看到他露出嘲弄的表情。

  对,就应该这样。在外面没有人敢对他大呼小叫,何苦回来受她的大小姐脾气。

  她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他仍像以前那样,早出晚归。他还是会和她同桌吃饭,但是眼神不再停留在她的身上。

  有好几次,她都想拍着桌对他说:走吧,离开宁家吧,反正你的翅膀早就硬了,何必在这儿省房租钱?每天看到你,我头疼。

  她一直没有说出口,是因为这么大的餐桌上,快要只剩下她和他了。

  深秋的凌晨,一直卧病在床的父亲带着些许遗憾走了。也许是因为有了心理准备,她安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除了哀伤,不曾掉过一滴眼泪。布置灵堂的时候,外面刮起了疾风,枯叶从枝头瑟瑟地败落,在庭院里铺了一地都无人问津。父亲生前喜欢讲排场,自然也不会喜欢死后一片凄凉。她拿起扫帚,一下一下地扫,但是扫完了又掉,扫完了又掉。他在堂内看着,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来阻止她。

  “别扫了。”他一直蹙着眉,眼神阴郁。

  她将扫帚往地上重重地一扔,冲在堂内忙碌的人吼:“砍了!把这些树统统给我砍了!”

  来不及砍了。几百号人陆续前来吊唁,车子排了几条街,花圈无处可堆。

  灵堂里全是黑衣黑裤的社团成员,人人唯他马首是瞻,她这个正牌少东家倒没了半点分量。

  知道她当时怎么想?你们欺负我,我就欺负你们老大。

  现在想来,未经历风雨的自己到底是幼稚,连好强都是极没水平的。她又怎能欺得了他,不过是仗着自己从未被他欺负过罢了。

  从出殡到下葬,他一直站在她身边,多少给了她一点支撑的力量。但他们之间的沉默,一直没有真正打破。心境这种东西矫情得很,发生过想当没发生,太难。

  夜深,人静,应该说整个宅子静得可怕。虽然自从父亲病后就一直如此,但这一天,犹为明显。

  她坐在秋千架上,仰头望着无边的夜空上寂落的星辰孤零地闪烁,耳边响起他的声音:“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

  她没有看他,站起身,与他擦肩而过。

  “无殊。”他温柔而歉意地叫她的名字,“对不起。”

  她本来已经走开,听到那三个字却不可抑制地回过头来咆哮:“谁要你说对不起了?”所有的忍耐在这一刻宣告失败,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有泪不轻弹的她终于也尝到了那种涩得发苦的滋味。

  他叹了一口气,走近她,将她环进臂弯里,低低地说:“只要你转身,就会看到我一直在这里。”

  可是她不甘心啊!她一拳又一拳地打在他的胸口,还将眼泪鼻涕蹭在了他的肩膀上。她的那个力道,就是块铜板也会被敲得咚咚直响,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可他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任她发泄。这样的他,终是让她无力地垂下手去,心中升腾起莫名的暖意。

  无殊蹲下身,在箱子里找了半天,才从一堆旧书中找到那本皮子已经磨成青灰色的笔记本。

  那天,她终究没有狠下心将它烧掉,而是塞进了不被人看到的地方。她离开的时候,因为思维一片混乱,竟怎么也想不起那个笔记本被她藏在了什么地方。

  “在看什么?”沈时久走过来。

  “很久以前的东西。”她抬头,问,“后来,你一直没有进过我的房间吧?”

  “这里,一直是我的禁地。”他挨着她在床沿坐下。

  翻开第一页,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2019年,春。

  “这么久了?”他诧异。

  “瞧你这表情,可见你当时一点也不重视我。”她故意拿话堵他。

  他做投降状:“以前连进你的房间都难,何况是翻你的东西。”

  她笑:“算你有理。”

  翻开第二页,发现上面除了他的名字,什么也没有。他评价道:“字很丑。”

  她看着他,很严肃地眨了眨眼。

  他又翻了一页,上面还是他的名字,再翻一页,仍是他的名字,一直翻到最后,他思忖着问:“写了这么多,怎么字都没有一点进步呢?”

  “沈时久你这个赖皮!”她气极,狠狠夺过笔记本站起身。

  他一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带,她跌坐在了他的腿上。属于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被吻住了双唇,浑身陷入无力。良久,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知不知道有一种爱,累积到无以复加便会让人陷入疯狂?就算你后悔求饶,也已经晚了。”

  “你本来就是个疯子。”她的脸变得滚烫,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宝宝,”他脱下她的外套,轻轻丢在一边,随即含住她因体温骤升而变得异常柔软的耳垂,啮咬间吐出低到骨子里的靡音,“我怕你会受不了。”

  像是喝下了纯度最高的烈酒,她力不可支地醉倒在床上,软软地道:“受不了,逃就是了。”

  “你还想逃到哪里去?”他一手撑在她的肩侧,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扯开礼服的拉链。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的手指慢慢滑向他的心脏,“逃到这里,好不好?”她抗拒得太累,情愿让他俘虏,是生是死,全交由他决断。

  “好。”这大概是他所知道的最动听的情话了,俊美绝伦的脸上缓缓漾出如晨曦般明柔的光彩——他的女孩,终于还是长大了。

  “说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他得寸进尺地诱哄道,努力地去挑起她体内最原始的渴望。

  “时久……别这样……”一声哼吟,她被迫绷直了足背。

  “快说。”他抬起身,温柔地催促。

  怕是开到荼的韶华,胜极过后便是结束。她不敢妄下承诺,只是将脸颊伏在他宽阔的肩窝,汲取他身体的馨香。情动的枝藤在血液里蔓延,绽开了妖娆的花朵,紧紧缠绕着他的腰肢。

  他本来就在拼命忍耐,哪里经得住她这样刻意的厮磨,再也不肯等待。

  她搂住他的脖子,承受着他的侵入给她带来的强烈的震撼。他低头吻着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与她十指交缠。空气里弥漫着情动的味道,一再升温,两个人的身上都渗出了细密的薄汗。这是他们这么多年来第二次结合,初夜的疼痛还历历在目,而现在却只剩下无尽的欢娱。

  一场大汗淋漓的缱绻缠绵过后,身上皆是他吻过的痕迹,再看一脸满足的他,她的理智突然回归大脑,“啊”地大叫一声,从他身上滚下去,以扭曲的姿势将头塞到枕下,闷声闷气地说:“天啊!晚上没脸见人了,居然跑来这里跟你做这种事情。”

  他忍俊不禁,手指在她的背上懒洋洋地弹跳着:“以后多做做就习惯了。”

  她一下子钻出枕头,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瞪他:“你怎么这么色?”

  她倒忘了刚才是谁主动的。

  “是啊。”他也不拆穿她,知道她皮子薄,于是大方地承认,“但是只对你色。”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在外面的时候有没有女人对你投怀送抱过?”

  他有些犹豫,可能是在想,到底是说真话呢,还是说假话。

  “喂,”她指着他的眼睛说,“别想着撒谎。”

  “有。”他只好坦白。

  “未遂还是已遂?”

  “当然是未遂。我的品位可是很高的,对不喜欢的女人连想法也不会有。”

  无殊心喜,虚荣心隐隐作祟:“这么说,你觉得我比较符合你的品位?”

  他摇头,认真地说:“不,你是例外。”

  意识到他在耍她,无殊随即拿枕头去扑打他。“撒谎!”她抓狂的样子就像小时候,他止不住地大笑起来。

  不知不觉,日已西斜,晚霞浮上窗头,折射出幻彩般的绚丽。

  室内,是偃旗息鼓的宁静。这时,手机铃响,无殊条件反射地去寻找铃声的来源,放置手机的包在桌上,她裹着被子一路跳过去。取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不禁暗暗叫苦。

  沈时久也坐起了身,随口问:“谁的电话?”

  无殊滞了滞说:“北堂皓。”

  “怎么不接?”

  明知故问。身不着片缕,叫她怎么接?她还没有心安理得到这个境界。暂时丢了手机,手忙脚乱地去找衣服穿上。铃声断了一遍,随即又响。她见穿得差不多了,这才捧着手机转到窗口。

  “小鬼,是我。”北堂皓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

  “嗯,有事吗?”她摸摸自己的脸,因心虚又开始烫了起来,回头瞄了眼在床上作懒的男人,见他托着腮盯着她看,心里直发毛,寻思着要不要去卫生间说。

  “没什么事,只是想跟你说声‘生日快乐’。”

  “谢谢。”她怅然若失地揪着窗帘,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让他到现在还如此惦记着。

  那边沉默了须臾,声音又低了几分:“是和他在一起吗?”

  “是。”她有些迟钝地答。

  仔细听,除了他的呼吸,还有细微的水声,混杂着一些机械转动的摩擦声。

  “你在摩天轮上面?”

  “是啊,出来走走。也不知道要上哪儿,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

  她心头一堵,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接道:“阿皓,早点回去吧,外面挺冷的。”

  “再坐一会儿就回了。”那边又陷入了沉默,就在她以为他会说再见的时候,一条胳膊突然从后面揽在了她的胸前。她转头以食指在唇边比了比,叫他不要出声,更不要捣蛋。沈时久挑了挑眉,支起耳朵光明正大地偷听她的电话。

  “那天的事我很抱歉。”声音忽又响起,带着浓浓的鼻音,“我是失去了理智才会……”

  “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好。”她说。

  “我们还是朋友吗?”

  “当然是。”

  “那平时没事的时候,可以出来坐坐的吧?就像普通朋友那样聊聊天。”

  这样谦微的、小心翼翼的声音叫她情何以堪。当初若不是她去招惹他,今天他依旧是春风得意的北堂皓。她艰难晦涩地说了声:“好。”

  沈时久睨她一眼,脸上的表情别有深意。

  也许是察觉到了沈时久的存在,北堂皓说:“那么再见。”

  “阿皓……”她叫住他,“好好保重自己。”

  “我会的,”他似乎笑了笑,“你也是。”

  挂断了电话,她才如释重负般地喘了口气。一直被要求噤声的沈时久吃醋地拿过她的手机,看着里面北堂皓的名字前居然还有个心形符号,不满地问:

  “为什么还没有改掉?”

  她收回手机,说:“只是一个符号而已。”虽这么说,她还是动手将那个惹他眼红的符号给删掉了。

  “曲线救国。”

  他没头没脑地来这么一句叫她有些无语,撇开他跑去穿鞋,穿着穿着,身形一顿,缓缓回头,问:“时久,闻奇的那个礼物呢?”

  不提还好,一提他的脸色更加萧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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