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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盛开》 作者:千寻千寻

第7章 双面人(6)

  生活又恢复了一些宁静……可是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现在这种平静隐蔽的生活就要到头了似的,心里惶恐不安,晚上睡觉都不踏实,当然我现在没有睡地下室了,火葬场在家属区给我分了一套单身公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老是做同一个梦,梦见一个岛,四面都是水,我一个人在岛上,梦中的场景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但肯定都是一个苍翠的岛,上面开满蔷薇,芬芳四溢,连风都带着蔷薇的味道,这个很好解释,我最喜欢的花就是蔷薇,小时候院子里就种了很多,这是记忆中家的味道。可老梦见同样的岛是什么意思呢?之所以一直没说出来,是因为这不是什么噩梦,相反我觉得是个甜甜的美梦,美丽的岛,温暖的风,蔷薇的清香,置身其中感觉无比舒心愉悦,只要梦见岛的晚上我就睡得格外香甜。

  我把这个梦境告诉师傅,他满是沟壑的脸上立即显现出恐惧和绝望的表情,我很少见他流露出这种表情,听到我说出这个梦,他眼中沉息很久的神秘光芒突然就迸射出来,穿透我的胸膛。我吓得倒退几步,“师傅,你怎么了?”

  “来了,该来的还是来了……”师傅由恐惧和绝望转为了悲伤,他很悲伤,伸出满是老茧和沧桑的手抚摸我的脸,“孩子,看样子师傅还是保护不了你了,是你命里的东西,师傅没有能力将他赶走,我无法主宰你的命运,命里是你的,就是你的……”

  我茫然地看着师傅,还是不懂,忽然间觉得他老了很多,在我眼中他一直是坚强的化身,参透了人生,对什么都漠然而视,无所畏惧,可是此刻他却悲伤无助得像个要失去什么还没有失去但最终会失去的可怜老人。

  “师傅,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明白又会怎样呢?师傅能预见,却无法拯救,因为我无法将厄运从你命里驱逐,一切就只能靠你自己去化解了,千万不要去伤人,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遇到什么,都要放下你心里的怨恨,这是唯一救你自己的办法……”师傅越说越悲伤,嘴角抽搐,干涸的眼中几乎要渗出泪来。

  “师傅,我要伤到谁?”

  “你命里的人。”

  我还是不明白。而师傅是真的老了,背已经驼得快成九十度,说话很吃力,干活也没以前利索了,繁羽一天到晚忙着在外面应酬,很少过来看她父亲,他们父女间的感情似乎很淡漠,感觉是繁羽嫌弃毛师傅,有一个整天跟尸体打交道的父亲让她觉得很没面子,为这我批评过繁羽,也很为师傅难过。师傅却说:“她早就不是我的女儿了。”

  “都怪我,师傅。”

  “跟你没关系,她变成什么样子也都是她的命……”师傅无力地垂着头,坐在停尸房的椅子上气若游丝。“师傅,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师傅的身体最近很不好,这让我很担心。

  “没事,师傅只是要走了。”

  我一听这话就哭了起来,连连摆头:“师傅,不会的,不会的!”

  “师傅的阳寿师傅知道,只是放心不下你,孩子,”师傅疲惫地睁开眼睛,眼神涣散,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芒,我蹲在他膝下,他怜惜地看着我,抚摸我的头,“师傅说过的话你都记住了吗?好好活着……”

  “师傅……”我低下头,尽管师傅的眼中光芒不再,但我还是很怕面对他的目光。因为我从来就没放下过心里的怨恨,放不下,死都放不下。

  “师傅会看着你的,但我不想过早地在那边碰到你……”这是师傅那天跟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一说完就昏昏睡去,他睡着的样子更让我无端地害怕,因为他睡着的样子无声无息,跟停尸房那些摆着的尸体很相像……

  “师傅!”我哭着跪到了他的脚下。

  毛师傅死了。突发脑溢血,死在停尸房。早上才被人发现。就像师傅生前说过的那样,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我没有让别人碰他,我要亲自料理他。三年了,我在火葬场工作已经三年,师傅领我进的门,传给我手艺,也给予我生活的勇气。我不能想象,如果没有他,我现在可能还是个跟尸体****的幽灵。我对他的感激无法用言语表达,一直延伸到他的女儿繁羽。我给予她很多,金钱、名利、地位,可是最终还是害了她。

  “师傅,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我在停尸房里一边为他守夜,一边泪流满面地向他忏悔,“都是我的错,我本想报答您的,可是……却害了繁羽,我怎么说都无法取得您的原谅,当初您反对她顶替我,我就是不肯听,如果听了,她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对不起,师傅,真的对不起……”

  我没有开灯,就像数年前的那个雨夜一样,点根蜡烛,坐在他身旁,轻轻地跟他说着话。我已经很久没跟躺着的“人”说过话了,现在师傅也成了躺着的“人”,我有很多话想跟他说。我亲爱的师傅劳苦了一辈子,跟尸体打了一辈子交道,连死也跟尸体死在一起,可是他的女儿,从他去世到现在,影子都看不到。据说是参加一个名流的Party去了,手机关机。罪过,这真是我的罪过啊!

  这么一想,我抱着师傅痛哭起来,整个停尸房都回荡着我的哭声。数年前的一个雨夜,一个孤独的女孩也是这么绝望流泪,是师傅举着手电筒来到她身旁,给她指明人生的方向,“你应该看点书……”,就是这一话挽救了她。如今这个女孩已经长大成人,没有什么报答他,只能静静地送他上路。

  次日早上,师傅的遗体摆到了灵堂,同事们默默等待着他的女儿来见他最后一面,可是一直等到中午,她的女儿还是不见踪影。因为守了一夜,又悲伤过度,我支撑不住了,只好先回宿舍休息,我拜托同事,如果繁羽来了叫我一声。

  回到宿舍刚躺下,电话就响了,以为是繁羽的,却不是。

  “你好,请问是水犹寒吗?”是个浑厚的男音。

  “你是谁?”我警惕地问。

  “在下秦川,你不会不认识吧?”

  我“啪”的一下就挂掉电话。可是刚挂下,对方又打了个电话过来,我还没开口,他就抢着说:“麻烦你先别挂电话,听我说几句话,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拒绝见面,但是我提醒你,请马上停止让人冒充的游戏,否则你会身败名裂……”

  “身败名裂?”

  “是的,难道你不知道吗?她利用你的身份正在外面诈骗……”

  “谁,谁诈骗?”我的心一下被提到半空。

  “那个冒充你的人!我也是才知道,我的一个同行刚刚告诉我的,她把你的小说同时卖给数家影视制作机构,骗取巨额版权费,其中有一家已经发现,报案了,警方正在介入调查,这条新闻明天就会登上晚报的头条……”

  我倒吸一口冷气。

  秦川在电话里显得很急,继续说:“我已经帮你拦下了那条新闻,但请你无论如何,必须马上登报澄清你的真实身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难道你希望自己的名誉被毁于一旦吗?对于读者而言,有时候作家的口碑比作品本身更重要……”

  下午,繁羽姗姗来迟,可是已经晚了,她的父亲已经被火化。我没有质问她,也没问她毁我名誉的事,她看着我想解释什么,却被我冷漠的眼神拒绝了。我把决然的背影留给她,只扔给她一句话:一切都结束了!

  是的,一切都结束了。我已经委托秦川向报纸公开声明,恢复水犹寒的真实身份,公布事情全过程。同时跟出版社取得联络,诚恳道歉,向他们说明我隐瞒身份的真实原因,说我的脸被毁容,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请人冒充。出版社并没有深入追究,好像还很高兴,说他们其实早就怀疑繁羽不是水犹寒,她的言行实在有悖一个作家最基本的素质和涵养,只是一直没证据,他们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现在我肯站出来勇敢地承认,而且保证下一部小说继续由他们出版,让他们欣喜若狂。

  第二天,声明见报后,我给秦川打了个电话,这是我第一次跟一个陌生人打电话。我向他表达谢意,并请他喝茶。他吃惊得语无伦次,隔着电话,我都可以听到他狂跳的心声。我们约在市区一家很幽静的茶楼见面。当然,我还是蒙着面去的,穿了件黑色束腰长大衣,裹着紫色丝巾。

  当他快步向我走来时,我很吃惊,就像他看到我也很吃惊一样。站在我面前的秦川一身休闲打扮很年轻,绝对没有超过三十岁,留着个平头,显得很精神,有点黑黑的,轮廓却很有型,尤其是那双眼睛,目光炯炯,非常吸引人。

  “你好!”他向我伸出了手。

  “你好!”我也把手伸向他。他握住我手的一刹那有点颤动,“你很冷,手这么凉!”他笑着说,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

  “还好,我天生就是这么冷。”我坐下,也笑。

  “难怪叫水犹寒。”

  “是的。”

  他看着我,目光始终停留在我脸上,我知道他很好奇,就淡淡地说:“不好意思,我的脸……可能不太方便露出来,因为……”

  “没关系,你这样做肯定有你的原因,不用跟我解释,”他很善解人意,给人以很温暖的感觉,全无他文字中的犀利尖锐,他说,“你蒙着纱巾的样子也蛮好看的,很美,像个从古埃及金字塔里走出来的女神……”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里却在想,如果你看到我真实的脸,恐怕就不会有这种美感了,但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被异性赞美,心情还是抑制不住激动。

  “秦先生,谢谢你的帮助,要不我真不知道这事怎么处理,还是你有主见,帮我解了围。”我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这也是我主动见他的原因。

  “不必客气,我们能认识是缘分,能帮到你也是我的荣幸。”秦川说。

  “是缘分,你是我第一个主动见的人。”

  “是吗,那我更荣幸了!”他呵呵地笑起来,笑的样子真是很好看,让坐他对面的人感觉如沐春风,他说,“刚才进来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认定你就是书的作者,你的气质,你的眼神,跟小说中的人物如出一辙……”

  “是吗?”

  “是的,我就生活在这座城市,真希望以后可以经常看到你。”

  “可,可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

  “离开?”

  “是的,我要走了,今天来见你也是了却一桩心愿,你不知道,你很想见我,其实我也很想见你,因为迄今为止,能读透我小说的人也就只有你,我很想看看这个读透我小说的人是个什么样……”

  秦川的脸上呈现出巨大的失落和悲伤,半天说不出话。“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才见面就分手,”他摇着头,好像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不能再见到你了吗?不能吗?”

  “原则上是这样。”

  “你去哪?不回来了吗?”

  “这个,很抱歉,我不太方便告诉你,但是……”

  “但是什么?”

  “我会记住你的。”

  “记住?”他眼神中一阵绞痛,“仅仅是记住吗?”

  我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不能接受,真的不能接受!”他痛苦地埋下头。

  “别这样,如果真有缘,我们还会见面的。”我试图安慰他。

  “可缘分是转瞬即逝的东西,错过了,就很难再抓住。”

  “那就表示没有缘分了。”

  “可我,很想再见你……”他双手抱着头,幽幽地抬眼看我,“告诉我,我们还有可能再见面的对吧?”

  “秦川……”

  他朝我摆摆手,示意我别再说下去。

  他知道没有希望了,就很聪明地转移话题。“你还会写小说吗?”

  “当然会。”

  “什么时候可以看到你的下一部作品?”

  “一定可以看到的。”

  “是部什么样的作品,讲的一个什么样的故事,能透露点吗?”

  “一个谋杀的故事。”我笑着答。

  天色有点晚了。

  跟秦川分手后,我没有回殡仪馆,而是去了梓园。明天我就要离开这座城市,我想再去看看。还是一样的抄小道,一样的站在围墙外久久凝望,没有言语,无法表达,七年了,我都是这么看着这座庄园,里面的一草一木都见证了我的悲伤、我的恨、我的痛,七年生不如死,七年人不人鬼不鬼,让我认定要义无反顾地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哪怕前方是悬崖峭壁,哪怕走下去是地狱,我也决不会放弃!我只是暂时离开的,要在一个全新的地方积蓄能量,因为我已经被发现,在我还没有积蓄足够的能量前,我不能被发现!等着吧,我会回来的,总有一天,我会要你们偿还这一切!

  起风了。已经是秋天,林荫道上铺满落叶,走在上面沙沙地响,我的长发在风中翻飞,丝巾也随风飘扬,脸还是蒙着的,心却没有被蒙住,我的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透亮,尽管前面看不到方向。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不能哭,可是为什么,泪水还是在不经意间沾湿了我的丝巾,路在前面延伸,泪眼朦胧中,我仿佛又看到了七年前的那个傍晚,一个心碎的母亲牵着她的小女儿,焦急地去寻找另一个女儿,她边走边喊,孩子,我的好孩子,千万别害怕,无论发生什么,妈妈都在你的身边,永远都在你的身边……

  妈妈,我可怜的妈妈,您在哪啊,如果您看得见我,请给我力量吧,您的女儿现在就走在七年前的那条路上,一样的心碎绝望,一样的渺茫,您可别忘了您说过的话,无论发生什么,您都在女儿的身旁!

  我直直地看着前方,脚步凌乱,难以抑制的悲伤。

  突然,视线里走进一个人,是个男人,穿着米色风衣,系着方格围巾,步履潇洒地从如画的秋色中朝我走来,暮色苍茫,他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不可能是他!刹那间我被钉住了般动弹不得,怎么能够在这遇到他,绝不可以!但是我不能跑,也没有力量跑,无处可逃,活生生地被他的目光捕捉。

  我看到了他,毫无疑问,他也看到了我,停住了脚步,满脸惊讶。距离不过十米。我在发抖,绝对在发抖,感觉天地万物都在旋转。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怎么进来的?”他走近我几步,目光扫视着我的脸,一连串地问道。

  我没有回答,看着他,脑子飞快地冷静下来,快跑,快跑,可是我动不了,脚像被粘住了似的一步也动不了。

  他离我更近了,我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神秘悠远,拨动着我的心弦。“小姐,我没有见过你,你怎么会进来的?”他看着我问,样子很温柔。

  我后退几步。

  “但是我觉得你很眼熟,可以认识你吗?”他居然笑了,满脸喜悦。

  没有选择了!我飞也似的从他身边跑开,没命地跑开,等他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跑远了。“小姐,请留步……”他在后面喊。

  我没理他,不顾一切地狂奔。

  “小姐,站住,我没有恶意的……”他的声音离我有点远了。

  三朱道枫(1)

  他就是这起事件的被谋杀者(当然,他自己肯定不知道)。他首先是个绅士,非常富有,他的富有源于他的父辈。据说早在民国初年,他的曾祖父就是个大豪绅,是以贩卖军火起家的,也就是发的国难财。但他的祖父却是个聪明人,很爱国,解放战争时期曾资助和解救过地下党,所以解放后除了部分财产被充公外,仍保留了大部分家业。而他祖父最明智的选择莫过于“文革”前,将家眷和财产全部转移到国外,从而躲过了一场空前绝后的浩劫。“文革”结束后,一直到八十年代末,他们家才渐渐将产业发展到国内,凭借雄厚的资本,很快东山再起,占据了很多领域的重要位置。他们这家人好像天生就具备经商的本领,生意越做越大,钱也越赚越多,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朱道枫作为这家人的次孙,却完全没有继承父辈们经商的天赋,出生在国外,从小喜欢艺术,大学后更迷上了旅游,一个人背着画夹周游世界,今天在维也纳、明天在巴黎,看歌剧、听音乐,逍遥自在得连他的家人也常常抓不到他的踪迹,所以别人一个大学只读四年,他却读了近八年才勉强毕业。毕业后名义上是在国外帮父亲打理生意,其实他把生意都交给家族几个嫡亲在做,自己仍然在外面逍遥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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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盛开如果可以这样爱北海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