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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将腐朽,其爱不渝》 作者:虫鸣

第22章 刻骨铭心的爱人啊

  江紫末站在老街的路口,一目扫过密密匝匝、各种颜色的招牌,耳朵贴着听筒,重复对方的话:“南行……经过两个巷口……有一家包子铺,包子铺背后就是那家店……明白,我能找到,你工作吧。”

  关掉手机,一阵冷风扫过,落叶窸窸窣窣地翻卷到脚边。她把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吁了一口气,喃喃道:“如果不想被那小子念叨,我最好赶紧买到那把牙刷。”

  前两天,童童的牙刷不见了。家里翻了天,原来是公公取毛巾时不小心带翻了牙刷,有弹性的橡胶底座从大理石洗漱台的边缘弹起,落进马桶里,只好弃之不用,去超市给童童买了把新牙刷回来。那小子从此吵闹不休,非要原来的牙刷,不然就不刷牙。

  全怪当爹的太宠儿子,连一把牙刷也是精挑细选,大老远买回来,牙刷柄是一只惟妙惟肖的小熊,附加一个长耳朵的懒猫底座,一眼览尽洗漱台,最炫的就是他那把牙刷。

  今早又是哄劝了他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把牙刷了。江紫末和自辉说好了,吃完早餐就出来买牙刷,临出门,公司又来电话,要他去参加一个会议,她只好自己来。

  自辉唯恐她找不到,趁着休息的间隙,打电话教她怎么走。

  迂回曲折,总算找到了那家店铺,与周遭那些昏暗杂乱的铺子不同,这家店灯火通明,玻璃货柜一尘不染,就是铺板上那些促销品的包装也是崭新的。店里卖一些可爱而古怪的小用品,吸引了不少人,也有许多老顾客无事来逛逛,看看能不能淘到新货。

  兴许是畅销品,江紫末很快找到了那把牙刷和底座,摆在进门最显眼的地方。

  有了这次的经验,她一口气买了十把,结账出门,才长舒一口气,找这家店费了那么大工夫,买它却是没费半点周折,她还担心会有停产断货的情况发生,家里那个小祖宗指不定怎么跟她闹别扭呢。

  她慢慢在街上走着,此时家里只有公婆,不想太早回去。这几天以来,不知道公公怎么回事,对她总是冷言冷语。虽然还不至于训斥,但她明显感觉到公公对她的嫌恶。只要她在客厅,公公就会马上起身,去书房或者卧室。

  相信自辉和婆婆都察觉到了,只是公公明里没什么表示,他们也只当是多心。可紫末却很清楚,公公虽然不怎么喜欢她,但刚来时还是会把她当自家人,看不顺眼的地方会训斥几句,但是现在,公公当她是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左思右想,她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难道是她失忆的事被发现了?

  想着,她停住脚步,大冷天的,她额头竟然渗出汗,如果真发现了,也难怪他是这种态度,一个闯了那么大的祸的儿媳,还能期待看到公婆的好脸色吗?

  她急于找人商量,掏出手机,突然又想到自辉在开会,此时拨电话给他,一定会增加他的困扰。

  站在街头,她慌乱地左右四顾,目光不禁停在墙壁上那个箭头上——

  260号咖啡馆。

  竟然走到这里来了。她赶忙地低下头,假装没看见,往前急走几步。然后,街头那个鸵鸟似的身影又停住,倒退回来,盯着那箭头发怔。

  明白那个地方有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她如果够理智,应该像刚才那样,低头经过,就像从未记起那个地方。

  但是,她仍回来了,双腿牵引着她,循着箭头所指的方向,不听由大脑发出的指令。

  靳世铭早就看到了她,隔着一道玻璃门,等着她进来,五分钟过去了,她仍然站在原处发呆。

  还以为她失落了记忆,便不会再来这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失忆前的时光也许再不会有了。他已经放弃了希望,再也不会若从前一般,咖啡厅的人都散去后,唯独他们俩在灯下对坐着小酌。

  如果有个人经常在你眼前喝酒,不是为了倾诉千篇一律的悲伤,也不是为了追求一刻醉生梦死的迷乱,仅仅是默默地饮酒,不声不响,一杯又一杯加了冰的酒倒进口里,总有一天她会牵起你内心深处的怜惜,那种怜惜会如同缠绕在乔木上的金丝藤,日积月累地蔓延滋长,直到你已认不清自己的原来面目,目光永远只触及她。

  紫末就是那缠绕他心的金丝藤。

  即使他终有一天敢贸然坐在她对面,并没有得到她的邀请和许可,甚至是被那种不近人情的疏离目光所注视,他仍然坐了下来。

  知道她有家庭,她很在乎儿子和丈夫,因为她最开始来这里,总是跟他说起人生最不能承受的悲伤——生离死别。

  后来,她开始提起丈夫和儿子,说的话他全听不懂,她说:“他总说我不肯摆脱过去,其实何尝不是他心魔太重,他不敢相信我会从过去的悲痛中走出来。可是,现在我想爱他,只有爱他,我才能平静生活。但我做不到,他也不肯再拉我一把。”

  出事前最后一次来,她流泪了,丧魂落魄的脸让他心悸。她说:“我这一生,生离死别都经历了,跟最爱的人死别;跟最亲的丈夫儿子生离——我再不可能见到他们。”

  她离开,没要他送,不久以后,得到她车祸失忆的消息。

  终于如愿以偿,她把所有的伤心都忘记了,此后,他想,她大概不会来这里。

  因为这是她伤心时才会来的地方。

  他并不在意,她能获得幸福便好。

  敛起思绪,推开门,这么久她再来,他的心情已然不若从前那般激动得难以抑制了,平静地走到她面前,平静地微笑。

  “你来了。”

  江紫末眯了眯眼,仿佛是想了一下才记起他是谁,也微笑:“顺路经过。”

  “进来坐吧,今天可以免你的单。”

  “嗯。”

  他带她到靠窗的老位置,江紫末看着窗外,迟疑了一下:“今天坐外面吧。”

  他讶异:“这么冷的天!”

  “没关系,一会儿太阳就会出来。”

  两人来到庭院里,阴风凄凄,没半个人影。这鬼天气,哪里像是会出太阳的?靳世铭暗想,只好坐下来,陪着受冷。

  服务员都不大情愿从有暖气的室内走出来,磨磨蹭蹭的,见老板也坐下来了,才不敢怠工,抱起菜单,匆匆来到花园。

  “热金橘茶,谢谢。”

  靳世铭见她在桌子底下搓着两手,还以为她真不怕冷呢。

  “还是坐里面吧。”

  “不了。”她逞强道。也不知道为何,天这么冷,她却极有坐在外面的冲动。

  一点完单,服务员“噌”地奔回室内,回头看着可怜的老板,大冷天的还陪着在外面坐,不晓内情的人还以为他是怕招呼不周,房东一不高兴就要挟着涨租金。只有她们这些老员工才知道,这么多年,老板每天守在店里,只为着那个客人不期然的一次光临。

  靳世铭低下头,五味杂陈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以前我经常来对吗?”

  听到对方的声音,他方才抬头,应声道:“一阵一阵的,一段时间来得密集,又或者是很长一段时间不来。”

  “那——”江紫末停了一停,“那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很好奇,真的很好奇。

  靳世铭的眼眸里闪着莫名的光,什么样的人?有她的地方,温度永远在零度以下;五官明明很普通,聚拢到一张脸上却是光华霁月的惊艳;不知道是哪来的一股气质,永远都那么优雅沉敛;对所有的人和事都淡淡然,目光永远是游离于世外,偏偏又能从她的眼底深处读到她内心的执念。

  就是这样的人吧?他说:“你——所有的淡然与冷漠,皆是由于你内心很深的执念吧。”

  很深的执念啊?

  江紫末苦笑,真是一点也没错。这么说来,她所记不全的那几年,大约伤害了最亲近的人很多次吧?

  从她记起关于淮扬的片断以来,她便知道,他们是同一类人,对爱的执念极深。

  皆因执念,淮扬将死仍不能放弃她;皆因执念,她后来无法爱上自辉。

  然而自辉,却是个内心真正平和的人,随遇而安,能包容所有人和事。

  若是淮扬和自辉对调,自辉定是明白了生死由命,寻一处安静之地独善其身,绝不会来强求她;而她若嫁给淮扬,婚后淮扬定是半点也不能忍受她留恋过去,想必他们会相互折磨至死吧。

  偏偏她就是这样的幸运,在适合的时机爱上淮扬,又在适合的时机嫁给自辉,更是在适合的时机失忆——

  如今,她才有机会客观地看待他们三人。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行吗?”江紫末低声对靳世铭说。

  靳世铭点头,现在是连静静地陪伴也不需要了。黯然起身,一声不吭地走回咖啡馆内。

  只剩下她一个人,四下顾盼,确实是原来那个荒芜的庭院。斑驳的南墙修茸过,刷上白色的石灰粉,杂草与花均被拔除,地面植了草皮,坑洼不平之处都填平了,单单余下那株粗壮的老槐树,筑了高高的水泥花坛,外围嵌着鹅卵石,似乎是为了防止小情侣们一冲动便要在树干上刻字。树下置了一架秋千,青藤缠绕在粗黑的钢索上,使得那架秋千雅致而富有情趣。

  路径旁的冬青相隔数年依旧葱茏,北面简陋的工棚不见了,绿茵的草皮延伸过去,其间点缀着几丛紫色的三色堇,是这个灰暗的季节里唯一娇艳的颜色。

  她微皱眉,真是什么都变了呢?

  可是,她仿佛透过空无的情景又看到了那个工棚的原样,连那长桌、油漆、焊接器都静静地摆放在原处。一个消瘦的身影走进里面,拿过一个未成型的跑车模型,

  戴上黑框的护目镜,手中的焊接头爆闪出刺目的青紫色火花。

  仿佛听到他说:“站在我身后,不要看。”

  是怕她伤到眼睛。她依言站在他的背后,看着他瘦削的背,最近他又清减了不少,穿着黑色的薄毛衣,仍看得到那两处高高突起的骨头。

  她怜惜地抱紧他的腰,也是极纤细的,若不是他的面孔俊美,这样的身材肯定会吓到人吧?

  “别干了吧,”她仍不死心地劝说,“即使不接受治疗,也要好好调养身体。”

  他的手突然停住,刺耳的声音消失了,贴着他的背,她听到他的心跳如擂鼓。

  只一会儿,那刺耳的声音又重新响起。

  她叹叹气松开手,无论是谁也说服不了。转身到旁边的小板凳上坐下,手托着下巴,盯着那些四处飞溅的火花烦恼。

  实在是不知道他这么拼命干什么?饭不好好吃,觉也不睡,甚至甚至——没有陪她的时间,从早到晚只顾着摆弄这些冰冷的器械。

  原因她当晚就知道了,晚饭他只吃了两口就扔开碗筷,去了庭院。她和自辉也无心再吃,面面相觑,都担心着外面那个走火入魔的人。

  那刺耳的声音又响起了,她伏在餐桌上,烦躁地将一根手指伸进耳朵里,不想听,越听越烦躁。

  不知过了多久,坐在对面的自辉拔身而起,脸色凝重而焦急,不待她反应,他的身影已闪出门外。她的心脏没来由地剧烈跳动,来不及细想,也随之奔出去。

  昏暗的灯光下,瘦长的身体倒在泥地上,那双执著的眸子已经合上,耳边一片死寂。

  拖着沉重的步子,她紧盯着躺在地上的人,自辉蹲在旁边,脸色煞白如纸。他抬起颤抖的手,始终不敢伸到他的鼻下。

  心中执念又起——他不可能死,不可能就到这里结束。

  她果断地伸出手去,指尖被一阵温热的气息包裹,心才落到实处。

  “去拿车钥匙,送去医院。”自辉说。

  她跌跌撞撞地跑进屋里,再出来,自辉已背起他,往车库去。

  车上,医院里,等候他醒来的时间里,她一言不发,心一阵一阵地抽紧。这是她第一次正视事实——他快死了。如同父亲离世的前一天,她犹不相信他会离开,仍笃定地相信,到了明天,病房里的那些笨重的医疗器械都会撤走,而他会醒过来,会跟她道歉,这些年来没有好好陪她。

  正是那样的信心满满,她安心地回家了,由得她那个讨厌的、没有任何血缘的弟弟守在病床前。

  第二天,却是那个没有任何血缘的弟弟转告了父亲的最后一句话,只有六个字:等不到你来了!

  今天也会是这样吗?

  她打定主意,除非是自辉打晕她,否则绝不离开医院一步。

  狠狠地咬住下唇,冰冷的手指被一双温暖的手掌包住,她抬起头,对上自辉温柔的眼神。

  “没这么快的,你别太紧张。”

  是说淮扬没这么快离开,自辉也是这样的想法啊?

  她的嘴唇略有松动,眼神也不若之前的那样狂乱,静静地任他握着,任由掌心的温度由她的指尖渡到四肢百骸。

  天亮前,他醒过来了,神志清醒地看着因狂喜反而神志不清的她和自辉。

  眼泪这才滴落,落到他白皙的手背上。

  “别再固执了,放下那些模型,静养身体。”

  可能是极少看到她掉泪的原因,他有些激动,嘴唇张了好几次,才艰难地说出话。

  “我曾经想,”他看着她,“我每设计一台车,便要送你一辆,所以我们要建一个很大的车库,专门停放你的车。”

  她的眼泪若泉水涌出,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嘴里逸出细微的呜咽。

  “江紫末,让我尽我所能。”

  她哽咽着点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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