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2（中）

　　璟霖他……是Jewelry的总裁？！

　　一整个下午，何妁言的脑袋就被这八个字不停地轰炸，根本不能投入到工作中。不过既然璟霖是Jewelry的总裁，那就不难解释Jewelry会去聘请一个高中文凭的职员。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比璟霖，更了解自己的设计才能。也正因为对方是璟霖，那么目的呢？璟霖他……又是因为什么，才会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他们两个不是应该永远也不要见面的吗？

　　真的是因为……报复？

　　他说……恨她！依照自己对璟霖的了解，六年前她的行为，已经彻底践踏了他骄傲的自尊心，所以他才会恨她的吧？！是的，一定是了。璟霖他，一定是恨透自己了，不然，又怎么会在自己面前失常。那么她呢，那她是否可以做到当他是无关紧要的人，真的可以吗？璟霖他，又怎么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人呢？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今天一下班，她就去了逸仁医院，夏梅弦她……脸色愈加的苍白了。

　　站在门口，对着手里的钥匙发呆，门已经开了，可是她，为什么忽然觉得好难过。那颗以为已经死了的心，为什么忽然觉得好难过。曾经，她也希望能够再见到他，六年来她尝遍了世间人暖百态，从一开始的期许到现在的心死，可是自从六年前的那件事后，她真的不敢再去面对他了。璟霖，如果没有那件事，那么，我们还能回去吗？

　　我们……回不去了。

　　“小言。”有人从后背叫住了她。

　　何妁言回过头，是谢伽罗。

　　何妁言将钥匙放回到包包里，转过身，面对着她。

　　“小言，我有话……同你说。”

　　“是关于穆璟霖？”

　　“嗯”

　　“那就不必说了。”何妁言拨弄着前额的碎发，“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就进去了。”

　　“小言，难道，你一点都不想知道璟霖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谢伽罗上前一步抓住何妁言的手，问。

　　“想——”何妁言继续说，“不过知道了那又如何？我和他，就像月亮和太阳一样，永远都不会在同一时刻一同出现。我们……早就没有交集了。”

　　“小言，你真的，变了。枉费璟霖他……一直没有忘记你！”谢伽罗一字一字的述说，因为她所说的，是一个她深爱而又不爱她的男人的心。

　　“他都说恨我了，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忘记自己恨的那个人呢！”何妁言盯着自己的包包，说到。她，真的没有勇气去看她。她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去伪装了。这样，真的很辛苦。

　　“那你有没有想过，璟霖他为什么会恨你？六年前，你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谢伽罗的眼眶渐渐湿润了起来，“其实，都是因为我——。六年前，当你家发生……发生那件事情的时候，璟霖他，还在莫斯科。”

　　“后来，他回来了。你却已经走了。璟霖他，找不到你。他去了你们以前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每一寸角落。可你已经走了！璟霖，又怎么可能找到你。璟霖和你一样，你们是那么的骄傲，璟霖他找不到你，可他没有去问别人——其实，那件事，只要是A市的人，就不可能不知道。骄傲如他，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以他的方式，独自面对你的离开。”

　　泪，落了一地，摔碎的，又何止是她的心。

　　“后来，我用了四年时间读大学，又用了两年时间去考研。因为我很清楚，我没有你优秀，我什么都比不上你。你知道我的大学专业学的是什么吗？珠宝设计啊！是你一向最引以为豪而是我最讨厌的珠宝设计！我并不是想证明什么，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能和你站在同一起点上竞争。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够配的上他——像当初全身散发着光芒的你一样。可是到了这一刻，当我站在你面前和你讲述着我的过往。这一刻，我突然明白，无论我多么优秀，在他心目中是永远也无法和你媲美——这场游戏，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我们之间的起点，又这么可能会一样呢？！这就是我喜欢了六年的人，我发狂似的喜欢上了执着的不会喜欢上我的人！”

　　“这六年来我不断的问自己，自己当初这么做是对的吗？这六年来，我和他在不同的城市，我甚至再也没有碰到过他。直到一个多月前，我才在游乐场——你们以前见面的地方遇到了他。当时他声音嘶哑的问我，‘你知道阿言她，为什么要离开我吗？’你知道的，我从第一眼看到他开始就喜欢上了他，他和你交往我没有哭，他为了你打架逃课我没有哭，甚至当我看到他瘫在医院地板上守了你几天几夜，为你伤心、为你难过、为你流泪我也没有哭，我在大学期间想他想得胃病发作我都没敢哭。我却在听他说完那句话后就泪流满面。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是那么的绝望，你甚至可以一眼就看穿他，因为他的眼里，空洞的让人心疼！”

　　“他看着摩天轮，然后低头吻着胸前的项链，他说‘我真的好想知道……好想知道，她好不好？’然后，我就看到他的眼泪，流了下来。何妁言你知道吗？璟霖他，在你们相遇的地方，想你想到流泪……”

　　“够了！伽罗，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知道！”何妁言双手抵着耳朵，大声的吼到。真的够了，不要再说了，再说，她真的怕心中好不容易筑起的高墙会轰然倒塌。穆璟霖，为什么每一次你都能轻而易举地将我心中的逻辑给打乱。

　　你叫我……情何以堪！

　　谢伽罗没有说话，只是铮铮的盯着妁言，这……真的是她所认识的何妁言吗？除了相貌，什么都变了。变得陌生，还有，冷漠！以前的她，虽然冷傲，但也不竖起全身的刺来对待别人。

　　“如果……如果你还爱他，我会选择放弃！”伽罗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了她来的目的。

　　“我不爱他！”何妁言不假思索的说，“我早就不爱他了。从我让你把那串项链还给他开始，我就已经放弃他了。”

　　何妁言正准备再说什么，忽然一道刺目的白光照了过来，何妁言下意识的用手挡住光线，透过手指缝的空隙，微眯着眼，看着白光的来源——一辆银色的兰博基尼跑车正停在不远处。而车子的主人穆璟霖，此刻正站在车子旁边注视着自己。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璟霖，你怎么来了？”谢伽罗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看了一眼何妁言，又看着穆璟霖，说到。

　　穆璟霖走到谢伽罗旁边，富有磁性的声音，此刻由于刻意隐忍着，声音变得暗哑，“我是来接你回去的。”虽然话是对伽罗说的，但是何妁言明显感觉到，他的眼睛盯着的是自己。

　　谢伽罗微微错愣，“我？”

　　“是啊，你是我女朋友，我不来接你我来接谁。”穆璟霖自嘲的笑着，但是眼底确是一副冰冷的怒气。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还没说玩，穆璟霖便俯下身吻住了伽罗的唇。眼角的余光，看的确是妁言。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当着自己的面，和伽罗……。何妁言用力地咬着嘴角，没有说话。此刻，她是有多么感谢今夜无星，这样，他们就看不到，面色惨淡的她。

　　何妁言转过头，拖着僵硬的身体，逼迫自己不要回头，强压住心底的疼痛，轻开房门走了进去。

　　而穆璟霖，看到妁言面目表情的进去，没有丝毫的留恋，一把将伽罗推开。谢伽罗跌跌撞撞的退了两步，眼底开始浮现一层雾气。

　　穆璟霖的怒气显然没有平息，全身散发着一层冰冷的气场，不容任何人靠近。这就是穆璟霖，用冷漠的外表来掩饰自己不安的内心。就像动物总是会本能的在没有人的情况下才去舔舐伤口，可是谢伽罗却还是注意到他眼底极力掩饰的那抹痛楚。他极力的抑制着自己，握紧的拳头不禁微微发颤，伽罗的心揪的发疼。

　　他一定很难过吧！何妁言这么对待他，他应该很难过的。就像自己，明知道他喜欢的不是自己，却还是愿意和他在一起；明知道他把自己，只是当作报复何妁言的工具。可她，却还是甘之如饴。

　　不是说不介意，可是比起没有他的日子，谢伽罗宁愿选择被利用。谁叫她……没有资格去控诉这段恋情——喜欢上一个永远不会喜欢自己的人——从一开始，便失去了竞争的资格。

　　虽然，只想，陪着他，和他在一起。

　　“璟霖，你——”不等伽罗说完，穆璟霖转身往车子走去。

　　坐在车子里的穆璟霖微微抬头，看到何妁言的房间没有开灯，他深深的拽着方向盘，踩着油门，开着Murcielago扬长而去。

　　他，始终是没有发现自己，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所以，他来，根本不是来接自己的。他是来，找她的。

　　他还想……和她重新在一起。

　　那她呢？那她该怎么办？自己这颗心，那里已经缺了一个洞了，又该由谁来填埋。该怎么办？

　　穆璟霖，我该怎么办？

　　连穆璟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把车开到了千叶中学，那个充满她气息的千叶中学。望着眼前的校门，心，又开始作疼了。她为什么可以这么绝情，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放下他？明明过来找她，是想告诉她，如果，如果他不恨她了，如果他当作没有那件事，那么他们，还能不能回去？他还能不能把项链戴回到她的身上？现在——他知道了，没有如果。所以我们，也回不去了。

　　一个人的独奏曲，

　　两个人的悲哀，

　　三个人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