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 12（上）

　　自从那日和乜羲不欢而散后，何妁言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而她自己，也被上头以不知名的理由调了部门。

　　设计部，Jewelry大厦里最神秘的部门。

　　——直属于穆璟霖归管。这也就意味着，穆璟霖不单占有Jewelry最大的股份，还拥有Jewelry帝国的核心，那就是人才。

　　何妁言虽然很不愿意与那个人有过多接触，但是设计部于她而言真的太有诱惑了。虽说她有很好的设计天赋，但是纯理论的东西却不是很懂，如果跟A市最有名的设计智囊团们呆在一起……或许可以让她学到更多的东西。

　　就这样，在这个冬天来临之前，何妁言开始了在Jewelry大厦的正式工作。

　　然而，何妁言并不知情的事，出事后穆璟霖便不动声色的动了丛容，把何妁言转部门到眼皮底下才得以安心。她更加不知道的是，那天他之所以会出现在NO.45，是因为丛容的一条经过处理的匿名短信。

　　穆璟霖怎么也意想不到，就在医院复查的下午，在走廊里碰到了何妁之。何妁之冲穆璟霖甜甜地一笑，约了个时间见面。

　　地点是酒吧。

　　彼时是下午，酒吧里稀稀疏疏就这么些人。

　　“未来姐夫，好久不见。”看着对面的穆璟霖，何妁之先开口道。

　　穆璟霖因为这‘未来姐夫’六个字，微微慌神。难以想象，面前这个与阿言有着七分相像，举手投足间透着一份英气的女孩，就是六年前固执地叫着自己‘未来姐夫’的那个单纯的何妁之。

　　“小妹，我已经不是你未来姐夫了。”对于妁之，穆璟霖同何妁言一样，一直都叫小妹。

　　“是吗？叫习惯了，一时没习惯。那我叫你什么？穆总裁？”何妁之顺手点起一支烟，说道。

　　穆璟霖微微皱眉，许是为了何妁之的一句穆总裁，又或是因为妁之在他面前抽烟。对于妁之，穆璟霖一直以来都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因为她是何妁言的妹妹，所以在潜意识里，穆璟霖他也把何妁之当作自己的妹妹，对于何妁之的见外，穆璟霖不悦。

　　“少抽点烟，你一个女孩子学什么不好，学人抽烟。”穆璟霖顺手夺过何妁之手上的烟，说道。

　　“你怎么和她一样，连我抽烟也要管！”

　　“阿言她，是为了你好。”因为何妁之提到了何妁言，穆璟霖微微的愣神。

　　“那你呢？你不想我抽烟，是为了我好。那你对我姐呢？”

　　“小妹，你不懂。我和阿言——”

　　“别搞得自己跟个情圣一样，我不懂？我有什么不懂的？”何妁之看着被穆璟霖掐灭的烟头，皱了皱眉。

　　“我和你姐的事情不像你想的这么简单。合则聚，不合则离，天底下没有这么简单的计算公式。”

　　“我不管这些，我只知道因为你，我的姐姐不开心。”

　　“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穆璟霖话没说完，就被何妁之打断。

　　“别在我面前说什么不懂！一个这样，两个也这样。既然你认为你们不可能，又干什么这么拖泥带水！要么在一起，要么就永远消失在对方面前。你们这样算什么？藕断丝连？你们能不能果断点，既然觉得不可能了，为什么不当着她的面告诉她，然后彻底的消失在她面前，不要搞的老在半夜三更的躲在被窝里面哭！你们不烦，我看都看的心烦！”一想到何妁言的无助，何妁之的心开始犯疼。

　　“阿言，哭了？”何妁之的话，落在穆璟霖的耳里，便只有这一句话。现在，他只想知道，他的阿言，过的好吗？

　　“未来姐夫，你还没忘记我姐对不对？”

　　穆璟霖一口饮尽面前的pulque，看着面前何妁言相似的脸庞，道出了埋在心底多年的话，那些以为会被他埋藏一辈子，那些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说过的话，那些有关于他心底深处的那个阿言……

　　“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阿言，从来都没有。”

　　“六年前阿言的离开，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她。不是刻意去等，只是心里挥不掉她的影子，一过，就是六年。”

　　“我一直告诉自己，如果我再次遇见她，我一定会亲口问她，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解释？可当我真的再次看到她时，我只想好好的看看她，和她说说话，好想抱抱她，问她过的好不好？”

　　“我那么拼命的，用尽全身力气的想告诉她，我喜欢她；那么疯狂的，歇斯底里的想证明给她看，我在乎她；那么想和她在一起一辈子，想证明给她看‘永远’的存在。可我，在拥有她时，那么的患得患失；而当我明白爱情里的永恒，只不过是一句‘我爱你’时，我已经失去她很久了。”

　　“很久很久，久到我意识到，我是真的失去她了。”

　　一滴晶莹的泪水，滑落。——悄无声息。

　　“你可知，思念一个人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穆璟霖，也没有未来姐夫，只有一个伤心的男人在思念心目中所爱的那个人。

　　我只想倾尽所有，对你百般疼爱。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失去她？在你消失的六年里她遇到了什么样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穆璟霖的话深深地震撼了何妁之，看着面前坐着的穆璟霖，她决定告诉璟霖那个被她们姐妹俩埋藏了六年的秘密。

　　“六年前你去莫斯科的那个暑假，我的父亲——A市珠宝鉴定家何韦肖，由于鉴定失误，在一夜之间破产。就在当天晚上，他选择抛下我们——带上所剩的积蓄——远远地远远地离开我们，离开他最亲最亲的我们……”

　　那天晚上，本是出来喝水的何妁之，在经过何妁言房间时，听到屋里一阵吵闹的声音，偷偷的打开房门，通过缝隙，何妁之看到了跪在地上的何妁言，以及拿着行李的何韦肖。在听到两人对话之后，何妁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平常一向慈爱的父亲，此时此刻——在他们全家最危机的关头，选择离开她们！

　　当何韦肖拉开房门的一刹那，被门口的何妁之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本来准备悄无声息离开的晚上，竟碰到了自己两个女儿。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却在何韦肖看到何妁之的眼神时，莫名的产生一种恐惧。

　　那是种对待陌生人才会有的平静。

　　一直很了解何妁之，她是那种把亲情看作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现在看到这样的场景，何韦肖开始担心起眼前的小女儿。

　　“小妹——”何韦肖伸出手想去抚摸何妁之的脸颊，却被何妁之轻巧的避开。

　　她开口：“你要走了。”

　　是肯定的语气。

　　何韦肖讪讪的把手缩回，毕竟，是自己对不起她们姐妹。

　　“走的时候别忘了把门带上。”何妁之平静的说着，像是诉说着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般。说完后，何妁之转身离开，不再回头去看他。

　　没有人知道，在那个何韦肖离开的晚上，何妁之站在天台上，看着他离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直到双脚开始没有知觉——她站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何妁言便带着何妁之来到了人民法院，准备就对申请破产一事同律师进行协商，从何韦肖选择离开的那刻，便决定了她们要担负起所有的债务。那天早上，何妁之曾递给何妁言一张飞往莫斯科的飞机票，她告诉她，让她放下这里的一切，去找穆璟霖。何妁言平静的接过飞机票，顺手把它丢到了垃圾桶。

　　当她们赶到人民法院时，看到的竟然是刚从法院出来的何韦肖。何韦肖显然也是一阵惊慌，转身就走。

　　“你来这里干什么？”何妁之上前两步，抓住何韦肖的手。

　　“小妹你快放开！”何韦肖试图挣脱何妁之的手，无奈何妁之抓的太紧，根本挣脱不开。

　　“小妹！放他走吧。”随后赶上的何妁言看着眼前的何韦肖，对妁之说道。

　　听罢，何妁之转头看着何韦肖，说：“你不是说要离开吗？怎么现在又出现了？怎么，又舍不得走了？我警告你！你要消失就彻底消失在我们面前，不要这样要死不死的冷不丁的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现在看你一次，就恶心一次！还不快走！”

　　“等下”何妁言拦着何韦肖，继续说道，“你可以选择离开，你也可以选择放弃我们这个家。但是妈妈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反而是你，一直都是你在对不起她。何韦肖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要我们，还是要离开？”

　　何韦肖离开后不到20秒，何妁言便后悔了。如果，如果当时，她多抓住他一秒钟，如果，她当时不对他说出那番话，那么，他是不是就不会死？

　　在何妁言和妁之说完那番话后，何韦肖一阵恍惚，是啊！自己如果不是选择离开，小妹也不会这样对待自己。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可他，不得不离开。只是——

　　只是，不想当着你们的面，离开。

　　一辆大卡车迎面冲过来，来不及刹车……

　　何妁言这一辈子都无法摆脱那个噩梦。漫天的现金混合着鲜血随风飘扬，就像小学课本里面讲的大雪纷飞般，只是不同的是，这雪是红色……

　　“爸爸死后，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我，那他是不是就不会死？其实我当时也不想的，我不想这么对他说的，可是我真的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他的背叛。未来姐夫，你说，在天堂的爸爸，会不会怪我？会不会？”何妁之努力忍着不让泪水掉下，可是怎么也停不下来。

　　穆璟霖真的难以想象，当时的何妁言是怎么熬过来的。自己的父亲，在选择抛弃自己的第二天，死在自己的面前。你一定很难过吧！可是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为什么不躲在我的怀里，让我来帮你抵挡所有的黑暗，让我来保护你？

　　阿言，当时的你一定很害怕吧？

　　“小妹，爱一个人，是无论她做错什么，都会在第一时间谅解她，包容她，支持她。你要相信，伯父对你们的爱。我相信伯父他，一定很爱很爱你和阿言。他的离开，并没有带走对你们的爱。相反，你应该带着他对你的爱，过的更好，活的更快乐！”

　　“由于破产前，爸爸曾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巨额投保。经过认定，保险公司认为这是场意外，依照规定，保险公司必须支付我们两百万美金。后来，我们就用这两百万来偿还爸爸所欠下的巨额债款。”

　　“爸爸离开后，本来一项身体不好的妈妈在听到那场事故后，伤心过度。身体也跟着垮了下来。去医院检测，医生说是肺癌。后来，为了更好的治疗妈妈的病，也为了逃离这个带给我们伤痛的城市，于是我们便选择离开……”

　　何妁言带着妁之以及夏梅弦离开后，来带了H市——这个让人容易沉迷的大都会。来到这里的第二天，何妁言便认识了沈家卿。

　　另一个天之骄子——沈家卿。

　　只是何妁言没有预料到，那个所谓的天之骄子，将会成为她一辈子的梦魇。那个人的出现，将彻底改变她、乜羲以及璟霖三个人的命运。

　　他的出现，将会彻底毁灭那个叫做乜羲的人的一生……

　　他的出现，使得何妁言与璟霖之间，出现了一道无法跨越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