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寻找你走失的冰蓝国旗鹰(2)

　　追风蹑景之时，她不是没有看到，那个人脖间被风吹起的反射出耀眼光芒的东西，就是那只ZIPPO冰蓝国旗鹰。

　　在那一秒，她的心不是没有闪过一丝惊讶，划过一抹痛楚。

　　【四】你疼爱一句，我珍藏万年

　　温晓然并没有因为林宛宁的一次好心收留而对她感激不已，尽管连她自己都不太敢相信，一碗牛奶便能轻易引出她的澎湃泪滴。

　　整装待发过后，温晓然点着一根烟离开林宛宁的家门，转身的一刹，她只淡淡说了句：“我叫温晓然，谢谢你昨晚的收留。”

　　林宛宁只隐约听清她的名字，接下来的七秒钟时间里，她的脑海满满都是温晓然手中那只打火机的画面。后来向顾杰森提起，他笑着说出了那只打火机的名字：ZIPPO黑冰凯迪拉克。他说这只打火机一开始是顾杰森的，去夜店签署合同的时候，温晓然一眼便相中他手中的黑冰，他向来大方，一下子便爽快将其送给她。

　　他没有向她坦白一点，其实温晓然一眼相中的，是他一身的凌冽气息。或者说，他认为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所以更没有向自己心爱的女人提起的必要。

　　当面拒绝掉温晓然的交往请求过后的第五天，便是顾杰森的生日。朋友们在夜店包厢为他安排的生日派对开始之前一小时，猝然而至的温晓然令顾杰森有些不快，若是往常的娱乐派对倒无所谓，可是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他足足准备了一个星期之久的表白之日。他将温晓然引到他们所在的包厢房门外，说临时有点事情要及早办完，旋即匆匆往出口的方向走。

　　他如何都想不到温晓然会气喘吁吁地在夜店门口追上他，更想不到一个女生竟然能霸道至当着所有服务员和过路者的面热烈地亲吻他的地步。确切点说，应该是“强吻”。因为他真的有反抗，只不过用力过度而将贴紧自己的温晓然推倒这件事情发生得太晚，偏偏是在被林宛宁撞见的下一秒。

　　他分明看见不知所措的林宛宁双眸闪过一丝哀愁，她强颜欢笑，她故作淡定，这些不自然的姿态一一尽收于他的眼里。顾杰森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做出如是疯狂的行为，因为当林宛宁憋得满脸通红几乎使尽全身力气将自己推开继而兀自逃离这里后，他才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究竟是有多流氓。

　　他知道自己已经落得个一言难尽的地步，虽然自初中早恋之后便再也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他并非一点儿也不懂得女人。况且他深知方才那幕场景，假使他极力辩解，也会弄巧成拙成为强词夺理。

　　后来顾杰森和林宛宁，他们还是如愿接吻了。于林宛宁而言，则应说是“如梦接吻”了。她每晚都把那副《背影和打火机》放在枕头边，她想象着他正在那盏路灯下走着，手里握着他心爱的ZIPPO冰蓝。走着走着，一个背影幻化成了两个身影，他们紧紧牵着彼此的手一直朝前走。她做了并不常见的梦中梦，梦里的梦，他和她深情拥吻，梦里，他和她温馨对望。

　　几欲作呕，这是林宛宁看见顾杰森和温晓然接吻的那一幕所涌出的莫名感觉。就好比一个幸福的年轻女人，突然一天撞见了一个陌生女人正和自己深爱的男人赤裸裸缠绵于被褥间的感觉，恶心顿然席卷全身。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反应，一次告诉顾杰森之后，他摸摸她的头，只笑而不语。他知道，这个可爱女人也和自己一样，在不知不觉中渗入了一杯浓郁的爱情咖啡当中，杯里飘满浓浓的香，身于其中的自己却永远不知其然。

　　顾杰森从来不知自己居然能做出如是疯狂的行为。他欲言又止，索性拉着林宛宁坐上自己的大地鹰王，开到江边终于停下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轻轻铺开，上面密密麻麻躺着许多歪歪曲曲的小字，时而还出现一些简单描绘出的表情，信纸的背面，画着一个正在绘画的女孩。他低着头，生平第一次觉得难为情，还是鼓起勇气把信纸递到林宛宁的手中，嘴里简单跳出三个字：“你看看。”

　　顾杰森人生的第一封情书，他本来想在生日派对的高潮拿出来用麦克风念给他偷偷喜欢的她听，而现在，他却迫不及待要让她明白一切，读懂他的心。

　　他打开打火机和手机为她照明，林宛宁认认真真地看，一字一句，就连一个小小的符号都不肯放过。读书时代的她一直都偏向于文科，特别是语文，她知道，一个并不起眼的感叹号，代表了一个人多激动的情绪。这封信当中出现了那么多的感叹号，甚至有几个是重复的，她的心里满满是甜蜜。他坦言遇见她的每一刻心跳快得不能自已，她回忆自己与他的眼神相对的起伏情绪。半晌，林宛宁抬起头，轻启粉唇欲言些什么，他却先她一步开口：“宛宁，刚刚……只是个误会，我不是故意的。我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可是……还是希望你相信我，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们交往第一百天的时候，顾杰森假装嘲笑林宛宁：“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孩子向你这样厚脸皮，男生还没主动呢，你当时就自己扑过来了！”其实昧着良心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回忆起那个告白的夜晚，心里依然溢满甜蜜。特别是当他想起她说“我信。我都看到了，我相信你……”时，更赔上了长久的情动。对了，还有繁星下那个经久热烈的吻。

　　【五】你不准我哭，我最终选择了沉默

　　在电影院一起共享一杯港式黑加仑奶茶和一大包在这个场景出现的频率高到OUT得不行的爆米花，安静的放映棚忽然传出林宛宁轻声抽泣的声音，顾杰森右手揽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轻轻拍打着。就像慈眉善目的温和母亲，在深夜里抚慰啜泣中的婴儿入睡。他对她的疼爱，早已达到植入心骨的地步。

　　镜头切换不到的观众席，角落里蜷缩着一个消瘦僵硬的身体。温晓然夜以继日地用香烟以及昂贵浓烈的酒麻醉自己，顾杰森桀骜不驯轻夺人心的模样还是深深扎根在她心里，任凭哪个臃肿富贵的老男人还是挥金如土的桀骜子弟都无法代替。她需要他。这个想法在她吸食完少量的白色粉末状毒品之后，更加坚定。

　　这个深夜，电影院播放的是叶念琛导演的《独家试爱》。片中那个叫“阿宝”的女孩笑，林宛宁跟着笑，她哭，她陪她一同哭。插曲《他不准我哭》响起的同一时刻，宛宁歇斯底里的哭泣令一旁的顾杰森感到心疼不已，他满眼宠溺地望着她，“林某某你记住，我顾某某也不准你哭。”

　　她就真的停止掉泪了。林宛宁从来都这么听顾杰森的话。

　　没有人料想那一夜，这个城市还会发现怎样令人措手不及尴尬难堪的事情。如果不是这一夜，她突然想要回头给他一个惊喜而无意中发现这一切，林宛宁从来都不会知道，哭泣是多么酣畅淋漓大快人心的事情，而沉默，是足以令人毙命的喊不出喉的声音。

　　地点不是俗套到让人承受不了的席梦思大床，声音不是无创意感的轻声低吟，而人物，同样是一对狗男女，事情，永远是触犯禁忌。

　　林宛宁曾经这样比喻过：看到顾杰森和温晓然接吻，就好比一个幸福的年轻女人，突然一天撞见了一个陌生女人正和自己深爱的男人赤裸裸缠绵于被褥间的感觉，恶心顿然席卷全身。而在这一刻，她发现她错了。错得那么始料未及，错得那么干脆彻底。只一次，她就发誓再也不做这种假设性比喻。

　　什么恶心，什么作呕，全都不切实际。当时她的脑袋停止了转动，她的脉搏停止了跳动，就连她的心跳，都在一瞬间坠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什么感觉都没有，不冷不热，不痛不痒。如果说那一瞬间，她把所有的事情所有的动作都忘了，那是骗人的。至少她还记得一个动作：逃。

　　顾杰森一直称赞自己的女朋友乖，很听话。所以那个凌晨，教堂上的大时钟显示3：30的时候，她沿着马路一直跑一直跑。她还是那么乖，不哭，也不闹。

　　【六】她十分爱，她独家试爱，他再也不是她的最爱

　　她搬离了那个城市，回到故乡。北方凌冽的风和凌冽的雪，原来才是她最为中意的。

　　回去的第一夜，她熬夜看了叶念琛导演的“爱情三部曲”，即《十分爱》，《独家试爱》和《我的最爱》。

　　多么有缘，她想到了他们三个人。林宛宁，温晓然，顾杰森。她十分爱，她独家试爱，他再也不是她的最爱。

　　事情的真相永远都只有少数人知道，而不幸的是，在这少数人当中，总是没有那个最需要知道真相的重要人物。

　　那个夜晚，顾杰森像往常一样把林宛宁送到她的租屋楼下，他们吻别，像极了一对新婚小夫妇，难舍难离。她一直告诉他快点回去，已经很晚了，他却恋恋不舍，撒娇想多停留一会儿。他说，“你是我独一无二称心如意的亲爱！以后你也一定会成为我妈眼里称心如意的媳妇儿！”她笑，暖意怦然而生。

　　回去的路上，温晓然打电话给顾杰森，语气迟缓而虚弱：“顾杰森……来我家帮我……一个忙好吗？”

　　她喝了很多酒，满地的烟蒂，甚至还有冰毒的痕迹。她请求他，和她合照一组暧昧相片。她要让那个有妇之夫知道，他心目中低眉顺眼的小三儿，是多么的下贱不要脸。破坏别人的家庭，她终究做不到。她明知他深爱她，但却不得不令他离开自己，而她，早已选择打掉这一个错误的存在。至于顾杰森，除了摆在心底偷偷铭记，她别无他选。

　　她出现了，他从未如此害怕过。天意弄人，她逃向南，他追往北。只此一次背道而驰，就再也不相知。

　　【七】只欠一句我爱你

　　那个大男孩已经盯着这幅画看了将近十分钟了，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它。

　　“不好意思呢，这幅画……我不能卖给你的。”顿了顿，林宛宁还是犹豫着开口。

　　他释然一笑，“这样啊……”见她满脸诚挚地点头，他又呓语道，“看来，这幅画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吧。”

　　宛宁抿抿嘴唇故作无所谓，想笑，却始终都挤不出一抹笑容。拿出手机，她开启了手机QQ，按下经久没有登录的那个号码。

　　“你的QQ号码多少？我加你为好友吧。”大男孩也拿出自己的手机。

　　林宛宁看看他，停下了指尖的动作，“其实，这个号码我不想要了，要不……我把号码和密码都给你吧？这个QQ我留着也没用。”

　　深夜12：47，男孩登录了街头画家给的QQ。手机最近总是时不时出现故障，QQ号码、密码输入都正确，却迟迟登录不上。

　　“该死的！又得重新开机了……”他在嘀咕着按下关机键的前一秒，QQ登录成功了。一个企鹅头像止不住地跳动着。如果换做是林宛宁，她一定一眼便知道发消息的是顾杰森。因为她的QQ里，就只加了这一个人。

　　头像突然停止了跳动，手机屏幕一片漆黑。

　　林宛宁将顾杰森的手机号码列入了黑名单，他打给她的所有电话都通不了，他发送的信息也无法接收到她的手机上。唯有QQ消息，他尚且能够成功发送。

　　顾杰森不过是想告诉林宛宁真相。她却永远也不会知道。

　　他爱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