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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爱盛开》 作者:苏慕音

第24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3)

  真是万幸,她希望今天可以早些结束,要是真被风璟初知道自己正在相亲,不知道他会干出多么决绝的事出来。

  就在她松了一口气,等待风璟初挂断电话的时候,对面的江先生竟然神情漠然地来了一句:“我真是越看越喜欢林小姐你,这次相亲我很满意,我看……”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可以用平淡似水,没有丝毫波澜的语气,连眼帘都未抬一下,就说出这么丧心病狂的话来?

  刚刚是谁说自己看不上任何女人来着!

  没事开这种可以把人送进棺材的玩笑,脑子有坑啊!

  覆水难收,她在同一瞬间听到风璟初不知甩出了什么东西,然后冲着自己大吼:“林杏!你说你在干什么?”以及,眼睁睁地看着江先生潇洒地把茶杯里的茶品完,潇洒地起身,给她回了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潇洒得连饭都不吃一个,就离开了。

  她的心碎成一粒一粒的,无力回天——不过,就在江先生离开的时候,她才恍然如梦地记起这个阴险男人她之前究竟在哪儿见过。

  他不就是××医院,唐朝一直心心念念的美男子吗?

  世界这么小,小到绕了一圈,她竟有幸跟他相了回亲,而且还是娃娃亲,幸好她清楚自家母亲大人比较民主,指腹为婚归指腹为婚,可是孩子不喜欢,那一切都不能算数。

  当风璟初急急忙忙赶到餐厅的时候,林杏正一个人自暴自弃地点了盘意大利面吃得津津有味,反正横竖都是死,她还是做一个饱死鬼比较划算。

  “林杏,你现在有能耐了啊,才几天啊,就开始相亲?”他绕到她身前,生气地坐下。

  “风璟初,你被逼订婚,我被逼相亲,我们算是扯平了,来来来,肚子饿不饿啊,要不要吃点什么?”她满嘴的酱汁,可是招呼服务生过来的动作却丝毫不慢。

  “那男人呢?”

  “走了。”

  “怎么,都不陪你把饭给吃完?”

  “嘁,那家伙别说多小气了,就请我喝了杯免费的矿泉水,这顿还是我自己点的呢,”末了,她还加了一句,“对了,你带钱了吗,记得帮我付一下哈。”

  “没带。”

  “什么!堂堂总裁出门怎么可以不带钱?”吃面的动作猛地一顿,糟糕,她钱不够,她本以为风璟初来的时候会为自己结个账,没想到这货竟然没带钱!

  “还不是因为你瞒着我在相亲,走得太匆忙,所以忘记带钱包了。”

  “哦,看来你很关心人家呢。”她本想调戏他一下,可是一见到风璟初的脸因为听到这句话有些微微泛红,她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

  “快点吃吧。”

  “为什么?”

  “吃完了才有力气跑。”

  总觉得到了嘴边的意面一瞬间变得无比苦涩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今天注定逃脱不了吃霸王餐的命运?

  她委屈地抽了抽鼻子,然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盘中美味啃得一点都不剩,最后擦了擦嘴巴,把霸王餐大队长的头衔抛给了风璟初。

  他会意地起身,拉起她的手,就开始往外跑,在无数服务生震惊的表情下,他们穿梭在餐厅的过道上,朝着出口径直闯了出去。

  新鲜空气灌入她的鼻尖,她惊觉自己已经成功在历史的舞台上刻下了“吃饭不付钱”的光辉一笔。

  她跑得胆战心惊,可是身边的风璟初却连逃跑都能挂着微笑。

  “呜呜呜,风璟初,我们明天会不会被通缉啊!”

  “谁让你不听我话,随便跟别的男人见面。”他含情脉脉地摸了摸她通红的脸蛋。

  “呜,可是我还是好怕……”

  “乖,有我保护你呢,再大的事我都给你扛着,不怕。”他顺势搂过她的腰,把她带到他的怀里,嘴里却在不住坏笑。

  其实之前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找服务生打听过,她的相亲对象究竟是如何的男人,在得知林杏此时正一个人进餐的时候,他顺手掏过卡为她付了钱。

  感受着怀里的人儿微微颤动着,他微笑着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安抚着她。

  璀璨星光下,一个女人吓得瑟瑟发抖,好不惹人怜爱。

  而她身旁的男人,眼角的笑意却足以抵过这星空的闪耀。

  林杏,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的!

  今天是风璟初生日哎,好紧张好紧张,礼物还没买好呢!

  林杏在沙发上不停地挣扎,她在考虑,要不要今天在自己头上绑个蝴蝶结把自己送给他算了,第一次给男人送礼物,究竟该送什么好呢?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好几个晚上。

  而就在今天,风宅却发生了一件足以摧毁风家上下所有人内心坚固城墙的大事。

  准确地说,应该是丧事。

  白薇在今天中午从A镇回来的途中遭遇了车祸,与一辆卡车相撞,老天爷连急救的机会都不给她,急救车赶到的时候,她已离开人世。

  风宅上下一片哀号声,其中风老爷所受的打击尤为沉重,原本年迈的身体在接收到妻子已故讯息的时候,整个人都被震得难以言语。

  那日,乔姗姗一家也在场,在得知白薇遇难之时,他们都报以深切同情,并安慰风氏上下。

  乔姗姗在看到那个早已瘫软地倒在沙发上,低头隐忍着眼泪的男人时,内心的情愫也被牵动,风家二少爷,温文尔雅的男人,她早有耳闻。没想到,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却是在他失去母亲这一日。

  她试图过去安慰他,可都被他冷眼扫开了手。

  之后是一系列的后事处理,给风璟初订婚的仪式也往后推了推。

  风璟初在帮助家人整理遗物的时候,在白薇房间的书桌内发现了一沓信封。

  每张信封上都贴上了色彩斑斓的邮票,且填上了收件人信息,收件人是——风璟初。

  旁边是厚厚一沓信纸,前面两页已用娟秀的字体写满了话语,上面熟悉的字迹是他过往每一个孤单的深夜都心心念念的字迹。

  就算只是用手轻轻抚摸纸上行云流水的笔墨痕迹,他都能够感觉出来,这封信是出自谁手。

  而那个谁,正是在他五岁失去母亲时,便每个月都寄信给自己,安慰自己,给自己讲有趣的事,陪伴了自己整整二十年的那个她。

  那个,他早已在心内喊着“妈妈”的她。

  可是,白薇在风璟初母亲死亡的同一年就被父亲娶进门。他看不惯她自以为是的姿态,好像她天生就该拥有这个地位,就该成为他的后母。

  看不惯她时常假装着对自己好,讨好自己,哪怕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给她好脸色看。

  谁让她这么轻而易举地夺走了原本属于妈妈的位置。

  就那么恨了她二十多年,而到头来,却发现这个自己恨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亦是他疯狂地想要接触、想要把她当成亲生母亲的女人。

  人生为什么到处都充斥着巧合,涌动着悲情。

  没想到自己在得知每个月寄信给自己的女人是谁的时候,就是失去她的时候。

  手指用力摩挲着那最后一封还没来得及寄出去的信件,阅读着上面熟悉的字迹,转眼间,早已视线模糊。

  液体润湿了自己,也润湿了自己的心。

  管家敲门进入,脸上是一脸的疲惫。

  他攥紧信纸,悲痛地道:“对不起……”

  出殡当日,雷声大作。

  雨幕下,无数把黑伞绽放在苍白的天空下。

  每个人的脸上也苍白得没有血色,他们只能一言不发地守望在边上,情绪低落地看着白薇的灵柩一点点消失在雨幕中。

  风容琛来到风璟初身边,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知道我妈那天为什么会出车祸吗?”

  风璟初没有作答。

  “因为我在一个星期前告诉她,你自小就怀念你母亲家乡的特产,只因为那里有你回忆的味道……我妈听了,就非要在你生日那天亲自去买来送给你,就因为那份该死的回忆,她需要用生命去祭奠!”说到这里,他情绪激动了许多,一道雷光闪来,把他的脸照得万般惨白。

  “风璟初,我一直都在尝试着恨你,恨你不待见我妈妈,恨你处处为难她,她究竟做了什么,才让你一辈子都无法原谅她?平心而论,她待你还不够好吗!可是,我却恨不起来,因为我妈很爱你,把你当成亲生儿子疼,哪怕她被你欺得时常在阳台上落泪,在发现我出现的时候,她都会忍着眼泪告诉我,要跟哥哥相亲相爱……我恨不起来,因为你是我哥哥……”他的左手无力地垂下,右手握紧雨伞的力道也小了几分,于是倾盆大雨冲过这间隙,淋到了他的身上,浸湿了他的肩膀,可是他却毫无知觉。

  “容琛……”他为他撑起雨伞,任凭自己的身子被雨淋得湿透,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什么,在得知白薇是因为自己而死的时候,他都有瞬间想要用死去惩罚自己的无知与任性!

  “哥,为什么我就是恨不起来!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风容琛歇斯底里地在大雨中嘶吼,用声线撕破这苍穹下的雨珠,哪怕喉咙早已沙哑,他都不能唤回自己已故的母亲。

  “对不起。”风璟初此刻,双眼空洞,失去了焦距,手中的雨伞失去力量,落在地面击起一摊泥水。他踉跄地走到白薇的灵柩前,重重地跪在地上,雨水夹杂着泪水,在他的膝盖前蔓延流淌着。

  他垂下身子,将额头磕在地面上,一下、两下、三下……直到头上泛出了隐隐血迹,他垂着头,任雨水洗刷他的残酷、他的任性。

  他薄唇轻启,声音颤动地、沉沉地念道:“妈妈……”

  这场大雨延续了一个多星期,期间,林杏看着风璟初孤单的身影,放下一切计划,默默地跟在他后面,开导他、温暖他。

  而乔姗姗在看到风容琛一日一日消瘦的脸时,也心疼得每天都跑来骚扰他安抚他。她就固执地不想看到他这日日悲痛的面容。

  时间的齿轮永不停歇,黑夜过后,永远都是炽热的阳光等待着普照大地。

  没有人永远停留在昨天,只要伸手,明天的太阳永远都触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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