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们都在等待 (1)

　　我们都在等待一个人，

　　一个愿意走进我们生命分享我们喜怒哀乐的人，

　　一个知道我们曾经无尽的等待

　　因而更加珍惜我们的人，

　　一个也许没能参与我们的昨天却愿意和我们携手走过以后每一个明天的人，

　　一个知道我们不完美却依然喜欢我们

　　甚至连我们的不完美也一并欣赏的人。

　　顾微微更紧地将自己缩进被窝里，虽然已经过了很久，但她房间的门依然砰砰砰地响个不停。顾朗朗就站在门口，认真，耐心，卖力地让每一次声响都像是敲在熟睡中的顾微微的天灵盖上，并且务求把生不如死的效果直达内心，当然，最好能再给她造成神经紊乱和月经不调的生理现象。

　　“天杀的顾朗朗，我恨你！”顾微微终于崩溃地坐起身，用手指抚开耷拉在眼前的几缕乱发，尖叫着大声诅咒门口的变态。

　　但她的诅咒，显然并没有影响到顾朗朗愉悦的心情，他干脆推开门探进半个身子，甜腻腻地说：“姐！

　　下来尝尝我新做的蛋糕。”

　　顾微微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相信现在谁跟她提“蛋糕”这个词都会产生同样的生理效果。

　　早中晚三餐，外加下午茶和夜宵，只要在家，就一定会被捆绑着去品尝顾朗朗亲手做的蛋糕。这种优待在持续了三个月后，终于从折磨演变成了酷刑。

　　“我……我今天想喝粥！”她低头看着自己腰部的游泳圈，想要抗争到底。

　　“顾小姐，尽管你比我先爬出妈妈的肚子，尽管只有仅仅的两三年，但是，你并不具备点餐的权力哦！

　　”顾朗朗摇晃了一下他修长的手指，仍旧笑眯眯地站在原地，态度很好。

　　“好吧，我可以叫你哥哥，你看，我能不能成为VIP客户，可以自由选择……”她咬牙切齿地把自尊放到了最低。

　　“OK，亲爱的妹妹。我的VIP客户，请马上下楼去吃你的VIP蛋糕！”顾朗朗一脚就把她放到最低的尊严踩了下去，声音是标准的10086客服式。

　　“滚！”顾微微只能简洁明快撕心裂肺地评价了他的服务质量。

　　在房间里故意拖延了很久，虽然梦想很渺茫，但顾微微还是衷心渴望顾朗朗的早餐服务已经完结，但现实是残酷的。

　　“微微，过来吃蛋糕！”顾朗朗先生甜蜜的声音不负众望地传了过来。

　　她脚步虚浮地慢慢飘到了餐桌旁：“你们还没有吃完啊？”用余光瞄了瞄坐在桌子旁边一脸苦相的妈妈，妈妈也抬头看她，两人都觉得对方即将要泪流满面。

　　“没。妈说，一定要等你一起吃。”顾朗朗笑容灿烂，在厨房里一边把锅碗瓢盆弄得叮当作响，一边补充道，“你看，咱妈多疼你呀！”

　　“谢谢妈！”顾微微坐到妈妈的对面，眯着眼睛，恶狠狠地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您还真是疼我呢！非要等我一起，好样的！

　　“朗朗，给你姐多分点儿啊！”妈妈一脸献媚地把脸冲向厨房，再回过头来凶相毕露地眯着眼回看她，“乖女儿，看你瘦的，你要多吃点儿你弟弟的爱心蛋糕啊！”心里在想：哼！我死你也别想逃！

　　而顾朗朗此时甜美地把两盘蛋糕放在两人面前，完全无视她们激情相撞、滋滋滋地还冒着火星的对峙目光，热情如火：“吃吧，吃吧，今天是草莓味。”

　　其实根本就不用他作任何解释，除了草莓味，顾朗朗在这三个月里并没有端出过其他味道的蛋糕！

　　“哎呀，我差点儿忘记了！”顾微微夸张地掩住嘴巴，腾地站了起来，就像是自己要去拯救地球一样，“朗朗，真的不好意思，我约了管智宸，我快迟到了！”

　　“哟，那就赶紧吃了走吧，几口就咽下去了，不然就又得留到晚上了！”顾朗朗还没有反应，妈妈就抢先落井下石。

　　“你有约会啊！”顾朗朗皱了皱眉，旋即又笑了，“带我做的蛋糕做礼物吧！我今早烤了两个，我把比较失败的给你们吃了，等等，我去在非常成功，绝对让你大有面子的蛋糕上，写上‘心心相印，永结同心’啊！”

　　顾微微颤抖地伸出了手，徒劳地看着他活蹦乱跳地飞奔进了厨房，虚弱地说：“不……不用了吧！”下一秒，她目光回转，看见妈妈终于在自己面前激动得泪流满面，因为中午，她真的不用再吃蛋糕了！

　　烈日炎炎，阳光的燥热把所有人的血气推向了肌肤表层，尽管全身已经被晒得通红，但那个女孩却依然站在没有任何遮挡的商业中心广场的路旁。

　　粉红色的裙子，粉红色的高跟鞋，右手一只粉色的玫瑰，一切都是他们约定好的样子。

　　“上车！”一辆银色的宝马在身边停下，车窗只降下了一半，里面的男人戴着墨镜，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上车！”林浩轩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看女孩还是那么呆呆愣愣的，他探过身子，从副驾驶座上拿起那本他们商量好相互辨认的时尚杂志，在她面前晃了晃，“快点儿！这里不许停车！”

　　“知道不许，还停？”看着他手里的杂志，汪洋这才反应过来，拉开门坐上去，逗趣地说道。

　　“因为只有这里阳光最好！”他打着方向盘随口回应着。

　　“你喜欢晒太阳？”汪洋用湿纸巾轻轻按压着自己脸上有汗水的地方，尽量防止精心雕琢的妆容变得不堪入目。

　　“不是，是因为，女人都很怕晒太阳！”林浩轩愉快地回答了这个问题，眼角偷偷地注意着她的反应。

　　“哦。是吗？在阳光下无论打扮得多漂亮的女人都能原形毕露，你是想看清楚约会女孩子在没有任何修饰的情况下的容貌？”她的修养很好，也很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我们没有约会，只是在相亲！”他纠正了她的观点。

　　“有区别吗？”汪洋反问他。

　　“约会是自愿的，相亲却是被迫的！”林浩轩抿了抿嘴巴，露出满口的白牙。一般说到这里，女方就会骄傲并且急促地要求下车。

　　“嗯，那我们就进入相亲流程吧！”汪洋抬眼定定地看着他，大方地笑不露齿。

　　“那好吧！你，多大了？”林浩轩只能故作淡定地把问题问得枯燥无聊透顶。

　　“22。”

　　“身高？”

　　“173cm。”

　　“体重？”

　　“60公斤。”

　　“三围？”林浩轩好像终于想到了一个撒手锏。

　　“40，38，38。”汪洋却若无其事地回答。

　　“真的假的？”他摘下墨镜夸张地用目光扫射着身旁的女孩，汪洋却没有丝毫的羞涩，侧脸平静地回答，“你可以来验明正身！”

　　“呃……好吧！”他咽下口水，惊叹着她的大胆，当然更不敢如她所说而有所动作，所以赶紧岔开话题，“你，你有过几个男朋友？”

　　“三个。”

　　“为什么要分手？”

　　“性格不合，感情破裂。”汪洋交叉了下自己的手指。

　　“哦？那你和你的男朋友们都进行到哪一步了？”

　　“什么哪一步？”

　　“就是那个！”

　　“哪个？”

　　“那个，你知道的。”

　　“哪个？我不知道，请说清楚一点儿！”

　　“接吻，做爱，make love滚床单，交合，够清楚了吧！”

　　“停车！”看来今天没有办法跟他继续交谈了，林浩轩已经急了，开始口不择言，不过，自己也终于无法承受了吧，在车还没彻底停稳的瞬间汪洋就急切地拉开了车门。

　　“认识您，我很高兴！”看着她铁青的脸，林浩轩的声音故意洋溢着兴奋。

　　“Me too。”汪洋点点头，“啪”的一声把车门关得那叫一个响亮。

　　林浩轩眨了眨眼睛，望向女孩离开的背影。她叫汪洋，还是个在校学生，本来和自己八竿子都打不着，是母亲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女儿，但现在，却成为了自己今天的相亲对象。看来自己的婚事已经让母亲无比着急了，连学生妹都已经宁枉勿纵了起来，不过，其实，她还蛮漂亮的，性格嘛？他不由自主地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着：“挺有意思的！”

　　不过可惜他还是接受不了这种认识方式。

　　感觉好像很商业化，任何的条件都是你的筹码，你在衡量对方，对方也在衡量着你。相亲，其实就是剥夺人生最重要的选择的行为，相信一般人都会有个人领地被入侵的感觉。

　　林浩轩一直觉得爱情就是一见钟情，第一眼看到就认定对方，然后告诉自己，她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启动车子，继续向前开去，银色的宝马车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他摘下大蛤蟆镜，抬头望着白茫茫的一片光，瞬间的刺痛让他赶紧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前面的红灯有了重影。

　　有“滴答”的声音传来，天霎那间黯淡了下来，几滴水滴接二连三地打在挡风玻璃上，原来下雨了，街面上的人开始疯跑，后面汽车的喇叭声更加烦躁不安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夏天，雨季，天气总是这么让人捉摸不透。

　　林浩轩把车里的空调和音响关掉，尽量放慢速度，指尖随着雨滴的滴答声愉快地敲着方向盘。雨很快就大了起来，噼里啪啦地下个不停，让人无法掌握它的节奏，连视线都是灰蒙蒙的，各处也开始有了积水远远的，他看见路口站着两个模糊的身影，能分辨出是一男一女，两个人一高一低，牵着手，打着伞，不断伸手想要打车。林浩轩注意到，就在距离他们的不远处有着比较深的积水，促狭心起，他狠狠地开车杀了过去，漫天的水雾，他几乎能听见被银色水花包裹的那两个人的尖声惊叫。

　　仅仅只是一瞬，车子就已经开出很远，但他嘴角的笑容却依然荡漾着。抬手把导航打开，他慢慢悠悠地在雨中的城市绕着圈，现在回去还太早，免得老妈又在那里唠唠叨叨的。

　　此时的雨水正挂在别墅二楼的屋檐下，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滚落下来，门铃声刚刚响起，林晖就很快冲了过去，拉开门。

　　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有想到他们的样子会如此凄惨。

　　“喂，你们不是带了伞吗？怎么会浑身湿透了？”林晖尽管努力地克制住笑，但他们两个人被雨水冲刷得披头散发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有个天杀的浑蛋……”顾微微拨开湿漉漉的挂在眼前的刘海，目露凶光。

　　“好了！”管智宸用手臂疼爱地圈住她，不想让她再这么气急败坏。

　　“哼！”她在他怀里冷哼一声，不断拨弄着自己黏湿的长发。

　　“你的鞋怎么少了一只？”林晖又惊讶地发现顾微微原来还赤着一只脚，正愉快地踩在管智宸的帆布鞋上，脚趾还不耐烦地来回动着。

　　“在雨中丢……”管智宸刚想帮她解释。

　　“送给那个浑蛋了！”还没等他说完，她便脱口而出。

　　“啊？怎么个送法？”林晖惊异地睁大眼睛，客厅里的林妈妈忍不住开了口，“晖晖，你怎么那么多问题，你同学都湿透了，要感冒的，还不让姚妈带他们上去换身干衣服。”

　　“哦，对了，这是我妈妈！”林晖的脸有些红了起来，赶紧转身为同学介绍自己的母亲，也为母亲介绍了自己的同学，“这是顾微微，这是我大学最好的朋友管智宸。”他一边说一边拍着管智宸的肩膀。

　　“阿姨，你好！”管智宸和顾微微赶紧礼貌地问好，有长辈在面前，大家都拘谨了些。

　　“你们好，快上去换衣服吧！别着凉了。”林妈妈和蔼可亲地笑着，示意佣人姚妈过去扶住单腿跳跃了几下的顾微微。

　　顾微微小跳着稍稍离开管智宸的保护范围，顺便白了他一眼，回过头来对林晖做了一个那就让这个老抢话的人给你说吧的迷死人的表情，跟着用人姚妈上去换衣服去了。

　　“呃……”管智宸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她慢慢上楼。

　　“走吧！”林晖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

　　“鞋子扔到那辆车的车顶上了，没掉下来！”他边走边说着，也忍不住失笑地摇了摇头。

　　林浩轩把车子停进了车库，下车的时候毫不经意地瞥了眼车顶，却发现车顶多出来一只湿透了的粉色帆布鞋，鞋带耷拉着。

　　什么时候车顶多了只鞋？即使想破脑袋他也想不出这只鞋子到底从何而来，他不自觉地伸手将鞋子拿了下来，边走边想，客厅里真是少有的热闹，里面的人语笑言欢。

　　“哥，你回来了？”只有林晖的眼睛最尖，一眼就注意到了有些失神的林浩轩。

　　“嗯！”他点点头，手指却更加握紧了手中的帆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