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如影随形的爱(3)

　　她坐在椅子上不断交叠两条白嫩嫩的小腿，夸张地又揉又捶，还不时扫一眼Takki，仿佛希望他能注意到她最引以为傲的美腿。可惜Takki戴着墨镜，根本不朝她看一眼，一脸酷相地坐着。

　　结果Min被吵得受不了了，自动自发地跑去照顾容雪雅。而对方也立刻改变方向，对Min笑得花枝乱颤，摆出倾国倾城的架势。

　　开机仪式要拜天拜地拜关公。郑导和几个主演都站在前排，惟独没看到六翼的司诺--他还没到剧组报到。由于六翼很早就安排了巡回演唱会，他只好等演唱会结束后才来剧组报到。

　　山中一日可历经春夏秋冬。

　　开机仪式结束后，时间已超过11点，太阳悬得老高。

　　在这样的暴晒下人人热得直喘气，大家纷纷脱下了厚重的外套，穿起短袖来。

　　正式开拍时，郑导指着Takki和Min让他们先来。

　　两个人一亮相，连剧组的人都大为赞叹。

　　虽然大家早就看过记者会上发布的定妆照，但看真人时，还是不由得眼前一亮！

　　时尚的偶像，换过一身青衣长衫，刹时如穿越时空隧道而来的剑士侠客，透出一股武侠人物的神韵。

　　毕竟，帅哥骨子里的风流是一样的--

　　Min天生一双暧昧的眉目，风流倜傥，不语带笑已经叫人骨酥腿软。

　　Takki则风华绝代，骄傲与冷峻糅合成他独特的气质，双眸如黑曜石般吸引所有的光、蕴藏所有的暗，只怕他一皱眉便有人为他粉身碎骨。这样的男子又有哪个女人能抗拒得了呢？

　　梁冶樱扫了一眼剧组里被两位帅哥耀到眼呈现花痴状态的女生们，满意地拍拍两只“天生发光体”：“听好了，司诺不来是他的损失。既然我们已经占了先机，就别浪费，好好和剧组搞好关系。一切都尘埃落定他再来，也只能跟着吃灰，哼！”

　　说完，她狐狸般犀利的眼神一扫，在人群中再次发觉了那个瘦弱的背影。

　　也许是梁冶樱的视线太有杀伤力了，被盯到的小白兔吓得立刻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拍戏听起来很好玩，其实整个故事的情节被拆散开来，一个个镜头地拍，过程枯燥、单调。每一部分都要求演员全心投入，稍有失误就要重来，要求非常高。

　　Takki和Min的几场戏很顺利地通过了。

　　虽然都是第一次演戏，但他们早就习惯了在镜头前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

　　何况千花公司早就请来影视专业人士，为他们恶补提升演技。那些日子，他们即便是睡觉都还握着剧本，或许睡梦中嘟囔的都是台词。

　　相较于他们的顺利，容雪雅就麻烦大了。只要镜头里出现她，郑导就不由得皱起眉头，不停NG。

　　大概从来没被人那么苛刻地对待过，也可能第一天的拍摄太过紧张，容雪雅越是想表现结果演得愈发做作，让郑导连连摇头。

　　一遍、两遍，不到位，三遍、四遍，还是有问题。

　　郑导只好停机，拍着监视器，一改记者会上和蔼的态度，大着嗓门给女主角说戏。

　　不管场上乱七八糟的情况，Takki根本没心情去看这个女人糟糕的表演，他安静地坐在场边仔细地看剧本--有信心不代表可以肆意游乐，信心是必须付出巨大的努力来换得的。

　　正午天热，头套又厚，全身还穿着严严实实的戏装，只见汗水不停从他弧形优美的下巴滴下。化妆师Faye不停地拿毛巾给他擦汗，过段时间再给他补一下妆。

　　梁冶樱暗自点头。

　　不过毕竟是金贵的大众偶像，可别真的晒黑了或者闹出病来。她刚想开口叫助理欢欢去关照Takki一声，找个阴凉的地方坐着时，就看到了那个可疑的女生。

　　她还是戴着口罩，不知从哪个道具组里找到了一把大遮阳伞，吃力地拎到休息区附近，却不肯再走近一点，而是找了一个工作人员，跟他比划了半天，指指Takki的方向又指指伞。

　　Takki根本没发现头上什么时候多了一把伞，只觉得阳光不那么刺眼了。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梁冶樱暗暗生疑，招手把小助理欢欢叫来，悄悄吩咐她去打听那个神秘女生是哪个部门的。

　　太阳一点点落下，剧组打开大光灯来补光。此时山上的温度又降了下来。容雪雅穿着时髦小外套还嘟着嘴叫冷，演戏的状态更是不行。

　　毕竟是第一天开工，不能逼得太紧了。郑导叹了口气，只好先拍摄其他群众戏。现场调度拿着喊话器来回喊话，指挥着群众演员怎样配戏，这才把今天的戏份拍摄完了。

　　到了夜里八点，郑导挥挥手，宣布收工。场上又是一阵忙乱，收拾东西的、伺候明星的，各自分批打道回府。

　　夜深，宾馆里，陈旧的楼梯上。

　　梁冶樱一身鲜亮的套装，和擦肩而过的身着T恤及汗衫的人格格不入。

　　有人正气愤地抱怨：“光看宾馆的构造就有种嫌贫爱富的意思！”

　　原来，整个宾馆是“∟”形的，竖的那边是主演还有导演组住的，自然是金碧辉煌设施优良；而横的那边则是比较破旧便宜的，都给工作人员住。两边连楼梯都是分开的，不共用。

　　梁冶樱此时踏足的地方，正是工作人员住宿处的楼梯。

　　她用眼四处扫视，被这双眼扫过的人都觉得仿佛是被X光扫过一般。

　　那个棒球帽女孩果然混在人群中。她一个人低着头看路，根本不与旁人搭话，手里端着脸盆大概正打算去洗澡。

　　不知不觉，她发现视线中出现了一双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的黑色高跟鞋。

　　那女生心里一阵紧缩，像个鸵鸟似的拼命低头，心里祈祷千万别是来堵自己的。她小心翼翼地往边上走两步，但梁冶樱也跟着挪步子，打破了她的侥幸心理。

　　梁冶樱的声音很威严：“把头抬起来。”

　　“我感冒得很严重。”她刻意压低声音，一天的疲倦也确实使声音沙哑了不少。

　　“什么病毒见到我都得死，把口罩拿下来。”

　　无法抗拒的命令。

　　那女生只好扯下了口罩，拿下了棒球帽，露出一张白净清雅的脸。

　　“果然是你。” 梁冶樱冷笑，“为了Takki真是无所不为啊。”

　　“我本来就是在剧组工作的……” 姒非微咬着唇倔强地回答。

　　“骗人你还嫩了点，学生妹。”

　　“现在是暑假期间，所以我做点兼职助学。”

　　“要兼职我给你介绍，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不适合你这样的小孩。你最好马上离开这里。”

　　姒非微终于抬起了头，第一次直视梁冶樱，双目炯炯，与苍白得仿佛没有生命力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就好像所有的活力都汇聚在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

　　“是！我承认我来这里是为了Takki，但我只会在一边安静地注视他。我首先是个剧组工作人员，我分得清本职工作与追星的区别。”说完，她的眼神又黯了下去，放低姿态向梁冶樱示弱，“拜托你，不要赶我走……我绝对不会干扰他，我发誓！”

　　“知道了。”梁冶樱不咸不淡地说，“但是你不许靠近Takki，更不许在他面前现身，不然有你好看的！”

　　姒非微感激地连说谢谢。却看不到转身离去的梁冶樱嘴角的冷笑--你以为真有这么简单？

　　尚为自己躲过一劫而欣喜的姒非微端着脸盆，慢慢地向前走。

　　对她而言，这一次，能加入剧组实在是意外之喜。

　　进入大学没多久，姒非微便认识了一位姓秦的直系学长。他出身演艺世家，父亲是一位很有名的导演。

　　大约是青春期的反抗吧，秦学长死也不愿意走与父辈相同的道路，于是考到了南方这所与演艺事业毫无关系的大学，成为了姒非微的学长。

　　等毕业时，秦学长已不再意气用事，他认清了自己心中真正喜欢的事业，最终还是考去了中国最有名的电影学院，成为了导演系的研究生。

　　在看到《仙魔劫》开拍的新闻后，姒非微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去联系这位老学长。没想到秦学长的爸爸和本剧金牌导演郑导是多年的老朋友。

　　姒非微只是想当个场工，又不是来讨角色的，所以对方大手一挥，轻易就把她放进剧组了。

　　在这个剧组里，姒非微的身份是导演组的联络员，负责联系演员与现场剧组之间的拍摄时间。有空闲的时候，她还要被导演组借给服装组，帮他们打打下手帮帮忙。

　　“希望一切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姒非微在心里悄悄地划了个十字。

　　其后的几天，姒非微就像向梁冶樱发誓的那样，果然没有出现在Takki面前。她原本还担心和演员联络拍戏时间时会和白清歌碰上，结果发现这样琐碎的事情，只需交代给Takki的助理小菜便可。小菜将他的衣食住行都照料起来了。

　　对姒非微来说，能够远远地躲在一边望着白清歌已经是幸福到极致的事了，又怎么敢破坏如今这微妙的平衡？

　　每天，当Takki有戏份时，她便藏在群众演员中，贪婪地注视着他。对某些人来说可能是无聊到发指的拍戏过程，她却看得津津有味。

　　有时候看Takki一个人对着空气做发狠状，或者对着摄像机镜头做款款表白，她的嘴角就忍不住微微翘起，灵动的双眸也因为这样含而不露的深情凝视，变得那般幽深孤寂。

　　她好想，将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刻进脑海里，刻进灵魂里。

　　即便今后面对的是无法越过的宿命，有了这么多鲜活的记忆，便已有了可以瞑目的幸福。

　　“梁小姐，我们现在就把她的资料发过去。”

　　“好的，辛苦你们了。”

　　挂断电话，梁冶樱站在传真机前。随着传真机发出的咔咔声，她所要的信息正在一页页发送过来--那正是她所需要的姒非微的调查资料。

　　“唯他·命”们私下对梁冶樱的评价都是--此人之于VITAMIN，就像通了高压电的铁丝网，哪个不怕死的闯闯看，小心“噼里啪啦”变成焦炭。

　　对于姒非微，梁冶樱没有一刻放松过警惕。

　　在剧组认出姒非微后，她立刻致电千花公司的员工，要求对这个女生进行调查--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她自己不知从何而起的不安。

　　打从见到这个看似单纯无害的美丽少女开始，梁冶樱总觉得有种莫名的预感--她和Takki之间存在着奇怪的牵连。

　　花十万拍下了“一日约会权”，但在做贴身助理过程中，她与Takki几乎是零交流。一种一眼可见的疏离淡漠，横亘在二人中间。

　　但梁冶樱敏锐地感觉到，Takki的冷漠对待，是逃避式的，故作的，还带着些微无措。

　　在他冰冷眼神的深处，隐蔽着一丝几不可见的忐忑与慌乱。

　　调查姒非微，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在此人结束颁奖典礼的一日助理工作后，Min曾经好几次想从自己这里套走这个女生的电话号码，让她不能不提防Min是不是对这个女生落花有意。

　　虽然这个姒非微好似从地底下冒出的那样毫无背景可言，但要调查她，并不是没有头绪的。

　　姒非微当初拍下Takki的一日约会权，在签署偶像接触保密协议的时候，她留下了个人身份证复印件。

　　一张身份证，可以查出很多信息。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总有出人意外的结果。

　　资料终于打印完毕，梁冶樱拿起来细看--

　　天知道公司查到了什么，Takki和她竟然高中同校！

　　梁冶樱大吃一惊。

　　如果资料属实，Takki当年没有可能不认识她。而Takki一直以来，居然没有提起过任何与她相关的高中时代的往事，这本身就很诡异了。

　　“难道是高中时代的旧债上门了？！”

　　梁冶樱焦躁地在房间里踱起步子来。在娱乐圈浸淫得久了，她早已不惮以最坏的方式来揣度别人--

　　是不是这个女生想成名，所以倒贴给Takki和Min，好巴上当红的偶像进入娱乐圈？

　　又或许，看老同学白清歌成为了名人，不知天高地厚地想仗着自己那点儿姿色骗钱骗色？

　　再或许……或许干脆是对手派来制造丑闻的！

　　胸中翻捣着无名的情绪，脑子乱乱的，梁冶樱烦躁地推开窗户。

　　一阵山风带着清新的草木香吹进房间。那丝丝的凉意让她混乱的脑袋渐渐变得清晰。

　　想起姒非微哀求自己时低到尘土的姿态，那恳切地望着自己时泛起盈盈光泽的单纯无辜的双瞳，在这个娱乐圈里就像是一道清泉流过，带着不被玷污的纯洁--这样一个用笑容使人觉得美好的女孩子，真的像她所猜测的那样卑鄙吗？她突然很希望自己的猜测都是小人之心。

　　梁冶樱靠着窗，眺望郁郁葱葱的远山，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居然习惯了算计与被算计？

　　心底有苍凉和苦涩的滋味慢慢地弥漫上来，带着迷茫的思绪，无端地空虚起来。

　　梁冶樱有些无力地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沉浸在回忆里。

　　想来，她曾经也是一个单纯的歌者，作为第一批艺人签约到了海天公司。

　　那时，她傻傻地以为，抱着吉他就拥有了整个世界，相信用灵魂歌唱的声音可以涤荡一切。

　　然而，很快的，她的那些天真梦想就被这个圈子里的潜规则击得七零八落。她和后来因为选秀节目进入海天的Takki、Min一样，也曾在海天苦苦煎熬着，蹉跎了自己最美好的时光……

　　不，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

　　迷茫只在梁冶樱的心头占据了片刻，便被她强硬地驱散。

　　梁冶樱睁开双眼。此时，眼神冷静，不含一丝多余的情感。

　　当年千花成立，千花的高层挖走她的时候，她便已经明白，错过了女歌手黄金期的自己，再也无法成为立于顶点的歌者了。于是她主动退下舞台，成为幕后经纪人。

　　VITAMIN的三个人，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也是她的梦想所依。

　　他们带着她无法实现的音乐梦想飞在高渺不可及的天空，她就是托升他们羽翼的风！

　　她绝对绝对，要依靠自己的双手，让他们登上天团的位置！

　　而现在，姒非微的出现，是他们前行道路上的不和谐音符。

　　梁冶樱揉着太阳穴冷静地分析现状。

　　Min一向花名在外，自打出道便没有断绝过绯闻。不过他一直没有长期停留在一个对象上。Min的定位说好听点是大众情人，说烂点就是花花公子，油滑得如同一尾鱼。不过，与他传过绯闻的对象都是圈内的女艺人，彼此心知走到哪个地步就好。哪怕真有过一段情缘，双方也都冷静地在该放手时就放手--对于圈中那些合格的艺人而言，所谓的“爱情”，仅仅是裱在蛋糕上的美丽花边，是华美人生的一个点缀，而非必需品。

　　但如果Min现在感兴趣的是姒非微这样的圈外人会怎么样？把圈外人扯进来，碰上个三贞九烈的真性情，或者有所图谋的阴谋者，那丑闻就会像面粉沾在湿手上，怎么都甩不干净了。

　　而对于Takki，梁冶樱从来都相信他的自制力以及判断力。他一贯是个绯闻绝缘体。爱他的歌迷再多，他冷峻的外型与冰山王子的形象，也在无形中筑起了一道透明的墙。

　　那些为他心碎流泪的女生们虽然前仆后继地冲锋，但他总能保持巧妙的距离。她们可以隔着透明的墙热爱他，仰望他，分享他，却没有人可以奢望真真正正地得到他。

　　但Takki也是梁冶樱最担心的一个，因为作为VITAMIN核心的他如同一座休眠的火山，平静表层下是滚烫的岩浆。如果触发了致命的条件，迸发的熔岩会毁了整个VITAMIN！

　　他与姒非微的关系，比之Min的，可能更复杂，更危险！

　　天时、地利、人和，VITAMIN发展所需的一切她都可以为他们创造！但这还不够。他们前进道路上一切不利的因子，哪怕是一株不起眼的小草，都要拔除！

　　思及此间，梁冶樱双眼闪现出冷酷精光，带着一个金牌经纪人的魄力--消灭害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