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属于他的皮肤热度，引发一场暧昧的小风暴(1)

　　横竖也起床了，苏橙也舍不得再请病假，干脆收拾收拾去了公司。整个人虽然有点精神了，但身体还是软绵绵的，没想到公车和辆小车刮蹭了下，她到公司的时间反而刚刚好，离迟到一步之遥。

　　今天公司里面气氛似乎有所不同，一大早就安排了紧急开会，苏橙这才知道，不管是对于艺拍界，还是盛景，都出了件大事。

　　其实这事不算新鲜，但是最近才定盘下来。

　　每个地方的收藏界，总有几位收藏大拿，本市的许欧翎许老先生显然是个中翘楚。老先生在收藏界纵横四十余年，久负盛名，其眼光之毒准堪称一绝，尤擅瓷器，凡是由他鉴定推荐的瓷器，都会毫无疑问拍出好价格。但是这一次，却不是许老先生鉴定出某件藏品这么简单的事情。

　　前两年，许老先生就查出身患癌症，拖了这么久，老先生自觉不久于人世，便决意将几十年来的藏品悉数拍卖，所得款项50%归于他的同名基金会，余下50%作为慈善捐赠。消息一出，对于藏品界无异于轩然大波，许多珍藏对于藏友来说是有价无市，对于拍卖界，一次性有如此大批量高质量的藏品进行拍卖也绝对是难得一遇的大事，顿时所有人都为了这单蠢蠢欲动。

　　就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之时，盛景竟然意外爆冷，不得不说跌破了许多人的眼镜。盛景规模虽然不小，但对于整个行业来说还尚算稚嫩，各大拍卖行甚至没有将其放入竞争对手前列，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许老先生竟然被裴周明不声不响拿下了，怎么不能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一时之间流言四起，裴周明仍是十分稳重，不管是对外的接受采访，还是对内的工作会议上，他都没有流露出过多得意的表情，自信有，张扬却无。对于裴周明来说，他心知肚明，取得资格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工作需要去处理，商场如战场，在没有正式成交的那一刻，一切皆有变数。

　　裴周明揉了揉太阳穴，就算他向来精力旺盛，这么连续加班也感觉到有些疲惫，他抬眸看了一下外面的隔间，苏橙也还在。

　　今天她穿着一件墨绿的连衣裙，如海藻般的发微卷着披散满肩，愈发显得身形纤瘦，灯光下，顾苏橙的侧影柔和，浓长的睫毛落下一片扇形的阴影，随着工作时的动作轻轻抖动，好像有蝴蝶要从那里扑翅而出。

　　这段时间苏橙一直陪着他加班，而且几乎没有在他走之前离开过。有两次，裴周明发现她竟然连家也没有回，他来得早，能闻到办公室里面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

　　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她仍旧是用的同一款牙膏。裴周明的眼神暗沉，笔在指间转了几转，终于决定今天到此结束。

　　裴周明收拾完，起身走到苏橙身旁：“很晚了，下班回家吧。”

　　苏橙这才恍然回神，看了一下时间，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快11点了。

　　这段时间跟着裴周明一起磨砺，她已经有了长足进步，但由于艺拍的特殊性，以及这次单子对盛景的影响力，苏橙半点儿也不敢马虎，恨不得一分钟掰成两分钟来用。她努力做着每一件事情，一次又一次核对藏品目录，与拍卖产地的租赁方沟通，一轮一轮的交谈下来，说得她嘴唇都起皮发白，经常连中午饭都没有时间吃。

　　揉揉发胀的太阳裕，苏橙发现这个时间也没有末班车了。一想到要打车花大几十块钱，苏橙就觉得肉痛，准备在公司再睡一晚上，反正公司开着暖气，接待室的沙发也很舒服。

　　苏橙对裴周明打马虎眼道：“裴总，我还有点收尾的事情，再过半小时走。”

　　裴周明眉头一皱：“你已经搞了一整天了，还有什么东西没搞完？”

　　苏橙笑着摇摇头：“就是再核对一下，这案子太大了，多小心一点总没错。”

　　裴周明心里明白这肯定是在敷衍着他，不禁心里憋了股气，冷着脸命令道：“给你五分钟，明天我要看到你穿相同的衣服就扣你工资。”说完他就转身离开，苏橙没办法，只好收拾好东西，关上电脑准备走人，可是走到门口，才发现裴周明竟然站在门口抽烟。

　　窗外仍旧灯火阑珊，这个城市仿佛是一个不夜城，赤橙红绿的灯光让映射在人脸上，有几分落寞的寂寥。裴周明不知道是在想什么，静静地看着窗外，手里的烟雾升腾，那一点小小的火光明灭不定，成为他们之间唯一的亮色。

　　苏橙心里有些异样，裴周明看着她，挑挑眉，清晰地说道：“走吧，我送你。你一个人这么晚拦车也不安全。”

　　“裴总方便吗？”苏橙想，既然裴周明平时的态度那么鲜明，就是普通同事，那么加班晚了，有车的上司顺路送一下下属，这应该也是人之常情吧？她如果连这点儿小事也拒绝，反而显得太过刻意，好像她真放不下他一样。

　　裴周明淡淡的回答道：“没什么，只是顺路。”

　　“谢谢裴总。”苏橙笑笑以示回应。

　　他们之间的对话十分礼貌与自然，但是也很疏离。

　　两个人也都累了，全程几乎都没有交谈，等开到车程一半的时候，裴周明的电话突然响了，倒是把两个人都惊了一下。裴周明看了看那个号码，打开了车载电话，对面的声音很好听：“Ansel，我回来了。”

　　“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嘛，过来接我好不好？”女孩在对面撒娇道。

　　苏橙这才意识到，这应该是裴周明的女友——徐薇，最近风头正劲的模特，身材高挑，笑容甜美，已经开始有往影视界发展的趋势。

　　她忙小声对裴周明道：“裴总，我也快到了，你在前面把我放下吧。”

　　裴周明看了她一眼，徐薇却很敏锐：“Ansel，你车上有人吗？”

　　“我的助理顾苏橙，刚刚加完班，我准备送她回家。”裴周明说道。

　　“喔，顾小姐你好。”

　　徐薇笑着同苏橙打招呼，但是她并没有等苏橙回话，仿佛不以为意道：“的确蛮晚了，Ansel你先送她回去吧，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我就自己打车走。”

　　“那你拎着一堆行李方便自己打车吗？坐机场等我，我马上过来。”

　　“好吧，我等你喔。对了，你不是喜欢陈记的点心嘛，我特地给你买了好多，回家给你煮宵夜。”徐薇很甜蜜地挂了电话。

　　电话屏幕黑下来，车厢内重新回归黑暗，苏薇不由得笑了笑。

　　既然徐薇和裴周明都已经决定了，她也没有再要求下车。苏橙能听出来徐薇言语间的炫耀，还有宣告主权的意思。徐薇这个职业，全国各地飞是常态，时常不在男友的身旁，难怪会如此警觉。但是听说徐薇已经将工作重点挪回本市，开始准备转型，能够在事业上升期做这个决定，苏橙想，她一定是很爱裴周明的。

　　剩下的路程并不长，不多会儿，就到苏橙家附近。她家是老社区，特别窄不说，还老被违停的车占道，再往里面扎，以裴周明的车估计就找不着路出来了，谁要他开着连车胎都比普通车要宽的名车呢。裴周明的服务已经很到位了，她不能对他太不人道了。

　　裴周明将车停在胡同外面，苏橙下车，再次在车窗外朝他道谢。裴周明点点头，却没有马上开车离开。

　　苏橙头也不回地离开，直至走进楼洞，才听到身后车辆启动的声音。她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是啊……她不是早就知道他有女朋友了嘛，他有女朋友多正常啊，她不是也曾有过谭瀚吗，这世上，抵不过时光流水，物是人非，难道不成要他陷在那段进往里才好吗？但是知道归知道，当徐薇鲜活地出现在她面前，哪怕只有声音，也让她心中难掩酸涩。苏橙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但是她对于徐薇现在有了一种淡淡的厌恶。

　　苏橙被理清的感情吓了一跳，她拍拍自己的脸，努力将遐想甩出脑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还要陷进去第二次吗？如果说第一次还是她年少无知，那么第二次就显得不可原谅了。

　　归根到底，她和裴周明是回不到过去了。

　　这一点，她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

　　第二天，苏橙准备直接出门去外协单位谈合同，结果临出门发现昨天晚上走得太匆忙，她竟然忘记了带资料出门，不得已只好又折回公司拿，出门时却撞上裴周明从徐薇车上下来。

　　裴周明一向来的很早，今天却是掐着点才到，徐薇笑意盈盈地下车同他话别。这个号称360度无死角美女，即便是远远一看，就觉得不负盛名，身材好到让人喷血，皮肤光洁又有弹性，就算没怎么化妆也十分清新宜人。

　　苏橙抓紧了资料，她赶时间，索性从另一边绕开了。这时间撞得太赶巧，要是真过去打招呼，徐薇指不定以为她是过去叫板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更何况她今天行程也非常紧，盛景为了徐老的拍卖准备很下苦功，连拍卖场地都选了好几轮，从空间到位置，温度到湿度，什么都要苛求到精益求精。苏橙一连去了好几个场地，跑到下午四点多都没有发现很完美的，她叹了口气，决定去最后一个会所看看。

　　刚走进去，却没想到游池旁边有一组摄影组，看样子是在拍个广告，而且主角是徐薇。

　　这个天气，就算是在会所里面，人家也不可能搞一游泳池的热水出来，要是在里面游起来还算好，只泡在里面可真的有些够呛，再看徐薇的脸色，嘴唇都冻得有些发乌。

　　片场的气氛现在有些紧张，导演眯着眼睛正在看镜头，一只手撑着膝盖，一只手在膝盖上轻敲着。徐薇裹着毯子，脸色发青地坐在导演不远的地方，虽然还带着笑，但是一看就知道快挂不住了。

　　这导演很有名气，连苏橙都知道他，而且他更有名气的是他的坏脾气，对于镜头里面第一个画面都精益求精。每次片场出事情，据说都因为太过厉害，大大小小的明星被骂哭过不少。

　　导演冷着脸，终于不再敲手指，厉声道：“各单位准备，再来一次。”

　　听到这话，徐薇脸色当即就变了，她已经在水里泡了快四个小时！但是她还是压了压火气，勉强笑着对导演道，“王导，我的眼睛对氯很敏感，在水下面真的睁不开。”

　　“那要不然你再等等三小时，把这池子水放了再给换上一池？”

　　王导针锋相对地说：“你看看自己拍的是什么？每次睁眼睛都像溺了水一样，难不成给你一副潜水镜吗？”

　　“可总还是有两三个镜头可以用的吧？再说水里面，本来就是朦胧的效果，您再结合其他几个转身背景剪辑一下不就好了吗？”

　　徐薇这话可是犯了大忌。

　　在片场，越大牌的导演越说一不二，谁敢挑战导演的权威一定是会炮轰，本来王导已经很不高兴了，现在彻底火了：“你是导演还是我是导演！”

　　徐薇不吭声了，但是脸色完全垮了。这老家伙也太把自己当盘菜了，都快退休的人了，还那么倔强。只不过是一个广告而已，撑死一天不得了了，非要排她三天时间，结果跟她上一个工作重了，挤了挤还是只给了一天。她知道拖了他们的进程，这不一大早也赶过来了，一直拍到现在，还要她怎么样？他又不是不知道接下来她还有个通告要赶！那个通告对她很重要，要是能上，她就能正式转型向影视，难道她要一辈子只当个模特吗！

　　整个片场的气氛僵到不行，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虽然导演很大牌，但是徐薇现在也正当红，两边这么一顶，谁也不敢吭个声，惟恐去当那个炮灰。

　　苏橙看到这里，赶紧也准备溜，想必她老板的女友也不会乐意她看这热闹。可就在这时候，她电话突然响了，像平静湖水投下一块石子一样，所有人都纷纷看过来，苏橙手忙脚乱地接着电话，感觉头皮都在发炸。

　　导演也瞥过来一眼，看了苏橙一会之后，突然对徐薇道：“既然你忙，行，那就换个人来拍。”

　　“什么？”徐薇不敢置信，她没想到王导竟然这么不客气。

　　这可闹大了，导演身旁的人连忙劝开：“王导，别，这怎么能半路换上个路人呢。”

　　“你不信我的眼光吗？去，你们把那姑娘拦下来问问，看她能不能帮这个忙，要能帮我一准捧红她！”导演整个跟徐薇呛上了。他生平最讨厌不敬业的人，说好的行程都可以无视，拖了他们三天时间？说好了昨天晚上过来拍夜景，一句太累了要先回家就把其他人都给耽误了？早上也是，迟到两个小时，以为她的时间是时间，别人的时间不是吗！

　　徐薇脸色更难看了，但她反倒挤出来一个笑：“行啊，我尊重王导的意思，那就这么着吧。”

　　当即徐薇起身就要走，她的助理连忙拉住她，又对导演迭声赔不是，徐薇的眼神像刀一样剐在苏橙身上。

　　苏橙哭笑不得，她这是出门没看黄历吗？

　　这无妄之灾真是从头而降，苏橙哪里会不知道，导演那是在拍广告，厂家选了徐薇，看中的可不止那张漂亮脸蛋，还有最近她如日中天的人气，导演怎么可能随便从路上挑个人就换了徐薇。闹这么一出，还不是气气徐薇。

　　“姑娘，来试试，我保管你能红。”王导还扯着喉咙喊道，生怕其他人都听不到。

　　苏橙快疯了，这不是给她找事吗？幸好徐薇不认识她是谁，否则她要再在裴周明旁吹一下枕头风，她以后还过不过日子了？苏橙连忙摆手：“不好意思，我不感兴趣。”

　　“真愿不愿意试试？你叫什么名字？”王导显然杠上了。

　　结果只听到徐薇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往外迸道：“她叫顾苏橙。”

　　苏橙愣了，只见徐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架势好像是在说你敢！她挑衅得如此明显，但对于苏橙来说，说实话，的确是不敢。她又不是真疯了，掺和进这趟水里，羊肉没吃到先惹一身骚。但是所有人的视线都停在她身上，好像等着看她要选择打谁的脸一样。

　　“人家这是做了什么，你们都要盯着她看呢？”突然有道陌生的声音插进来。

　　苏橙看到从楼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他一出现，所有人都仿佛松了口气，纷纷打招呼。

　　“许少。”

　　“许少好。”

　　只见许少走进去，同王导笑着打招呼。说了几句话之后，王导放弃般地挥了挥手，示意不再追究了，尔后他才过去同徐薇聊天。

　　许少态度不骄不躁，很是和气，徐薇也不傻，早就恢复了一脸甜笑。毕竟和王导闹太僵对她也没好处，而且大老板许明央给了面子，再不顺着梯子下，那就太傻了。

　　许明央一出场就使了招乾坤大挪移，将怨气化于无形，现场工作终于又迈上正轨，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苏橙也松了口气，至少她不用给裴周明打电话了。虽然她知道徐薇肯定听裴周明的，但是向他解释前因后果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她可真没有追踪徐薇。

　　“把你牵涉进来，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许明央也向苏橙致歉。

　　苏橙觉得他面熟，看了他一会才悄然大悟：“Burberry！”

　　“什么？”

　　“不好意思，说的没头没脑，不过你还记得前两个月在CBD写字楼的事情吗？”

　　见许明央微微皱眉若有所思，苏橙忙提醒道：“那天承蒙阁下帮忙，要不然我的丑就出大了。弄脏的衣服还有手帕我已经洗干净了，如果方便的话，能给个地址我吗，我给你送过去。”

　　许明央这才想起来这茬，没想到竟然还能再撞见她。眼前这名明媚的女子，很难同那日的狼狈的模样联系起来，她今日看起来乌发如藻，笑颜如花，阳光照在她的皮肤上泛着淡淡瓷光，仿佛是完美的瓷器，但又多了鲜活的味道。许明央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王导看中她了，那个老头子，虽然有时候脾气疯，但是看人的眼光还真得是十分不错。

　　“把你电话留给我吧，我最近会比较忙，很难说什么时间有空。如果要过去拿衣服，我提前一天打给你怎么样？”许明央笑道。他其实年纪并不大，不过二十七八岁，笑的时候还有几分男孩的稚气，与他看似冷峻的气质有些矛盾，却分外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