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没有一个人，能满足她如此的任性(1)

　　代思柔知道这事儿后，反而比苏橙更失望，替苏橙训人：“小橙子，你这男朋友真是的，多大的事情啊，能比得上给女朋友过生日重要吗，太不应该了。”

　　“谁没有个事呢，不强求不强求，哈哈。”

　　“你也太傻了，谈恋爱就是要以对方为重啊，你说了，他就得推掉其他人好好陪你，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排在前面，那怎么行，到底是谁重要啊。”

　　“这不也是因为我说的晚了嘛，而且我也没跟他说是过生日。”

　　苏橙替裴周明解释道，她已经走进华庭了，一面东张西望，一面问电话里面的代思柔：“我已经过来了，你们在哪儿呢。”

　　“你让服务员带你进周先生的包间吧，我们坐在里面等你呢。”

　　苏橙答了声“好”，将电话挂了，依言让服务员带着她进了包间。代思柔起身过来迎她，正式介绍周睿然。苏橙这是第一次见到周睿然，他本人穿得很休闲，但比照片里面更加帅气，不过笑起来有点坏男人的味道，果然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苏橙看得出来，代思柔看着周睿然的时候，眉眼间皆是笑意。

　　这是代思柔从国外回来第一次同苏橙碰面，两个人絮絮叨叨有说不完的话，周睿然表现的挺不错，不插话，还帮着她们斟茶倒水等等，照顾的很妥帖。就是他显然有点忙，坐下来半小时，已经接了两个电话。

　　“柔柔，你们先点菜，别饿着肚子聊天。”周睿然估摸了一下时间，让人把菜单拿了过来，代思柔这才不好意思地笑笑，连连点头：“还是睿然细心，要不我又要犯错误了。”她将菜单给苏橙，“小寿星先点，你想吃什么？”

　　苏橙同代思柔也不用讲客气，先点了两个菜，原本是打算代思柔加两个，他们三个人吃就够了，结果代思柔一口气加了四个菜。苏橙劝她道：“我们三个人要六个菜干吗，吃不完呀。”

　　“不会的，等会还有一个人要来呢。”

　　代思柔示意服务员下单，笑意盈盈地同苏橙道：“按理说，你应该和他认识，他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说是马上就到。”

　　“是吗？”苏橙有些好奇，她还认识谁能在这儿消费的，除了裴周明之外。

　　门应声被推开，进来不是裴周明又是谁。

　　苏橙不由得当场就怔住了，可不止是认识，她比谁都熟啊。他不是说约了老师吗？

　　苏橙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只是傻愣愣地看着裴周明，见他也是一副惊讶的表情，尴尬地站在门口，还真不像是故意安排给她的惊喜。

　　耳旁响着代思柔的声音：“小橙子，你应该见过周明吧，你来学校报道的时候我没空过去帮你，睿然又忙，也不方便去，所以我托了周明去找你喔，说吧，他有没有做好？他可是答应好我了喔。”

　　代思柔的声音很悦耳，却像雷一样捶在苏橙胸口。

　　难怪那时候那么巧，裴周明就在那儿，苏橙不由得觉得胸口闷闷的。她可真傻啊，还以为他是学生会的才会帮她，原来是受了代思柔的嘱托，可是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代思柔喊他喊得很亲热，那是一种很自然的熟稔，显见认识的时间不短，但为什么裴周明也从来没告诉过她？要是没有鬼，这里面有什么说不得的吗？

　　就算当初代思柔托他那事，是因为时间久了，他觉得说不说都无所谓了，那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代思柔约他吃饭，他明知道她们是闺蜜，他就没想着把她带出来，给代思柔正式说说他们在一起了？

　　她是有多见不得人啊？

　　没错，她是个小孤女，又没有代思柔漂亮，更不是学音乐那么高雅，他嫌带出来跌份了是不是？

　　苏橙死死地盯着裴周明，心里特别委屈。

　　裴周明也想不到会出现这么个情况，苏橙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得他有些心虚。他想着要解释一下，但是刚准备开口苏橙就挪开眼神，摆明了不想理他。这让裴周明心底颇为不悦，他承认今天的事情是他不对，但是出来吃个饭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不就好，何必摆出这副不相信他的模样。

　　原本代思柔让他帮忙就是一件小事，当时苏橙没问，他也就没说，到后来错过了时机，单独再拎出来说未免又太过刻意。

　　裴周明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应该向苏橙解释一下的，周睿然这时候却过来招呼道：“周明，过来坐啊，站着干吗？”

　　周睿然起身拉过裴周明，裴周明只好坐到周睿然身旁。

　　苏橙眼神一冷，垂头开始喝茶，刻意地不去看裴周明，这让裴周明把想说的话又憋了回去，脸色当场就冷凝下来。他向来也没什么表情，代思柔没觉察出来，同他开玩笑道：“你来晚了喔，所以我们剥夺了你点菜的权利，你只能负责吃了。”

　　裴周明自然不会为这点小事生代思柔的气，淡淡地道：“没关系，我无所谓。”

　　“不过我给你点了份培根芦笋和小羊排，都是你喜欢吃的吧。”

　　代思柔像女主人一样招呼着，然后笑意盈盈地追问苏橙道：“说吧，那天周明有没有去帮你，我要检查他的工作。”

　　苏橙心里很不是滋味，可代思柔也是好意，勉强答到：“有师兄帮忙的确好多了，少跑了不少冤枉路。”

　　裴周明拿着水杯的手一顿。听苏橙把称呼都变了，心肝顿时就像被猫挠了一样，脸色整个都沉了下来，故意慢慢地说道，“毕竟是师妹，举手之劳罢了。”

　　代思柔还在一旁夸裴周明，“果然是你可靠，我就知道让你帮忙没问题，要是睿然啊……”她故意斜斜看了一眼周睿然，后者接话道：“好了好了，又编排我的不是，我这不是忙嘛，再说周明又不是外人。”

　　经周睿然一解释，苏橙这才知道周睿然竟然是裴周明的小舅舅。他们三个人你来我往地聊着，苏橙坐在一旁，几乎插不进什么话。她闷声不响地吃着饭菜，还是代思柔发现了，她打趣道：“小橙子，你觉不觉得周明的名字有些怪？他出生的时候，裴夫人挺想让他跟着她姓周，不过裴老爷子哪儿同意啊，所以两边折中了一下，把裴夫人娘家姓给加进来，这才叫的裴周明。”

　　苏橙勉强笑笑，干涩着声音道：“原来是这样啊。”

　　她还真不知道。她现在才发现，关于裴周明的一切，她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裴周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告诉过她。其实之前也不是没意识到，但那时候总觉得不急，想他要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现在骤然被人点破了，才觉得被戳得有些疼了。

　　一桌四个人，有两个都各自有着心思，周睿然忙着日理万机，又起身接了两电话，剩下代思柔一个在那儿活跃气氛。虽然她言谈有趣，说了不少国外轶闻，但这餐饭吃得还是很冷场。代思柔以为是她们累了提不起劲儿来，便不再耽误时间，让人安排把蛋糕给拿上来。

　　裴周明这才抬眸，看着苏橙道：“你生日？”

　　苏橙轻轻地“嗯”了一声，裴周明抿紧唇，暗自后悔，这事是他办得太粗心了，要是早发现也不会闹成这样。

　　代思柔给苏橙准备生日蛋糕是水果口味的，做成橙子的形状，看起来既稚气又可爱，就是大了一点，四个人都分了些还剩下一大半。

　　“没事，我带回去给我室友吃吧，味道挺好的。”苏橙感谢代思柔的这份心意，她出钱出力忙活了一顿，结果一整个晚上他们俩都阴阳怪气的，实在是对不住代思柔，“这段时间我忙着打工还有期末考，的确是有些累了，下次有空我们再出来玩。”

　　“说定了啊，不过你下次可得把男朋友带出来。”代思柔笑笑道。

　　苏橙心头一滞，下意识看了眼裴周明，正巧服务员把打包的蛋糕给拎过来了，没想到裴周明就自然而然地顺手接了过来，开口道，“不用下次，我不站在这儿吗？”

　　别说是其他两人，连苏橙也吃了一惊，他竟然这么承认了？

　　周睿然莫名其妙地问道：“原来你说的女朋友就是苏橙啊？那你们这到底是闹了哪一出啊？”

　　裴周明笑笑：“我这不是没记住小橙子同学的生日吗，都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刚刚哪还好意思开口，赶紧得夹紧尾巴，希望她能原谅我啊。”

　　话说到这份上，苏橙绷不住了，嗔怪道：“瞎说什么呢，现在又成我不对了。”

　　“我这不是主动真诚的承认错误了嘛……”

　　苏橙丢过去一个白眼，裴周明马上不吱声了。

　　周睿然顿时大笑：“那你们俩还真有缘分，是不是你去接她那次才开始的？”

　　“是啊。”

　　裴周明回着周睿然的话，看了代思柔一眼，代思柔从刚刚起就沉默了下来，现在才仿佛如梦初醒般。她拢了拢头发，一如既往温柔地腔调：“哎，原来是这样的，这不是我成了媒人吗？”她的态度很尴尬，“你们也是的，不早点儿说，害我做了件傻事，分头通知你俩，还搞出误会来。”

　　“我也是想正式一点儿，是我错了。”裴周明慢慢说道。

　　之前他还以为是代思柔单独谢他呢，现在看起来，还真是他自作多情了。他是承认一看到这场景，的确有些不大高兴，但是裴周明想，比起代思柔带给他的不悦，他的注意力却是在苏橙身上更多。

　　苏橙生他气，他心里也不好受，裴周明微微皱起眉头，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注意苏橙。

　　既然裴周明也不是不愿意介绍她，误会一解开，苏橙已经不大气了，她有个优点就是心宽，再说了，裴周明都已经承认错误了，她何必在外人面前揪着不放，以裴周明的身世背景，通常是他做错了事旁人还得哄着他，哪有这么正经八百地说对不起的时候。

　　行了，做人也不能太贪心，睁只眼闭只眼完了呗。

　　周睿然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垂头看了眼电话，然后走出去接了，代思柔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对他们道：“等睿然一下，我们一起走吧。”

　　“对了，小橙子，你今天算是第一次见到我家人了。”裴周明突然对苏橙道。

　　苏橙这才醒过神，“哎哟”叫了声，狠狠揪了把裴周明：“都怪你，要是我印象分差了怎么办！”

　　“小橙子，你家暴！多大个事啊。”死丫头真下狠手啊。

　　苏橙瞪了裴周明一眼：“你们男人不明白，笨死了。”她喜欢裴周明，自然想给他家人留下好印象好嘛，就是因为重视才会这样战战兢兢。

　　裴周明笑笑，很自然地说道：“你担心个什么，我的事情只有我自己说了算。”

　　苏橙不禁也弯了弯嘴角。裴周明平时口才不错，但是情话都是不怎么会说，有这么一句很像承诺的话，她就也很满足了。裴周明笑笑，揉了一把苏橙的头发，细细软软的，好像是在心里挠过一样，令人满腔都是软和的。

　　代思柔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眼里透着一丝捉摸不定的神情。

　　周睿然终于进来，他一脸歉意地看着代思柔：“柔柔，公司里面突然出了点事，我没办法送你了，你自己打车走好吗？”

　　代思柔很是失望，小声道：“可是外面已经好晚了……”

　　“我送你上车怎么样？刚刚接到公司的电话，海外分部出了点事情，我必须得赶回公司。”

　　代思柔虽然不悦，但还是懂得权衡轻重，只好拉着他撒了好一会儿娇：“那你做完事要给我打电话喔，我等你的电话，多晚都等。”

　　这番虽然是温柔小意，但周睿然眼见着又被缠了十来分钟，不由得有些急，裴周明见状，给他解围道：“思柔，我开车过来了，顺路把你送回去吧。”

　　代思柔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周睿然离开，沿途她一个人坐在后面，初初还和苏橙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随后便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苏橙知道她想要提前准备毕业音乐会了，压力也挺大的，于是便体贴地不再多言。

　　等送完代思柔，裴周明却没有将苏橙送回宿舍，而是将车直接开回到了馥馨苑的车库。苏橙故意道：“我不过去了，我想要回宿舍去。”

　　裴周明朝她微微歪头，拉着她道：“先上来一趟。”

　　苏橙耍赖道：“可是我累了。真要我上去……”她眼眸闪闪，带着试探道，“背我上去呗。”

　　裴周明没有说话，只是挑眉看着她，倒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想的，甚至颇有几分严肃。苏橙不禁有些讪讪的，她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但就在她犹豫不决时，裴周明绷不住了，笑着捏了一下她的鼻尖，转过身去道：“上来吧。”

　　“讨厌。”苏橙拍了一下他的背，但还是乖乖地趴在他肩上。

　　他半蹲下身子，肩宽得令人安心，苏橙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仍旧觉得一切都发生的不真实，就像一场美好的梦，让她沉醉到不想醒过来。裴周明也没有坐电梯，背着她一步一步走上楼，成就了对她的宠溺与这辈子最快乐的一次回忆。

　　没有一个人，能满足她如此的任性。

　　裴周明一直背着她，连进了房间也没有放苏橙下来，而是直接将她带进书房。这里，本来是裴周明最私密的住所，苏橙也几乎没有进去过。这一次，她却是惊讶地看到，正中硕大的黄花梨书桌上，摆放的并不是珍贵古玩，而是一副完全与其不搭的拼图。

　　是她的那盒拼图，已经拼好了。

　　苏橙不敢置信地看着那盒拼图，那天将盒子摔坏了，好多都散出来了，她本以为不可能再拼回来，所以给裴周明拎走后，她也没追问下落。没想到，现在却是给了她一个惊喜，裴周明竟然不声不响地替她完成了。

　　“但是其中一块还是找不到了。”裴周明有些遗憾。

　　“不用，已经够完满了。”苏橙真心道。

　　这是给她最好的生日礼物。在这一天，她有她最喜欢的人陪在身旁，又有一份如她心意的礼物，这是一个再完满不过的日子，苏橙比谁都明白何所谓事世无常，她好想时间就此停住，留在这个最美好的年华岁月之中。

　　苏橙垂下眼眸，幽幽地道，“怎么办，我没办法带回宿舍。”就算是带回去，这么大的拼图，她应该怎么保存？拼得再好，却是禁不起挪动，略略一撞便又会支离破碎。

　　她不由叹了口气，裴周明好笑地捏捏她，这个杞人忧天的丫头：“就放这儿，你想看随时来不就好。小橙子，你就是想太多。”

　　苏橙嘟起嘴，正要反驳，裴周明的电话这时候响了，他一接起来，竟然是代思柔。

　　代思柔在电话另一端有些欲言又止：“周明，你休息了吗？”

　　“没有，怎么了？”

　　“太好了，那你帮我找找看好吗，我不知道我的钥匙是不是掉你车里面了。”

　　代思柔松了口气，向裴周明道歉，“我本来没想要打扰你，但是我的备用钥匙放睿然那儿，现在我联系不上他。”

　　“行，我找找看，然后给你回电话。”裴周明答应下来。

　　苏橙听到了全程，见状道：“我陪你一起下去找。”

　　裴周明转过身同她打趣：“那你快上来，我再背你下去。”

　　“讨厌，别闹了，柔柔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呢。”苏橙轻轻捶了他的后背一下，然后又忍不住从后面搂住裴周明，紧紧地贴着他。裴周明虽然抽烟，但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有着淡淡的苦香，像树木一样令人心生依靠。

　　苏橙郑重道：“忘了告诉你，这份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

　　裴周明垂下眼眸，轻轻按着苏橙的双手。因为她所有的生活都要自己打理，双手自然比不上普通女孩那样娇嫩，但是却仍旧修长白皙，仿佛抚触到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让他忍不住为她而心疼。

　　其实他想告诉苏橙，让她别那么辛苦，什么鬼Manuel那儿的狼窝就不要去了，他可以养她。一想到这茬，裴周明就觉得有些肝疼，但是他也知道，就算说了这话，苏橙也不会干。小橙子和他原来接触到的女孩子不一样，她喜欢而且尊重自己的人生，她不是依附着男人生活的藤蔓，纵是辛酸苦痛，她依然热爱着生活，并且想要依靠着自己的力量，慢慢慢慢地过得更好。

　　“以后我会送你更好的。”裴周明认真道。

　　这不仅是是对苏橙，也是对自己的一个承诺，一个誓言。

　　苏橙脸庞绯红，用额头去顶裴周明的侧腰，他其实怕痒，两人笑闹着下楼，裴周明打开车灯找了一会，果然是在后座椅下面发现了一串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