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知道是谁说的，如果没有爱情，人类的眼睛绝对不会流出眼泪，所谓孤独也绝对不会存在。地铁飞速地穿梭，两边的建筑物也飞速地往后。圣然呆呆地坐在地铁的座位上，眼珠转也不转，有些失神，有些空洞，仿佛他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止的。时间就这样流淌着，直到地铁停下的那一瞬间。在家里，李海芳照例做了一大桌的饭菜。走到家门前，圣然收拾好一切忧伤的情绪，然后微笑着推门而入。作为成年男子，在外面无论有什么不快，也绝不要把它带回到家里让亲人担心，这是中国人的传统。饭桌上多了一位客人，是圣然爸妈以前在医院的同事——郑开远医生。郑医生，四十岁，国字脸，笑容很亲切。“老叶啊，我们有多少年不见了？”几杯白酒下肚后郑医生脸变得红彤彤的。“大概有四五年了吧！”叶坚眯着酒醉的双眼说。“是啊，还记得是给圣然做完手术之后，就没有再见过面了。”“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我去了美国，医院派我出去进修了三年。”“那你现在一定是鼎鼎有名的眼科医生喽。”“这都是同行给的虚名。你呢，这些年过得怎样？”“就那样，开个小诊所，日子凑合着过。”“时间过得真快啊，一不留神就是五年了。

　　想想圣然五年前还是个毛头小子，现在已经长成个俊朗少年了！”“是啊，人生能有几个五年啊！再过五年我也是五十五的人了！”叶坚和郑医生越说越感慨，猛地碰了几次酒杯。看着父亲头发上隐隐约约显现的白发，圣然忽然间觉得父亲真的有些老了，心里莫名地一阵酸楚。“郑叔叔我陪你喝吧，我爸酒量不是很好！”圣然挡过郑医生正欲与叶坚对碰的酒杯说。他知道父亲的心脏不太好，不宜喝太多的酒。“真是个孝顺孩子。好，郑叔叔跟你喝。”郑医生爽朗地笑起来。圣然不太喜欢喝白酒，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跟郑医生碰了好几杯。“圣然啊，想起五年前的事，叔叔的心里有愧啊，都怪那时的医疗水平太差，没能保全你的左眼，脱落的眼角膜还原不了只好捐给别人。”郑医生一脸的自责。当年圣然受伤被送进医院，郑医生也是参与手术的医生之一。郑医生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他从不允许自己参与的手术有任何闪失而给病人留下遗憾。但圣然的那次手术例外。由于当时医疗设备和医疗水平的欠缺，圣然的左眼最终还是没能保全，后来眼睛的外观虽然恢复得和原来一样，却只能当做装饰品一般摆在右眼的左边，因为它的世界里只有黑暗。为此郑医生一直很自责。

　　为了让以后的手术更加完美，他接受了医院的安排去美国进修了三年。“不过捐出去的眼角膜总算做了件好事，让一个十三年没见过这个世界的小女孩重见了光明。”郑医生继续说。“是吗，那女孩现在怎样了？”对于自己的眼角膜被捐赠一事，圣然了解的并不多，当年自闭的他没有问过父母，父母也没有告诉过他，现在被郑医生提起他倒有些好奇起来。“那个小女孩，哦不，现在已经是长得亭亭玉立的大女孩了，长得很漂亮，眼睛很迷人，人也开朗很阳光。她每年都会来我们医院定期检查眼睛。她爸妈都是律师，为了感谢医院一直在免费为医院做法律顾问。

　　”想到自己的眼角膜还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圣然的心里有些欣慰起来。“小郑，别光顾着喝酒多吃点菜！”李海芳热情地招呼。“谢谢嫂子！”“小郑啊，你出国进修这么多年，在眼科方面一定是权威了吧，你觉得圣然的左眼还有复原的可能吗？”其实李海芳和叶坚这次邀请郑医生来做客，并不仅仅是为了叙旧，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圣然左眼的事。“其实在美国的时候我一直留意过眼睛受过重创后能否恢复的专题，我觉得还是可行的，但这要看眼睛具体的恢复情况。让圣然来医院，我仔细检查过后再给你答复，怎么样，嫂子？”“那好，我替我们家圣然谢谢你了！”李海芳说着眼里闪起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