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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漫过珍珠夏》 作者:张芸欣

第17章 离开你,是我唯一的选择(1)

  原来有时候,人可以卑微成这样,不惜任何手段去达到自己的目的,也可以如此心甘情愿地自取其辱。

  1.

  依然是那个温暖的怀抱,在每次痛苦的梦魇里将她温柔地抱起,似浓烈的阳光均匀地铺洒,再也没有了曾经的痛苦和挣扎。

  秦漫月醒来的时候,陆均璨安然的侧脸就在她的眼前,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在梦中都紧紧地握着,怕弄丢了。

  秦漫月刚要起身,发现头微微的疼,陆均璨醒来抬起头,温柔地问她:“疼不疼?”

  秦漫月摇头:“你怎么在这里?”

  “谭展飞的助理给我打的电话。”陆均璨的表情有一点点的伤感,他看着秦漫月像是沉寂了许久,“你和他……”欲言又止的口气带着浓浓的无奈。

  秦漫月垂下眼睑,长长的头发覆盖住她的面颊,身体的疼痛一再地告诉她昨天并不是一场梦,她再一次被谭展飞凌虐了,毫无尊严地让他在背上刺了一个很大的刺青。

  陆均璨还会无动于衷吗?聪明的他,还会察觉不到她和谭展飞的关系吗?

  “其实昨天……”秦漫月想告诉陆均璨。

  “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别说话,多休息。”陆均璨突然打断她,“我把‘小雕’带来给你解闷。”他把“小雕”放到秦漫月的手心。

  这只和“千岁”长得一模一样的龙猫,总能给人善解人意的温柔。

  就在秦漫月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陆均璨抢先一步站起身,背对着她说:“我去给你买点儿吃的。”

  秦漫月望着陆均璨离去的背影发愣,许久都不见他回来,秦漫月起身拉开窗帘,她看到陆均璨坐在医院花园的椅子上,目光萧索地拎着一碗粥。那种目光,就像他生日的那个夜晚等在秦漫月宿舍外面一样,毫无形象,只有等待的一种苍茫。

  他知道了吧?知道了她和谭展飞之间有不寻常的关系,可是他宁可折磨自己,也什么都不说。

  她低头去看了看手里的“小雕”,“小雕”无辜的大眼睛水灵灵地望着她,秦漫月许久不曾有的惆怅,慢慢地爬了出来,她暗暗下定决心,等陆氏安然度过这次危机,她就和陆均璨彻底分手,从此孑然一身,不再拖累任何人。

  2.

  从医院回到学校之后,秦漫月一直想找机会和陆均璨讲清楚,可是陆均璨似乎不给她这个机会,再加上矛盾的婉珍,被Rian和夏逸峰搞得焦头烂额。时不时地对秦漫月倒苦水。

  对Rian,不甘心这么快和好,所以找夏逸峰气他。

  对夏逸峰,怀着一份强烈的愧疚,可是又想拿他当挡箭牌。

  女人是复杂的动物,有安稳道路不愿意走,总喜欢挑选满是荆棘的路,才显得人生精彩。

  此时,关于白萧的一则新闻,吸引了婉珍的注意--前日,清榕偶像白萧不慎从楼梯跌落,所幸伤得并不重,却让她目前准备接拍的广告停止,其绯闻男友兼老板谭展飞表示,广告会改由公司另一个新人纪纯微接拍……八卦杂志再度出现谭展飞是天煞孤星的措辞。

  偶像受了伤,婉珍比任何人都激动,根本顾不得别的事情,拖着秦漫月就往医院赶。

  偶像不愧是偶像,刚走到楼下,就看到鲜花满园,婉珍的敏感鼻子瞬间打了几个喷嚏,楼道里站满了歌迷影迷,秦漫月对婉珍说:“我不上去了,在楼下等你。”

  天气有些冷了,秦漫月慢慢走到后院,准备上小楼的天台晒太阳。

  在小楼僻静的角落,她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离谭展飞远一点儿,否则下次就不是跌落楼梯这么简单了。”

  “每次都是你吧?展飞的所有绯闻女友出事,都是你搞的鬼。”这个声音来自白萧。外面那么多歌迷都在等着她。她不在病房,而是在这里?

  “是我又怎么样?我以为你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你坚持了这么久。”

  “我爱他。”

  “哼,你的爱有多重?你能为他去杀人吗?”

  ……

  秦漫月不想在继续听两个女人争斗一个男人,何况是她最痛恨的男人,她悄悄地上了天台,彩色的毛衣,搭上深色的短裙,无厘头的搭配让秦漫月看上去有种随性的迷人。

  “你刚才都听到了吧?”尖锐的女声从她身侧传来。

  火红色的风衣,浓艳的妆容,鲜红的指甲,长而直的金黄色头发遮住她左半边的脸颊,凤目微微地斜着。不熟悉的面孔,却有熟悉的气场。

  “秦小姐。”她笑意深深地唤她,像一种可怕的音符。

  “你认识我?”秦漫月并不记得她认识这个人。

  “我对秦小姐可是再熟悉不过了。从安海到清榕,我们打过好多次照面,只是秦小姐没有留意我罢了。”她火红的风衣在风中摇曳,那么熟悉的目光,像是……对了,是那天拉拉队比赛的时候见过的那抹鲜红衣服的主人。

  “让我正式介绍我自己,我叫丽莎,谭展飞的情人,你父亲曾经的情妇之一。”她一挑眉,丝毫没有羞怯,似乎只是很平常地在叙述一件事。秦漫月知道她父亲有无数情妇,但是却没有见过,可是这个女人,还和谭展飞有不寻常的关系。

  “你一定很疑惑,”丽莎继续说道,“其实道理很简单,我是谭展飞安排在你父亲身边的一枚棋子,否则你以为,以他个人的力量能在那么短时间搞垮你们秦氏!”

  秦漫月明白了,这个女人,是谭展飞的帮凶,谭展飞从刚和她认识,就觊觎她家的财产,说什么报复她的背叛,原来不过是借口。她冷着一张脸,转身要走。

  “有没有兴趣和我合作?”丽莎拦住她。

  “合作什么?”

  “对付谭展飞。”

  “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恨他,我们合作对付他,我可以让他所有的一切毁于一旦。”

  “你不是很爱他?”秦漫月想起她刚才和白萧的对话。

  “爱多深,恨则多深。”丽莎的声音尖锐地迸发出来。风吹散她左脸的发丝,秦漫月惊恐地看到她脸上有一个像烙印一样的记号,扭曲地在风中摇曳,伴随着她的笑容而变形。

  “很可怕吧?谭展飞亲手烙的。”她轻轻地抚摸那个烙印,眼睛半闭,有一种复杂的狰狞。

  秦漫月惊恐地转过身,想要逃跑。

  “什么时候有兴趣了,记得来找我。”丽萨轻佻的笑声在空气中弥漫,像是一道催命符。

  回到医院楼下,看到所有人围着白萧,生病的白萧,素颜的样子竟有一些些柔弱,婉珍从人群里挣扎出来,看到秦漫月,对她神秘兮兮地笑着说:“你有没有发现,其实白萧长得和你有些相像。”

  3.

  陆氏的危机顺利度过,这次谭展飞总算没有食言,秦漫月在手机来电那里看到上次谭展飞打来的记录,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给他存储了一个名字叫“恶魔”。

  秦漫月心中永远的恶魔,每次洗澡的时候看到背上的刺青,秦漫月都觉得是一种耻辱,展翅欲飞的老鹰,锐利如同谭展飞一样的眼睛,时刻都在切割她的皮肤。

  大四了,秦漫月开始给几家小公司投简历,清榕四大富商财团,三大她就要避嫌,唯一不避嫌的就是夏氏,可惜他们没有适合她实习的部门。

  而其他简历,如石沉大海般,杳无音信。

  婉珍提议:“你去展飞科技嘛,正好专业对口。”

  秦漫月白她一眼:“你怎么不去?Rian在那里做工程师。”

  “我还没耍够他,我才不会那么快便宜他呢。”婉珍撇撇嘴,美丽的容颜多了几分俏丽,看来Rian最近表现不错,婉珍渐渐动摇。

  不消几日,便是陆均璨母亲的生日,陆均璨邀请秦漫月前往,秦漫月内心是忐忑的,她不知道如何面对长辈。

  陆均璨有意的安排,秦漫月都看在眼里,因此陆均璨母亲生日那天,秦漫月穿了一件很休闲的荷叶领针织毛衣和牛仔裤去了。

  陆均璨家的风格简约中带着华丽,品位极高的装饰摆设,来的人并不多,凑足了不满十个人。

  陆均璨的母亲非常美丽,他父亲属于庄重的生意人,陆均璨的好长相完全来自于他母亲的遗传,他父亲当场拿出一条粉色钻石项链给他母亲,他母亲也只是淡然地笑了笑。江蓉蓉眼神落寞地坐在角落递上一枚胸针,上面斗大的南海珍珠璀璨夺目。

  “干妈,希望您年年都这么美丽。”

  “还是蓉蓉最贴心。”陆均璨的母亲慈祥地笑着。

  秦漫月递上一条围巾,是她自己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织的,素雅的蓝色,花色特别。

  “阿姨,我不知道您喜欢什么,自己动手织了一条围巾,希望您别嫌弃。”秦漫月把围巾递过去,手上的珍珠链子在明亮的灯光下闪耀着奶白色的光泽,陆均璨母亲的目光一下子追随而来。目光闪闪。

  “妈,漫月很心灵手巧吧?”陆均璨毫不避讳地搂住秦漫月的肩膀。秦漫月不好意思地挣脱了,坐在对面的江蓉蓉一脸醋样。

  “现在的女孩子个个都贴心。快切蛋糕吧。”陆均璨的父亲打破尴尬。

  饭后,江蓉蓉拉着陆均璨说话,江蓉蓉真像一个小女生,依赖陆均璨似乎成了一种习惯。秦漫月一个人悠闲地走在花园里,玫瑰花的香气扑鼻而来,满园满园的玫瑰,可见男主人对女主人的爱。

  秦漫月想起小七为她做的那一朵“红色玫瑰”,他说要为她种一片玫瑰花园,可惜世事总是不尽如人意。

  “秦小姐也喜欢玫瑰?”陆均璨的母亲不知何时走到秦漫月身边。

  “有朋友送过。”秦漫月回答。

  “我猜想这一定是一位特别的朋友。”

  秦漫月抚摸手腕上的珍珠链子,默默地低着眼睛。

  “你和均璨是真心相爱吗?”陆均璨的母亲突然问。言语中没有任何的排斥,更多的像是关心。

  “我自己都还不确定。”秦漫月苦涩地笑,“他待我极好,是我配不上他。”

  “如果不爱他,就离开他吧,我不希望你们两个人都受伤。”陆均璨的母亲握住秦漫月的手,眼中闪动着难以言说的苦涩。

  秦漫月点头:“我知道怎么做,您放心吧。”

  4.

  秦漫月正准备从楼梯走上去,江蓉蓉迎面冲了下来,美丽的脸哭得通红,上面一阵喧嚣的吵闹,秦漫月走上去,隔着半开启的门听到陆均璨和他父亲在吵架。

  “我就是喜欢她,我非她不娶。”

  “蓉蓉到底哪里比不上她?长相,家世?”

  “可惜她不是秦漫月,我只要她。”

  “你知不知道她是谁的人?谭展飞只要动一动手指,我们就要面临多大的危机?”

  “我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现在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就要爱护她保护她,不让她受别人欺负。”

  秦漫月扶住走廊的墙,有片刻的震惊,陆均璨为她所做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一直在掩耳盗铃。

  秦漫月坚持不要陆均璨送她回家,在大门口的时候秦漫月走三步一回头,陆均璨始终站在原地,目光温柔地看着她,略带淡淡的忧伤,他越来越像小七的一个延续,奋不顾身要给她所有爱的勇气,让她的心里充满了温暖。

  走到珍珠街的街口,秦漫月一转头,陆均璨还是站在不远处,他跟着她,一路尾随。秦漫月走回陆均璨的跟前,看着眼前这个眉目温婉的男生,静静地说:“我们结束吧。”

  她没有说分手,她和他,一直都不算开始。

  “为什么?”他目光忧伤。

  “我配不上你。”

  “什么烂借口。”陆均璨抓住秦漫月的手腕。

  “你父亲说得没错,我是谭展飞的女人,我早已经不是一个干净的女孩子了,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以后,我们再无瓜葛。”秦漫月甩手,转过身,陆均璨一把从后面抱住她:“其实我一直都知道。”陆均璨的声音悲切,“你第一次住院换到VIP房,你们都以为是我换的,我并没有当场说破,那天我看到病房楼下的林肯车,我就知道你的背后一定有一个特别的人,我曾经迷茫过彷徨过,也深思过,可是后来我发现爱你的心战胜了这所有的一切。”他的手抱得更紧了,“所以,我不管以前你和他怎么样,现在我只要你,我爱你,我爱你漫月。”陆均璨的声音急促,仿佛下一秒秦漫月就会消失,秦漫月的内心翻涌着巨大的震惊,原来陆均璨一早就知道了,只是假装不知道,就如同小七的替代品一样,他是多么痴心,却又痴心得让人心疼。

  秦漫月无奈地叹了口气。正当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迎面一辆车朝他们两个直直地开过来,陆均璨推开秦漫月,黑色的车子像夜里的一道火箭,秦漫月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刺耳的刹车声让秦漫月睁开眼睛,车子停在陆均璨的前方,只有一厘米,就撞向陆均璨,惊险到所有人错愕。车子里面的人放下车窗,伸出一张俊逸冷漠的脸。

  “死里逃生是什么感觉?”谭展飞的嘴边漫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你疯了。”秦漫月急急地冲过去扶住惊诧的陆均璨。

  谭展飞真是一个魔鬼,能隐藏于无形。

  谭展飞把手搭在车窗上,冷漠的眼睛一挑,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声音清浅却很有震撼力:“你继续和秦漫月在一起,下次绝对没有这么好运。”

  他的目光一转,看向秦漫月,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小公主,我会想念你。”

  车子疾驰而过,街道瞬间恢复了安静,仿佛刚才都是一场错觉,秦漫月浑身颤抖,在谭展飞离去后久久不能平复。

  在面店,秦漫月把猪脚面线一口一口地塞满整张嘴,油腻的饱足感让她微微抵消了一点点的恐惧。

  陆均璨握住秦漫月的手说:“漫月,我一点儿都不怕死,真的,我只是舍不得你被那个坏蛋欺负,你为我做的,我都知道,委屈了你。”他低头,满目忧伤。

  “和你无关,都是我以前的纠葛。”她感叹。

  “我不会放弃你的,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永远爱你。”陆均璨搂住秦漫月,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天气微微的凉,他的怀抱像一个暖烘烘的烤炉。

  “为了我这样一个女人,值得吗?”

  “爱一个人,又怎么会计较爱得值不值得?”

  陆均璨托起秦漫月的下巴,轻轻地吻了上去,千言万语尽在这个吻中,猪脚面线的味道,是小七的味道,青涩的年华里一点点的暖,饱和了爱情的淡。喧嚣中弥散一点点温柔的光,那是秦漫月眼角的泪水,晶莹透亮。

  此生能再遇到一个如此爱自己的男生,这对于秦漫月来说,比任何金银珠宝都珍贵。

  5.

  暗夜里,头顶只有一盏玫红的灯,凌乱的床单,散落一地的衣服,空荡荡的房间里散发暧昧的气息。谭展飞半起身,靠在床上,点燃一支烟。

  一双玲珑的手从后背蔓延,玲珑有致的身躯紧紧地贴着他。

  “我不能给你快乐吗?”丽莎问他。

  “答案,你比我清楚。”他吸了一口烟,望着远处的空白处。

  “你连欺骗都不愿意施舍。”丽莎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神失落,吸引无数男人的身体,却换不了最爱的人的目光。

  “我们认识十多年,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彼此。”谭展飞注视着她,“我不会爱你,无论你伤害多少个我身边的女人,我都不会爱你。”

  “至少,我可以让你恨我。”丽莎的目光有了仇恨。嘴角浮出一丝残酷的笑容。

  “不要再自以为是地耍小聪明,脸上的烙印还让你学不乖吗?”谭展飞迅速地扼住她的脖子,几乎是要掐到她断气。

  丽莎只是看着谭展飞妖艳地笑,直直的长发散乱在身后,露出她那张原本美丽却因为一个烙印而扭曲的脸孔,死有什么可怕,死也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十六年了,他们认识十六年了,在九岁的时候被继父卖到马来西亚,她拼死才逃了出来,饿倒在路边,是谭展飞把她捡了回去。他母亲因为这件事,打了他一夜,打断了三根棍子他都没有哼一声。十五岁精瘦挺拔的少年,已经有了和秃鹰一样凶狠的目光,等母亲走后,他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给她拿水和马来糕,裹着椰丝的食物混合着一股淡淡的奶香。他告诉她要在这个黑暗的世界生存,首先就不能把自己当成一个人,想像人一样有尊严地活着,从来都不是他们这种人可以奢望的。

  “包括母亲的打骂?”她问过他,为什么他母亲总是打他。

  “痛苦的一种宣泄。”他回答得极其平淡,没有恨,甚至有一些些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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