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桃花朵朵开

　　第二天一大早，麦当当照例下楼找菜包子一起吃早餐。不出意外菜包子还在蒙头大睡，麦当当直接用钥匙开了门，免了按门铃的多余烦恼。

　　然后就被吓了一跳。

　　进了门的麦当当和某个走出卫生间的人面面相觑。

　　重点是，这个人从生物意义角度来讲是个女人。

　　确切地说，这是麦当当和菜包子昨晚在酒吧碰到的女人。

　　于是，菜包子这是和人419了？

　　没等麦当当踉跄一下来表示他不强的接受力。女人用优雅的姿态抬起手来笑眯眯地冲他挥挥手：“嗨。”

　　她卸了昨晚的浓妆，头发随意盘在脑后，穿着菜包子宽大的衬衣，看起来清清爽爽。衬衣下摆露出笔直的雪白长腿。

　　好身材！

　　假如不是昨日见了她着妆的样子，面前就是一个干干净净的邻家女孩。

　　麦当当扯扯还有些僵硬的嘴角，挤出一个笑来。

　　菜包子出来了，做君主状，一副征服者的样子出现在餐桌首端，这是统治者坐的地方。早餐是贞贞做的，鸡蛋面包牛奶。

　　然后这果然是个美好的一天的开端。

　　吃完了三人行的早餐，麦当当满足地去了杂志社。

　　如今纸媒已经不时兴，人们对着电脑和手机屏幕就可以看到世界的另外一头发生的所有稀奇事情。所以麦当当无所事事地又混了一天，早早地下了班，然后按照马兰给的地址，找到了这幢位于江边的两层小楼。雕花的木门配合着整条街的欧式建筑，因江边这段曾经是租界的缘故，显出了浓浓的异域气息和时尚的味道。木门大开，只留下里面的玻璃门关着，遮挡着春日街道的风尘。店的名字叫——百合。门头上就是一朵白色的百合花，这是个好听的名字，也好看。

　　麦当当推了门进去，暖香扑面而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她。马兰正在给一位盛装女子化妆。她弯下腰，用笔去勾勒优美的眼线条。长长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倾泻，洒下迷人的跳跃音符。

　　马兰身材娇小精干，穿着白色底子黑色金丝线大格子的套裙，一举一动，沉稳中透着麻利。那一瞬间他想起了一位备受敬仰的哲人说过的一句严肃的话：劳动中的女人最美丽。特别是那双手，白皙得惹人爱怜。

　　马兰也见着了走近的麦当当，浅笑轻言：“好有信用。喝茶还是咖啡？”

　　麦当当摇了摇头，“在单位里喝的多了，你忙着，我随便转转就行。”

　　马兰应了。继续专注在客人的那张脸上。

　　麦当当就一边等她一边四处看看。这家化妆店不大，却又五脏俱全。一楼有五六个化妆台。此时都有化妆师在为客人打点妆容。这些化妆台并不如一般店面里一样整齐地排列着。而是各自占据了一楼的某片天地。有在角落用着古木和其他做出一个半隔间的；有在中间四周空出，造型现代的；位置各异，风格各异。似乎是在迎合各色客人的品位，却又似乎是在表示出在店里化妆师的打造下，每位客人都会有她独特的风格。

　　麦当当被眼前的景致迷了眼，一时竟陷入了沉思。直到马兰忙完了，走到他身边叫他，才回过神。

　　“不会打断你思考问题吧？”

　　“哦，”麦当当见是马兰，忙道，“哪里，我只是觉得……”

　　然后麦当当就急着找词来赞美马兰。越是着急，赞美的词就越是藏得深，麦当当一时搜寻不到，赶紧道：“真美。”

　　马兰笑道：“谢谢，是我设计的。”

　　麦当当摆了摆手，“我是说你的手，你的手很美。”

　　马兰下意识揉着手，重新谢了，见美甲的地方没有人，引麦当当过去坐了，从咖啡机里取了两杯咖啡，递给了麦当当一杯。

　　“这就是我们的化妆店，除了化妆，还做做造型和美甲。”

　　“之前鲜有接触。”

　　“可以理解，这里大多是女孩子光顾。”

　　“的确，我进来这会儿，都觉得自己是个异类。”麦当当扫了店里一周。

　　“没有关系的，经常也会有男士光顾的。你可别觉得不自在，那样我会觉得是自己犯了错。”

　　“呵呵，说到犯错，这应该才是我到这里来的原因吧？”

　　“你确信你是自愿来改过自新的？”马兰打趣道。

　　麦当当腼腆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马兰递给麦当当一张写了字的信笺，“这是我们店的网址和微博。我们有三家店，结构都是一二层，一楼用作化妆和美甲，二层用来培训学员。”

　　“噢，这真是个不错的办法。”麦当当由衷地赞许。

　　“谢谢，所以，这也是我们店从来不缺化妆师的缘故，有别于其他化妆店。”

　　“这份工作真好。”

　　“为什么？”

　　“美，美得让人窒息。”

　　“可是竞争也激烈，爱美的人多，做这个事情的人，也会很多。”

　　“我看了你们的店，外加你，呃，你们化妆师的水准，我想你们店的口碑应该是很好的。”

　　马兰微笑颔首。

　　“现在除了口碑要好，还时兴在网上做宣传，所以我们才开了网店，还有微博和空间。”

　　“哦，这样很合潮流，也是必须的。”

　　“很抱歉我没有上过大学，所以这些东西始终觉得不太如意。”

　　“那看来我应该早一些醉酒才是。”

　　“那你也得正好吐在我的化妆箱里。”

　　不约而同的，两个人都笑了。挂着弧度相似的轻轻笑容。两个人面对着面，马兰离麦当当很近。可以清晰地看见她黝黑的瞳仁里自己小小的身影。而那个小小身影，在光影的笼罩下，静静地在麦当当的整个世界里肆意绽放。

　　马兰看了手表，“六点了？如果不赶时间的话，一起晚餐？”

　　麦当当欣然接受了邀请。

　　在百合化妆店不远就有各色风味的小吃城。

　　二人在小吃城里热腾腾吃过了，马兰不许麦当当付账，一定要做东道。麦当当便又要找词来谢马兰。

　　于是想找的词，又藏了起来。只是说：“其实，先前我想说的是，你的手很美，呃，你的人也一样。”

　　马兰捂着胸口笑，知道麦当当不会夸奖女人。心里对他生出了赞许。有才华而不用来夸女人的男人，差不多是珍稀动物了。暗自思想着，便又笑了。女子嘴角弧度完美地笑容，在小吃店灰白的背景里，作为唯一的色彩，深深地定格在了麦当当心里。

　　时过多年，依旧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