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结婚不是爱情的尘埃落定(2)

　　尽管崔林生表面上对少良不屑一顾，可是实际上少良已经对他构成了威胁。少良手上在谈着市政府电子政务建设的一个方案，这个项目以前是通过小湘爸的关系搭上的。少良的公司开始只做了政务内网很小的一块，现在政府要把电子政务建设这块全面铺开，从上到下建立一个政务平台，只要拿到了这个大单，少良的业绩肯定能超过崔林生。崔林生手上已经没有什么大项目了，所以他也盯着这个项目。少良怕项目有闪失，就跟小湘商量，想请小湘爸再给打一个电话。小湘说：“我爸最烦你的这些事情了。”

　　“就这一次，我今年才转到销售部，要是能进了前三名，我就满意了。再说，进了前三，全组人都有奖金，我是头儿，公司会重奖。去年我在技术部那边的时候，业绩就是前三，你忘记了，年底那红包多大一个啊。”少良仍然不死心。

　　“你们公司只认业绩，什么都讲钱。”小湘有些不乐意。“私企，不讲钱讲什么啊？讲企业文化？那都是骗骗新人的，业绩才是王道。”“那也不能为了钱把人情都使尽了吧？我爸给你打多少电话了？自从你转了做销售，家里就没消停过。要说挣钱了吧，我又没见过你的钱，还越过越紧巴了。要这么着，我还情愿你在技术部那边呢。”

　　“钱是比以前挣得多，但这一年事情多，这事那事的，又生孩子，哪儿都要用钱。”少良也是有苦说不出。

　　“你打住啊，我生孩子可没用你的钱，别什么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是是是，你生孩子没用我的钱，那买房子、请月嫂、装修，这可都是咱家自己的事，哪样不用钱呢？”“那你怎么不说你妹妹上学、你弟媳妇儿保胎、你妈装修店面，哪儿都要用钱呢？这还没算你每个月零七八碎给他们的钱。”

　　少良愣了半天，说：“要这么一算，咱们今年的开销还真不少，除去买房子不算，零零碎碎的钱也花了十几万了，怪不得天天觉得钱不够花。”

　　小湘没好气地说：“照你这个过法，30万也不够。”

　　少良叹了一口气，说：“所以啊，我现在特重视这个年底的红包。我问过了，第一名能有2万的红包呢。真的。”

　　小湘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那我说说看。”

　　过了几天，少良在酒楼谈合同的时候，撞见崔林生陪着政府分管这个项目的领导一起吃饭，崔林生看见少良也在，阴不阴阳不阳地笑了一下，少良就知道要坏事了。过了几天，李力明把少良叫过去说：“政府那个项目，你移交给崔林生吧。”

　　少良不服气：“这项目我跟了几年了，从早几年他们搞小项目的时候就是我做的研发，现在都谈得差不多了，他跑来摘桃子了。”

　　“老弟，你不是第一天在公司干了吧？崔林生这人品呢，是不怎么样，可是他比你快一步，人家搞定了上头的领导，这个也是他的本事。”少良为这事郁闷了好几天，回家也不敢再找小湘

　　唆。这天晚上，大昌叫少良去茶社，两个人坐在茶社里唉声叹气。大昌最近日子也不好过，崔林生接了少良的项目，天天催着技术部改方案。大昌跟崔林生掐过好几次，可架不住崔林生把老总搬出来，又拿项目说事。老总说，政府的项目不但挣钱，而且挣名气，要全公司上下都要配合崔林生。

　　大昌说：“你看，你原来做政务内网的时候，也没见老总这么重视啊，也没见你叫得有他这么凶，还不是一样也做得挺好。没你前面打下的底子，哪儿有这个项目啊？看把他得瑟的。”

　　少良也愤愤不平：“前面的事情我都做好了，半路跑出来被他摘了桃子，公司也不管。”

　　大昌说：“你就是老实，不知道把上头搞定。”

　　少良说：“做项目，重要的是技术加诚意，说得天花乱坠，最后做不到，那不是骗人吗？”

　　“你老实，他可是什么愿都敢许的，给人家许的那些东西，回来就逼着我们做，那是说说就能做出来的吗？”

　　筱玉茭端了果盘过来：“聊什么，聊得这么愁眉苦脸的？”少良看看大昌，说：“聊他的房子装修，怎么样？给点意见。”筱玉茭笑吟吟地说：“他的房子我哪儿敢给意见。”大昌万般幽怨地看了一眼筱玉茭。筱玉茭迎着他的目光，自言自语地说：“不过嘛，要是我装修呢，我就在阳台上摆上榻榻米，没事的时候晒晒太阳，挺舒服的。”少良捅了一下大昌：“榻榻米，听见没有？”

　　大昌激动地说：“明天就去买。”筱玉茭轻轻一笑，走了。

　　少良说：“你就好了，房子美人双丰收。”

　　大昌很谦虚地说：“革命才成功一半，我打算拿了年终奖，买个钻戒来求婚，你觉得能成吗？”

　　少良说：“成，有什么不成，榻榻米这事你赶紧办了去。”突然，大昌看见崔林生带了个人进来，老板娘笑着过去招呼，看起来他们好像很熟的样子。少良认出崔林生带的这个人就是分管政府项目的负责人。崔林生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了，似乎并没有看见少良和大昌。大昌抽个空把老板娘招呼过来：“你怎么认识他的？”筱玉茭说：“你猜？”大昌说：“现在就别开玩笑了，这事重要。”筱玉茭这才认真地说：“也不熟，我有个表弟是盛大夜总会的经理，这是他介绍来的客人，他们是夜总会的熟客。”少良说：“盛大夜总会？”筱玉茭说：“别装纯情啊，你们搞销售的没去过夜总会，谁信啊？”

　　大昌赶紧撇清自己：“我是搞技术的，他才搞销售。”筱玉茭浅浅一笑：“我还真不担心他。”大昌对筱玉茭说：“帮忙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少良说：“这好像有点不地道吧？”

　　大昌说：“他干那事，他地道吗？帮忙去听听。”筱玉茭过了一会儿回来说：“他们去夜总会。”大昌说：“我就知道，他不可能就在茶社里坐着。”

　　崔林生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大昌赶紧拉着少良跟上，打了个车跟到了夜总会。大昌指着他们的车子说：“胆子多大，来这种地方敢开公车。”

　　大昌拿出手机，拍下了崔林生和那领导的照片，还把公车号给拍了下来。少良说：“你干吗？”

　　大昌说：“给他放到网上去。”

　　少良说：“这可不好，好歹是咱们公司的生意，你这么一搞，不是便宜了别的公司吗？损害公司利益的事咱可不能干。”

　　大昌说：“迂吧你，我有办法，你放心。”没过几天，一个著名的社区网站上出现了一幅照片，照片上有盛大夜总会和一辆遮去了几个数字的公车牌照，两个人正从公车上下来，往夜总会走去。不过，崔林生和那个负责人的脸都做了技术处理，完全看不出来模样。

　　大昌悄悄地给少良看，少良说：“你这不会影响公司的声誉吧？”大昌笑着说：“放心，我在网吧上传的，两个人的脸都盖住了，投诉的是公车去夜总会，又不是咱这项目的事情。”

　　少良说：“我不明白你这么搞有什么用呢？这点事也动不了人家那领导。”大昌神秘兮兮地说：“我可没想动他，也没想把这事搅和黄了，回头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李力明就把少良叫到办公室去了：“政府那个项目，你接回来继续做吧。”

　　少良有些诧异：“怎么了，不是不叫我管吗？”

　　李力明说：“崔林生办事糊涂，带客户去夜总会，还叫人给拍了照片。人家差点不跟咱们合作了，还是咱们老总找了关系疏通，才把这项目保下来。今天晚上，咱们老总请人家吃饭赔礼道歉，你去吧，正好交接一下。”少良跟做梦似的“哦”了一声。

　　3

　　有了这个项目在手，少良他们组第一名的成绩几乎已经没有悬念了。少良他们整组人在年底基本都处于狂欢的状态，同事天天闹着要少良请吃饭，犒赏三军。这天，几个手下又开始起哄，说市中心新开了一家杭州菜，口碑不错，闹着要少良请客。

　　少良说：“你们几个最近也够了啊，有这个工夫趁年底再找几个单子回来，成绩好上加好。”

　　茉莉说：“现在谁还有心思找单子啊，要找也是明年再说，今年咱们稳居第一了，年底奖金我都已经想好怎么花了。”老周打趣说：“你好像还没拿到奖金呢吧？”茉莉说：“反正肯定有的。今天东方百货午夜狂欢，所有品牌打3折，我要去买条好裙子，在年终酒会上穿。”少良听见这个，想起来小湘说了好多次，生孩子以后衣服都小了，就问茉莉：“东方百货打3折？”茉莉说：“白天不打折，晚上12点到凌晨3点，全场3折，但是要有邀请卡才能进去的哦。”少良说：“你有多的吗？给我一张。”茉莉说：“别人要是没有的，你要，肯定有。你拿我这个去吧。”少良说：“那你不就去不成了吗？”茉莉说：“我没事，我妹妹在东方百货当楼面经理，我叫她带我进去。”少良乐得连声说谢谢，茉莉说：“看在你哄嫂子的分上才给你的，二十四孝老公不多了，要支持一下。”

　　回到家，少良拿出邀请卡跟小湘一说，小湘说：“东方百货都是国际名牌，打个3折，也要2000块以上，太贵了。”

　　少良说：“一年才买一次，去吧，我陪你去。”小湘心里高兴，嘴上还埋怨他：“买这么贵的衣服，太浪费了。”

　　晚上，少良帮小湘挑中了一个大牌的小礼服，小湘一看，居然要花3000多块：“太贵了，小礼服平常又难得穿的，还是不要了。”

　　少良坚持要买下：“要，穿上这么好看，就要这件。等到公司酒会的时候，你穿这个，肯定是全场最漂亮的。”

　　小湘笑着说：“你虚荣吧。”

　　售货员赶紧说：“您先生很有眼光，这款礼服是我们今年的新款。您的气质很配这个礼服，不买多可惜啊。”

　　小湘还是有些犹豫：“太贵了，而且平常也没法穿。”

　　售货员笑着说：“您搭一件黑色的小西装，上班就能穿。”说着，就拿了一件黑色的蕾丝西装来。小湘朝身上一套，果然很出色，心里非常满意。售货员说：“我们这个牌子是意大利的，版型绝对没话说。您看，多好看。”

　　少良拿出信用卡，说：“要了，两件都要。”小湘替少良看中了一套新款的西装，少良穿上一试，英俊挺拔，几个售货员都夸少良帅，小湘心里美滋滋的。少良一看价码，要1万8，就说不要了，不合适。小湘说：“挺好的，买一套吧。”少良说：“再看看，我不喜欢条纹的。”

　　两个人走来走去，少良总是嫌贵。在商场里转来转去，最终也没有买。小湘心里知道少良舍不得钱。回家的路上，小湘还心疼自己买的衣服贵，少良说：“一年才买一次，你老公送你的新年礼物，你就别念叨了。”

　　小湘心疼地说：“你应该买那套好西装。”“男人的衣服，穿来穿去就是那么回事。我的西装还很好呢，去年你才给我买的，也是1万多的。”“穿来穿去，也只有那一套，你该再买一套。”少良说：“西装又不会过时。”

　　小湘欣喜地挽住少良的胳膊，心里满满地都是幸福的感觉。

　　第二天，小潇翻着小湘的战利品说：“这还像点话，你也该穿点好衣服了。你看看你以前那些个衣服，都没有上1000的。”

　　小湘感叹地说：“我不能跟你比，你现在是大经理，我是小公务员，咱俩不是一个阶级。”

　　“你们家杜少良也是大经理啊。李力明和云姨说了，他今年业绩第一，年底有大红包。还有，公司要给他升职加薪呢。”

　　小湘感到惊讶，她还没听少良提过：“真的啊，升职的事情没听他提过啊。”“李力明也是才告诉云姨的。我可提醒你，他升职加薪是好事，可你也得把他的钱看住了，不要又流到不该流的地方去了。”小湘满心欢喜地想：“这下装修房子的钱该足够了。”

　　公司的年度酒会上，少良可是出足了风头，小湘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场，为少良赚足了眼球，连公司老总都来请小湘跳了一支舞。大昌带着筱玉茭出席，筱玉茭给少良敬酒的时候说：“怪不得你愿意当二十四孝老公，原来嫂子这么漂亮。”大昌说：“我还真不知道，嫂子跳舞这么好。”

　　少良得意地说：“她当年是学校艺术团的台柱子。”酒会结束后，小湘开车回家，少良在车上就把红包给上交了，小湘不客气地收了：“表现不错！”少良开心地说：“那当然，我是二十四孝老公！”

　　酒会的第二天，少聪失魂落魄地跑来找少良。少良把他带到一个僻静地方才问：“又怎么了这是，你脸怎么回事？”

　　少聪扑通一声就给少良跪下了：“大哥，你这次一定要救我。不然我死定了。”少良也急了：“大街上，多难看啊，起来再说。”

　　少聪哭着说：“你要是不救我，我就不起来了。”少良赶紧拉他起来：“起来再说，你不是又打架了吧？”少聪说：“这次不是打架，是……”

　　少良急得想抽他：“是什么啊？说啊！”少聪说：“我我、我欠了点钱。”

　　少良舒了一口气：“欠了一点钱，也不至于要死要活的，是不是开店不够钱？我不是说你，不够本店就先不要开，每个月租金也够生活的了，等钱攒够了再开嘛。欠多少啊，这次我给你，不能有下次啊。”

　　少聪吞吞吐吐地说：“欠了，欠了30万。”

　　少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30万！”

　　少聪说：“没，没算利息是30万。”少良指着少聪，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来，自从上次少聪出事以后，小李哥跑了，他也没有再找活干。为了弄点本钱开店，少聪拿着跑货挣来的1万块钱去了赌场，他想搏一搏，拿点小钱搏一下，就算中不到大奖，也不至于血本无归吧。少聪就拿了1000去上网买彩票。谁想，他第一笔就中了2000块，当场就兑现了奖金。这下少聪可来劲儿了，1万块钱全砸了进去，谁知却全输掉了。

　　网站的模式是投入越多中奖率越高，少聪看着网站上的宣传，他发现那些中奖人基本都投资10万以上，少聪就想下血本，他不相信自己会没有这个命，于是，他就开始借钱买彩票。他又找到了小林，小林说：“我知道有朋友带着20万来买彩票，结果中了100万回去了，真事。你看你1000进去，只能中2000，你投资越多吧，参加抽奖的人就越少，中奖率自然就高了。”

　　少聪自己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小林就给他介绍了一个老板，说是借钱给他。少聪也没脑子，一次性就借了10万。谁想到投进去这钱就打了水漂了，已经借了10万，少聪没有其他办法弄到钱来还，只好再借。这样一搞，又借10万，又输了个精光，他这才觉得这个事情不对劲儿了。

　　原来，那老板是放高利贷的，是小李哥的朋友。少聪这才知道，原来小李哥怀疑上次的抓捕行动是少聪给放的风，就把这账算在了少聪的头上，处心积虑要报复他。

　　少聪把前后经过这么一说，少良半天都缓不过劲儿来：“30万，你叫我拿什么去还？这个债，我不能替你背，你自己去解决吧。”

　　少聪扑通又跪在地上了：“哥啊，我知道错了，我也是想爸妈和孩子好，他们那伙人什么都干得出来，这要出点什么事，那可怎么办？大哥，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的，求求你了，帮帮我。我以后一定改，我一定好好做人。我不想爸妈和孩子有事啊。”

　　少良愣了好半天，才把刚拿到的年终分红拿出来：“你先拿去还给他们，其他的钱，你容我两天想想办法吧。”

　　少良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这30万，可是不帮少聪还上这债，父母和少聪一家大小的安全就有隐患。没过几天，少聪又打电话来，哭着求少良快点筹钱。

　　少良思来想去，30万确实没有地方去筹措，要还上高利贷，只有把自己的旧房给卖了。这天中午，他抽了个空就去了房产中介公司，打算探探行情。中介说：“您这房年代老，小区环境也不是太好，不到60个平米，又不能带户口，你又卖得急，价钱上要吃点亏。”

　　少良无奈地说：“你先给挂挂看吧。”

　　在中介公司挂牌没几天，就有人要去看房，少良不敢惊动小湘，自己悄悄带人看房。看了几拨，人家都没有成交的意向。大昌觉出少良的不对劲儿来了，就问少良：“你最近怎么想起卖房来啊，你那房现在卖不划算啊，人家说房价还要涨。”

　　少良就把少聪的事情说了，大昌想了想说：“要真只有30万，其实也不用卖房。你把房子抵押给银行，暂时借点钱出来用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