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结婚不是爱情的尘埃落定(6)

　　小湘犹豫了一会儿说：“我查了法律条文了，他挪用的时间不长，只要马上还上，公司又不追究的话，可以不用坐牢。”

　　倪燕青笑着说：“看吧，嘴硬心软。你说你都替他打算好了，你还不叫他记你一个好，你傻不傻啊！”

　　“这钱我已经贷出来了，就是想先急急他，叫他知道怕，以后不敢随便乱替他家人扛着了。”

　　倪燕青说：“那你也得把握点火候，把他急过头了，不好收拾。”小湘说：“我打算过几天就给他送钱去。”

　　倪燕青说：“杜少良哪辈子烧的高香，娶你这么个好老婆！”小湘苦笑：“那也得他知道好歹啊！”

　　第二天，少良在办公室里如坐针毡，欧阳枫给他打了几次电话，他都没有接。欧阳枫似乎是怕少良尴尬，自己也并没有过来找少良。到了晚上，少良心里实在是憋不住事了，把大昌拉到茶社去。大昌一听这事，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行啊你，看不出来，看不出来，欧阳枫能拿这么一大笔钱给你。”少良烦躁地说：“你别说风凉话，我找你是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大昌笑着说：“你能怎么办？要不就以身相许，要不就还给人家。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以身相许，反正现在嫂子也不理你。”

　　“说点有建设性的话行吗？我找你，是想让你帮我把这钱退给她。”“千万不要啊，你叫我去退，多伤人家的自尊，这不合适。”“我总不能自己去退吧？太尴尬了。”“不是兄弟不帮你，这个钱，只有你自己去退，别人替不了你的。再有，你现在确实没有钱去平账，我要是有钱帮你，我肯定拿出来，但是我现在是真没有。你还是考虑一下，把这个钱先拿来用一下，大不了将来再还给人家。”

　　少良说：“要是你的钱，我肯定用，连个谢字我都不给你，但是欧阳枫这钱，我不能拿。”少良没好意思说出欧阳枫那一吻。

　　大昌把手一摊：“那你怎么办？只能还是找嫂子商量去，嫂子肯定不会不管你。”

　　少良说：“我怎么能再拖累她呢？我知道她为了我，为了我们家也没少操心，她再怎么怪我，怎么恨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大昌说：“那你也不能为了10万块钱就去坐牢啊，不然，还是先用欧阳枫这个钱吧。”

　　少良叹气：“我是不敢，这个情，我还不起。”少良爸妈在家里和杨彩霞吵得天翻地覆，也没有把房产证要回来。杨彩霞对少良爸妈的一切举动都采取不回应的态度，少聪和杨彩霞说了好几次，杨彩霞就一句话：“有本事你来养我们娘俩儿。”少良妈在电话里跟少良哭了好几回，问少良怎么办。少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自己去把钱退给欧阳枫，然后去自首。

　　这天，少良犹豫了很久，才来到欧阳枫的办公室。他想敲门，又有点犹豫，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抬起手来，还没敲门，欧阳枫已经把门打开了。

　　少良把支票小心地放在欧阳枫的面前：“我想，我不能要你的钱。这个事是我自己犯下的错误，我自己来承担，你就如实向公司汇报吧。”欧阳枫沉默了一会儿，把支票收下了。

　　少良出了欧阳枫办公室的门，长吁了一口气。少聪被父母闹得没办法了，只得背着彩霞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找房产证。杨彩霞突然走进来，少聪一惊，把桌上的台灯险些碰掉了。杨彩霞说：“别找了，那房产证你是找不到的。”

　　少聪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我不是人，我以前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怪我一个人。可是我杜少聪再不是人，再不干人事，我不能让我大哥为了10万块钱去坐牢。我求你了，你把房产证给我。”

　　杨彩霞瞬间泪流满面：“你以为我想你大哥坐牢吗？我不是这样的人。可是我能怎么办？你没干过一天正经事，你欠一屁股债，我又没有工作，没了这房，没了这店，我们怎么活？我怎么样都不要紧，孩子呢，孩子怎么活？”

　　“事是我惹的，我大哥替我还债才搞成这样，说什么，我不能再浑蛋了！你放心，卖了房子，我出去打工，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们娘俩儿吃的。我杜少聪以后重新做人，我一定对你们好，我们会过上好日子的。我们不能毁了我大哥啊！彩霞，你想想，咱们进医院、保胎、开店，哪样不是我大哥帮忙的，我不能没有良心啊！”

　　少良妈站在门口，老泪纵横：“彩霞啊，妈知道你苦，你为了孩子。可是他大哥要是为这10万块钱毁了，我们心里能安吗？”

　　彩霞呆呆地盯着少聪，半天才说：“你起来！”少聪说：“你不答应，我不起来！”

　　彩霞一转身出了房，不一会儿工夫拿了把菜刀回来了。少良妈赶紧扑过去拦：“可不能啊”。彩霞眼睛瞪得圆圆地说：“你让开！”少良妈拼命拽住彩霞的胳膊：“不能啊，彩霞，不能这样，你想想浩浩，你想想。房产证不要了，你把刀放下。”

　　少聪满脸是泪：“你要是拿刀劈了我，你能解气，你能把房产证给我，你就劈了我吧。”

　　彩霞瞪着少聪，半天才说：“你不让开，我怎么拿房产证给你啊？”少聪愣住了，彩霞一把拖开他，在少聪跪的地方，彩霞用刀把一块青砖弄了起来。青砖下面，红色的房产证安静地躺在那里。彩霞看着房产证，喃喃地说：“我就是不信，大嫂会不管大哥。”

　　小湘这会儿在银行里取了钱，她本想去找少良，可心里又咽不下这口气。想了想，她打了个电话，把大昌给叫出来了。

　　公司里，崔林生又接到了瑞阳副总的电话，问他和少良谈的情况怎么样。崔林生在电话里解释：“您放心，就是他不过来，我也把我的人马都带过来，我手里的客户群很成熟，一定对公司有帮助。”

　　瑞阳的副总说：“老崔啊，我和你交个实底，现在经济不好，各个公司都在裁人，为什么我们老板还要挖你们过来呢，你自己不想想？是为了你手里那点客户资料吗？说到销售，瑞阳的销售团队不比你们差，对吧？我们要的是技术。”

　　崔林生哭丧着脸说：“那我的位子，您可一定得替我操心，怎么说我还叫您一声表姐夫呢？”

　　瑞阳副总说：“你叫亲姐夫也没用啊，我说了不算。我这就算是在帮你了，你把那技术给带过来，你就是大功臣，别的我保不了你。”崔林生放下电话，就跑来找少良。

　　少良办公室里，崔林生问：“你考虑得怎么样，瑞阳对你可不薄，只要你肯，你的薪水我还能给你抬一成上去。你想想吧，这么好的机会，你就放过去？”

　　少良想了想说：“机会是很好，但是昧良心的事我不能干。”

　　崔林生有点气急：“你可想好了，我这是好心好意地替你想条出路，你不至于想叫我把录音送到董事长办公室去吧？今天下午2点，董事长要召集全体部门经理开会，你再好好想想，想清楚了。”

　　少良坚定地说：“不用想了，我现在就去董事长办公室自首。”崔林生望着少良又是气，又是恨，不知道说什么好。欧阳枫推门进来：“不用你自首，你根本没做过什么，为什么要自首？崔林生，你有本事尽管去告发，看看董事长是信我们两个，还是信你。”

　　崔林生指着他们俩说：“你们两个都跟这事有关，我有证有据，看看老板信谁！”

　　大昌嬉皮笑脸地进来：“我跟这事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只是听见你要挟他们两个，看看老板是信我们三个，还是信你一个。”

　　欧阳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崔林生铁青着脸出去了。

　　少良吐了一口气：“这事你们俩不用搅和进来。我想好了，我这就自首去。”欧阳枫说：“你傻啊，为10万块钱，把工作丢了，还得坐牢，值吗？”少良说：“自己做错的事，自己该承担责任的，怪不了谁。”

　　欧阳枫说：“你的账我给你平掉了，你放心，不管崔林生说什么，我都会给你作证的。”

　　少良愣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能要你的钱，我也不能连累你和我一起犯罪。”

　　欧阳枫笑着说：“我可没那么大面子叫你用我的钱。”少良疑惑地看着欧阳枫，大昌说：“嫂子刚走。”少良愣了一下，抓起衣服冲出门去。欧阳枫默默地看着少良的背影。公司门外，少聪夫妻俩急匆匆地赶来了，彩霞拉着少聪说：“聪子，你再等等吧，没到最后期限呢。说不定，嫂子会替大哥还上的。”

　　少聪火急火燎地说：“你怎么还不明白呢？这钱就该咱们还，说什么也不能再拖累大哥了。”

　　彩霞不说话，只拉着少聪的衣角不放。两人正拉扯着，小湘从公司的大门里走出来，低头擦着眼泪。少良在后面不顾一切地追了出来，小湘装作没听见少良的呼唤，低头朝前走着。少良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来，一把拉住小湘：“小湘，别走，你别走。”

　　小湘拼命忍住眼泪，绷着脸说：“你还追我干什么？你不是说我把钱看得比你重吗，那你还追我干什么？”

　　少良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会把钱还给你的。”小湘说：“那好，你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

　　少良沉默了，小湘等了半天，不见他说话，心里又是急又是气，把少良的手一甩，低着头走了。

　　彩霞这边还拉着少聪的衣服，两个人望着少良和小湘，彩霞如释重负地说：“我说过，大嫂会替大哥还债的。”

　　少良爸妈这时候也赶到了。少聪挣脱了彩霞的手，跑了过去：“大哥，你赶紧追啊。”

　　少良看着小湘的身影，说：“不追了，我这种情况，怎么还配去追她？”少良妈说：“咳，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两夫妻说什么配不配。”

　　少良爸指着少聪骂：“你个不争气的东西，都是你惹出来的事，现在好了，把你大哥的家都闹散了，你痛快了！”

　　少聪急得把房产证朝少良手上一塞：“哥，房产证我拿到了，把房子卖了，你的债就能还上，你和大嫂放心过你们的日子去，我的事，不用你管！”

　　彩霞赶紧去拦，想了想，又缩回了手。

　　少良把房产证放到彩霞手上：“这不是卖房子的事儿。再说，卖了房子，你们都住哪儿去？”

　　少良妈说：“不行，这次咱就是卖了房子睡马路去，也得把小湘给请回来。”少良默默地摇摇头，转身要走。

　　少聪问：“哥，你去哪儿？”

　　少良没回头：“我犯了法，不能连累同事，更不能连累小湘。我现在就去自首。”少良妈惊呆了：“良子啊，钱不是都还上了吗？为什么还要坐牢？”少良忍着泪：“妈，我确实犯了法。”小湘家里，小湘爸妈很严肃地和小湘谈着少良的问题。小湘爸感到很痛心：“法院虽然判他免于处罚，可他这也是犯罪了，他工作也丢了。你可得想清楚，以后的路不好走。”

　　小湘妈严肃地说：“我和你爸的意见，你还是和他离婚比较好。你是机关工作人员，他的这个情况，以后对你可能有不好的影响。”

　　小湘一直沉默不语。

　　过了半天，小湘妈叹了一口气：“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小湘轻轻而又坚定地说：“我不离婚！”少良对小湘倍感歉疚，少良爸妈也不想大儿子这个家就这么散了，于是，他们拉着少良就进了城。少良爸拿出一张签好了字的借条，郑重地递给小湘爸。小湘爸犹豫地看着：“这，不合适吧。他们两个的问题，让他们自己去谈吧。”

　　少良爸坚定地说：“不，亲家，这个钱，一定是我们来还。这次的事情，是我两个儿子做错了事，拖累了你们。我这个人黑是黑，白是白，眼里绝不容沙子。这张欠条，你一定要收下。从下个月开始，我们每个月都还钱。”

　　小湘爸不肯接过欠条：“你们现在也紧张，不用这么着急。”

　　少良爸说：“我一辈子做人，图的就是一个心安理得，这钱是一定要还上的。”小湘爸妈对视一眼，少良把欠条接过来，连带着自己写好的保证书，一起递给小湘爸说：“爸，您就收下吧。这些年，您和妈对我照顾很多，我心里都知道。我跟您保证，我以后一定好好地对家庭负起责任。这是我写的保证书，你收下，以后我要是做不到，您怎么批评我都行。”

　　小湘妈推辞着说：“这个钱是小湘拿出来的，你还是和她商量。”

　　小湘的房门打开了，少良不知道说什么好，手里举着欠条和保证书，眼巴巴地看着小湘。

　　小湘沉默了一会儿，接过欠条和保证书，看了一看，突然抬手把欠条给撕了。少良爸妈哎呀了一声，小湘轻轻地说：“你改了就好。”少良含着眼泪，说不出话来。小湘一抬手，又要把保证书给撕了，被小潇从旁边一把给抢了过来：“这个可不能再撕了，口说无凭，这东西得留着，以后给他提个醒。”

　　小湘还想要回来：“姐！”

　　梁文年说：“留着，我十年前写的保证书，你姐现在还留着呢。这个东西，比圣旨都灵。”

　　听到这话，全家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