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有一种滋味叫思念(3)

　　夏一诺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脸，不至于吧，有这么明显么？

　　她顿了顿，换了一个话题：“怎么样？”

　　这是问他去美国的事儿。

　　“挺顺利的。”庄亦臣回道。

　　夏一诺点了点头，伸手拦了辆车：“那我…回去了。”

　　庄亦臣点了点头。

　　夏一诺上车，庄亦臣也跟着坐了上来。

　　夏一诺看他。

　　庄亦臣说：“我送你。”

　　车里，两个人倒是没在多说什么，车窗是开着的，夜里的风有些凉，夏一诺刚吃的满脸红彤彤的，也不觉得冷。

　　她的眼睛时不时的看着窗外的，没一会儿就觉得口渴，刚才只顾着吃龙虾喝啤酒，连口水也没喝，现在就感觉喉咙里干涩涩的，看外面，走了许久连个便利店都没有。

　　忽然，庄亦臣拉了她的手一下，夏一诺侧过头看他。

　　庄亦臣把手里的水递给她。

　　夏一诺有些怔。

　　“不喝？”庄亦臣笑着问她。

　　夏一诺接过水的时候看着他点了点头，一直是笑着的。

　　喝进去小半瓶的水，她才说：“看不出来你还挺细心的。”

　　“看是对谁了。”昏暗的光线里，庄亦臣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的明亮。

　　小区路口的车停的有些多，司机便停了下来：“对不住了，里面不太好调头，停这儿成吗？”

　　夏一诺和庄亦臣便下了车，她都没注意，在车上自庄亦臣拉着她的手后一直都没松开过，直到现在。

　　“我对你说过的话还算数的。”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庄亦臣突然说道。

　　“啊！”夏一诺愣了一下。

　　“你踢我那天，我说的话，到现在我还在等。”庄亦臣看着夏一诺，认真的说。

　　夏一诺抬头对上了庄亦臣的眼睛，便又低下了头，那里面的光太过认真，让她不敢直视。

　　庄亦臣松开夏一诺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用手比了个相框圈在自己脸上，微微侧着头，笑着问：“有没有想过你喜欢的人其实就是我这样的？”

　　夏一诺顺着他的手势看他，第一次，她发现，原来庄亦臣竟然这样的…这样的夺目！

　　她摇了摇头，老实的说：“从没想过。”

　　“那你现在可以想一想，认真的想一想。”

　　夏一诺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抬头看庄亦臣：“其实，我想让你认真的想一想。”

　　“嗯？”

　　“为什么是我。”夏一诺不明白，她拿手比了比庄亦臣，又比了比自己，说：“差太多了。”

　　庄亦臣摇摇头：“不觉得。”

　　夏一诺也摇摇头：“怎么说，其实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庄亦臣，我不是那种空了很久就特想找个人谈恋爱的那种人。感情这样的事儿，我拿不准。但我知道，我不是那种你想象的拿得起就放得下的。我们都要好好考虑，我只是不想大家都弄不懂到底是什么感觉的时候就在一起了，然后再分离。对我而言如果一段感情不能从始至终的话，那还不如从未开始。我不希望到结束的时候你会想，还不如不开始，还不如就这样。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其实，庄亦臣也曾这样想过，他对夏一诺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儿？

　　如果按照他的理智来看，若按他习惯计算的投资回报率来看，他不该和这个女孩有交集的。夏一诺是个太容易相信人也太容易义气用事的女孩，她的身上存在着太多不适应这个社会的素质，也太容易吃亏，这么多年在她身上发生再大的事儿她都好像跟没事人一样，也真不知道该说她运气好还是该说她运气太好！

　　但反过来看，其实这也是她的特质。

　　夏一诺善良，她不让自己做连累人的事儿。就拿她赔钱这事儿来说，她以为是她害他失去了工作，她是懊恼的，所以，干脆了断，一万二，宁愿自己饿着也要把钱赔给他，他知道，她求个心安。

　　夏一诺认真，对工作对感情都是。

　　他自己的公司到底是做什么他清楚，夏一诺一个女孩能熬过这几年，真的很不容易。

　　老姜经常说，那个夏一诺又搬家了。

　　夏一诺昨儿又上医院了。

　　夏一诺今儿请了半天假，昨儿被人追跑的时候崴脚了，早上要去捏。

　　要别的人，或许做不到这么拼吧。

　　也或许，早就放弃。

　　毕竟，夏一诺可以放弃的，她有自己的‘后路’，可是她并不愿意走这条‘后路’。她其实是个很怕很怕欠人的女孩，尤其是欠人家情！

　　庄亦臣在公司楼上的时间很少，可是很奇怪，他在的时候，若夏一诺也在，无论对着多繁重的工作他总是会不自觉的抬头要去看楼下监控的视频。夏一诺中午的时候很容易趴在桌上睡着，睡醒的时候满脸的红道子，也不照下镜子，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她喜欢玩联机的小游戏，打游戏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丰富的，庄亦臣没告诉过任何人，他试过玩那种弱智且浪费时间的玩意儿，事实证明确实是没意思极了，可不明白，看着她玩，为什么总是享受。

　　他还见过夏一诺唱歌，那次是半夜，可能刚讨过账回来公司取东西，黑漆漆的办公室里只有应急灯开着，她为给自己壮胆，一路上都咋咋呼呼的，音儿都唱跑掉了。庄亦臣很少去听国语或者粤语歌，不知道夏一诺唱的是什么，隐隐的只是记得调子。

　　美国工作特别忙的时候，他几个月都呆在那儿，有次开车经过唐人街，突然听到一句歌声，车子已经开出去老远，他竟然莫名其妙的又折了回来，连是从哪家店里传出来的声音都不知道，也有耐性一家一家的找过去，用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他才听到这首粤语歌----《垃圾》。

　　这首歌他整整的听了一个晚上，而在那个时候，夏一诺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他。

　　可她，仿佛已经走进他的生活，那么突然，可又那么自然！

　　庄亦臣可以确定，他真的是故意找到夏一诺的。

　　电梯口他会忍不住的想要吻她，他就是想要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孩能有这样的魔力，总是能在不知不觉的在他的脑子里跳来跳去的，让他想她，莫名其妙的想。

　　他想着，或许真的在一起了，他就知道了。

　　而且，他也这样试着做了，他说想和她在一起。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那么…那么直白的对一个女孩说那些话。

　　可夏一诺多认真，认真的拒绝了他。

　　这次去美国，他开始了解一种滋味，不太好受的滋味，叫思念。

　　庄亦臣会想念夏一诺，他甚至又翻出了那首粤语歌来听。

　　他会想他拿着夏一诺的高跟鞋，她扶着他穿鞋的样子。她能在第一眼看到相亲的对象就能想到公司里电脑上的钉子用户，当着她老妈的面就开始追债，庄亦臣是在开会的时候想到这儿的，他竟然突然笑出声然后摇头，下面一排的精英全都看着他，他只能若无其事的说一句：继续。

　　收购案谈到瓶颈的时候庄亦臣是有些烦躁的，可还是夏一诺。

　　夏一诺说：我要负责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庄亦臣，你尽力了吗？

　　他突然这样问自己。

　　而现在，夏一诺站在这儿，他也会问自己：你尽力了吗？！

　　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和这个女孩在一起，你尽力了吗！

　　庄亦臣看着夏一诺，他点点头，答道：“我明白。”

　　夏一诺看他沉默了这么久才说出一句明白，不禁拍了一下他的肩头：“真的明白？”

　　庄亦臣意有所指的看着夏一诺，再次重复：“真的明白。”

　　“那好…”夏一诺指了指大门，抬手：“再见…”

　　庄亦臣却一把抓住了她抬起的手：“还没完。”

　　夏一诺笑：“又玩什么！”

　　“这是上半场，还有下半场。”庄亦臣拉着夏一诺就走。

　　“下半场？！”夏一诺不得已被庄亦臣拽着：“你这到底是什么范儿呀，你不是北京长大的吧！”

　　庄亦臣看她：“算你说对了。”

　　“你到底带着我搞什么！”

　　庄亦臣把夏一诺拉到了旁边的便利店，他一下子买了一袋的罐装啤酒，前面就是个供人休息的小花园，啤酒放在椅子上，夏一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这就是下半场？”

　　庄亦臣说：“我陪你吃麻小，你陪我喝光这些。”

　　“可以这么算？”

　　庄亦臣直接打开一罐塞到夏一诺手里，自己一口气喝了大半罐下去，才说：“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我这次去美国会想你，就像咖啡一样。”

　　“咖啡！”夏一诺眉毛一动，眼睛瞪大了一点。

　　庄亦臣点点头：“就是很累的时候就会突然很需要这种东西，必须需要。”

　　夏一诺喝了一口啤酒，听着他继续说。

　　“其实我想和你在一起没考虑那么多，感情的事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去考虑。我只是会因为你而做出一些根本就不符合自己的奇怪举动，会想你，会想去搞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不能看你的眼睛…”他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会疼，会想你怎么了？会想…如果是我，永远都不愿意你的眼睛里再存满泪水。”

　　夏一诺看着庄亦臣，好久，终于问了一句：“那你想我是因为爱我吗？因为爱我才会想要和我在一起？”

　　他们从认识到现在加起来见面的次数也不过十次，十次见面就能决定爱不爱一个人？

　　夏一诺笑的有些讽刺。

　　庄亦臣反问她：“你能够定义下什么是爱？”

　　夏一诺沉默了，这种感觉，谁能说的清楚。

　　“那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说实话？”庄亦臣也没让夏一诺回答，只是接着问她。

　　夏一诺点点头：“好。”

　　“我们认识之后你有想过我吗？”

　　“…有。”夏一诺挺老实的点了点头。

　　“像咖啡？”庄亦臣说笑。

　　夏一诺却认真摇摇头，指了指地上的树叶：“像这个，猛不丁的飘过来，一下子就又没了。”

　　不是特别想特别想的那种，但有时候，他确实会突然的窜出来。

　　庄亦臣又问：“你觉得我们在一起舒服吗？比如吃饭的时候，比如独处的时候，比如现在。”

　　夏一诺点点头：“挺好的。”

　　这点，她从不否认。

　　“那你打算一直一个人就这么过下去？”

　　“总要找个什么人的。”夏一诺知道，她不可能这样一直下去，可总要遇到个合适的。

　　庄亦臣问她了：“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为什么？

　　夏一诺开始想，是啊，为什么不能是他，就因为他们认识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

　　庄亦臣说：“两个人连试都没试过，怎么能确定就是彼此契合的人。”

　　夏一诺还是没有说话。

　　庄亦臣说：“夏一诺，我喜欢你，离开你的时候我会想念你，我想要对你好，不想你漂亮的眼睛里再浮现哀伤，看到你难过我心疼，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可是，我清楚的知道，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夏一诺抬头，看着庄亦臣，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庄亦臣看着夏一诺的眼睛。

　　夏一诺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他抓住。

　　“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庄亦臣都有些无奈了。

　　夏一诺低下头，笑了。

　　她轻轻的靠过去，微弯着腰，耳朵贴着他的心口。

　　他的心，跳的很快。

　　夏一诺干脆的靠着他。

　　“夏一诺？”庄亦臣快被她搞疯了。

　　夏一诺突然抬头，说了一个字：“好。”

　　“好什么？你是答应不这么看着我还是别的？”庄亦臣都笑了，却依然想问她。

　　夏一诺也直接：“是答应和你试试。”

　　她还是看着他。

　　庄亦臣眼睛里的笑有些无奈，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一诺…”

　　不知道为什么，夏一诺听到他这样叫她，揽着他腰的手臂忽然就收了一下。

　　庄亦臣抬手，拂去她鬓角的碎发，掠在耳后，捧着她的脸，看着她。

　　夏一诺抿了一下唇。

　　庄亦臣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诶，庄亦臣，你说，那我现在不是单着了吧？”夏一诺抱着庄亦臣半晌愣愣的问了一句。

　　庄亦臣捏了下她的鼻子：“你傻呀！”

　　夏一诺点了点头，又抱着他，过了一会，她又说：“我还想说一句话。”

　　“嗯？”

　　“你下飞机后没洗澡呢吧？”

　　庄亦臣皱眉，低头去嗅自己的衣领。

　　他是有点洁癖。

　　夏一诺笑着抚平他的眉头：“没味儿，我猜的。”

　　他的衬衣全是他的味道，像是阳光混着青草的气息，让夏一诺感到很安心。

　　她想，她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忘记庄亦臣刚才对她说的那番话，一字一句，都像是誓言！

　　这样的男人，她该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