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许连臻婉言谢绝了接下来的活动，也谢绝了蒋正璇让叶英章先把她送回家的提议，只说不用了，自己打车就可以。她拦了车到了公寓。打开门，便径直回房间睡下了。仿佛真的很累，很累，需要稍加休息。她亦是如此的告诉自己，睡一觉，睡一觉就会好了。

　　头一沾枕，很快就却真得沉沉地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了。

　　“啪”的一声打开了灯，暖暖的橘黄，像是黑暗中最鲜艳明媚的一抹亮色。许连臻拥着薄被起身，口干舌燥，想去倒杯水。想不到昨晚阖眼而睡，居然很是好眠，一夜无梦，无悲无喜。

　　天气转暖了，赤足踏在地板上，也不过只是薄薄的一点凉。

　　许连臻忽然觉得地客厅有些不对，她摸着涨涨的额头，顿了几秒才终于知道这个不对头在哪里——。蒋正楠的领带散散地搁在沙发上。

　　他不会是在这里吧？！

　　绕过了客厅，果然看到他的皮鞋在玄关处，与她的摆在一起。

　　许连臻双手覆面，怔怔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好半晌，转身，她看到了蒋正楠。蒋正楠面无表情地朝她走来，停在她身畔。许连臻垂下了眼。蒋正楠探手取过了领带，打好了领结，然后转身而出。

　　门在两人中间“啪”的一声轻轻地阖上。门内外的地两人，各自转身，怔怔地望着已经关上的门，片刻才各自离开。

　　许连臻一直觉得她和叶英章的过往，蒋正璇或迟或早，都是会知道的。可是，还是没有想到，那一天来得的那么快，那么突然。

　　这天下午的例行会议后，宣晓意手忙脚乱地搬了一堆的文件过来，让许连臻帮忙打印，说是明天一早要用。

　　许连臻正埋头于电脑中，门“腾”地被人打开了。许连臻抬头，看见了蒋正璇站在门口。

　　许连臻含笑着起身：“璇璇，怎么有空过来啊？也不先打个电话过来……”

　　蒋正璇面无表情看着她，眼神冷漠疏离，便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许连臻察觉出了异样状，隐隐觉得她一直害怕的事情还是到来了。……

　　只见蒋正璇手一扬，从包里取出了一张照片，扔到了她面前。

　　许连臻的笑容慢慢敛了下来，一张照片劈头盖脸地飘落在了桌面上。许连臻的视线下垂，便瞧见照片中的一对年轻男女牵着手转头着望着镜头，笑容如同枝头盛开的栀子花，洁白清净。照片里的背影是当年五福大学。里头的少男少女，赫然便是她和叶英章。

　　到了这样的境况，所有的解释都已经是多余的了。

　　许连臻缓缓闭眼，低声道：“璇璇，……对不起……”

　　蒋正璇摇着头，难以不能置信地伤心失望：“连臻，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好的好朋友。……为什么？怎么会这样的？”

　　由于结婚的新房已经装修好了，蒋正璇这几日都忙着在给新家添置软装。今天，她又特地去叶英章住的地方替他整理物品。无意中打碎了床头柜上的镜框，这才在一堆玻璃碎片中发现，在她与叶英章的合照后面竟还夹了一张叶英章和别的女子的照片。

　　蒋正璇也不是个傻子，。这么些年下来，她多少知道叶英章心里面有别的女孩子。她甚至当面问过叶英章。叶英章也承认过，只说这是过去的事情了。可是这个女孩子是谁？两人为什么分手？叶英章却怎这么也不肯多说一字。

　　但当她捡拣起那张照片，看到照片里头女孩子的时候，她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叶英章不肯多说一个字。

　　原来那个女孩子，那个隐身在层层黑雾中的那个人，她一直在竞争的那个人，竟然就是许连臻。

　　她想起了很多过去的种种，第一次从前的很多疑惑处，一点点的联系在了一起。蒋正璇突然明白了过来，叶英章和许连臻一直在骗她。从头到尾一直在骗她！

　　他们一直把她当作做一个傻瓜！！

　　许连臻一再重复着道歉：“对不起。璇璇，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她除了道歉剩的也只有道歉而已。

　　蒋正璇摇着头打断了她的话，目光直直地望着她，脸上浮起淡淡讥笑，漠声道：“对不起？？连臻，你把我当什么了？看戏的傻瓜观众？你心里头是不是一直笑我，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个蠢的人？！”

　　“你明知道我那么喜欢叶大哥，……你明知道的……”

　　蒋正璇的声音一点点的尖锐起来：“一句对不起就能将所有的事情抹去吗？许连臻，亏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你呢？一直以来你把我当什么？”

　　“许连臻，你这么会演戏，你怎么不去做演员啊！”

　　许连臻站着没有动，她的手轻垂着，露出了那只豹纹的手表。蒋正璇忽地安静了下来，视线牢牢地锁在那手表上……

　　办公室里的时光似凝固了，两人保持着静止的姿势。

　　下一瞬，蒋正璇猛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试图将手表扯下来。……

　　“把手表还我！……”

　　“把手表还给我！……”

　　“你把手表还给我……”蒋正璇的声音渐渐带了泣音。

　　纠缠中，没有挣扎的许连臻被蒋正璇扯来扯去，最后被推倒到在地。蒋正璇捏着那块从许连臻手下扯下的表，视线开始模糊。

　　她轻轻地说道：“许连臻，从今往后，我们再不是朋友！”

　　“从此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蒋正璇重重地扬手，把表砸向了许连臻。许连臻躲也未躲，闭眼承受着这一击。

　　门“砰”地被叶英章拉开了，他看到的画面便是蒋正璇砸表，叶英章忙冲上前，一把拽住了蒋正璇：“璇璇，你这是在干什么？”他的视线停留在了许连臻手臂上，白皙的手腕处已经被抓破了，鲜血渗出了皮肤。

　　叶英章一时紧张，一下子忘了控制手上的力道。

　　手臂那样的疼，可不及心疼。蒋正璇徐徐抬头，好深好深地凝望着眼前的这一个人，如痴了一般。

　　叶英章放开了她，上前搀扶起许连臻：“许小姐，不好意思。思……”

　　许小姐……蒋正璇“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好似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许小姐？……你们两个还真是会演戏？”

　　叶英章察觉出了异样，停怔住了动作：“璇璇，你怎么了？”蒋正璇没有说话，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那里有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下一秒，叶英章的脸色大变，僵在原地。

　　蒋正璇翘了翘嘴角，无声无息地笑：“叶大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娶我？”

　　这一尴尬时刻，与蒋正楠大办公室相连的内门被人拉了开来，蒋正楠的脸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蒋正楠不解地环顾室内情景，视线冷冷地落叶英章扶着许连臻的手上，皱着眉头道：“怎么回事？你们谁来告诉我！”

　　一见自己的大哥，蒋正璇就觉得万般的委屈在一瞬间涌了上来：“大哥……”

　　许连臻不着痕迹地挣脱了叶英章的手，避开他的碰触。

　　蒋正楠上前拥着抽泣不已的蒋正璇：“怎么了？”

　　蒋正璇缩在大哥怀里，还未开口，泪潸然而下：“哥，你知不知道，她就是叶英章的前女友……哥，你知不知道，她跟叶英章一直都在我们面前演戏……”

　　“哥，……亏我还把她当作做好朋友。……”

　　“哥，我是不是天底下最傻的笨蛋白痴？”蒋正璇一边控诉诉控一边落泪。

　　叶英章只道：“璇璇，你冷静点，……你听我说。……”

　　“璇璇，你听我解释……”

　　蒋正楠毫无温度的地视线慢慢地从叶英章身上移到了许连臻身上，揽着妹子，温柔低语哄道：“你先去大哥那里休息一下。……”

　　叶英章道：“璇璇，所有的这一切与连臻无关。……”

　　连臻，连臻，……他叫得可真亲昵啊。叶英章不说还好，他这么一开口，蒋正璇只觉得委屈愤怒恨意还有说不清的情绪都在那一刻纠缠着地冲上心头：“无关？……那怎么样的才叫有关呢？你说，到底怎么样才叫有关？！”

　　叶英章第一次见到甜美的蒋正璇居然也可以如此毫不留情，咄咄逼人。他第一时间愕然，然后又涌起内疚，要不是他，璇璇怎么会这么歇斯底里。

　　蒋正璇霍地得转头，恨恨地盯着许连臻：“大哥，我不想看到她。你让她走，……你把她赶走！……”

　　许连臻木然地抬头望着蒋正楠。却见蒋正楠亦正冷冷地的瞅着她，。那冰冷的眼神便如刀一般锋利，这般射过来，让人体无完肤。

　　下一秒，他朝她冷喝道：“你走吧。以后不用来上班了。”

　　许连臻见此，知道再也不用说什么了。她蹲在地上捡起了手表，轻轻地搁在了办公桌上。然后，转身而出。

　　“啪”一声，门轻轻地在其余三人面前合阖上。

　　空气里头只有蒋正璇一抽一嗒的啜泣声。

　　好半晌后，叶英章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默：“蒋哥，我想跟璇璇谈谈。……”蒋正楠点了点头。安抚地拍了拍妹子，柔声道：“大哥在隔壁，有什么事情就来叫我。”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她与叶英章两人。那么小的办公室，两人隔了短短的距离，可却如是隔了海角天涯一般。……

　　蒋正璇一路上想了许许多多，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会是许连臻？她也不明白，她生命中如此看重的两个人为什么要如此地对她？！

　　如果两个人真的没什么，为什么会要这么瞒着她？！

　　蒋正璇泪眼朦胧地抬头，好深好深地凝视着他：“叶大哥，你可不可以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要骗我？……”叶英章望着她，缓缓点头。

　　蒋正璇深吸了口气，扯着嘴角微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叶英章望着她，移开了目光。……蒋正璇的心慢慢地坠了下去，寸寸成灰。

　　半晌，叶英章叹了口气：“璇璇，其实我跟连臻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而且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蒋正璇低低地打断了他的话：“可是，……可是在你心里，一直没有忘记她，对不对？”叶英章不敢看她的眼睛，虚虚地侧过视线。

　　聂重之说对了，一直是她一厢情愿。蒋正璇在伤心绝望中明白了过来，原来很多事情，自由始至终，一直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叶英章沉默了片刻：“璇璇，对不起。”

　　都是对不起。每个人都跟她说对不起。可她要那么多的对不起有什么用啊。

　　许连臻茫茫然然地似走了很长的路。她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后是一辆汽车近距离的喇叭声将她唤回了神。车窗里头探出了一张脸，是聂重之。

　　聂重之下车：“许小姐，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许连臻茫然摇头。聂重之见她眼神茫然，脸色苍白，嘴唇连唇也是淡淡的发青，。此处离蒋正楠的大楼又不远，聂重之便有些明了。

　　他试探性地问道：“跟蒋吵架了啊？”许连臻愣愣地望着他，半晌，又摇了摇头。

　　聂重之见她这样子，看到了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咖啡店，便道：“许小姐，我们去那里坐一下。”许连臻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许连臻茫然地走了一段路，不经意回头，发现聂重之的车子还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来聂重之不放心她，所以一直跟着她。想不到他倒是个面冷心热的。当然许连臻那个时候怎么会知道聂重之所做用的一切都是因为蒋正璇。

　　聂重之还是如此的客气微笑：“许小姐，一起吃个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