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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锁御宫之残颜皇后》 作者:依秀那答儿

第51章 残颜皇后(2)

  “你顺着这条路回去,真相要靠你自己去寻找。”

  “他心中另有所爱,三年多了,无人能取代。烟儿,你别再傻了!你在他的心中,不过是替代品!”

  慕容傲是指风离御心中所爱的人,从来都是梅澜影?她只是替身?是这样吗?

  烟落直愣愣地瞪着殿中此刻温馨的一幕,只觉眼前一切都浮动起来,耳中唯有尖锐的声音撞进来,撞得她头脑昏沉麻木。她的腿似凝冻住了,失了知觉,如木头般钉在那里。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唯一的疼痛拉醒着她。仿佛噩梦醒来般,心一抽一抽地紧,胸口有汹涌的浪潮直往上涌。竟然是这样的!竟然是这样的!

  她猛地转身离去。不愿惊动殿中之人,起先她步履极轻极缓,每一步都极小心地落下,待到离玉央宫有段距离时,她突然疾步奔跑起来。

  她必须奔跑,不停地奔跑。因为只有奔跑才能令她脑中停止思考,才能不用去细想。唯有拼命地奔跑,才能掩盖住她全身如同狂风扫过枯叶般剧烈的颤抖。

  心中似有千万个声音极力狂呼着,不是的!烟儿,影儿!难道风离御对她,一声声深情的呼唤,烟儿,烟儿!唤得其实是影儿吗?

  三年多了,风离御爱了梅澜影三年多。那她呢?真如同慕容傲所说,她只是替代品?风离御对她百般的温柔,如今回想起来,历历在目,难道皆是透过她看着别人吗?

  烟落疾步奔跑着,全然不顾满头青丝已是晃得散乱。月儿西沉,灰天之上透出些微红色,那一抹红色渐渐与灰色融调起来,红色之中又渐渐透出金色来。

  只一会儿,万道金光射穿云层,并着玫瑰红色的朝霞,似给整个皇宫撒下一层碎金。处处都有轻纱似的薄雾荡漾,像是与阳光一道起舞。

  天,终于亮了。

  今日是他们大婚,却叫她知晓这样残忍的事实。

  烟落匆匆跑回朝阳殿,一列宫女正捧着凤袍凤冠站在殿门前等候,见到烟落一脸狼狈地奔来,她们个个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烟落也不看她们,径自奔至殿中梳妆台前,她一把夺过铜镜,仔细瞧着镜中直喘着粗气的绝色人儿,双眸几乎要瞪出熊熊火焰来。

  镜中的女子,因着方才剧烈的奔跑,双颊酡红,似染了一层胭脂。细长柳眉下弯着一弧含水秋眸,真是与梅澜影有三分相似。她从未认真注意过,慕容傲一语惊醒梦中人,如今竟是愈瞧愈像。

  往事一幕幕回映在她眼前,速度之快,如海潮猛烈翻滚,几欲瞬间将她覆没。

  所有的真相,当撕裂了一道口子,其余零碎的记忆全部拼凑起来,一点一点,直至串成一线。脉搏的跳动愈来愈急促,她的心已跃至喉口。

  她想起了,他们第一次在晋都街市上相遇,他瞧见她时,有片刻的错愕,原来是因她的容貌酷似梅澜影。

  她想起了,他们每一次缠绵,他忘情又深情的呼唤——烟儿,究竟喊得是“烟儿”,还是“影儿”?

  她想起了,司凝霜要她侍寝那夜,梅澜影在醉兰池边落水,是风离御出手相救。她清楚记得,当时他向南走,如果要去醉兰池,应当向西走。而向南走,恰恰是往玉央宫去。原来如此,所有的疑惑顿时解开。那夜风离御本就是去找梅澜影的,会救梅澜影也不奇怪。

  她想起了,太子封宴那晚,朦胧错觉中,她总觉着风离御灼热的目光一直瞧着她。可当她看向他,他双眸却无焦距。如今再回想,当时梅澜影坐在她身侧,原来他灼灼而望的,竟是梅澜影!

  她想起了,龙苑中梅澜影突然晕过去。风离御立即出现,替梅澜影救治,那手势熟稔,仿佛曾做过数次般。他们早就相识,他自然熟悉梅澜影的病情。有没有可能,他本就跟在梅澜影身后?有没有可能,他让她去寻薄荷草,是为支开她,他好和梅澜影说上几句话?会不会是这样?毕竟,当她寻来薄荷草时,梅澜影早已醒转。当时她便觉得他们软侬细语的样子特别刺眼。

  如果,一切都如同她猜想。

  那么,她可不可以大胆地做这样一个猜测:祭祖台上,豹子向先皇与梅澜影张狂扑去,风离御推了她一把,不是急于构陷风离澈,他是为了保护他心爱的人?将她推向风口浪尖?

  不,她苦笑着摇一摇头。

  他从来都是将她推至风口浪尖,如果不是她聪慧,如果不是她狠绝,早就死无葬身之地。可他却将柔弱的梅澜影纳入羽翼下保护,不忍梅澜影受一点苦痛。

  原来,人的命是有贵贱之分的。好命的人可以受到保护,像她这般贱命,只配被人利用。

  原来,他要她设计梅澜影,废去梅澜影的封号,原来他只是利用她,他是想与梅澜影长相厮守。她竟然傻傻地为他人做嫁衣!竟然这样蠢!

  愈想愈气,烟落将手中铜镜狠狠摔向地面。“哐啷”一声,惊动殿中所有的人,宫女们面面相觑,噤若寒蝉。镜角被摔断,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一如此刻凝滞的气氛。

  烟落咬牙,咬得牙根发酸。她可以没有爱,却不能忍受被人利用。她胸中激荡难平,腹中因着激荡隐隐疼痛,仿佛孩子亦是明白她的委屈,为她鸣不平。

  她几乎要冷笑出声,她的一片真心皆是错付。她的倾心付出,原不过是给爹爹、哥哥自掘坟墓。她的手段与计谋,原不过是成全他们那一双璧人。

  柔弱如梅澜影,需要他的保护。相反,下贱如她,自然要被他肆意利用。她捏着拳头,指甲深深刺入肉中,刻下道道狰狞的血痕。

  时候不早,红菱小心翼翼地上前:“娘娘,该梳妆了。”

  烟落心中恨得呕血,面上却出奇的平静下来,缓缓道:“本宫一时失手,再去拿面镜子来,本宫要亲自梳妆。”

  红菱疑惑地瞧了烟落一眼,“哦”了一声,旋即取来镜子,其他宫女见烟落终于发话,忙将凤冠凤袍呈上来。

  烟落拆散头上发髻,淋淋漓漓散下满头及腰的青丝,反手细细挽了朝凤髻,累累簪了一支碧玉鸳鸯长钗,戴上华美艳丽的凤冠,耳上坠了长长的红玛瑙流苏。

  瞧着镜中面容苍白的自己,她取过胭脂盒,挑了一点化开拍在脸颊上,浅浅荔红好似天边流霞。她执起笔,在眉心仔细描绘了一朵华胜。她的画工极好,只是从不用在自己身上,心中一恨,忍不住眼前一黑,手中胭脂笔已被丢弃在地。

  再次望向铜镜,镜中之人一扫黯淡,肤若朝霞映雪,眉若远山青黛,红唇不点而朱,眸中点点明光,如月射寒江。绝美!

  表面的光鲜不过是一张面具,寥寥掩盖着她此时晦暗的心情。

  容颜可以修饰,那受伤的心呢?还能修复如初吗?

  周围,一众宫女垂身跪在两边,恭顺赞道:“娘娘宛若天人!”

  真的宛若天人吗?烟落唇角冷嘲一笑,只怕再美那人也是不在乎的。她挥手屏退一众宫女,连红菱都不许在内,一个人端身站在大殿之中。

  而风离御步入朝阳殿时,便瞧见烟落正背身站立。

  烟落听见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徐徐转身,看他一眼,她轻轻一笑,如三月枝头盛放的桃花。

  风离御的目光在见到她时,瞬间凝滞住,蕴满浓浓惊艳,仿佛盲眼之人突然见到光明,不能适应那大红色的灼亮,仿佛所有的呼吸都被她掠夺。

  她淡淡扫过他一眼。

  今日的他身穿明黄色斜领吉服龙袍。乌黑的发高高束起,头戴纯金冕冠,一支翠玉笄穿插,笄的两侧系有黑色丝带,系在他好看的下颌处。

  他那样英俊,容颜好似那浩瀚无边的大海上升起的第一缕朝霞,令天地万物皆失色。龙袍加身,更是为他添了斗转苍穹的气魄。

  他剑眉飞扬着,一双凤眸直愣愣瞧着她。

  她知道此时的自己一定很美。菱唇微微上扬,她给了他一个最明艳的笑,柔婉问道:“皇上,臣妾美吗?”

  风离御看到这样的笑,愣了愣。仿佛灵魂被抽离般,只是恍恍点头,情不自禁又多瞧她两眼,眸中有异色缓缓点燃。

  烟落心中痛绞着,痛得几乎蒙住了呼吸。她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眼中的她,究竟是谁?

  缓缓垂下双手,她慢慢地触向腰间,那里有一把弯刀匕首,是风离澈赠她的弯刀,风离澈待她情真意切,和眼前之人的虚情假意比起来,更叫人痛彻心扉。

  这一刻,他站在朝阳殿门前,她站在朝阳殿深处,两人相隔甚远。

  这一刻,她的眸光迷离,他的眸光沉醉。

  她唇角勾起冷嘲,语气如疏淡天气,突然问道:“我和梅澜影,长得很像?”

  他瞧着她出神,未曾细听她话中之意,下意识地轻轻颔首。猛然一个激灵,他似突然醒悟过来,双眸陡然一亮,直直望向她,满是探寻之意。刚才他在玉央宫,朦胧困倦中,总觉着玉央宫外有一阵动静,难道是她?她都看见了?

  风离御一惊,俊眉一轩,略略迟疑了下,问道:“你,知道了?”

  烟落无所谓地笑一笑,只淡淡道:“皇上自有佳人陪伴,何曾记得臣妾昔日相助之情?”

  顿时,他俊颜沉了又沉,乌眸之中闪过一丝难堪。

  她神情冷漠疏离,仅仅是几丈远,却好似远远站在天边,触手不可及。那样淡漠的神情使他没来由得一阵心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环顾四周,犹豫片刻,他嘴角微动:“楼烟落,我封你为皇后,不过是给她册妃,这样都不行吗?”

  她轻笑,笑意流淌一地,他甚至从未了解过她。

  毫不犹豫,她自腰间抽出弯刀匕首。一阵明晃银光闪过,似能将整个大殿照亮。

  “皇上小心!”

  “护驾!”

  他的身周,一瞬间便围满护驾的侍卫,围得严严实实,只余他震惊的双眸直愣愣地瞧着她。

  她笑得明媚,笑得娇艳,笑得潦倒众生,轻叹道:“臣妾心仪皇上,怎会舍得皇上死呢?自然,臣妾也舍不得自己死。”

  手中的弯刀匕首,刀刃薄如蝉翼,泛着青色的光泽,宛若一轮明月晃上她的眼角。锋利的刀刃,缓慢地划过她精致如玉的脸庞,点点妖红坠落,滴落在她艳丽无比的红色凤袍之上,瞬间融为一色;滴落在冷硬的白玉石地面上,瞬间化作一朵朵妖邪狰狞怒放的花。

  一道,两道,三道……

  心底的痛,远远甚过身体的痛,全然无知觉,她只觉得麻木。

  是的,她就是要将自己打扮得最美,然后再亲手毁去!

  她憎恨这张脸,倾国倾城,端庄明艳。她用这张脸勾引风离澈,害风离澈一败涂地。今日她用风离澈的匕首,毁去这张令人憎恶的脸。她欠风离澈的,此生无法还清,她只能这样弥补。同样也是因为这张脸,她沦为风离御的棋子。她只是替身,风离御将她推至风口浪尖,都是为了保护梅澜影。

  红唇轻启,她释放出绝美的微笑,莺莺道:“听闻臣妾容颜与梅澜影有三分相似,幸得皇上垂怜。可惜臣妾不屑为替身,今日自毁容貌,从此你我殊途陌路!”

  “烟儿,不要……”他伸出一手,却僵在半空中。俊颜刹那间雪白无人色,双腿沉重若灌铅,无法迈开半步。

  触目惊心的血痕,蜿蜒狰狞的伤痕,在场之人都惊呆了。侍卫们慢慢散开,只余他们两人无语对视。

  她缓缓用袖子将匕首上的血迹擦干净,不再看他。

  他们无声地对立着,一任时间悄悄流逝。过去的,终归是一去不复返。

  远处似有礼庆的长钟低鸣,一声声传来,催促着帝后同登正泰殿,举行大婚仪式。低糜之音沉沉,此时如同鬼手扼住喉口,压迫得人无法喘息。

  殿中沉寂,唯有烟落脸上鲜血滑落地面的声音,虽几不能闻,却能在人的心上砸出一个又一个大坑。

  长钟之声,再次响起。

  终于,红菱壮着胆子上前来问:“封后仪式,娘娘还参加吗?”

  烟落冷冷一笑,一字字道:“为何不参加?!”她提起凤袍一角,莲步轻移,背脊挺立,朝殿外走去。行至风离御身边,她面无表情,将纤纤玉手伸向他。

  风离御彻底呆滞,僵硬地握住她冰凉的手,任她将他缓缓拉离。

  她心中冰冷一笑。皇后?这是他给予她的殊荣,她为何不要?这是她出卖自己的灵魂,背叛自己的感情,牺牲自己的家人换来的殊荣,她为何要拒绝?

  正泰殿前鼓乐齐鸣,金篷玉扇,绣幡长戈,场面极尽奢华隆重。

  烟落缓缓走过红毯。只待礼仪结束,她将成为风晋皇朝历史上最有争议的皇后,她曾是庆元侯的未婚妻,宁王的侍妾,再是先皇顺妃,又与太子传出暧昧,经历传奇,史前史后,无人能及。而且,她也将是风晋皇朝历史上,第一位容颜残缺的皇后。

  他与她并肩,一步一步踏着正泰殿前的石级,向着至高无上登去。

  她小心翼翼地走着,僵硬刻板的微笑牵动着脸上的伤口,那里仍在不停地淌血,时不时滴落在汉白玉台阶上,白与红相衬,格外分明。

  她的每一步,都似踩踏在鲜血与痛心之上。除却她脸上滴落的血,还有她心中悲泣的血,还有她手上沾染的血。

  身旁频频传来惊呼声,众人异样侧目,或是因她毁去的左脸,或是因她依旧美艳的右脸,或是因她遮掩不住已隆起的小腹。再多的惊异,她浑然不觉。

  人人眼中,他与她是一对璧人,历经风雨,历经磨难,终于走到一起。唯有她清楚,她与他已是裂纹横亘。她没有爱,但她还有权势。她的父兄,得靠她自己保全。

  正泰殿最高一层石阶,有朝一日,她终于登上。

  然,心已是百孔千疮。

  殿前一拜,金印奉于手,礼成。

  风晋皇朝,今日起,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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