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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锁御宫之残颜皇后》 作者:依秀那答儿

第57章 画中麝香(2)

  映月艰难喘息着,甜甜一笑:“有皇上这句话,映月就放心了。”她的目光贪恋地游移在风离御英俊的容颜上,再是他颀长俊朗的身形。她的神情恍惚起来,似想起了美好的初遇,似永远也瞧不够他,似想将他的影子深深刻画在心中,永不忘却。也许唯有此刻,她才能肆意地将他瞧个够。

  良久,映月终于收回痴恋的目光,轻轻道:“皇上,映月有几句话,想单独同姐姐说。”她全身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片刻后才止住。身下源源不断地渗出鲜血,强忍着疼痛,映月死死抓着云丝被,气息愈来愈微弱,好似一叶浮萍,随时都会飘走。

  风离御难堪地别过头去,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他辜负了映月,可他真的什么都给不了她。

  烟落哭得不能自己,轻轻抚上映月的额发,她柔声宽慰着:“妹妹,你生下皇长子。你还年轻,今后的路还很长,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映月摇一摇头,叹道:“姐姐,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烟落慌忙拭去自己的眼泪,勉强笑着:“别胡说,你很快就会好的。你看我,是高兴坏了才忍不住哭的。”她转身吩咐青黛:“快去把孩子抱来。”

  青黛刚要去抱孩子。映月却狠下心来,阻止道:“青黛,别抱孩子来,我不想看。你也下去吧。”映月眸光中满是沉痛,其实她不敢去看那孩子,只怕看过一眼,她就会舍不得走。她从不知道自己这样懦弱,连看一眼孩子的勇气都没有。

  青黛依言退下,轻轻关上殿门。

  烟落心中一酸,泪水再度滑落。

  映月无力地伏倒在床头,眸中衔着一丝痛恨,她盯着烟落,苦笑道:“姐姐,我赌输了。姐姐就要临盆,姐姐是皇上的结发妻子,又比映月先有孕。映月想着无论如何不能让姐姐的孩子占去嫡皇长子的名分,又仗着腹中孩子将近八月,铤而走险,想不到最后连性命都搭上了。映月的命真是没有姐姐的好。”

  烟落震惊得无以复加。她并没有撞倒映月,是映月故意摔倒的。一来想嫁祸她,二来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皇长子。一场豪赌,赔上身家性命!值得吗?曾几何时,映月已变成如此?

  烟落茫然了,眼前不断地涌出缥缈的回忆,一簇簇粉红烂漫的桃花,人间四月芬芳尽。仿佛还是小时候在尚书府里的日子,她在屋中习字,朝窗口望去,映月正在漫天漫地粉色花雨之中翩翩微笑。

  “姐姐,你看映月戴这朵桃花,好看吗?”

  “好看,妹妹总是最可爱的。”

  “姐姐最好了。”

  “……”

  曾经纯真无邪的映月,与眼前机关算尽的映月再无法重叠在一起。

  烟落颓然啜泣,并没有一句斥责,只道:“傻瓜,你为何这么傻?”

  映月轻轻一笑,那笑容萧索凄凉,手自腰间颤抖着摸出一枚蝶形玉佩,苍白的手指反复摩挲着它,最后眷恋不已地放入烟落手中,缓缓道:“这枚玉佩,是我从他那里偷偷拿来的。我总以为,有了他送给姐姐的定情玉佩,命运就会向我倾斜。可是……”她轻叹,摇一摇头:“原来,是你的东西,别人是拿不走的。不是我的东西,终究是强求不来的……如今,我还给你。”

  烟落紧紧握住玉佩,眸中不断落下清泪,落在玉佩上,却将那玉润得更明亮。

  映月眸光若随时会飘走的轻雾:“我是临死之人,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徐徐道:“先皇曾派人来搜景仁宫,寻找你与他私情的证物。我当时也不知怎的,动了邪念。其实,鸳鸯枕巾是我故意放在他床头的。”

  烛火幽幽暗暗,烟落的脸在昏黄的光里模糊不清。原来那时映月就恨她入骨,怕是因为大娘枉死。

  映月突然用力抓住烟落的手:“其实,梅妃的孩子,镯子里的麝香是我偷偷放的,我本想一石二鸟。可我低估了皇上对你的情意。即便这样,也扳不倒你!”说着,映月突然笑起来,笑声凄厉:“画卷墨中麝香并非映月所为。原来姐姐也和映月一样狠毒呢。”

  烟落从未见过映月如此扭曲的表情,仿佛一朵狰狞的黑花盛开在阴曹地府,正吐露着猩红的花蕊。映月变成这样,她无比痛心。为了一段不可能得到的爱情,一个原本天真纯洁的少女心灵能扭曲至此。她凄惶摇着头:“妹妹,你这是何苦?”

  映月狠狠揪住烟落的衣领,气息急促:“姐姐,你恨我吗?”

  烟落摇一摇头:“我只是惋惜,我们都为一个不值得的人,付出这么多,真是太傻太傻。”

  映月陡然放开烟落,眼神空洞而游离,喃喃道:“不,他值得,他永远都值得。”

  “吱呀”一声悠长,殿门缓缓打开。有刺骨的冷风肆意闯入殿中,横冲直撞,摇动满室烛焰纷乱。

  烟落愕然回首,重重帷幕之后,立着一抹高俊的身影,一袭黑色滚金边锦服,五官粗犷俊美,竟是尉迟凌。烟落惊讶地望着尉迟凌,他为何会在新年的深夜来到皇宫,他与映月又有何关系?

  尉迟凌踏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上前来。此时面无表情的他,看着令人心生寒意。

  映月略显吃力地撑起身子,见是尉迟凌来,只淡淡转眸,道:“姐姐,你先出去吧。我想和他单独说几句话。”

  烟落轻轻颔首,疑惑地望了望他们,起身离开。

  尉迟凌走至床榻前,他在床边坐下,幽深的黑眸目不转睛地望着映月惨白的脸。

  映月皱眉:“你怎么来了?”

  尉迟凌沉默片刻,俊颜苍白,眸中皆是痛色:“是他让我来的,来见你最后一面。”

  映月美眸圆睁,惊得直欲坐起来,可惜她全身一丝力气也无,只得软绵绵地趴在床边:“是皇上让你来的?你告诉了他那一夜的事?你不是答应过我……”

  尉迟凌神情无比沉重,摇一摇头:“我没有告诉他,只是他一直都明白我对你的心思。不明白的人,从来只有你。”

  映月喘息连连,神情显然一松,似放下心来。

  尉迟凌不再压抑自己波澜起伏的情绪,他小心翼翼地抚上她微凉的面颊,轻声道:“月儿,到现在你依旧不能醒悟吗?我真的不明白,你姐姐并未薄待你,你为何如此恨她?”

  映月眸中光芒一点一点消散,只余下无尽空洞,语意凄凉道:“人人都以为,我嫡出一定是得尽宠爱。可你不知道,琴棋书画,吟诗作对,姐姐样样都比我出色。爹爹面上不表露,可心中极喜爱姐姐。从小,我娘总抱怨我比不上姐姐,不得爹爹欢心,怨我不争气。而皇上,更是不曾多看我一眼。”

  尉迟凌轻轻吁出一口气:“论才艺论美貌,你的确不如烟落。”

  映月神情沮丧,声音充满绝望:“连你也这么认为,你总该明白我的处境,总该知晓我活得有多压抑。”

  尉迟凌凝视着映月娇柔的脸庞,手如待珍宝般摩挲着她纤细的眉,眸光如一池春水,潋滟温柔,低叹道:“傻瓜,你自有你的独特之处。你就是你,何必总与别人去比。”

  “是吗?”映月苦笑,长长舒了一口气,缓缓道:“娘死后。哥哥连句责怪姐姐的话都没有,爹爹也是。他们都护着姐姐。其实,哪怕我爱的人多看我一眼,我也不会如此恨她。可是……”

  她的声音愈来愈轻,微不可闻:“我日日蜷缩在景仁宫,我从天黑等到天亮,从月圆等到月缺。我忍受着‘月昭仪’这一称呼的耻辱。我无宠,宫女太监个个都给我脸色看。你知道这样的日子过得有多么低贱?可这些都不要紧,我只要偶尔能见他一面,就心满意足了。如今连这点小小愿望,都不能了……”

  尉迟凌无力地闭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映月的脸色愈来愈苍白,是近乎死亡的透明。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她茫然地望着华丽的金丝帐顶:“我只希望你答应我的事,不要反悔。”

  尉迟凌心底一震,俊颜满是难堪:“月儿,那是我的儿子……”

  “不!”她突然跃起,拼劲最后的力气,拽住他的衣袖,拼命摇头道:“不是的,他永远都是皇长子。我要这个孩子永远横亘在他们中间,让他们永生遗憾!这是他们辜负我,害死我娘,应当付出的代价。”她最爱的娘亲,不明不白死了。全都是因为风离御,因为他要纳姐姐为侧妃,姐姐的皇后宝冠浸染着她娘亲的鲜血。他们欠她的,一定要偿还。

  “永生遗憾……”尉迟凌听映月语意凉薄,无奈下,只得哀叹一声。

  映月紧紧握住尉迟凌的双手,黯淡的星眸中燃起最后的光芒:“你不会说出去的,是吗?我快要死了,你不会不顾将死之人最后的愿望,对吗?”

  尉迟凌目光眷眷看着她,双臂瑟瑟发抖,痛声道:“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拒绝不了你。可你为何要这么做?难道我对你的爱,还不够吗?”

  油尽灯枯,映月仿佛很倦,软软倒向他,无声地伏在他肩头,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不似在人间:“凌,对不起,我不能不恨。黄泉路上,阴曹地府不知会有多么冷,我其实很害怕,而我总是一个人,如果没有恨,我如何能走下去?”

  尉迟凌拥紧她,怆然道:“谁说你是一个人,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只是你……”旖旎的记忆深处,曾经有一日,热闹非凡的晋都街市,他惊鸿一瞥,瞧见粉衣翩翩、身姿纤纤的映月。那一日她受了惊吓,险些被马车撞到。当时是风离御制止了马儿的疾奔,救了她。也是这一日,他再也忘不了她双眸怯怯如小鹿,神色娇羞若桃花。他总在想,如果那天是他救了她,会不会是不同的结局。只可惜,命运无法重来。

  映月抬手抹去眼角泪痕,露出一抹昔日率真的笑容来:“凌,我是不是心如蛇蝎?”

  他轻轻摇头:“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天真可人的月儿。”

  她缓缓靠向他怀中,神情多了一分满足。

  晚风吹了进来,吹开他鬓边长发,丝丝都缠绕在她颈中,只可惜停留片刻便被吹离。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安静地陪着她。她衣裳袖摆绣有几朵小花,他瞧了许久,才认出是桃花,粉红的颜色,带着春天的气息,让人忘却现在已是严冬。他想起了与她的相遇,她也是穿着绣有桃花的衣裳,仿佛就是昨天,却久得成了永远的奢望。

  映月依着他,声音渐次低了下去:“都是命运……弄人,如果,上天能让我先遇到你,不会有今日……凌……对不起……”

  渐渐无声,殿内静得出奇,似能听见宫殿飞檐翘角上积雪融化的声音,一滴,又一滴,似落在人的心上,那样冷,那样痛,像是缓慢的凌迟。

  尉迟凌唇边含着温柔的笑,轻轻吻上映月冰凉的额头。两行清泪缓缓流下,他低低道:“你的心愿,我无法拒绝。明日我便请旨皇上,戍守边疆,再不回来……”

  他将映月平放在床上,离去时只觉身子被掏空了,心虚无得仿佛不是自己的。

  打开殿门,见烟落一直守在门口,尉迟凌同情地瞧了烟落一眼,轻轻道:“小皇子日后拜托你照抚了。”

  烟落不明所以,只轻轻点头。

  尉迟凌不再回首,夜色朦胧,雪色苍茫,终将他凄凉的身影缓缓覆没。

  青黛服侍映月最久,她最先奔进内殿,紧接着,尖锐的哭喊刺破后宫沉寂的黑夜,“月妃娘娘,月妃娘娘!”

  烟落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只麻木站着。她突然连进去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眼眶无比干涩,热辣辣的,却掉不出一滴眼泪。

  映月走了,亲妹妹走了。这个世间,她再也没有妹妹了。还记得上香时,映月抽中的签,“凤去秦楼,云敛巫山,银九遥遥,天人两相隔”。真的应验了。

  原来命运无法抗拒。无论你怎样努力去阻止,都不能抗拒。

  烟落一直站着,身后宫女太监乱作一团,人人脸上都是凄惶茫然,人人都在忙碌着料理后事,唯有烟落一直呆呆站着,未曾挪动半分,直至东方破晓,迎来了第一缕曙光。

  一场下了十多日的雪,终于在新年的第一日,放晴了。阳光刺眼,炫目的金色仿佛要将烟落彻底吞噬,只觉得眼前愈来愈模糊。

  卫风神情颓丧,走至烟落身边,他劝道:“娘娘节哀,微臣这就去寻药。逝者已逝,眼下娘娘得先顾自己,切莫因伤心动了胎气,一定要等微臣半个月。”

  烟落全身都僵了,只麻木地点头,她刚想动一动,却突然觉得身下涌出一大片潮湿。她一怔,手软弱地垂下来。低头,她瞧见自己衣摆已被蜿蜒如河的羊水浸湿。

  “卫风——”她惊喊,伸手抓住卫风藏蓝色的衣襟,她的身子一寸一寸软下去,疼痛骤然侵袭,一阵强过一阵:“我,好像……好像……等不到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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