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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的事》 作者:渭七

第12章 男人最轻是血最重是泪,他已为你流泪,亦不惧流血

  1

  顾锌白注视着夏珞岚:“十四年前的那个夜,晏紫全看见了。”

  夏珞岚惊恐地睁大了眼,顾锌白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他把手覆盖在她的眼睛上:“晏紫看见了你姑父殴打你,看到你摸起菜刀砍上了他的脖子,看到你姑姑对你说话,然后用菜刀又在你姑父的脖子上砍了一刀,她躲在暗处,吓得只能捂上嘴巴不让自己喊出声来,直到被你姑姑发现。”

  那个晚上晏紫目睹了整个过程,她被夏珞岚姑姑砍了一刀,受重伤住院抢救了很久才醒过来,她受到了很强烈的惊吓,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处于失语的状态,她对那件事闭口不提,见到刀刃就害怕地尖叫流泪,直到事情过去三年后她才渐渐好起来。

  夏珞岚全身僵硬着,顾锌白把手伸到她膝弯下把她抱起来轻轻放到沙发上;“三年前我在医院醒过来之后就要去看你,但是晏紫拦住了我,晏紫说如果我不离开你她就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所以我只能听从养父母的安排去军队,你还在昏迷的时候我去看过你一眼,隔着玻璃窗对你说了一声永别。可是到了军队之后我就后悔了,她说出来又能怎样?无凭无据谁会相信?你受良心上的煎熬,我可以陪着你,我不是应该在你做噩梦醒来后在你身边伸手抱住你吗?我为什么要离开你?你说我们不可能,在不知道我是顾家人之前就说我们不可能,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夏珞岚的眼神依旧是空洞的:“姑姑帮我顶罪,她说不想让我从小就背负杀人的恶名,所以她在姑父死后又补了一刀,我知道她其实很爱姑父,不管他有多坏她都爱他,可是她却要包庇杀死她爱人的人。你不知道那年我站在证人席上指证姑姑心里有多难受,姑姑对我说我们从此后还是不要见了,我知道,就算她肯为我顶罪,就算她用尽心思保护我,我也知道她其实恨我,她让我发誓不告诉任何一个人真相,哪怕是最亲近的人。在知道你和晏紫关系之前我就知道我们的关系肯定会终结,因为我时刻在受真相的折磨,我常常梦到姑父满脸是血地站在我面前,但是我不能同你说,我不知道说了之后你会怎么看我,可我更不能忍受和我爱的人朝夕相对却要同时欺骗他一辈子。”

  顾锌白抵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厮磨着:“三年服役期满我就马上回来H城,晏紫怎样威胁我都好,我不怕,我来找你,可是你身边有了沈藏青,我很害怕,他那么优秀,是你一直喜欢的那类人,我要怎么样才能敌过他?没关系,大不了努力些,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不会说起当年的事,我知道那是你的心结,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太固执了,你总是以你的想法来揣度我臆测未来,我只能告诉你我什么都知道,当年的事我一点不在乎,如果那个时候认识了你,我会像姑姑那样,帮你顶罪或者帮你埋尸。”

  夏珞岚抬起脸呆呆地看着顾锌白,顾锌白按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的脸埋进自己的怀里,过了很久她终于从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呜咽。

  夏珞岚哭了很久,直到哭乏了才在顾锌白的怀里沉沉睡去,这是她十四年来睡得最好的一夜,清晨醒来后她发现顾锌白抱着她倒在沙发上睡着了,他们睡得东倒西歪乱七八糟,但顾锌白的手始终搭在她的腰间,夏珞岚在上面戳了戳,戳下去泛白的一点血色很久才回来,他的手臂肯定麻了,夏珞岚趴在他身上观察了一会儿他紧闭的眼睛,他有佷纤长的睫毛,睡脸干净且安静。

  屋子里有些闷闷的,外面或许下雨了?偶尔三两声鸟鸣。夏珞岚高中时候历史课上老师讲野史,说起高杉晋作那句“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说的大约就是此情此景,她在他怀里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他的脸,然后悄悄起身,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拉开门,外面果真下雨了,淅淅沥沥的不像是夏雨更像是暮春的小雨,她一只脚刚要踩出去,却被身后一声怒气冲冲又满含委屈的“你还要走”定住,她转过身,顾锌白坐在沙发上黑着脸瞪大眼看着她,他的头发乱糟糟地翘起来眼圈还是黑的,夏珞岚忍住笑板着脸:“当然要走。”

  在顾锌白扑过来之前,她及时地说出第二句话:“我要去楼上拿戒指还给沈藏青,你耽误了我的白金镶钻指环,记得赔我。”

  那天是休息日,上午顾锌白跟着夏珞岚去了沈家找沈藏青,沈藏青带着微笑从楼上下来,看到夏珞岚身后的顾锌白那一刹,笑容僵在脸上,夏珞岚抱歉地鞠了一躬,拿出那只珠宝盒:“沈先生,很抱歉。”

  沈藏青的眼神落在顾锌白紧紧握着她的手上,片刻怔忡,然后他笑了:“恭喜你们。”

  他又看了一眼那只盒子:“至于这个,你留下作纪念吧,这是我第一次向人求婚,之前在意大利我都还没有来得及求婚,没想到竟然被你拒绝了。”

  他说得这样诚恳,夏珞岚倒不好意思再推辞,感觉到顾锌白的手又紧了紧,她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攥紧了盒子:“好,如果以后他对不起我,我就拿出来警告他我也不是没有人要的。”

  沈藏青大笑:“好,以后还是朋友,如果他对不起你,我就带着远行以娘家人的身份去找他算账。对了,远行最近给我打电话说他接到了法国一家大学的offer,我昨天也接到我姆妈的电话,说爸爸的病情稳定下来了,远行说他过不久要去法国继续读书,有空出来聚聚吧。”

  2

  走出沈家,夏珞岚打开盒子拿出那枚戒指:“仔细看这枚戒指还真是漂亮,要是真还回去我还不舍得呢,浪费是要遭天谴的,我要不要戴上?”

  顾锌白一把抓住她的手,凶神恶煞地瞪着她:“你敢。”

  夏珞岚笑笑,把戒指放回去:“那枚戒指在你那儿吗?”

  顾锌白摇摇头:“不是你把它扔了吗?那天我在楼上站了很久,等你走后下去找,可是没有找到。我再去找一下当年那个店,看看还有没有那一款戒指。”

  夏珞岚笑:“当年我年纪小才会被你骗,现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还想用一个廉价的塑料戒指蒙混过关?想得美,我要白金镶钻的,钻石要珞岚色,否则免谈。”

  顾锌白捉住她的手凑到嘴边吻了一下她的无名指:“唉,我要是今天送戒指,你是不是就今天嫁给我?咱们去登记吧?”

  夏珞岚甩开他的手,正色道:“没门,等你大学毕业再说,我才不要嫁给一个文盲。”

  两个人笑着闹着往前走,突然听到一声惊喜疑惑的:“顾锌白?”

  夏珞岚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一个中年男人正盯着他们看,她疑惑地转头看顾锌白,顾锌白突然严肃起来,双腿并拢立正稍息有力地敬了一个军礼:“班长好!”

  那中年男人哈哈大笑:“不用这么严肃,我退伍了,这位是?”

  夏珞岚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攥紧了,顾锌白松懈下来:“这是我的……太太。”

  夏珞岚的心被这两个字狠狠地烫了一下,顾锌白跟她介绍:“这是我在军队的宋班长。”

  久别重逢,顾锌白邀请宋班长和他们一起到旁边的甜品店里去坐,顾锌白去点餐的间隙,老宋问夏珞岚;“你是锌白大学时候那个小女朋友?”

  夏珞岚红着脸点了点头,老宋舒了一口气:“看他的表情我就猜肯定是,这样好啊,不枉他在军营里做那么多不着调的事儿。”

  老宋告诉夏珞岚,顾锌白去到军队后的第一个月就开始闹着要回去,他们全班人都对他很不屑,早就传言说顾锌白能进到军队里来很大程度上是动用了他父亲的面子,他闹着回去更证明了这就是个脓包,老宋也很不喜欢顾锌白,直到有一天顾锌白跑来问他,什么样的人才能被军队退回去,大学里还有人在等他,他必须回去给那人一个交代,老宋才知道原来事出有因。

  “他对自己真够狠的,他听说大拇指有残疾的人军队是不要的,甚至拿小刀去割自己的手指,我们全都觉得他疯了。后来他父亲知道了这件事,亲自来了一趟军队,对他说了一句话,他才老实下来。”

  顾局长说的是,如果你再胡闹,我有办法让你在军队待三年,就有办法让你待一辈子。

  “从那之后他开始认清了自己不可能马上回去的现实,他是我带过的最好的兵,不仅有铁骨,还有柔情,有一次他出了意外被送到医院里,九死一生,他醒过来之后问的我第一句话是‘我能不能活下来’,第二句是‘我宁肯是在坐牢,表现好的话还可以缩短刑期提前出去见她’,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过什么误会,但是我知道他是真的喜欢你,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重的是眼泪最轻的是血,他为你流过很多泪,但是那场意外里他的腿断了,多疼啊,他一滴眼泪也没有流。我有时候恨铁不成钢,觉得他犯贱,无可救药,但事后还是羡慕他嫉妒他,不是每个人活着都能遇到那么强烈的感情,至少我就没有。”

  夏珞岚扭头朝点餐台的方向看过去,顾锌白正端着一托盘东西向他们走过来,深夏的阳光里他端正灿烂地笑着,有极黑的眉和极明亮的肤色,他的衣袂带着风,脚步轻快,清爽一如很多年前大学校园里那个漂亮干净的少年。

  他们和宋班长在甜品店里坐了很久,直到太阳落山才告别,两个人牵着手往家的方向走,顾锌白撞撞夏珞岚的胳膊,促狭地看着她笑:“你说,当年我走了之后你是不是还对我有想法?要不然你为什么偏要租那间房子,你肯定知道我保留了学籍,你一定知道我会回来的对不对?你是不是在等我?”

  夏珞岚看他一脸得意的样子没搭理他,他很委屈地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两手伸出去环住她的腰:“你明明还对我有想法,但就是不理我,还和别的人勾勾搭搭。”

  夏珞岚不舒服地动了动:“我不是心里还有个疙瘩吗……”

  顾锌白扳过她的脸朝着自己:“反正话说开了就是你当初不信任我,你怎么那么肯定我知道了真相就会讨厌你?”

  夏珞岚嘟囔:“好的时候柔情蜜意什么都好,谁知道万一有一天翻脸了你会不会拿着我的把柄痛楚到处宣扬,电视里这种情感类节目说的可多了……”

  顾锌白气得哇哇叫:“你觉得我和那些村妇是一个档次的吗?以后禁止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又闷闷地问:“你说实话,要不是我主动交代我知道那件事的真相,你是不是就打算铁了心哪怕我死在你面前你也不松口?”

  夏珞岚想了一会,点头说是,她等着顾锌白发怒耍赖,但是等来的却是一只温柔的手落在眉骨上,顾锌白的声音很低很柔:“我很庆幸,我跨出了这一步。如果我早知道这些,或许我们之间就没有这荒废的许多年。珞岚,我现在很快活。”

  夏珞岚没有说话,她挣扎了一下,反手握住顾锌白的手腕,把他的手送到自己眼前,他的右手拇指上还留着经年的伤疤,顾锌白不自然地把拇指往里蜷:“那什么,不妨碍使用。”

  夏珞岚笑笑;“走吧,晚饭时间要到了,你一个无产阶级以后要省吃俭用,拒绝在外就餐。我不预备养一只米虫。”

  “什么米虫!我有自己在炒股赚钱的好不好!”

  3

  回去之后,晚上夏珞岚给沈远行打了电话,沈远行早已经订好了机票,一个星期后就会去法国:“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有时候想想干脆就算了,但是爷爷不同意,说男儿志在四方,我觉得很愧对爷爷奶奶,他们对我只有两个希望,一个是早点娶妻生子给沈家延续香火,一个是好好学习光宗耀祖,第一个我无法做到,第二个为了实现却不得不离开他们。”

  夏珞岚安慰他:“你不要有太大的负担,你小叔叔不是还在吗?”

  沈远行顿了顿:“我听小叔叔说,你和顾锌白又在一起了?”

  夏珞岚沉默了片刻,笑着说:“是啊,你不必喊我小婶婶了,我们还是平辈,师兄。”

  外面顾锌白在敲门。

  “进来吧。”夏珞岚捂住电话喊。

  顾锌白走进来:“还没讲完?”

  夏珞岚做了个马上的手势,对沈远行说:“有空出来聚聚吧,我们给你送行。”

  她挂了电话坐到顾锌白身边,他正随手按着遥控器:“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夏珞岚夺过遥控器,有心逗他:“他责怪我说我甩了他小叔叔,说他小叔叔伤心欲绝借酒消愁,他说要是我不离开你回沈藏青身边去我们朋友就没得做。”

  顾锌白嗤一声:“你唬鬼呢,上午沈藏青根本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人家不见得喜欢你,所以你也不要一厢情愿地背负什么心理包袱了,唉,说起沈藏青我倒是很奇怪,他既然不喜欢你,干嘛要娶你?”

  电视正好调到一个演电视剧的台,是一个契约结婚的恶俗韩剧,夏珞岚指着电视,“呶,和这上面一样咯,他父母希望他早点结婚生子,但是他心里想着一个不可能的人,但是又要敷衍父母,他正好遇见了我,觉得我既不碍自己的眼又是他父母喜欢的那类,所以就这样了。”

  顾锌白一脸的八卦:“你说他心里有一个不可能的人,难道说他喜欢的也是男人?同性恋这个东西还遗传吗?”

  夏珞岚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胡说八道什么。”

  顾锌白嘿嘿笑:“沈远行和余砚之间不对劲,是不是?陈苇和周嘉婚礼那天,我到处找你的时候撞见他们在聊天,他们说的话我全听到了。”

  余砚对沈远行说,我和你不一样,我的人生由不得我肆意挥霍,我必须谨小慎微,去谋取那些身外之物,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活得如你这般随心所欲。

  这样说,他的心里其实也是有沈远行的吧?夏珞岚恍然间想起很多年前,大一的系办公室里,沈远行带着晚饭来找余砚,余砚抬起头关切的那一句问“买糖了吗?我看到你的糖罐空了”,沈远行天生低血糖,这一点余砚始终记得,但不是心中有爱就敢说出来,世界上最好的事情不是你爱着的那个人恰好也在爱着你,而是他敢于对你说,对世人说。

  顾锌白的手臂缠上来:“最后余砚给了沈远行一块糖,我想了一下原来在大学时候他们的举动也就明白了,想想真好笑,大学的时候我为了沈远行吃醋,跟你发脾气,原来全是假想敌,人家根本对你没意思,唉,我对你的行情估计过高了,白添烦恼。”

  沈远行离开的那天是周末,夏珞岚和顾锌白去送他,看到沈藏青的时候顾锌白不自觉地攥紧了夏珞岚的手,倒是沈藏青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

  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夏珞岚把沈远行拉到一边:“他知道吗?”

  沈远行淡淡一笑:“陈苇和周嘉婚礼那天我就跟他说了,他马上要和闻氏的大小姐结婚了,他终于走到这一步实在是很不容易。很抱歉接到offer那么久才通知你们,本来我也在犹豫要不要走,现在既然爷爷没有事,那我就放心了。”

  夏珞岚觉得心酸,勉强扯出个笑容:“别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不就去上个学吗,迟早还要回来的,记得钱学森爷爷的伟大精神,早日学成回来报效国家!”

  沈远行揉揉她的脑袋:“说的跟我爷爷一模一样,放心,你们结婚的时候我肯定回来。”

  检票的时候沈远行回头看了一眼,大厅里人来人往,没有那个他想见的人,他略略站了一下,再起步的时候松开了一直紧攥着的手,一块被汗水浸透的水果糖落在了地上。

  4

  沈远行离开的那天晚上顾锌白突然接到了晏紫的电话,她说母亲病情加重,让顾锌白赶紧请假回家。

  顾锌白正和夏珞岚在街上闲逛,挂掉电话他不安地看着夏珞岚,夏珞岚笑了笑:“我又没逼你和他们断绝关系,你回去吧。”

  顾锌白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他的眼神有些哀伤和躲闪:“你给我点时间。”

  那个时候夏珞岚没有多想,她以为顾锌白这样患得患失只是因为自己。一些愁绪又在心里酝酿起来,顾锌白的养母会接受一个杀死自己弟弟的凶手的养女做儿媳妇吗?晏紫更是不愿意见到她的,实际上她也不想再和这些与旧事相关的人扯上关系,顾锌白说会为了她和家庭断绝关系,但是她能让他这样做吗?顾家毕竟养了他,这是莫大的恩情。

  不过,大不了不相来往好了,想想又觉得释然了:“你明天就回去吧,我会等你回来。”

  顾锌白在她的无名指上吻了一下,他的眼底有惶恐慌乱以及哀伤,但是那时的夏珞岚没有看到。

  顾锌白第二天就请假回了X市,他这一去就是一个星期,H城的天气渐渐转凉,秋意渐浓,某一天早晨夏珞岚醒过来,发现外面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满眼萧条,她想起和顾锌白冰释前嫌的那个早晨,也是这样下着雨的,突然就觉得这个早晨真是冷,她分外地想那个人。

  这些天他们一直是短信和电话联系,顾锌白说他养母的病一直在加重,医生说恐怕要换肾,但麻烦的不仅是肾源,他养父为官那么多年一直是规规矩矩吃那些死工资,根本没有多少积蓄,现在顾家上下可谓是焦头烂额。

  夏珞岚只能安慰他。

  某个晚上打电话的时候,顾锌白突然问她:“你愿不愿意跟我到另一个地方去开始新的生活?你喜欢法国吗?我们可以去找沈远行,我们可以在那儿把colorful开起来,完全按照你的创意,好不好?”

  夏珞岚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只当他是心理压力太大:“我知道你现在压力很大,但也不能一走了之啊,更何况你哪来的钱去法国。”

  顾锌白沉默了片刻,又问:“如果我有一笔钱和两张机票,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他的声音惶惶的,夏珞岚的心柔软下来:“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

  一个星期后他从X市回来了,风尘仆仆形容憔悴,他说家里的事解决了,再次问夏珞岚要不要跟他去法国,夏珞岚吓了一跳,这个人怎么说风就是雨:“移民哪有简单?难不成我们偷渡过去吗?再说你妈那边还需要钱,你哪来的闲钱出国?”

  顾锌白抱住她把脸埋在她颈窝:“我们先去旅行,去巴黎去普罗旺斯,我知道女孩子都对巴黎的时装和普罗旺斯的薰衣草感兴趣,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不是告诉你我一直在炒股吗?我手里的股票最近价格飙升,我全部抛出了,赚了一大笔,除了我妈的手术费还余下一笔钱可以让我们去法国,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去?”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惶然不知所措,夏珞岚伸出手轻轻放在他头顶上:“好,我去单位请个假,然后你先跟我回一趟江城,我带你去见我姑姑,告诉她我又和你在一起了。”

  顾锌白把脸颊在她小腹上蹭了蹭,夏珞岚却从他身上嗅出一种惶恐,这种感觉很强烈,她无所适从,只能抱紧了顾锌白。

  当天下午夏珞岚就去请了假,领导嘟嘟囔囔很是不满,但还是给她批了假,她走出电视台的大楼,顾锌白就在外面等她,看见她出来立刻迎了上去抓住她的手;“火车还有两个小时发车,我们快走。”

  他拉着她的手在夜色里敏捷地奔跑,可是脚步又那样匆忙急促,令人不安。夏珞岚迷迷糊糊地想,简直就像是私奔,好像后面有洪水猛兽,迟一步就会被什么不祥咬住衣角。

  他们赶到火车站的时候离发车还有半个多小时,顾锌白一直紧张地看着检票口上方的公告栏,他好像很焦躁,一直不停地捏着手,生怕火车会晚点,火车最终还是晚点了十五分钟,他恨恨地骂了一声坐回到座位上,夏珞岚伸出手放在他膝盖上;“不要着急,不晚点就不是中国铁路了。”

  他抬起脸看夏珞岚,眼神惶惶的:“我总感觉,要是不马上离开这里你就会离开我。”

  夏珞岚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攥住,她摸摸他的鬓角:“不会的。”

  十五分钟后火车终于到了,顾锌白抓住夏珞岚的手不顾周围人的骂声一路挤到检票口,接过检票员递回来的票就拉着夏珞岚快步跑到了站台。

  直到火车发车他眉目间的焦灼才稍微退下来,他剥开一只橘子给夏珞岚;“难受的话要告诉我。”

  火车轰隆前行,到了午夜夏珞岚终于熬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半夜她醒过来,微微睁开眼发现顾锌白还醒着,他把头靠在玻璃窗上,眼神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清晨他们到了江城,江城夏珞岚的家自从姑姑去世后就再没人居住,夏珞岚翻出生锈的钥匙打开家门,又打扫了很久,屋子才终于显出一点人气来。

  北方已经是萧瑟清冷的秋天,他们去了姑姑的墓前,夏珞岚拉着顾锌白站在墓碑前;“姑姑,对不起,我还是没有遵守你的遗言,我又和这个人在一起了,我想,如果我听你的话离开他,那些来自良心上的噩梦不会远离我,但是如果他在我身边,我噩梦醒来的时候还能找到一个可以拥抱的肩膀。我用了快四年时间才想明白这一点,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夏珞岚对顾锌白说:“我听说拆迁就要拆到这儿了,按照政策应该可以领一大笔拆迁款,应该能够让我们在法国的初期不会太难,不过签证要你想办法了。”

  或许顾锌白的提议是最好的,他们可以去一个全新的地方,将过去的不愉快统统放下,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晚上夏珞岚给沈远行写信:远行,我和顾锌白决定去法国定居,但现在也只是想想而已,签证什么的毕竟不是想要就能有的,困难或许还有更多,但是我愿意尝试一下,想想自己以前因为臆测而被耽误的那些年确实很可笑也很可惜,但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回到那个时候,我会选择把事情和盘托出吗?可能还是不会的吧?那毕竟是一个太大的冒险了……

  写完后她自己看了一遍,又觉得好笑,那件事情沈远行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写这样一封信给他只会让他觉得莫名其妙,她又把信撕掉了,没关系,如果足够幸运去到法国,她有足够长的时间给沈远行讲这样一个长长的故事,或许他们还会是邻居。

  5

  顾锌白似乎是想在去法国之前就一直待在江城了,每次夏珞岚催他去买回H城的票都被他搪塞过去。

  夏珞岚没有办法,只能由着他,他们回到江城的第四天,夏珞岚上街去买东西,顺便买了一份报纸,翻到经济版就被吓了一大跳。

  那天的头条是:沈氏老总沈藏青为地行贿,X市国土局长为妻治病竟受贿。沈藏青三个字狠狠地刺痛了她的眼睛,这是怎么回事?顾锌白不是对她说给养母治病的钱是他炒股赚来的吗?为什么会变成沈藏青的贿赂?她连买的东西都忘了提,匆匆地拿着报纸回了家。

  顾锌白正在网上浏览机票信息,夏珞岚把一份报纸拍在他面前,他的心骤然一缩。

  “顾锌白你给我解释清楚?你不是说是你炒股的钱吗?为什么会变成沈藏青行贿?算了你肯定也说不清楚,我们马上去车站买票回X城。”

  她不由分说地拉起顾锌白就要走,但是顾锌白整个人像是钉在了地上,动也不动,夏珞岚回过头,顾锌白看着她,眼睛里是难以名状的痛苦:“你是为了沈藏青?”

  这个时候他竟然问这个?夏珞岚觉得简直不可理喻,但还是忍住火跟他讲道理:“这件事里不只有沈藏青,还有你的养父,你不应该回去看看吗?他们毕竟对你有养育之恩。”

  顾锌白没有再挣扎,他跟在她后面去车站,看着她买票,从头到尾没有再说一句话。

  十几个小时的旅程,一下火车夏珞岚连脸都没有来得及洗:“我去找沈藏青,你先回家看看你养母和妹妹,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他们肯定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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