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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涩之恋》 作者:正午月光

第17章 :学着去爱你

  如果你因失去了太阳而流泪,那么你也将失去群星。

  If you shed tears when you miss the sun, you also miss the stars.

  ——泰戈尔

  时间可以被快乐缩短,同样也会被痛苦拉长。

  当林青在机场迎接魏成晨归来时,日子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其实不过是一星期时间而已。

  让工作人员先行一步,魏成晨从小陈手中接过车钥匙,笑着拉过林青,却趁众人转身之际,深深地吻了她。

  秋日的阳光明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林青靠在他的怀里全心全意地承受,不再挣扎。

  虽然意外于她的乖巧,可是他心中却是高兴的。

  他的工作依旧忙碌,可显然很顺利,全公司的人都沉浸在狂欢前的兴奋中。

  回到公司,等着他的仍然是开不完的会议,林青也在同属十八楼自己的办公室里准备着实验室认证的材料。

  傍晚的时候众人才散会,此次与魏成晨同时出差的财务总监孙然是位四十多岁的男性,平时言语不多,可是此时见了林青却笑道:“林小姐近来有喜事盈门,不要忘了通知我们。”

  林青疑惑地看着他,孙然却笑笑离开了。

  众人见孙然如此,也都心照不宣,王秘书更是直接问:“林小姐什么时候做我们的老板娘?”

  林青一怔,下一刻却不知如何回答,她和魏成晨吗……

  当众人离开后,面对着办公室外灯火闪耀的城市,魏成晨要身后紧紧地抱着她,两个人在星光下久久地拥吻着,仿佛要将经日的思念都化为呼吸,融入互相的身体。

  “想不想我?”他伏在她的耳边哑声问,她的身体芬芳柔软,让他沉迷。

  “嗯……”林青闭上眼睛。

  魏成晨轻笑,心里却是喜悦的,抚着她的头发:“过几天叔叔会来,陪我一起见见他?”

  “他身体好些了?”林青想起徐博的话。

  “嗯,还好。”魏成晨的眉头微皱:“他这次是专程来看你的。”

  正式拜见家长吗?林青不语,心里隐约有不安:“他……会不会不喜欢我……”

  魏成晨笑了,冷漠的面容生动起来,深深地看着她:“不会,我喜欢的人不会有错。”

  “成晨……”有温软的情绪滑过,让她的心也温暖起来。

  “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魏成晨凤目里有喜悦闪烁,低下头轻吻她的额:“再叫一次,嗯?”

  林青闭上眼睛伏在他的怀里:“成晨,原谅我,现在我还说不出其它的话,可是我会慢慢学着爱你,所以……相信我……”

  仿佛有星光慢慢落下,她的声音温温软软的流进了他心里,包裹着曾经受伤的心灵。

  魏成晨吻着她额前的短发,静静地抱着她。

  离开的这些天,她瘦了许多,在机场遇见的时候,他几乎想开口问她原因,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吻她,若是以前,她会伸手推开,就算接受,也会勉强,可是现在的她却安静地任他左右。他的青青不同了……

  可是,不论发生什么,只要她依然选择在自己身边,他就不再问。那些曾经的伤痛和爱情,终究会随着时间慢慢湮灭,留下的只有记忆而已。

  她纯净的像一张白纸,丝毫学不会掩饰自己,于是他更加珍惜。

  在他离开的这些日子里林青的确不同了,那天从医院出来后,她的精神几乎崩溃,却还是将送她出来的林涵推开。

  倔强如林青,又怎么可能原谅他对自己犯的错?十年的感情居然一夜之间被撕毁,她不能接受。

  一个人的时候,她不停地回忆与林涵重逢后的时光,可是越回忆就越痛苦,感情也由开始的愤恨变成了深深的悲哀。一幕幕的过往,都是他压抑的痛苦,如果说自己得知真相后无法接受,那么林涵呢?说着欺骗的话,他的心里又是怎样挣扎?

  十年来,他是她的信仰,她幸福的动力,都破碎了,可是现在却又告诉她,这一切不过是虚假的……

  秋夜里有雨水打在窗上,倍感凄凉,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闭上眼睛,耳边响起菲菲的话:“如果林涵还爱着你,你会不会放弃魏成晨去找他?”

  本来以为心痛的已经麻木了,可是此刻,她才明白什么是最深刻的痛苦,拿起手机,屏幕是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午夜,这个时候魏成晨又在做什么?

  一瞬间,心里突然浮起强烈的思念,让她惊讶又陌生,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如此地依赖他?

  海滩上,他牵她的手,没有誓言,目光却比任何誓言都要坚定。他从未说过爱她,却总在她彷徨时走近她……

  曾经她的心里只有林涵,所以看不到任何人的付出,那时充满着无畏的天真,却在残忍地伤害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人生只有经过了伤痛才懂得珍惜,可惜懂得的时候却都已经伤痕累累。

  十年的感情她不可能一下子忘记,何况分手的理由是这样的遗憾而悲伤,可是现在不同了,她的生活中多了一个人,当她慢慢将林涵从心底忘记的时候,魏成晨占据了更多的空间。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曾经以为自己会坚持到永远,曾经固执地守着心底的感情伤害着别人,可是如今一切明了的时候才知道,有些人错过了,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夜色深沉,林青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任泪水无声地顺着眼角流下,过往的甜蜜、痛苦、任性和挣扎,一幕幕地划过,却一幕幕地终了,终于渐渐地退出了她的生活。

  生活是残忍的,它会毫不隐瞒地将痛楚展示给你,可同时它也是最仁慈的,总能让你在绝望中找到继续下去的理由。

  林涵的事给林青的打击让她病倒了好几天,可是却也让她有了重生的勇气。当面对着糟的再也不能再糟的环境时,你会被它打倒,还是重新站起来直接面对呢?

  林青显然选择了后者。

  于是当秦菲菲得知消息来找她时,看到的并不是她意想当中消沉的林青。虽然有些苍白,可是她却并没有软弱下来。

  “菲菲,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林青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对不起,青青……”菲菲伏在她的肩头:“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说,林涵那样努力,我不忍心破坏他的决定。”

  “所以呢?”林青笑了笑,茫然地看向窗外:“你们共同保守着一个秘密,却看着我沉沦,伤心,痛苦……今天也是他让你来的吧?”

  “青青……”菲菲哭了,她怎么会忍心伤害她?这些年,林涵是她的希望,她生活的全部。可是,林涵说的对,他没有理由留给青青痛苦的回忆后再离开,她是那样执着的一个女孩子,那样的话,会毁了她的一生。

  所以就让一切在未开始时结束,哪怕她会恨他,哪怕她忘记他……

  “青青,你可以恨我,可是却不要恨林涵,他为了你,付出真的太多太多了,我亲眼见他在病房外看着你,还有魏成晨,目光让我看了都会心酸,他放弃了一切,只希望你能幸福……”

  “我不恨他……”林青抱住她,心却痛的无以复加,她不恨林涵,就连刚一知道事实后的怨气,此时也已经消亡了,可是她却不能不难过。

  “青青,”菲菲抬起头:“林涵让我来只有一件要向你说,事到如今他不想解释,也不能见你,原因你知道……”

  是啊,林青知道。

  其实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她知道自己见到他就会忘记一切,让所有的事变的无法收拾,这是她和他都无法接受,也不想看到的。

  他们付出了那么多,为的是什么?她知道了他的心意,事已至此,于是更不能辜负,他也知道她的选择,也不会允许她回头。

  林涵,这个名字曾经刻在她心上,深的几乎融进她的生命,可是现在却连相见都成为了难事。

  一切,都尽止于此了……

  可是痛过了之后呢?只要生命存在,生活仍会继续。

  于是当林青在机场看到魏成晨向自己走来时,突然之间感觉生活还是有希望的,他的怀抱温柔坚定,吻她的时候有熟悉淡淡的烟草味萦绕在鼻端,让她在绝望中找到了温暖的感觉……

  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候,靠着他,就什么都不会再想,也不会在绝望中徘徊。

  林青有时候想,魏成晨也许是知道她心事的,不然他为什么会这样坦然地接受她的改变,又体贴的什么也不问?

  他任她依赖,包容她的小缺点,看着她情绪的变化,却坚定地握着她的手,从未放开过。

  一场秋雨过后,阳光施展着它最后的温暖,将这个海边小城照得暖意融融。

  这期间,魏成晨的叔叔终于从国外飞了回来,他此行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见见林青,另一个,则是参加仁心医院筹办的落成典礼和学术研讨会开幕式。

  与林青的想象不同,魏绍衡和哥哥并不很相像,她曾经见过魏成晨父亲的照片,比起照片里那位有着冷漠表情的男人,眼前的这位老先生显然更和蔼,也更容易相处。

  魏绍衡是了解侄子的,因为家庭的特殊原因,他曾经在痛苦和颓废中挣扎过,于是更加希望他能幸福。

  而褪去了青涩的林青虽然年纪小,却是一个坚强执着又善良的女孩子,成熟,却未对生活失去勇气,这样的她恰好弥补了颓废与痛苦留下的痕迹,于是魏绍衡出乎意料地满意。

  回去的路上,已是华灯初上,林青默默地坐在车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魏成晨看了看她,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微冷的手指,温热的手掌有让人安定温暖的力量。

  “在想什么?”他问,近来她的目光总是在寂静中茫然,有时候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冥想中而忘记了外界的事物。

  “没什么……”林青看了看他:“叔叔他……和你的父亲似乎并不太像。”

  魏成晨笑笑:“你是想说我和他不像吧?”

  林青也微微笑了笑:“他更温和一些。”

  “是吗?”恰逢红灯,魏成晨将车子停下看着她:“所以怕我?感觉我不够温柔?”

  城市的灯火透过车窗,他微眯着凤目看过来,温柔笃定的笑容让人不由不心跳,林青脸上一热,不敢看他。可是下一刻,熟悉的味道却萦绕鼻端,一个轻而温柔的吻落在唇边:“不要怕……”

  他总是这样,在你心防最脆弱的时候施以温柔。

  林青红了脸不敢看他,却感觉手指被他握在掌心,很热。

  “我……其实……”林青在犹豫,她不后悔选择留在他身边,可是这样的感情现在她还无以为报。

  绿灯亮了,魏成晨发动车子,拍了拍她的手放开,眉头却不易察觉地微蹙起来:“有些话我们以后再说好吗?”

  林青不语,他生气了?还是已经知道林涵的事,所以不想再提?

  万千的景色在车窗外飞驰而过,魏成晨面色沉重,却一言不发。

  她又要退缩了吗?每次都是这样,只要自己微微靠近,她就会选择退却,就像现在,即使她在自己身边,可是下一刻呢?也许又会像以前一样,说着这样或是那样的理由与自己分开。

  第一次有害怕的感觉,他将她握在手中,却不能确定她的心在何处。爱的越深,就越担心会失去,像寂寞的旅人在沙漠中寻找到了绿洲,此刻的幸福他期待的太久,于是更加担心它会轻易溜走。

  所以,他不想听……

  习惯接受一个像魏成晨这样成熟男人的爱情是很容易的事,他总会在林青最需要帮助或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伸出援手,而且做的那样温柔自然,仿佛这本就是他的责任。

  与他相处,所有以前看来不可能达到的愿望都变的轻而易举,他所掌握的财富与权利以及社交圈,或许是平常人追求一生都不可能达到的。

  可是这样一个男人却向来低调,如无必要从不轻易发表言论,对他来说行动更见效果。而且,似乎习惯了生活带来的优越,他并不幸福……

  是的,他的内心并不幸福,这在林青看来几乎无法相信,可却是现实。只有与她在一起时,他才是露出真心的笑容,有时候几乎是孩子气的,这与平时在众人面前的自信从容有天壤之别。

  无论是在公寓还是公司的写字楼,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可是每当无人时,他却喜欢拥着她在高高的楼上静静地看风景,从高处看下去,城市就是一幅布满星光的黑丝绒,每一个闪烁的亮点都是一盏灯,都有属于一个人或是一群人的故事。

  工作中的夜宵常常是牛奶和小点心,林青会将托盘放在腿上躲在沙发里,然后递给身后的魏成晨,他轻吻她的手指,然后慢慢吃掉点心,每次都是这样让她心慌又心动不已。

  “你自己吃好了。”林青红着脸把点心递回去。

  魏成晨却不接那托盘,只是揽住她,凤目含笑地深深过来,灼人的目光似乎看到了人的心底,让她无法不妥协在这样的温柔里,于是又是一场细密绵长的亲吻。

  “不,不要了……”林青勉强推开他,深深呼吸着。

  魏成晨在上方看着她,冷酷的嘴角微挑:“不喜欢?”

  林青红了脸,不是不喜欢,而是太沉迷,他总有办法让自己忘记一切,仿佛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这种感觉让她陌生……

  魏成晨不语,她白皙的面容浮上一层薄薄的粉晕,像婴儿般纯净美好,是因为他的吻才如此动情?还是窒息的感觉才让她如此美丽?

  他将面孔伏在她的颈窝处,心里却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问:她爱的是谁?是我,还是他……

  “青青……”他用低哑迷人的声音叫她的名字,可是最终却只是紧紧抱住她,呼吸着她身上只属于少女的温软香甜不语。

  十月是秋天最美丽的月份,银杏树叶变成了娇嫩的黄色,枫树将漫山遍野都染成了火红,它们似乎要一起将生命中最完美的部分表现给人们,迷人又带着淡淡的感伤。

  与此同时,仁心医院的庆祝酒会与学术论坛也紧锣密鼓地筹办起来。

  合作双方由于对对方的工作状况都十分满意,于是约定一起办一次大型的慈善募捐和庆祝酒会,不仅邀请了各界名流,而且还有邀请许多学术上的顶尖级专业人才参加。

  林青是从程晓雨的口中得知这件事的,因为周宇飞也在被邀请之列。

  “青青,你会去吗?”晓雨早已经知道了林涵的事,不禁有些担心。

  林青沉默了,现在的她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林涵,也不知道要怎么和众多参加会议的同行同学们解决他们的关系,在学校的时候,这些人几乎都鉴证了他们的爱情。

  可是现在,当感情变成了两个人不能相见的理由时,他们又要以什么样的关系来相处?

  正在犹豫的时候,林青却接到了来自哈尔滨的师兄师姐们的电话,这次的论坛他们几个也在被邀请之列,所以希望林青也会参加。刚刚接手实验室工作的时候,他们真的没少帮忙,几乎所有的资料都是这些师兄师姐帮忙找的,而且自毕业后大家就没有再见过面,于是林青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不去。

  由于仁心医院的工程是魏氏一手负责的,所以此次的活动魏成晨也被邀请为嘉宾。这就是说,如果林青参加的话,势必要将她和魏成晨的关系公布于众。

  傍晚的时候,林青踏着暮色来到魏成晨的公寓,自从两个人开始交往以来,好多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他有太多的应酬和工作,往来穿梭于各大酒店和交际场所,所以余下的时间里更喜欢和林青在这里独处。

  有时候林青想,他们两个人虽然生活环境完全不同,可是却有一点相同,就是都喜欢追求简单安静的生活。

  林青是生来如此,她的生活从来都是简单而快乐的,而魏成晨则是阅尽千帆后的平静。

  晚饭是简单的菜式和汤,当魏成晨回来的时候,便看见林青站在厨房里用天平计算着盐的克数。

  她总记不清调料的量,于是便将研究所报废的天平带回来,虽然失去了称量药品的准确性,可是称称调料还蛮够用。

  “回来了?”林青看了看他,将托盘里的盐放进了锅里,有淡淡鲜香的味道飘出来,看起来很成功。

  魏成晨的手肘撑着厨房的门,微笑地看过来,他的领带已经摘了下来,衬衫的扣子解开了几个,很随意,却有挡不住的魅力。

  每当这个时候,林青总是会感觉自己傻傻的,似乎着了魔一样地被迷住,心跳个不停,这难道就是恋爱的感觉?

  吃饭的时候,魏成晨依旧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这几乎成了他的习惯,于是两个人边吃边聊。

  说到仁心医院的聚会,林青有些犹豫,于是用勺子轻轻搅着汤不语。

  魏成晨看了看她,伸手轻轻替她擦了擦嘴角,没有说什么。

  他知道她在犹豫什么,可是他要的爱情不是一朝一夕,而是她心甘情愿站在自己的身边,所以心里再如何期望,他不会强迫她做下决定。

  因为爱,所以才会选择等待……

  活动的时间一天天临近,直到当天下午,林青始终没说会陪他参加。

  秋日的夕阳很美,透过落地窗照进来,魏成晨坐在宽阔的办公室听着手下几个分公司经理的汇报工作,可是目光却穿透了众人看向夕阳落下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会议终于结束了,大家鱼贯而出。魏成晨看了看时间,18:30分,她还没有来。

  心里的期待终于消散了,突然之间,夕阳也变得惨淡起来。

  内线响了,是王秘书提醒行程的电话,魏成晨简短的答应了,拿起车钥匙和外套走出了办公室。

  除了王秘书,其他人已经离开了,整幢大楼十分安静,电梯已经关闭了,只有十八楼专用的那部还开着。

  魏成晨迈进电梯,突然感觉很疲惫,靠在电梯扶手上,脑海里似乎又浮现出以前与林青在这里相遇的情形。她从周宇飞的车子上下来,提着早餐,白皙可爱的面庞上挂着笑容,那一瞬间,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失去她了……

  这个想法太过突然,以至于让他无法接受,于是他在电梯里等她,想问清楚她和周宇飞究竟是什么关系……

  往事一幕幕浮现,曾经拥有甜蜜和幸福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放手,可是她呢,这些回忆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在珍惜?

  电梯到了一楼,却并未像往常般直接去地下停车场,而是停了下来,魏成晨抬起头,打开的电梯门外,林青站在灯光柔和的电梯间里,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小礼服,露出漂亮的锁骨和颈下的大片肌肤,裙子刚刚及膝,显出她笔直修长的腿,脚下是一双漂亮的银色鞋子。

  “青青……”魏成晨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仿佛被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小仙女点住了身体,连呼吸都停止了。

  电梯门开始移动,将要合上,可是却被魏成晨伸手撑住,幽深的凤目深深地看着林青,几乎看到了她的心里。

  “我这样,很奇怪吧……”林青被他看得脸孔发热,低下头去,这件衣服是菲菲替她选的,虽然看起来很漂亮,可是自己穿起来一定很奇怪,所以吓到他了。

  “不奇怪,很漂亮。”魏成晨走出来拉住她的手,他的手指依旧温暖,握的很用力,几乎握疼了她,可是下一刻,她却被他紧紧地拥在怀里。

  “青青……”他叫着她的名字,轻吻她的发鬓:“你能来太好了……”

  渴求的声音带着他灼热的呼吸在林青的耳边响起,让她的心慢慢被柔情包裹,她犹豫了一个下午,最终还是决定陪在他身边,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她不会选择逃避,也不会再轻易辜负他的柔情……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林青抬起双臂轻轻环住他。

  没有什么比爱人的深情更让人心动,魏成晨紧紧抱住她不语

  夕阳落下,星星升起,举办聚会的花园式酒店流光溢彩,各界名流与学术界的知名人士汇聚一堂。

  当魏成晨和林青步入的时候,欢迎仪式已经开始了。台上的主持人分别介绍了几位组织者和专家,其中有魏成晨的叔叔魏绍衡,还有林涵的父亲林弘以,以及仁心医院的投资方,阳明集团的董事长杨君山。

  林青站在第一排,与魏成晨并肩,这是个十分明显的位置,她甚至能看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或探寻,或好奇,或是敌意的目光。只是这一切,她都不在意,既然决定站在这里,就不会惧怕这些流言蜚语。

  魏成晨的手一直揽在她的腰间,从不放开,温柔而从容地向众人介绍着林青,没有多余的言语,可是却牢牢封住了那些言流的攻击,无论是谁,任是有再多的猜测,只要与他面对面,那些怀疑的话便被通通被封进了肚子里。

  更何况,如果可以选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愿意站在这个男人的敌对方。

  欢迎仪式十分简短,三位长者都不是喜欢长篇大论的人,酒会很快开始。

  没有了正式的气氛,林青似乎松了口气。魏成晨刚刚递她一杯果汁,旁边便有朋友来搭讪,看情形是他商场上的朋友。

  两个人客气地寒暄,林青听的似懂非懂,目光向大厅内看去,寻找着程晓雨和秦菲菲的踪影。

  下午分手的时候,这两个丫头说是先来见师兄师姐,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衣香鬓影中,她并没有找到熟悉的面孔,可是恍惚间,灯光闪烁处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远远地站着,目光却穿透众人看过来,得体的西装衬托着他完美的身材,脸上原本温和的笑容淡去了,望向林青的目光复杂难言,有一种无法接受却难以忘却的沉郁。

  杨哲?

  林青几乎喊出他的名字,可下一刻,却又生生止住了。上次分别时的情形似乎还在眼前,电话里他关切的声音仿佛还萦绕在耳边,可是现在呢?

  她透过人群看着他,心里有淡淡的愧疚和不安,他应该是恨自己的吧?那样无情地拒绝了他,连友谊都放弃了。

  其实林青的心里一直是有着内疚的,那个时候,她被林涵拒绝后,理智几乎被淹没了,于是才会说出那样冷淡的话,现在想来,当时完全应该做的更不留痕迹一些,或许再见面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尴尬。

  这时,魏成晨已经结束了谈话,顺着林青的目光,他也看到了杨哲。

  他看了看林青沉默的表情,凤目又转向杨哲,心中不由了然。又有人上前寒暄,魏成晨客气地聊了几句,下一刻,却带着林青来到了仁心医院三位合作方领导人的面前。

  林弘以和魏绍衡是认识林青的,只有杨哲的父亲杨君山是第一次见面。互相介绍过后,杨君山似乎略微惊讶地看了看林青,目光有什么神情闪过。

  魏绍衡很高兴见到林青和魏成晨在一起,只有林弘以看着林青的目光有着说不出的沉重,只是淡淡地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林青不知说什么好,看着林教授明显苍老了许多的背影,心里的酸楚止不住地涌上来,却强忍着泪水。

  这时,远处的杨哲不知何里走了过来站在了父亲身边。

  魏成晨正客气地和杨老寒暄,却也不忘向杨哲伸出手。这是自林青病后的第一次见面,可情形却完全不同。

  杨哲的目光移向林青,又慢慢落在了魏成晨揽在她腰间的手上,空气中有什么东西轻轻碎裂,无尽的忧伤弥漫着开来。

  她还是为了他穿上了裙子,杨哲的目光慢慢移开,心却越来越冷,有些东西他终于还是失去了。

  自从上次被林青拒绝后,杨哲几乎要立刻回来问她原因,可是偏偏手上的工程却出了事。地基塌陷,有几名工人被埋在里面。虽然经过救援,几个人平安脱险,可是却让父亲杨君山大怒。父子二人争执不下,几乎动武。杨君山无论如何也要将儿子送到国外接受再教育,而杨哲却无论如何都在留在这里,哪怕再见林青一面。可是现实永远是现实,在杨家没有人能违抗杨老爷子的命令。

  有音乐响起,魏成晨客气地向大家道歉,带着林青走向舞池。

  杨君山看了看儿子:“你说的就是这位林小姐。”

  杨哲没有看父亲,只是转身离开了,脚步从未有过的沉重。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缘份往往只差一步,可也就是这一步,决定了两个人再也无缘。

  灯影交错中,宴会在继续着,各界精英,风流才子汇聚一堂,这样华丽完美的场合就像是一场梦。

  魏成晨是聚会中的风云人物,无数人带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接近他,谈话在永无止境的客套中进行,却暗含着无比复杂的关系网。

  开始的时候林青陪在他身边,可是后来却感觉越来越疲惫,当面对着这些人们半掩半露的欲望时,她才深切体会到了魏成晨的感觉。永远处在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中,权衡着彼此的关系,可他似乎在这其中游刃有余,那些华丽的辞令信口拈来,滴水不露。

  可是越是这样的他,越容易疲惫。

  林青在心底叹息,心里有一股淡淡酸涩的柔情,于是抬头看他。浮光掠影下,他的面庞英俊冷漠,只有看向她时,凤目中满含着温柔:“不喜欢这里?”他在她耳边问。

  “嗯。”林青承认,她仍是学不会在谎言和利用中生存。

  “我送你去休息。”魏成晨轻吻着她的额头,低声说。

  “我自己去就好了。”林青推辞,他需要应酬的人太多了。

  魏成晨看着她,半晌才无奈地说:“别走远,一会儿我去找你。”

  林青微笑着答应,这才慢慢穿过人群,向会场边缘走去。

  人从中,林青看到了林弘以的身影,他的身边围着几个年轻人,正在向他请教什么问题。林青从来没有见过他像此刻这样的憔悴和苍老,仿佛有什么吸光了他的精神,他的头发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白了,神情也有些恍惚。

  他抬头看了看林青,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却只是转过了身,疲惫地走向会场。

  林青看着他离开,半晌才转头默默离开,来到了露台上。

  秋夜微凉,吹动厚厚的窗帘,将宴会上的繁华挡在身后,城市的夜空像在块巨大的蓝丝绒,闪烁着点点星光,今晚无月。

  坐在露台的藤椅上,林青脱下脚上的鞋子,她还是只习惯运动鞋的舒适。

  夜色很美,于是她跳上小巧的茶几,趴在栏杆上向下看去,有灯影车流游动,让她想起和魏成晨一起在写字楼上眺望的情形。

  “林医生,想不到您也会来……”窗帘后响起一个兴奋的女声,叫着林涵的名字。

  林青一怔,回头看去。半掩的窗帘后,一位年轻的女孩子正在和林涵握手,高兴地交谈着。

  不知是灯光原因,还是她的感觉出了问题,此刻只感觉林涵的面容有着她从未见过的苍白,他客气地与那个女孩子交流,可是目光中却有着淡淡的茫然。

  “林涵……”林青轻声叫着他的名字,仿佛隔了一生一世,酸涩和痛苦顿时填满了胸口。

  音乐声渐起,他听不到她的声音,在他的身边,夏秋楠高挑的身影跟随在侧,她看他的目光明亮的刺眼,笑意浅然。

  林青几乎痴迷地看着林涵的身影,可是身体却无法移动半分。在得知他隐瞒自己病情分手的事后,理智与感情也曾交缠着让她无法决定未来,可是却抵不住此刻的相见。

  又有人过来寒暄,林涵似乎走开了,明亮的灯光下再看不到他的影子,林青怔怔地坐在原地,冷冷的秋风吹来,身体几乎麻木了。

  音乐声响起,有人在跳舞,林青转头茫然地看着露台外的夜色,连有人掀开窗帘走了进来都没有发现。

  林涵躲过人群来到露台上,今天的宴会他来迟了,因为正在做可能是他医生生涯中的最后一个手术,来到这里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林青,只有魏成晨一个人在。见到了自己,他沉默着,半晌才淡淡地打招呼。两个人的心里都无法将对方当作朋友,即使是他们刚刚在私下里碰过面,可是那种无形的隔膜却是怎么也无法忽视。

  秋风带来丝丝凉意,吹动窗帘,林涵的眼睛看着林青。

  漂亮的复古白色小礼服在夜色下美的朦胧,裙摆下是修长的小腿,纤秀可爱的银色鞋子落在地上……

  而她却表情迷茫地看着远处,不知想些什么,连他走过来都没有发现。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认真,又有一点小迷糊,却无比的可爱。

  林涵的目光轻柔起来,俯下身,拾起她踢掉的鞋子,他知道她还不习惯这样的鞋子,可是运动鞋就像是童年记忆中某些东西一样,毕竟不能陪随她一生,所以就算会怀念,也终究要面对新的生活。

  “林涵?”发现有人靠近,林青才警醒过来,可是只叫了他的名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林涵笑了笑,面色依然苍白,可却还是细心地为她穿上鞋子,温柔地拂过她的脚踝,修长的手指微凉,仿佛他的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倒流,林青又回到了小时候,她训练受了伤,坐在台阶上,他替她处理伤口,然后背她回家。

  那时的夕阳很温暖,将他们两个的身影拉的长长的,他身上有阳光的味道,白衬衫上有她蹭上的泪水痕迹。

  一切一切,仿佛只不过是昨日,可是却再也回不来了。

  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林青无声地哭泣着,有些人和事,就算是错过了,可仍是一生都无法忘记的痛。

  “青青……”林涵的心慢慢收紧,悲伤无边际地漫延,林青的泪水滴到了他的手背上,还带着她的体温,可那酸涩的感觉却似乎渗进了心里。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林涵伸手擦去她的泪水,温柔地低声问。

  林青沉默着轻轻点头,她怎么可能忘记,与他有关的任何一件事,在他出国的这些日子里,夜夜都陪伴着她,每当受到挫折时,这些回忆就成了她奋斗的力量,永远不会忘记。

  林涵淡淡地笑了,目光却透着淡淡的悲凉,继续说:“记得我们曾经在野外捡到一只快要冻死的小猫,才一两个月大,不知为什么找不到妈妈,我们把它带回去,细心地照顾,直到它长大。可是后来我们住的地方动迁,不能再继续养它,如果跟着我们,将来的结果只能是在家里孤老至死,没有任何的朋友。后来我们做的决定现在你还记得吗?”

  林青抬起目光看着他,心里却明白了他的想法,痛楚在一点点地发作,半晌,她才闭上眼睛:“当然记得,后来我们把它放走在捡到它的地方,让它……寻找自由去了。”

  有泪水重新涌上来,她无法控制,这就是他的答案吗?因为不想自己爱上他而忍受将来可能面对的寂寞,所以拒绝……

  明明知道他是正确的,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这样难过。

  “林涵……”她哽咽着:“虽然放了它,可是我们伤心了很久,不是吗?给它自由,可是我们呢?要怎么办??”

  她看着他,却因为隔着泪水,视线已经模糊了。放开了她,他的生活又要如何继续呢?她体会过与他分开的痛苦,所以也深深知道他的心情,要怎么做他才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林涵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替她理好有些凌乱的短发,低声道:“就像我们后来做的那样,永远记得它,爱它,知道它生活的很好,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爱情不是只有索取,付出更重要,所以他只愿爱她,爱到将她永远记在心里,看着她幸福的生活,这才是他想要的……

  积聚了许多的悲伤终于在这一刻倾泄出来,林青伏在熟悉的怀抱里任泪水浸湿他的胸口,那段美好的爱情终究还是被命运狠狠地掐断,他付出了无数伤痛,只为了她的幸福。她伤心也好,怨恨也好,却永远无法拒绝。

  他们的名字注定会永远刻在彼此的生命里,哪怕再也没有机会相伴一生。

  林涵抱着林青,仿佛要将经年的爱恋都化为拥抱,这恐怕是最后一次了,他想起了办公桌上的诊断报告,命运果然不肯放过他。

  天上的星星格外的明亮,可是他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绝望。就这一次让他放纵自己的感情吧,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轻吻着林青满是泪水的面颊,直到嘴角,继而温柔地吻住了她淡粉的唇。

  熟悉的气息在身边环绕,他倾尽全部地吻着她,苦涩而甜蜜的泪水交缠,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林青永远无法拒绝他,就像他已经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彼此是那样的熟悉和深刻,比此刻天上的星星还要永恒。

  半掩的窗帘后,魏成晨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在众人面前淡漠的凤目,此时却有无数情绪在涌动,他拉住窗帘的手指紧紧握着,关节都微微发白,可是最终,还是机械地放下手来,慢慢转过身向会场走去。

  宴会没多久就结束了,回去的路上林青一直沉默不语,而魏成晨却将车子开的飞快,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

  车子来到林青宿舍的楼下停住,魏成晨却依旧沉默不语。

  林青的思维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回忆里,浓重的悲伤围绕着她,半晌,才发现已经到了。

  “我先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她低声和他告别,疲惫地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魏成晨的手扶着方向盘,看着她走向楼门的背影,突然,他猛地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几步上前,将林青的身体转过来紧紧抱在怀里,俯下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他的双臂紧紧地抱着她,几乎让人窒息,灼热的气息充满着占有和怒火,以及莫名漫延的不安和痛楚……

  “成晨?”惊讶于他的异样,林青推开他,叫着他的名字。

  魏成晨不语,只是更紧地抱着她,眉头深锁,心里有复杂的情绪翻转啃噬着,她的心到底是怎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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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涩之恋冬约,夏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