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刺穿的混乱过往

　　“果然是奇怪的女孩子。”侑司自言自语，“明明穿孔纹身，性格却那样好……”

　　“我说小伙子啊！”

　　侑司被吓了一跳，手一抖车钥匙没有插进去。

　　只好去看说话人。

　　……什么嘛。是个大叔。

　　“你就是刚才找森爱那孩子的那个有钱的小伙子是吧？”

　　侑司狐疑地点点头。但是……这位大叔难道是须森爱的父亲？

　　“呵呵。小伙子你别误会。”大叔一眼看透了侑司的心思，“森爱那孩子父母已经去世两年了。我只是她的邻居。”

　　“……”

　　“你听我说，那孩子虽然看起来不正经但心地还是很善良的。由于父母去世了又没人接济，每天为了生计起早贪黑。什么推销啊画画啊，从早忙到晚。”大叔背着手叹息，“邻里之间大多数对她有偏见，因为她父母去世前那孩子的确是过着黑白颠倒、颓废放荡的生活的。那时候她人性格也很冷淡……”

　　侑司并没有在意，想说“其实我和她没什么关系”之类的话。

　　“你是森爱的男朋友吧。唉！那孩子真是有福气！”大叔紧紧握住侑司的手，“好好对她！毕竟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

　　“不，您误会了。我只是她……”

　　还没等解释完，大叔早已经边摇头边叹气地走出好远去了。

　　坐进车子才发现，不远处还有好多人在偷偷地看着侑司本人以及他的车。他吐了口气，驾驶着自己的宝马跑车转上道路。

　　望着笔直公路的尽头，侑司忽然没来由地想：须森爱她，能用什么掩饰自己的过往呢……

　　继而又甩甩头。侑司想：无论多不堪的过往，都与我无关……

　　我在家躺了三天。打电话给老板请假，结果被干脆地炒了鱿鱼。的确，推销这行并不缺人做事。又怎么能容下请假的人？我苦笑。

　　可是下个月生活费要怎么解决？画稿是下月刊登，但是稿费却要再等一个月。中间这一个月的空档该怎么办？

　　三天以来几乎没有吃东西，没有力气弄。躺在床上就像个废人。想起来四年前自己在外面打架，弄得浑身是血昏倒在家门口，醒来的时候还能看到父母端着热腾腾的粥来着。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没人管你是死是活，没人在乎你是死是活，没人知道你是死是活。

　　如此悲哀的事情从两年前父母双双意外而死后便讽刺地落到了我头上。

　　还有那鲜红妖艳的樱花……

　　我在被子里悄悄地捂住眼，不一会儿就感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手掌淌下来。

　　两年前那个骄傲的自己。恐怕在这荒芜的黑夜中也要瑟瑟发抖了。

　　“森爱，这样下去会饿死的。”某一天清晨我叼着牙刷看着镜中疲惫的自己说道，眼看着这个月就要结束，生活费也花得所剩无几，什么也吃不起了，“为了不饿肚子，你必须重操旧业。”

　　我不要。在心里这样抗议着，可是生活就是生活。没钱就剩下死。

　　“好吧……”我低下头，“就这一次。”

　　翻了几个小时的电话本，终于翻到了两年前我经常去玩的那家酒吧的电话。

　　由于是老熟人，与老板很快便谈妥。他非常高兴地答应我去工作一个月并预支薪水。

　　之后便取出两年未碰的贝斯，纯黑色的，落满了灰。以及一件非常性感的黑色蕾丝边洋装。

　　我嘲笑着自己：“你居然重操旧业了，可怜的须森爱。”

　　青本笑着将电话贴近耳朵：“侑司呐，今天去消遣吧，我认识家很有意思的酒吧。”

　　侑司敲打键盘的手停下来：“说起来还想问你，是怎样的地方？”

　　“呵呵。是个只要是男人都会喜欢的地方。”

　　侑司笑着叹气：“八成又是什么不正经的场所吧？”

　　“那里的助兴乐手可都很SEXY呦……”青本憋着笑说，“虽然知道你是正经的人，但你可别忘了还欠我个人情。”

　　“行了，我算是怕了你了。”侑司站起身，将笔记本关机之后装进黑色的包中，“十分钟之后我到你那。”

　　“森爱啊，该上场了。”酒吧老板姜哥拍了拍我的肩膀，用一种很深邃地眼神注视了我一会儿，“确定要重操旧业？”

　　我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拎起吉他登上台阶。这台阶太过熟悉，可是当年的我，并不以为这是什么厮混。

　　撩起门帘的时候，我说：“自尊是个可笑的东西。姜哥。”

　　“侑司。”青本拽着侑司的肩膀，“你快看！”

　　原本就讨厌这种嘈杂的不三不四的场所，侑司显得越发烦躁：“有什么可看的。”

　　“那个弹贝斯的，超级SEXY的女孩！你快看啊！是那个须森爱！”青本猛劲拽着侑司，“我眼睛不会出问题了吧！？”

　　难道是……

　　侑司连忙抬头看去。

　　果然……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我们的新锐画手么……怎么，还做这个啊……”青本的嘴已可以塞进去十个网球。

　　侑司锁着眉，看着浓妆艳抹的她在那里表情勾人地边弹边唱一首热辣的摇滚，大多是RAP，声音也是十分妖媚且有爆发力，异常吸引人。酒吧的灯光不断地射在她身上，耀眼的七色旋转着。

　　可是在侑司看来一切都是静的。继而想起来那天在她公寓楼下，那个多事的大叔所絮絮叨叨地那些话。果真，是个背负不堪命运的人啊……

　　做着不同的兼职。推销、画画、酒吧助兴……带着不同的面具生活，完全没有自己真实的表情。病了也无人关心。她的手机放在自己手中超过二十四小时，可是却没有一通电话。烧得迷迷糊糊，双颊通红，浑身虚汗。然而只能一个人躺在那里，睡颜里流露出没有归属的脆弱。

　　的确如侑司所想，她没有爱人，没有朋友，什么都没有。不然怎么会病得如此严重，还不忘紧紧抓住被子。像是怕失去这最后的归宿？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不需要这个世界、也不被需要的人？

　　“小姑娘，来陪我们玩玩如何？”被这刺耳的嗓音一惊，侑司回过神来。看到台下有人拽住森爱银色的厚底鞋，色眯眯地盯着她的胸口，“来嘛，下来陪陪我们。”

　　不出所料，森爱一脚甩开此男的手，厌恶的目光扫过他的面孔。

　　“你这死女人！”此男端起高脚杯，哗啦地一下将鸡尾酒泼了上去。

　　鞋子被弄湿了，森爱气愤地横了那男人一眼：“我是来唱歌的，不是陪你们这帮恶心的男人消遣的！”说完她甩了甩鞋上的酒水，液体直接就落在了那男人的脸上。毫不留情。

　　“该死的！居然敢惹本大爷！”男人跳上台来，一手揪住森爱的衣服，一手就要挥拳去打。

　　台上台下全乱了，看热闹的人嗷嗷叫着似乎想要接着把好戏看下去。真是一群落井下石的混蛋！

　　“侑司，要不要去帮忙？”青本紧张地盯着台上，“这样下去后果很严重啊。况且还是我们杂志的新锐画手，会有负面消息的……”

　　还没等侑司说什么，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忽然从台下一跃而上，一拳将闹事的男人击倒。之后抓住森爱将她拉到了后台。

　　青本目瞪口呆：“怎……怎么回事？”

　　“走吧。”侑司将外套扔给青本，“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

　　送走了青本，侑司独自在酒吧的门口站了一会儿。

　　他的心乱了。

　　就如同他所想：既然都无法掩饰过往了，那她为何又要到这里来？

　　不知是处于哪种感情，明知道根本没必要，但是除了担心还是担心。侑司打算去看看。

　　“你是说森爱？”姜哥惊讶地看了看这个漂亮且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男人，不像是经常来泡吧的那种不正经的人，“她被璨樱叫出去说话了。应该就在旁边的胡同里吧。那里比较僻静。”

　　“您说……璨樱？”侑司疑惑地问，因为是个非常中性的名字，甚至都感知不到此人是男是女。

　　姜哥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侑司的肩膀：“薛璨樱啊。是森爱的前男友。”

　　侑司本来是不打算再去看须森爱了，毕竟有个前男友在那儿陪着，也好过自己一个人吧。

　　可是无奈，去往停车场的路上边恰好碰见这两人。而且是在没有被发现的情况下。

　　“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有磁性的男声，以责问的语气。

　　一阵沉默，看来森爱不想回答。

　　“如果没有经济来源了可以来找我，以后不要再来了好么？如果今天出了事可怎么办？”璨樱的语气柔和，若不是姜哥事先声明是前男友，侑司一定认为这是对还在交往中的恋人。

　　“你还来管我干嘛？你以为你的同情心值几个钱！？”森爱的声音中带着愤怒，“两年前就已经把我给甩了不是么？为了什么狗屁的多金小姐！现在又来做什么！？”

　　“森爱！”

　　“我没有请你来救我，你觉得这样很好玩么！？我不稀罕你的同情心！薛璨樱先生，请你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都已经那个样子了还要让自己这么辛苦么！？森爱！我没有要来取得你的原谅，但请你要对自己好一点。”

　　森爱哭了，不断地哽咽着：“璨樱，求求你，不要再给我任何希望……既然喜欢了别的人就离开！为什么还要假惺惺地来同情我！？”

　　“对不起。森爱。”璨樱垂下眼帘。

　　侑司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平日里那样坚强的森爱会伤心成这样。

　　两个人都沉默了。

　　“总之……对自己好一点。”

　　璨樱最终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