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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三生·永劫之花》 作者:云狐不喜

第27章 沉星

  离开睿山的时候,沉谧唤来了手下最为倚重的名叫向日的将军,把所有军队交给了他,让他带去给还在狭川的沉羽。他对向日嘱咐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打算死在这里,他的话,就算了吧。说罢,沉谧单身轻骑离开了睿山。现在,挡在京都和燕家之间的,只有京畿重镇蔡留。因为之前抽调前线的缘故,蔡留的屯兵仅有九千,沉谧到了驻地的时候,笑着对士兵们说:吾等是一定要赴死的,所以,若有不想死的人,就此离开,我不会怪罪。没有任何一个人离开。于是沉谧又笑起来,他说:那好吧,我们唯一的目的就是拖延,用命。战斗从五月二十九日开始。沉谧用九千精锐骑兵拖住了莲见的脚步,莲弦亲率大军攻击,连续三昼夜攻击冲锋,皆被沉谧挡下。十四万五千人,束手在了小小的西宿城墙之下,而在第二日攻城的时候,莲弦还被沉谧一箭射死坐骑,险些被自家骑兵踏成肉泥,于是,无奈之下,她也不得不咬着牙向犹自在永川和沉谧水军对峙的姐姐求援。和莲弦的求援一起到的,还有来自沉羽军中的不速之客。莲见并没有斩杀来使的不良嗜好,即便这个来自沉羽军中的使者浑身裹得严严实实,脸都没露,实在非常奇怪,她依然接见了对方,而且按照对方的要求——使者要求和她单独会面。这也许算是一种直觉吧。看着来使掀开斗篷,露出一头灿烂金发的时候,莲见这样想着,轻轻将手中的水晶念珠又拨了一轮。她看着沉羽,没说话,只是看着,然后默默垂下头,指头一动,将念珠推回到腕上。沉羽快步走近她,正向她伸手,莲见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步幅很小,但是刚好让他碰触不到。沉羽再次向她伸手,莲见继续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抵上柱子,退无可退,她抬眼,看向自己金发的恋人,沉羽的手指已经在她鬓边,迟疑了很久,终于垂下。他和她挨得极近,彼此呼吸可闻。莲见忽然想,这几日果然战争吃紧,沉羽身上已然没有熏香味了,只有马的、皮革的、金属的,这样属于战争的粗糙味道。她忽然想伸手,把金发的恋人拥个满怀,她这个想法没有一点预兆,忽然出现,于是莲见也就真的伸手,雪色广袖下的手刚刚轻轻一动,她听到沉羽的声音从头顶落下:“莲见,算我求你,这一次,能不能放过我哥哥?”她记忆里,沉羽从未向谁请求过。身陷险境,他说:杀了他们,不然我们就一起死。被那么多人反对,沉羽对沉谧说:我会强大,保护我,保护她,保护我们。他只握着她的手,对她说:请一定平安,请不要让自己受伤,请你一切安好,我才能放心。他为她疾行千里,只为了隔着门板,对她说:请不要责怪自己,请让自己幸福。现在,他求她,不要伤害自己的兄长。莲见几乎觉得自己就要不顾一切答应了,然后话在快要冲出嘴边的时候,却变得冰冷而残酷。她的声音击透空气,犹自带着沉羽的体温。她说:那你的哥哥有没有放过我的妹妹呢?莲音才十五岁。说完,她闭上了眼睛。这句话出口的刹那,她只觉得有某种盛大的绝望,将她包裹。她能感觉到沉羽浑身绷紧,气息变得狂烈而危险。莲见紧紧捏住指尖滑落下来的念珠,微微仰起了头。也许沉羽会杀了她?其实也不错。

  她思绪纷乱,然后忽然就听到了什么金属被丢到了地上的声音,然后是衣服的摩擦声、走出去的脚步声。沉羽走了,他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当断则断,绝不拖泥带水。莲见慢慢睁开眼,她看着脚下,一柄小小的短剑扔在她脚边。那是他和她初遇的时候,她送给沉羽的,鱼肠。恩断义绝,就此。莲见慢慢弯腰,捡起了那柄短剑。她抽出来,寒光流转之间,一声龙吟。然后,她笑起来,慢慢地轻轻地握上了剑刃。破开肌肤的感觉不疼,是凉的。她这么想着。“莲弦。”她低声唤道,莲弦果然从帐外进来,看她一手鲜血,也没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我亲自带兵五万,增援蔡留,务必要将沉谧斩于此役,不惜一切代价。”其实,她也没有什么代价好付出了呢。这么想着,她轻轻地把沾染了自己鲜血的短剑,收回鞘中。

  蔡留被攻破是在莲见增援的第二日,六月五日的时候。为此,燕氏付出了将近六万具尸体的高昂代价。可以毫不夸张地形容,当莲见进城的时候,她脚下的每一块泥土都被鲜血深深浸透。当时有火在战场上燃烧着,并不太近,也不远,风是灼热而干燥的,地上血红色的泥土微微有些干涸,透出一股腐败的铁锈的味道。莲见是一个人进的蔡留,牵着马,腰间佩着长剑,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所有的百姓都缩在房子里瑟瑟发抖,偶尔能听到一两声小孩的哭声,随即就立刻被掩住。跟她差了一箭之地,军队小心入城,立刻散开,四下搜寻。她入城的时候就下过命令,暂时不要靠近城中的太守邸。莲见独自一人向太守邸走去,在靠近的时候,听到了笛子的声音。龙笛之声,并不激昂,而是清雅如月,正是一曲歌颂盛世的雅乐——《太 平乐》。莲见慢慢地,拾阶而上。当时是深夜,一弯弦月,锐利得似一柄钩子,沉谧站在府邸的高台上,一身黑色朝服,不若往日风流倜傥,反而是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庄严肃穆。九千甲士,死伤殆尽,沉谧孤身一人,立于高台,就像这个即将覆灭的王朝。一曲终了,莲见对这个以一己之力支撑王朝的男人,微微低头。“君乃国士,国士无双。”燕莲见的声音清冷如同流冰,带着灼热气息的炎风猎猎地吹动沉谧的广袖,那个男人背着月光,高傲而优雅地收下了这句并非恭维的评价。然后沉谧笑起来,一刹那,仿佛四周一切倒转轮回,这里不是生死战场,而是御前深花孤径,静谧风雅。“我却从未想过要做一个国士啊!”沉谧温柔笑着,以一种眷恋眼光看着手中的龙笛。他说:“我啊,毕生之愿,就是做个碌碌无为的贵族子弟,吟二流的诗歌,吹浅薄的曲子,为了一封女公子的来信辗转反侧,长吁短叹,爱很多很多人,被很多很多人爱,然后就这么过完一生,谁都不知道我的名字,死的时候有人伤心,然后过了几年,伤心也就罢了,去寻更好的男人,或者立意教训子孙,绝不能像我这般庸碌无能。“我想无忧无虑,什么都不思考,浅薄无知地活着,然后无忧无虑,什么都不思考,浅薄无知地死去。“第一年还有人去我的坟上祭拜我,第二年便少了,第三、四年就没有人记得,然后过了十多年啊,几十年啊,有人要在这里葬别人了,挖啊挖的,就挖出我的骨头来,因为根本不出名嘛,后代都不记得祭祀的没本事的先人,也就被很无所谓地丢到一边去,久了久了,就从骷髅的眼眶里长出草长出树,撑破了,也就这么腐烂,多好?“但是,你看,这是多么难的愿望。”莲见只是凝视他,过了片刻,慢慢说:“君的愿望,并不困难,何不从今日开始?”沉谧额边有风拂乱的长发,他只是含笑看着莲见,眼神柔和,像是在看自己的另外一个妹妹。然后他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刹那之间,他不是那个吟诵风月,于梨花中慢慢而行的风雅公卿子弟,而是朝廷的兰台令,这个国家的重臣。他道,君子当正衣冠而死。这么说的沉谧,唇边轻笑,只有绝代风华。说罢,他理正衣冠,慢慢坐下。莲见神色肃然,她向沉谧道歉,道:“在下见识浅陋,请恕我无知。”月光之下,莲见面对沉谧,缓缓抽剑。剑是上古名剑,传说中可持之立国,锋刃如一泓融冰,凛然清冽。莲见道:以兰令国士风骨,此剑与我,当不辱兰令。沉谧只是含笑闭上双目。在莲见一剑斩落的一瞬间,他极轻地道了一句——君子死国。鲜血飞溅,男人的头颅落在了他端端正正合拢在膝前的手上。一刹那,天边有极亮的一颗流星呼啸横过天际,分紫微垣而去。大顺四年六月五日,沉谧殁于蔡留,享年三十四岁,其下凡九千甲士,皆或战死,或自裁,无一投降。这个乱世中最亮的一颗将星,就此陨落。西北望,殁天狼。

  莲见派人将沉谧的尸体和头颅送归到沉羽处,金发的青年凝视着盛放自己兄长头颅的盒子,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个结果,沉羽并不意外,甚至于说,这是意料中事。当莲见拒绝他的要求的时候,他就已经清楚这样的事情无法避免。你看,其实他现在唯一的亲人死了,他也不慌张吗?他这么非常荒谬然而确实冷静地想着,念头一转,却是觉得,沉谧怎么会死呢?那个那么聪明,那么优雅,总是喜欢扇着扇子曼声吟诵诗句的哥哥,怎么会就这样死掉?被砍下头颅,这样凄惨地,这样难看地死掉?

  你看,掀开这个盖子,他会笑,对吧?他会在他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施施然地从旁边踱出来说:哎哟吾弟,你哭得如此梨花带雨,为兄十分欣慰,哈哈哈哈……然后,他就愤怒地拔出剑来,追着沉谧砍……对吧?沉羽这样想着,颤抖的指头轻轻按上了盖子,然后他忽然发现那盖子那么重,他居然一点点都掀不开。于是他两只手都放上去,不知怎的,他心里就慌了,只觉得又冷又怕,有什么事情绝对无法挽回,他连嘴唇都开始微微颤抖,想要用力,指尖却战栗得连盖子都触碰不得。沉羽心慌意乱,他慌乱地站起来,只听啪的一声,盒子掉到地上,盖子摔开,石灰腌过的他兄长的头颅骨碌碌地滚出来,在地上转了几圈。他死了。他的哥哥……死了……沉羽忽然觉得绝望。他不会对他笑了,不会慈爱地抚摸他的头发,不会对他生气发火……沉谧,死了。他慢慢地跪下来,伸手,把哥哥的头颅抱在怀中,最开始只是坐着,坐了很久很久,然后,他终于怔怔地落下了眼泪。最开始无声地哭,然后止不住地号啕大哭,最后哭得声嘶力竭,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感觉到灼热得像血一样的泪水向外涌去,打湿了兄长已经开始枯败的长发。莲见,我要杀了你。我无论如何也要杀了你。抱着哥哥的头颅,沉羽这样对自己发誓。

  一天一夜之后,终于忍不下去的幕僚从沉羽怀里夺走沉谧的头颅,而之前都呆滞一样的沉羽猛然想起什么一样,陡然坐起,飞奔而出,骑马就向睿山而去!他直奔睿山上沉谧的宅邸,宅邸冷冷清清的,问了人才知道,沉谧阵亡的消息传来的时候,纤宁正在生产,下人哪里敢告诉她?幸好孩子顺产,是个男孩儿,生下来之后,纤宁也不知怎的,就像是冥冥中知道了自己丈夫已经阵亡的消息一样,遣散了所有的仆役。还没等听完,沉羽二话不说,踹开门直奔北屋。他还是来迟了一步,那个仿佛少女一般的女子,一身雪白的盛装,安静地,优雅地,卧在了榻上。纤宁就此睡去,只不过永不醒来。小小的孩子在她右边,吃过奶,睡得沉沉的,小小的拳头捏成一团,看起来健康得很。纤宁的扇子摊开来,放在左边。扇子一面是手绘的盛放栀子,一面是两句古诗,是前朝因为夺嫡,被无辜赐死的皇子绝命诗的最后两句——黄泉无宾主,今夕谁家向。她终于等不到沉谧答应她的,满抱盛开的栀子。沉羽呆立在她身边,然后,他浑身痉挛着跪下来,把那小小的婴儿,自己哥哥唯一的血脉,紧紧抱在怀里,他像野兽一样长声嘶嚎!沉羽咬着牙,有血的味道从齿缝间渗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便渗了进去,只留下微弱的腥气。莲见,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一定要杀了你!他这样想着,然后痉挛着笑起来,狰狞而可怕。

  大顺四年六月八日,原纤宁殁于睿山,享年二十岁。而就在同一天,沉羽让自己最为信赖的心腹带一小队麾下精锐,带着沉谧的遗腹子,就此离开了督山。他给那个孩子起名叫沉融,取的是融字“悠远长久,显明昌盛”之意。他让心腹把沉融远远带走,若他此战过后还有命在,自然前去寻这孩子,若没有命在……沉羽深吸一口气,把一直抱着的娃儿交给了身旁恭谨的侍从。“若我死了,也不要想着复仇,就把这孩子好生养大,他愿意做什么便做 什么,总要让他一生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就像这孩子的父亲一样,那么简单的愿望。我不管这乱世如何,我只愿你一世安乐——不要像我和你父亲这样。沉羽就这么站在督山上,看数十骑遥遥而去,他就这么看着,直到什么也再看不到。乱风乍起,吹乱他一头长发,掩去了他俊美面容上所有的表情。最终,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决然转身。“准备一下,我要去见皇贵妃。”

  宫廷一日的开始,正是黄昏时分。暮光浮动,流香聚散,一点点光从纸门后透出来,女子优雅行走的姿态映上去,像是哪家善于泼墨技法的大师,在屏风上细笔描绘的,于水底游曳的鱼。门扉在黎明之前都不会扣死,总有细细一线,能听到深远的内室里吟诵诗歌的声音和随意用琴爪拨动琴弦的优雅声调。这些已经浸淫这个王朝的优雅丰润,从未改变,即便是在克难的睿山之上。看着眼前的一切,把婴儿交给自己心腹带走,走在宫苑渡廊上的沉羽恍惚就想起了兄长还在京城的时候,曾经以一种满足而惆怅的眼神,凝视着一个与此刻如出一辙的宫廷黄昏,对他说:阿羽啊,这个王朝就像熟透了发出腐烂香气的果子,最终是要落到地上的,但是……沉谧当时没有说完,他重新把视线投回到面前,表情柔软而哀伤。你看,这个果子即将落地了。沉羽在心里这么想着,有宫女来到他身侧,低声对他说了几句。沉羽点点头,走进前方的别院,便听到帷幕放下来的细弱声响,知道是自己要见的人来了。他低头垂首,走入室内,屈膝下拜,双手拢在膝前,向坐在帷幕后的人,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臣东乡伯领武卫军都指挥使沉羽,觐见皇贵妃。”他的声音响起的刹那,屋子里的琴音吟诵都略顿了一顿,仿佛在向他的地位致意,接着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响起,直到深处传来了一层又一层帷幕掀开,女子缓缓而来的声音。接着,纤映娇嫩一如少女的声音清润响起。“沉羽大人。”这仿佛一个信号,随着这一声,四周的所有侍女尽皆退下,片刻之后,这一殿之内,便只有他和她隔帘相对。沉羽忽然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且荒谬了起来。她是害死了他兄长的凶手之一,她间接害死自己的妹妹,让他的侄儿刚生出来便没有了父母。他发誓要为兄长报仇,他此刻应该擎刀砍去,但是,他却规规矩矩,与她同坐在一炉香里,甚至要向她求助。真可笑。他心里这么冷冷地说着,却依旧额头抵着手背,有几缕额发轻轻拂在湿润的地板上。那一声之后,两边谁都没有说话,又过了片刻,御帘对面的贵妇轻轻笑了一声。“妾身本以为你会对妾身拔剑相向。”听了这句挑衅一般的话,沉羽慢慢直起身体,俊美的面孔上有了似笑非笑的一线微妙表情。“皇贵妃此言真让臣涔涔汗下,臣庸懦无能,怎敢做如此想。”“哦呀。”帘子对面能听到扇子轻轻展开的沙沙声,接着是那个女人娇嫩的笑声。她说,沉羽大人真是十分可爱。沉羽直起身子,颔首微笑:“臣也这么觉得。”这么说着,他伸手,用手中扇子轻轻掀开了面前的帘子。当时暮色清风,有一层又一层的灰黑碎云从东边细细地堆叠上来,压着西方一线极鲜艳的红色,衬着板桥外摇曳花树,俊美的金发青年一扇轻挥,细细的竹帘在扇骨上发出了窸窣的摩擦声,与日影交错出乱花摇曳一般的情境,洒在帘内半倚半靠在榻上,娇艳柔嫩一如少女的女子身上,合该是婉约多情,旖旎婉转。一刹那,仿佛时光倒涌,两个人仿佛回到了最初见面的那天,沉羽笑得一段风流倜傥,看向纤映的眼神平静从容。

  他几乎有些感慨地开口:“皇贵妃当年美貌绝伦,艳光盈盈,我那时年少,皇贵妃之美真是让我等不敢逼视。”纤映本是垂着面孔,眼睫轻垂,有一种娇弱纤巧的柔顺之态,听了这句,慢慢抬起头来,声音柔和堪怜:“那现在,妾身已容颜衰退,让大人可以毫无所谓地直视了对吗?”“皇贵妃的美貌越发毫无瑕疵,完美无缺了。只不过,臣再也不是小孩子了。”他当初看了这样绝色美貌,便在恋人的耳边嘀嘀咕咕,如今再看,自己已经心如止水。他已长大,他已不会被这样的美貌倾倒。纤映忽然尖锐地笑了起来。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纤映的声音戛然而止,锐利的笑声余音还在,她以扇掩面,一双秋水明眸,脉脉含情。“那指挥使现在所求为何?”“求燕莲见一死。”“可是妾身却怕,若燕公一死,指挥使长刀所向,就是妾身的颈子了。”娇声婉转,杀机必现。这么一句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下来。现在局面是,他们两个互相利用,才能对抗莲见。如果不仰仗他,那么莲见挥军而下,等待纤映的,轻的是流放,重的就是直接幽闭秘密处死。他之所以现在跪在这里,恭恭敬敬,理由简单,没有纤映的支持,他没有能力单独对抗莲见。其实他完全可以现在拔剑暴起,杀了纤映,随即带兵退守,冷眼看莲见继续逐鹿,他暗自休养生息,等莲见终于赢得天下那天,也奈何不了他,他大可受个封赏,做一地藩王。但,这怎么可能?他不像他的兄长胸怀天下,这个天下到底怎样和他没有什么关系,谁当王谁当将军,他都无所谓。但是,他要杀了所有谋害他兄长的凶手,一个都不放过。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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