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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恋·十六年后卷》 作者:犬犬

第36章 :将她牢牢拥住

  狄克眼皮子抖了抖,缓缓睁开眼睛。他不禁猛吸了一口氧气,接着咳嗽起来。

  “别急,慢慢来……”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仍有些昏沉,看不清是谁在说话,只知道对方的声音让他很舒服,满溢着幸福。他靠在她身上,只想将她牢牢拥住……

  另一头,卡尔一收到狄克的短信,就跳了起来,立刻锁定GPS查出他的所在地,赶紧调来直升机,赶去救人。好在绑匪将他们埋得不是太深,但也花了十五分钟才将人救出来。

  WFP的医护人员将狄克和千色送上担架,卡尔没想到千色会和他在一起,又是吓了一跳,可惜狄克不是很清醒,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先救人,也亏他们本事,竟然没被憋死。

  到了医院,狄克已经清醒了,猛然想起千色,他起身寻找,她却不在,抓了一个医护人员询问她的下落。

  “和您一起的那位小姐已经走了。”

  “走了?!”狄克忍不住想起身找人。

  卡尔立马架住他,“放心,她没事,比你的情况要好得多,吸了几口氧气能蹦能跳的,倒是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卡尔叽里咕噜地说着,狄克半个字都没听进去。自从知道她的存在后,他曾很疯狂地想过,是不是老天不允许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存在,所以才会让悠早早地离开?这种想法实在有些过分,相似并不是她的错,他却始终不能释怀,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亲口问过。

  他心里其实有点恨她,不想看见她,但在被人活埋的时候,她表现出来的机智和冷静,让他刮目相看。他不得不承认,她让他恨,也让他贪恋……

  卡尔仍然唠叨着,狄克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他赶紧闭嘴。能瞪人,说明身体没大碍,自己也就放心了,先让他休息,休息够了再问,他怎么会和Memory一起被活埋?他们怎么就会在一起呢?好奇死了!

  一大清早,黛西出门采购一日三餐的食材,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她内心便是一阵绞痛,他离开后,她也离开了,后来才知道那座商厦发生了抢劫,幸好自己走得快,米娅在她前头离开了,便只当是一个新闻看过就忘。昨夜她哭干了眼泪,他却没有回来,米娅和露露也不在,她等了一夜,痛了一夜。在超市采购完食材,她像幽魂一样独自游走在街道上,心依然是痛的,只是伤她的那个人,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放下。

  “小姐,要买蔷薇吗?”陡然,她耳边响起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她回头,不知何时在这条街道上多了一家花店。花店似乎只卖蔷薇,乳白、鹅黄、金黄、粉红、大红、紫黑,绚丽多彩。花朵有大有小,有重瓣、单瓣,气味芳香。卖花的老妇人看上去有六十来岁,穿着园丁装,佝偻着背,手里正拿着一束粉团蔷薇。

  黛西知道蔷薇的花语是美好的爱情。她停下了脚步,痴痴望着它。

  “很新鲜的蔷薇哦,刚从花园摘的!”老妇人推荐着自家的花朵。

  黛西只顾着看花,完全忽略了老妇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光。她不是别人,正是易容后的姬娜。

  那日她被千色赶走后,她就一直在等待机会。未承想,隔天千色就回到组织告诉Boss,她和安德鲁上了床。更意想不到的是,说话间她脸上满是厌恶之色,好似安德鲁是条蛆,为了任务,她才忍了下来,现在完成了任务,她就把他给甩了。这转变太大了,她不禁怀疑。Boss是个多疑的人,也没有轻信,明里赞扬了千色一番,暗中却让她去求证。

  当她看到安德鲁像个傻子一样,不吃不喝,在那间公寓里痴痴等着千色回去,等得憔悴不堪时,她相信了。她一直坚信,男人除非和一个女人睡过,否则哪会这么死心塌地?她很不情愿地将这个结果告诉了Boss,Boss很高兴,嘱咐千色什么都不用做,好好休息。她知道Boss想要千色怀孕,既然如此,总要等上一段时间,才知道千色有没有怀孕。这其间她被派去监视千色,却被她耍得团团转。结果,她没有怀孕。

  Boss很失望,他自然不会把气撒在千色身上,便将怒火转移到了无辜的她身上。想起来她就恨,她也不是个傻子,千色真以为自己会永远骑在她头上吗?她要让她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开始暗中监视狄克,明着是帮千色寻找机会,暗地里却是想抓住对付千色的机会,终于,她发现现在站在眼前的这个蠢女人爱上了狄克,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她走近黛西,花中有迷香,会让人迷迷糊糊,组织里,不是只有火焰才会催眠,她也会。她的催眠一旦成功实施,越是有欲望的人,越是能让她操控。

  她轻轻说道:“这些蔷薇花的根用秘药浸泡过,只要让男人吃下,他就会爱上你。”她抬手,进行暗示,“去吧,你的愿望一定能达成,他一定会是你的!”

  黛西从花堆中拿了一束紫黑色的蔷薇。她机械地点着头,小心翼翼地捧着花,仿佛它是珍贵的宝物。

  “你可以走了,回去后,你就会忘记见过我,记住我教给你的方法。好了,走吧,回去吧,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黛西像个木偶一样点着头,转身离开。

  过了三天,狄克便回到了WFP的岗位上,卡尔怎么劝都没用,他被活埋的事情立刻引来一群人的大呼小叫,他跟个没事人一样简单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卡尔等人听到他和千色只是偶遇,然后很不凑巧地遇上了劫匪,一个个难掩失望。本来以为他终于可以走出失去悠的阴影了,没想到不过是碰巧,反过来想,若两人真发生了点什么,他们恐怕也会接受不了。

  真是一种复杂的心情。想来只要他没事,其他的事也就不重要了。

  狄克问道:“最近WFP有发生什么事吗?”

  为了他能好好休养,卡尔暂时接手了WFP的所有事宜,更是铁了心要他好好养伤,什么事都不知会他。

  凯文发了一下愣,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没,没有!”

  狄克狐疑地问道:“真没有?”怎么他觉得这小子好像有事瞒着他?

  “真没有,老爸,你别瞎操心了,好好养伤!”凯文抹着汗,卡尔正站在狄克后头,用食指封着嘴,意思就是什么事也别说。

  狄克也没再追问,叮咛了几句,便打发他们走了。

  到了电梯口,凯文有点不放心地问道:“卡尔叔叔,前夜有人闯入WFP的事情真不用告诉老爸?”

  卡尔答道:“告诉他又怎么样,让他带伤上阵吗?好不容易和小悠一起想出办法让他在家里休息,为了什么?”

  卡尔看着手里的报告,是前夜有人闯入WFP的调查报告。可惜让人跑了。会是白乌鸦的人吗?若是,目的是什么?

  凯文明白卡尔的用意,老爸要是知道这件事,准会亲自调查,到时候伤势恶化就糟糕了。

  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累得要死要活。他有点想念Miss Memory,听说她请了长假,不知道回来了没有,又想到她被活埋的事,心有余悸,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对了,卡奥利呢?”

  凯文顿觉头大,“还在找安德鲁叔叔,估计暂时不会有空来帮我们的忙!”

  卡尔皱眉,“怎么,还没他的消息?”

  凯文点头。卡尔觉得有点棘手,屋漏偏逢连夜雨,事情一件接一件发生,安德鲁献血后,突然消失了,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于是,卡奥利请了假寻找安德鲁,都两个月了,还没找到。正是缺人之际,手头又那么多事情,卡尔真是恨不得能生出三头六臂来。

  “那个八老的护卫,罗马斯怎么说?”这是唯一的一条线索了。

  凯文照实说道:“仍是昏迷不醒,什么时候醒来他也不清楚!”

  卡尔将手里的报告砸在桌面上,“也就是说继续等是吗?”

  真是让人心急如焚,明明是条大线索,却没办法用。最近,他们因为白乌鸦真是耗尽了心血,这个组织藏得太深了,深得根本见不到底。让人气馁到了极点!

  狄克上了座驾,关门后,他才算平复过来,狠狠抽了一记方向盘,他咒骂道:“该死!”

  该死的自己,该死的相遇,该死的女人!坐在车上,他思忖现在该去哪里。回家?他脸色一沉,家里有个更该死的女人!他又想起要和米娅好好谈谈,思忖之下,他决定还是回家,与千色相比,黛西根本影响不了他。想罢,他发动引擎,油门一踩,车子绝尘而去。

  狄克回到家的时候,已过了晚饭时间,黛西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以为他今晚又不回来了,未承想,他竟然回来了。视线一对上,他冷漠得让她发抖。

  平常这个时候,米娅总会和黛西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不到米娅的人,狄克冷声问道:“小悠呢?”

  黛西绞着手答道:“和露露小姐去了曼哈顿!”

  狄克皱着眉,没想过女儿会不在家,这么说,家里就只有他和黛西两个人?他不喜欢这样,想走,又能去哪?这里是他的家不是吗?黛西在不在都无关紧要。他不再看她,连话都懒得说,直接上楼。他的淡漠对黛西无疑是个打击,他都不曾注意到吗,她哭红的眼睛、沙哑的声音、惨白的脸,全都是为了他!他却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关心。

  不甘和怨怼让好不容易平息的欲望再次沸腾,刹那间,她的眼神变得空洞了,像个机械人似的缓缓走进厨房。

  “蔷薇……蔷薇……”她低声呢喃着,好像念咒一般。

  蔷薇可以入药,亦可烹饪,作为食疗之材,算是上品。黛西痴痴地看着插在花瓶里的紫黑色蔷薇,脸上泛着诡异的笑容,像个偏执狂。她抽出蔷薇,将它的根剪下,然后将蔷薇根用水煎,煎成浓浓的汁液。她又取出一条黑鲇鱼,将其去鳞、洗净,切块,放入另一个锅中。加清水煮沸后,她傻笑着将蔷薇汁缓缓倒入,煮至鱼肉熟透后,撒上调味品。蔷薇鲇鱼汤完成!

  只要他吃了它,他就会是她的,永远都是她的……

  三楼是狄克的卧室,和十六年前一样,任何陈设都没改变。即使失去了女主人,梳妆台上的一切仍被保留着,仍是女主人离去时的模样。梳子上甚至还存留着几根黑色的发丝,仿佛女主人只是出门旅行了。狄克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便躺不住了,正对着床的是一幅照片。照片原本被淡黄色布遮盖着,自悠去世后,为了避免睹物思人,家中好多悠的相片,不是锁起来了,就是像这样被遮盖住。

  回房的时候,他开了窗,一阵风瞬时吹了进来,吹落了遮盖的布,将整幅油画展现在他眼前。和安德鲁在芬兰城堡中的那幅画像不同,这一幅是狄克和悠结婚时拍的婚纱照,不过只是她一个人,狄克十分喜欢。白色很适合她,即便她总会让人觉得妩媚,可白色将她的妩媚烘托得很纯净。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悠正看着他,浓情蜜意,是摄影师抓拍的。他能深深地感觉到,她爱他,眼中只有他。当时他看到样片后,非常喜欢,说什么也要将它放大。照片中的悠看着他,明眸善睐,巧笑嫣然。

  真像……真像……

  狄克脑子里陡然冒出千色的眼睛,两者合二为一,就像千色在他眼前,看着他。他惊慌失措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整个人像是被吓到了,大口大口地喘息,他竟然看着悠的照片,想起了另一个女人!他狠狠搓了一把自己的脸,想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但一点用都没有,慌乱之际,他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脸都肿了。他还嫌不够,奔入浴室,还穿着衣服,就打开花洒,用冷水冲刷着自己。他闭着眼睛,任由冰冷的水,流淌在自己身上,他需要清醒,需要控制,需要回复到最初的自己。若不是家里的游泳池最近在清洗,他或许更愿意将自己沉在池底。冲刷至他认为自己够清醒了,才出来。他脱了衣服,穿上浴袍。他现在绝对睡不着,不由看向房间里的酒柜,喝酒是个好选择。

  他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不加冰,也不加水,纯的,黄金色的液体剔透如水晶,在杯中起伏。他完全没有细品的意思,直接灌了一大杯入喉。辛辣从喉咙直蹿胃部,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饮酒了,不禁打了一个激灵。第二杯他也是灌的,第三杯亦是,很快一瓶酒就喝掉了大半。他酒量很好,喝了近一瓶威士忌,除了脸上微红,意识还是清醒的。他颓然坐入沙发,又倒了一杯,这次倒是细品。

  这时,房门被敲响,“霍尔德先生……”

  狄克没反应,他现在脑子里只有喝酒这个念头。黛西在门外又敲了几下,见没回音,便打开房门。

  狄克见她擅自进来,眼神立刻变得凌厉起来,吼道:“滚!”

  黛西端着汤碗,抖了一下,但心中的执念让她没有逃离,她走了过去,“我煮了鱼汤……”话还没说完,她瞥见即将见底的酒瓶,惊叫道,“您怎么可以喝酒?您的伤……”

  “啰唆!”狄克呵斥,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冰冷。

  黛西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僵硬地绽开微笑,“我知道您讨厌我,但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我要保证您的身体健康!”

  她要他喝下这碗汤,只要喝下了,他就会是她的。紫黑色蔷薇的花语是禁锢的幸福,她要禁锢他,这就是她的幸福。

  狄克冷冰冰地看着她,他都这样决绝了,她还不死心吗?

  黛西继续笑着,“我知道您在想什么,您现在一定很讨厌我,不想见到我,我有自知之明,我和您是不可能的,我已经死心了!”

  这倒是让狄克大感意外,难道他想错了?他狐疑地看着她,却无法从她脸上找到说谎的迹象。他本就心烦意乱,烦得什么事都不愿意去深究了。

  “我煮了汤,嗯,是米娅吩咐的,说您很喜欢吃鲇鱼。她之前还打过电话给我,若是您回家了,就让您喝了它,才准您睡觉。”她在说谎,却说得像是真的。

  狄克最在乎的就是女儿,女儿的话他一定会听。再者米娅在他受伤的时候,天天灌他喝汤,此刻要他喝这碗鱼汤一点都不奇怪。他接过汤碗,汤已熬成了奶白色,香气扑鼻。除了鱼香,他还闻到另一种香味,像是花的味道……

  黛西紧紧抠着手中的托盘,她在等他喝下去,又怕他会突然发现什么。

  狄克只想尽快打发她,便喝了,还喝了一大口。不得不承认黛西的厨艺十分了得,汤很好喝,一点鱼腥味都没有,鱼刺也被她细心地挑走,他吃起来一点都不费事。很快,汤喝尽了,鱼肉也吃光了。黛西心头一阵窃喜。狄克将碗递给她。她接过,努力保持冷静,现在只等药效发作了。是半小时还是一个小时,就要看个人体质了。

  狄克见她还不走,蹙眉道:“还有事?”

  黛西一惊,退了一步,她现在不能着急,更不能让他发现异状。

  “没、没事了,您休息吧!”她慌忙退了出去。

  关门的刹那,她靠在门上,身子往下滑去,她跪坐在地上,脸上绽着笑容。他即将爱上她了!她兴奋地起身,如热恋中的女人要去约会似的,抚着自己的脸庞,她不能就这样去见他,她需要换件衣服,再化化妆,她要让他看到最美丽的她。她顾不得手中还有托盘,急忙往自己的房间奔去。

  房里,狄克继续喝酒,吃饱了,他就更睡不着了。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突然觉得有点热,于是走到窗边,将另一扇落地窗也打开,让风吹吹自己。猛然间,天空雷声大作,闪电划过天空。要下雨了?想着,雨点便开始落下。雷声轰隆隆地响起,像是云中有万人在打鼓,又猛又急。倏地,他听到一声惊恐的尖叫。是黛西!

  他蹙眉,倒是没忘记黛西十分怕雷雨天,但根本没放在心上,想她叫几声也就完事了,他根本没工夫去关心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他又想起了千色,她会不会也怕打雷?他身子一颤,心里无论如何都放不下。他突然很想看到她,这个想法一产生,没有任何犹豫,他从橱柜里拿出衣服,胡乱套上,抓起车钥匙便冲出卧室。

  这时,黛西吓得全身发抖,衣服都没穿整齐,十分狼狈地从房里冲了出来。她见到狄克,像是见到了救世主,惊惧让她忘却了矜持,只想从他的怀抱里寻求安慰。狄克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从她身边掠过。

  “霍尔德先生……”她惊慌失措地喊着。

  这和卖花的老妇人说的不一样?!这般恶劣的雷雨天气,是她始料未及的,吓得她半条命都快没了,又见狄克全然忽视她,无疑又是一个打击。比起不能获得他的爱,雷雨给她带来的恐惧,似乎不重要了。她不顾屋外正下着倾盆大雨,慌慌张张地追了上去。

  狄克直接冲到车库,上了座驾,发动引擎,车在雨中飞驰而去。黛西追出来时,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雷鸣电闪似乎对她完全不起作用了。她发疯似的冲入雨中,想去追他。雨水让路面变得湿滑,她一不小心摔倒了,剧痛袭来,却敌不过她心中的那份痛楚。

  那些蔷薇……那个老妇人说过,只要他吃下,就会爱上她。为什么他会走?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该爱上她,永远都不会离开她的。她被刺激得有些精神错乱了,雨水冲刷下,她披头散发,极度狰狞可怕。

  她并不知道,姬娜骗了她,那些蔷薇花的根吸取了蔷薇之水,煮过后,蔷薇之水便会渗入鱼汤里。而蔷薇之水是一种春药,圣人都难敌。爱?!对于姬娜而言,性就是爱。黛西更不知道,紫黑色的蔷薇还有另一个花语:绝望的爱情!她不过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可怜女人罢了。

  千色自那日离开后,便一直住在某家酒店里,看窗外,天已经暗了,一个人待着,总觉得没有安全感,睡又睡不着。窗外电闪雷鸣。她皱着眉头,看着窗外由小渐大的雨,够阴郁的了,雨一下,心情就更烦闷。她是慕容悠,却想不起过往,这令她彷徨无助,仿佛孤零零地站在万丈悬崖上,看着四周的东西逐渐崩塌,逐渐消失,然后变成黑暗。被活埋的时候,她有好几次都想告诉他,她或许就是慕容悠,但每次都是开不了口。在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前,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她也不敢说。一发现自己无碍,便逃也似的离开了WFP,她却忘了,若她当时留下,便不会像现在这样苦恼。

  她想尽办法,无非是想证明自己就是慕容悠,冒险闯入WFP也是为此,这个方法她再也不会贸然尝试,因为太危险。她可以想办法从凯文、修伊、安迪或是卡奥利身上弄到一根头发,有了头发便可以进行DNA鉴定,若她当时留下,必定有这个机会,她却因为不想面对狄克,离开了。现在这四个人要怎么见,打电话?她连个电话号码都不知道。她也想从慕容悠的坟墓下手,那棺材一定是空的,但也很难实施,挖个坟墓可不像挖个坑那么简单快速,事情闹大了,组织里一定会听到风声。那就干脆告诉WFP的那些人,让他们挖开坟墓来求证?她苦笑,他们一定当她是疯子。他们亲眼看着慕容悠下葬,谁会相信她死而复生,还在复生后保持青春年华?

  她心里一片苦涩,无心一抬眼,瞥见不远处落地镜中美丽的自己。她憔悴了不少,仍摆脱不了她是个年轻女人的事实,十六年的时间没让她花颜褪去,也没让她沾染一丝风霜。这个迷人的皮囊,现在是越看越碍眼。若她是个中年女人,或许一切都好办了。

  她还必须处处防着Boss,防着组织,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哪怕是小小的错误都可能让Boss起疑。她没忘记那份人工智能电脑的素材报告。Boss想要慕容悠的大脑,换句话说,Boss并不打算让她活着,杀她只是早晚的问题,一旦打草惊蛇,Boss绝对会杀了她。她必须处处小心,处处提防,每一步都要谨慎。太多的障碍横在她面前,她只能独自承受所有的压力。不能害己,更不能害人。Boss的强大,也是她最忌惮的。她哀叹一声,想让自己轻松点,却始终轻松不起来。

  窗外的雨更大,拍打在窗上噼啪作响,她的心头更沉重了。仰起头,她又叹息了一声。她起身,打算去酒店的室内游泳池运动一下,免得自己再胡思乱想。

  狄克驾车在雨中飞驰,他想见千色,却不知道她在哪里。他骤然一阵晕眩,有些看不清东西,他甩了甩头。从驾车开始,他就觉得很热,这种热像是血在燃烧。他喝了不少酒,但还没到醉的地步,身体却越来越燥热。他不得不停下车,或许他高估自己的酒量了,又或许他是被千色搅乱了心智。他应该回家,最起码不该在喝完酒后开车。家里却有个令他心烦的女人,回去他只会更烦乱,四处搜寻了一番,他发现不远处有一家酒店,决定在那里过一夜。在柜台办完入住手续后,他拿着门卡走进电梯,到了十五楼,电梯门一打开,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千色打算下去游泳,正等着电梯上来,没想到门一打开,竟会是他。她惊得连连后退,却发现他的脸有些红,红得很不对劲。发烧了吗?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

  狄克发现意识越来越模糊了,心头的骚动越来越厉害。好似在渴求些什么,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全身滚烫,尤其是心口和腹部,像是烧开的水在沸腾。他觉得口干舌燥,不停地咽着口水。

  千色发现了他的异样,忍不住询问道:“你怎么了?”

  柔柔的女声,蹿进狄克的耳里,让他突然发颤。

  千色见他不答话,靠近了一些,“你是不是发烧了?”

  她记得上次活埋的时候,他的伤口有裂开,才三天,应该还没好透,他不在家里休息,到处乱跑个什么劲?她接近了他,一种女人独有的馨香,淡淡围绕着他。这味道,好甜!他莫名地兴奋起来,颤抖得更厉害,他实在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拼命压抑自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脑后的某个点上。这种压抑,让他额头渗出汗水,一滴接一滴地往下淌。

  千色越看越不对劲,抚上他的额头,想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狄克只觉得她抚过的地方一阵清凉,他直直地盯着她,她粉红色的唇像诱人的蜜糖,在他眼前不断放大。

  他开始迷糊,竟想不起她是谁。这熟悉的五官,传递给大脑的感知只有一个,她是他的妻子,他最爱的女人。

  悠……

  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只以为是他爱逾生命的慕容悠,瞬间,火热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根本没有办法控制。接着,火热化作了渴望,来势汹汹,无法抵挡。他拽着她进入自己的房间,粗暴地将门踢上,下一秒,他已将她顶在了门上。他野兽般地粗喘,千色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牢牢困在门与他之间。

  他不对劲,真的不对劲!千色的脑中警铃大作,惊慌不已。突然,他像野兽一样吻了过来。她第一反应就是抵抗,双手却被他反剪在身后。他疯狂地吮吸她的唇,死死地纠缠着她。她慌乱地扭动身体,想要逃走。

  狄克完全不在意她的挣扎,反而更加兴奋。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她。他用一只手握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粗鲁地扯开她身上的衬衣。布料破碎的声音响起,衬衣变成一块破布,飘在地上。千色陡然感到身体一凉,却什么都做不了。他的手掌抚上她的身体,她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微微颤抖着。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发现他眼神里除了欲望,还带着一丝空洞,像是被什么操控了似的。她一惊,他应该是被人下药了。是谁?姬娜?

  这个名字一闪现,千色又是一惊。一定是她!若真是姬娜下的药,一定是十分可怕的药,他这副样子足以说明一切。该死的女人!她没工夫去想姬娜到底用了什么办法下的药,只知道她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和他发生关系。她开始奋力扭动身体抗拒,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否则等他清醒了,他一定会后悔得想自杀。她的抗拒,让狄克恼怒,他身为男人,在力气上胜过她,他根本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抱起她,大步跨向卧室。

  床,在千色眼里无疑是最危险的地方,她狠狠踢向他,即使被药控制,狄克的身手仍十分敏捷,轻易便闪开了。千色趁此便想挣脱,而狄克像是等不及到床上去了,用力一推,她倒在卧室的地毯上,随即他压了上来。还是那么蛮横……她虚脱地倒在地毯上,力气上敌不过,她还有一只左手,总可以制住他,但上次遇到劫匪时受的伤还没好,根本使不出力。除了左手,她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压制住他。

  “放……放开我!”她嘶喊着。

  他太过疯狂,疯狂得让她害怕。狄克的确已经疯了,蔷薇之水已经发挥作用。莫说理智了,他现在基本上和禽兽没太大区别。

  十六年的思念、十六年的欲望、十六年的爱恋,在这一刻全部被药力逼了出来。他眼里看到的是这辈子他最爱的女人。他想要她,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或是去感受她的不情愿。

  他刚才还穿得整齐的衣服早已被他自己撕破,千色的衣服也轻松被他扯落,他不停亲吻着她。

  “放开我!你清醒一点!”她的手仍被狄克攥住,只好用腿乱踢。

  胡乱的踢打,让千色争取到了逃离的机会。狄克终于被她踢到了,捂住腹部,不得已放开了她。千色一获得自由,第一时间就是伸出左手,想要点他的穴道。即便现在无法太用力,但也能点住他的穴道,必须让他安静下来。没想到狄克突然倒在地上,全身痉挛。千色住了手,他看起来十分痛苦,整个人都在发抖。糟糕,他的腹部三天前刚裂开过,现在又被她踢了一脚,虽然没出血,但看得出他很痛,脸都扭曲了。

  “你……你怎么样?”千色颤声问道。

  千色爬了过去,推推他,陡然手心一片火热。好烫!像是烧着了一样。狄克在地上扭动着,好像快死了。姬娜到底用了什么药?让他痛苦成这样!她点上他身上的穴位,全是解痛的,根本没用,他仍痛苦地蜷着身体,痉挛得愈发厉害。千色突然想到姬娜好像有一种媚药,叫做蔷薇之水。要是中了这种药,若是不和女人交合,被下药的男人会被体内的欲望之火折腾得血液逆流,体温升高,心动过速,最后心力衰竭死亡。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就是中了这种媚药。即是说,要是他没有和自己交合,他便会死的。她顿时手足无措,她不想让他死,一点都不想。

  “好热,好难受……”狄克扭曲着脸,发出痛苦的嘶喊。

  听在千色耳朵里,简直是催命般可怕。他这么痛苦,真像要死了,再不救他,恐怕就晚了。她握紧拳头,她不想他死,无论作为千色,还是慕容悠。慕容悠?!对,她是慕容悠,是他的妻子。和他发生关系又怎样?她是他的妻子不是吗?即使记不得了,她还是他的妻子,就算没有证据证明她是,她也还是他的妻子。

  妻子……这个词汇在此时,给了她动力。不能让他死在姬娜的毒手之下。这个男人,她放不下。她颤抖着靠近他,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

  狄克在疼痛与火热的夹攻下,被折磨得万分痛苦,陡然感觉到脸上一阵清凉,奇迹般地舒缓了他的痛。

  他看向千色,迷蒙中,他看到的是悠。他现在一定把她当做了慕容悠,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她抚触的手停顿了片刻,狄克用尽所有的力气扑了过去,亲吻她。

  千色喘着气,经不起他这样的折腾,“轻……轻一点……”

  他听到了,想轻柔,却办不到,仍是疯狂地亲吻她,抚摸她。很快,她的身体放软了,像一池春水,荡漾在他身下。在她浑浑噩噩之际,狄克找到了机会。

  “啊!”千色惨叫了一声。

  千色生不如死,脸都白了。不,不可能!她惨白着脸,咬着他的肩膀,泪雨滂沱,疼痛是其一,悲哀是其二。

  她竟然是第一次!她只觉眼前一片黑暗。怎么可能?!若她是慕容悠,怎么可能会是第一次?她是四个孩子的母亲啊。她悲哀至极。她到底是谁?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她被这个意外撕裂了整个心灵,全身发冷,她觉得自己坠入了地狱。狄克丝毫没有察觉到,依然沉浸在肉体的欢愉中。他仿佛要将十六年的压抑全部释放出来,完全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悠,我爱你。”他温柔地在她耳边低语。

  他有多爱慕容悠,此时伤她就有多深。对他而言是快乐的梦境,对她而言却是痛苦的深渊。整整一夜,她在极乐与极痛间徘徊,背上的凤凰时隐时现,只是他看不见。最后她疲累至极,不省人事,凤凰随着主人的昏迷已不再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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