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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志之锦瑟无双》 作者:淡月新凉

第60章 牡丹花谢莺声歇(1)

  这世间事,大多是有章法可循,正如佛家所言之因果,之报应。

  如此说来,一个人,若能有足够理智,在顺藤摸瓜,找到所有事情发生的起因,便理所应当能承受发生的一切事情。

  然而人生在世,或多或少,焉能不被个人情感所牵绊?

  而她宋锦瑟,大概就永生无法成为那样理智的人。因为时至今日,她依然无法猜透,那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所谓的因在何处,果又将如何。

  月色如薄纱,笼了清幽静谧的院落。

  天地溶溶一派平和之中,桂花蜜酿的香味静静流淌。锦衣男子席地而坐,膝头枕着青衣素纱的女子,如画的眉目间一片凄冷的安宁,似睡着了一般。

  苏黎低下头来,看了看她紧闭的双眸,心底微微一动,却都是极其小心翼翼的,仿佛连叹息都不敢。

  良久,他还是伸出手来,轻轻抚上了她微烫的脸颊,低唤了一声:“锦瑟?”

  锦瑟半梦半醒的睁开眼来,朦朦胧胧看了他一眼,复又闭上眼,在他腿上挪了挪,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睡着。

  苏黎收回手来,沉默看着她,良久,方褪下自己的外袍,披到了她身上。

  她枕在他腿上沉睡,而他,却彻夜无眠。

  早上,锦瑟被金色的阳光照射醒来,缓缓睁开眼时,苏黎竟仍然是昨日的姿势,一动不动的沉眸望着她。

  因昨夜饮了酒,锦瑟有些头疼,苏黎扶她坐起身来,她才缓缓记起了这是什么地方,随即看向他:“什么时辰了?今天不是万寿节么?你怎么还没进宫?”

  苏黎伸出手来,为她整理一下有些凌乱了的鬓发,沉声道:“你睡得熟,我不想唤醒你。”

  锦瑟轻轻“啊”了一声,随后低下头,微微有些不认同的模样流露出来:“我睡觉,与天下大事相比,哪个更重要?”

  苏黎垂眸一笑,没有回答。

  锦瑟抓了抓头,从地上站起身来:“我去梳洗,你快些进宫吧。”

  “锦瑟!”苏黎随她站起身来,一把捉住了她的手,待她看向自己,又沉吟良久,才终于开口道,“宋侯会出事,我真的不知道。”

  锦瑟怔了片刻,而后缓缓低了头,轻轻一笑,道:“我知道。虽然那时,你不肯答应我救父亲,可是我知道那是因为你恼我,故意说来气我。我说过,你是你,是你母亲是你母亲,我不会怪你的。”

  语罢,她再度抬起头来,朝他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小心翼翼的一根根掰开他捏在自己腕上的手指,转身朝屋舍的方向跑去。

  苏黎挺拔的身子微微有些僵硬,一直看着她跑进屋子里,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丝叹息。

  仙风道骨,白须飘飘的梅老头缓缓自他身后走向前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还不进宫?那丫头睡觉,与天下大事相比,哪个更重要?”

  “恩师。”苏黎神思有些恍惚的唤了他一声,忽而又想起来他重复锦瑟的那句话,嘴角倏尔勾起一丝苦笑,“我只知道,对她来说,睡觉更重要。”

  锦瑟梳洗完毕,跨出厅门时,只见院落中已经摆好了一张小桌,桌上摆满了早食,而那老头正坐在桌旁慢悠悠的喝粥,苏黎却已经离开了。

  锦瑟径直上前在梅老头对面坐下,抓了一只包子塞进嘴里,又喝了一大口粥,末了,咂咂嘴道:“真香。”

  虽然口中说着真香,却再没有多吃一口。

  老头压低视线仔细观察了一番她的神情,云淡风轻的问道:“在想什么?”

  锦瑟抬眸看了他一眼,良久,方缓缓扯出一个笑容:“在想,老天爷待我究竟是公不公平。”

  “想报仇?”老头继续风轻云淡。

  “报仇?”锦瑟似乎是听到了一个极陌生的字眼,竟疑惑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一般,“报仇啊……”

  此时却轮到那老头露出一副疑惑的面容来:“怎的?此次竟没有想过要报仇?在普渡寺中住过一段日子,竟果然生了些慧根,将生死都看开了?”

  沉默许久,锦瑟方才低声道:“我知道爹爹的死,并不只是为人逼迫那么简单。他想保住我,也许,就算没有人逼他,他也会自尽。我明明知道,可是我就是看不开。要是她没有逼爹爹,爹爹也许就不会选择在那个时候自尽,也许再多过两日,所有的事情就都会出现转机……

  “可是,却都只是也许……所以,这时候我会觉得,老天爷对我实在是不公平。我已经没了娘亲,没了姐姐,后来,连爹爹也离我而去。自从爹爹死了以后,我常常想,自己究竟是不是天煞孤星,但凡与我血脉相亲之人,是不是都会遭逢厄运。所以我连两个弟弟都不再相认相见,如今只剩了一个苏黎对我好,可是却又突然告诉我,我爹爹是被他母亲逼死……其实我真的很恨老天爷,恨他为何如此待我。在这世上,我真的没有几样在乎了,可是他却还要一样一样的夺走……”

  老头看着她平静的容颜,缓缓道:“你所在乎与执着的,都不过局限于你的小世界。这世间,其实还有很多大事值得你去在乎。”

  锦瑟看着他,忽而勾起了笑意:“可是那些大事,又关我什么事呢?这天下是统一还是分裂,与我有什么关系?这青越是属于苏然或是苏黎,我又为什么要在乎?对我来说,这家国天下,远不如父母亲姐来得重要。这家国天下不是我的,若然是我的,我也愿意拿它,去换一个完整平静的四口之家。当然,你也许不会懂这种在乎,因为你是苏黎的恩师,你是要帮他夺取天下的,在你们的眼里,我所谓的在乎,真是又可悲,又可笑吧?”

  老头平静注视了她片刻,忽而摇头叹息了一声:“即便我说我懂,你只怕也不会相信。不过如今,我自己也不相信。”

  这句话听在锦瑟耳中,只觉似是而非,然而她也无力深究,撑了腮坐在那里,继续道:“如今我只是庆幸,庆幸我与苏黎的三年之约,还有两年多的时间。你看,我真是懦弱得紧,如今有个两年的时间可以给自己逃避,我都觉得是万幸。”

  万寿节,宫中夜宴。

  因天灾连连,国库吃紧,宫中开销接连削减,是以今年万寿节大宴亦与往年大不相同,不止大殿布置清雅素净,连宴会上的菜式也极其简单朴素。虽如此,殿中人却个个满面笑意,依然是一派普天同庆,其乐融融额景象。

  舞乐渐起时,殿中人便各自聊开来。

  上首王座,皇帝倾身与太后说着话,二人谈谈笑笑,旁边坐着的庄妃偶尔也说上两句,场面甚是融洽欢畅。

  而次席的苏墨同溶月则安静得多。苏墨撑着腮,微微眯了眼看着殿中舞姬的表演,时而转头与溶月说上两句话,溶月多数只是微笑,专心着为他布菜添酒。

  而第三席上的苏黎并礼卉便更是安静。倒不是礼卉愿意安静,而是之前她频频与苏黎说话,苏黎面色阴沉,多数应都不应一声,此时更是有些心不在焉,仿佛满殿的人在他眼中都是虚无,礼卉逼不得已,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了嘴。

  宴席过半,近半年来圣眷正浓的季嫔才姗姗来迟。

  季嫔入了殿,站在殿中向皇帝贺寿,殿中舞乐一时便都停了下来。季嫔模样便生得讨喜,性子也活跃,三两句吉祥话说下来,太后已经是满面笑意,皇帝也微笑道:“芩儿因何来迟?”

  当着文武百官,皇帝竟毫不避讳称呼她闺名,可见盛宠之至。季嫔闻言,双颊微微浮上一丝红晕,道:“臣妾原本准备好了一早前来,未料临行前,却突然有些不适,便耽搁了一阵。”

  一旁的庄妃闻言,忙关切问道:“季嫔妹妹身子怎么了?可传了御医?”

  季嫔闻言,脸色忽而更红,含羞带怯的看了皇帝一眼,略带娇嗔的唤了一声:“皇上!”

  皇帝眼见她的模样,忽而了然一笑:“芩儿这副模样,可是有事要说与朕听?”

  季嫔揉了揉手中的绢子,俏声道:“臣妾想单独说与皇上听。”

  皇帝轻笑了一声,伸手将她召上王座。

  此举不可谓不逾矩,庄妃脸色一时有些不大好看,然而太后只当未见,底下的官员们自然也假装没有看见。

  但见季嫔附于皇帝耳畔,满面红晕的说了一句什么,皇帝神情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朗声大笑起来,一把将季嫔揽住同坐,同时侧身看向太后:“儿臣恭喜母后,终于要做皇祖母了。”

  太后闻言,当先也是一怔,随后脸上才浮起惊喜的笑意,看向季嫔:“此话当真?”

  季嫔红着脸,低头道:“回太后,方才御医已然确诊。”

  太后顿时大喜,一旁怔忡的庄妃也终于回过神来,忙道:“臣妾恭喜皇上,恭喜太后,也恭喜季嫔妹妹。”

  底下的官员们这才都反应过来,纷纷起身,齐齐恭贺:“臣等恭喜皇上,恭喜太后,恭喜季嫔娘娘。”

  苏墨轻笑了一声道:“万寿节普天同庆,又在今日喜闻皇室新添龙裔,真是喜上加喜,臣弟敬皇兄与季嫔娘娘。”

  皇帝含笑端起酒杯来与他同饮,苏黎却在一旁不咸不淡的看了苏墨一眼,又移开了视线。

  他心思不在此处,只想赶紧离开皇宫出去寻锦瑟,待殿中这一阵纷纷的恭贺声过后,他刚欲起身,殿中却再度起了舞乐。

  苏黎本不在意,仍旧起身往殿外走去,却不想正在此时,领舞舞姬入殿,绯红的舞衣,映着倾城绝色的一张脸。惊鸿一瞥之下,苏黎蓦地顿住了身形。

  舞乐欢快,殿中众人笑过系过之后,逐渐也讲注意力移到了那群舞姿翩跹的舞姬身上。

  苏黎蓦地回转了身,看向苏墨所坐的位置。

  苏墨正偏了头与溶月说话,片刻之后,饮下一杯酒,终于抬头看向了他平日最爱观赏的歌舞。

  抬眸的一瞬间,苏黎看得见,他神色分明一顿,片刻之后,目光紧锁于那袭绯红舞衣。

  溶月向来只注意苏墨,如今见他目光沉凝的看向一处,不由得也望过去,这一下,登时变了脸色。

  逐渐的,上首的太后,庄妃似乎也注意到了那名舞姬,脸色不约而同的一变。唯皇帝始终揽了季嫔低声说着话,似乎没有注意。

  苏黎心头微微一顿,片刻之后,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同样眼也不眨的望着那名舞姬。

  绫罗,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便是锦瑟所见过的那位“绫罗”吧?他看了神情微变的苏墨一眼,嘴角微微勾了一丝冷笑,倒果真,几乎一模一样。

  殿中逐渐也有大臣注意到了绫罗,还记得从前锦言模样的,当下心中都有些惶惶,一些记忆模糊的,经旁人一提点,便顷刻间恍然大悟。

  不消片刻,殿中的氛围已经可以用诡异来形容。

  舞曲渐至巅峰,一直低头与季嫔说话的皇帝终于抬起头来,含笑看了一眼殿中的情形,目光掠过绫罗,只是稍作停留,便不动声色的移开了。

  一直到一曲终,一群舞姬簇拥着绫罗退下,殿中尚有大半人的目光停留在绫罗身上,竟似移不开一般。

  眼见着舞姬退出殿外,苏黎蓦地站起身来,追了出去。

  虽然锦瑟说自己如今已经看开,然而他若然能将这个古怪的“绫罗”带去见她,说不定才是真正揭开她的心结。

  而他竟一时忘了注意,苏墨的座位,早已空了。

  苏黎径直寻到舞姬们装扮歇息之偏殿时,着实吓坏了那一群舞姬,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直至小杜领着她们到外间的空地上站定,苏黎冷凝的目光一一从她们脸上扫过,却根本没有看见自己想要寻找的那张脸。

  他脸色倏地一沉:“领舞的那位姑娘呢?”

  众舞姬一时都有些惊讶的四下探视了一番,末了,都惊疑道:“绫罗怎么不见了?”

  苏黎眉峰一拧,朝小杜使了个眼色,小杜心领神会,立刻便下去带人搜寻。

  苏黎这才又道:“你们是哪里的舞姬?那绫罗又是什么人?”

  那些舞姬都不认得他,只一个低声回道:“回大人的话,我们是元封郡守选送的舞姬。那绫罗舞跳得极好,是前段日子郡守大人特意破格挑选出来领舞的,而她性子孤僻,我们都与她不熟悉,也不知晓她的来历。”

  元封郡是离京城青州最近的一个郡县,不过半日路程即可到达。

  而那名身份不明,却能单凭舞姿混进皇宫的女子,每每出现都极其诡秘,几乎可算得上是来无影去无踪。

  苏黎几乎不用想,便能断定此女的出现是个阴谋,可是不能确定的是,这个阴谋,究竟是冲谁而来?

  第一次她出现,是在仲离,锦瑟和皇帝面前,而第二次她出现,是在青越皇宫,万寿节。

  两次事件的唯一交集似乎就是皇帝,莫非,她是冲着皇帝而来?

  苏黎一路沉思,往来时的走去,行经设宴大殿前的一座假山时,却蓦地与自另一方向而来的苏墨撞个正着。

  “二哥?”他微微疑惑的唤了他一声,挑眉看向苏墨前来的方向——那里,是通往宫门的方向,“二哥这是往哪里去来?”

  苏墨微微一笑,倒依旧是从容不迫的模样,掸了掸袖口,道:“先前觉得殿中有些闷了,便出来走走。你怎么也出来了?”

  苏黎亦勾起唇角来:“我么?先前看见一个舞姬,与从前的二嫂生得极像,一时好奇,想出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二哥竟未发觉,那一袭绯衣的领舞女子,竟与从前的二嫂生得一模一样么?”

  “哦?”苏墨淡淡挑了眉,“许是先前饮多了酒,有些头晕眼花,我实在是未曾注意。”

  苏黎仍旧笑着:“是么?有些可惜,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就从皇宫消失了,我怎么找也找不着她,只怕二哥也无缘相见了。”

  “不是什么打紧的人,见与不见,有何要紧?”苏墨淡淡笑了一声,抬脚往大殿走去。

  “那何人算是打紧?”苏黎举步跟上,望着苏墨从容自若的背影,一字一句道,“季嫔,算是打紧的人么?”

  苏墨顿住脚步,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的笑起来:“三弟此话何意?”

  苏黎淡淡一笑:“先前殿中所有人都在恭喜皇兄与母后,在为弟的看来,却该恭喜二哥。这一颗棋,摆得真是妙极。”

  苏墨低笑着摇头叹息了一声:“此言荒谬,更兼大逆不道,三弟如何可乱言?你我兄弟自然无甚可计较,可若然被旁人听了去,后果真是堪忧。”

  “是么?”苏黎微微挑眉看了他一眼,勾起一丝冷笑,“如此,就当做为弟胡言乱语吧。”

  语罢,他径直越过苏墨,大步回到了殿中。

  殿中果然还沉浸于由先前绯衣舞姬带来的震撼中,氛围很是有些古怪,而只有皇帝和季嫔,依旧浑然不觉的低声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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