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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遗忘的时光里重逢》 作者:吉祥夜

第82章 高原香(7)

  灯光下,她的狼狈,较之操场的月光里,看得更加清楚。

  出了一身大汗,衣服全都湿透,头发更是浸湿纠结在一起,脸上汗水泪水交杂,还有草地上躺过沾上的泥,被水润湿揉开,脸上黄一块灰一块,如一只小花猫一般……

  这样的她不是最美的。应该说,她从来就不吝啬在他面前展示不美的一面,比这更狼狈的他都见过。不知她自己还记得吗?在她六岁那年暑假,他领着林昆那些个小子下河游泳,跟屁虫的她,见林昆他们脱了裤子就往河里跳,她也傻乎乎地要脱裤子,若不是他及时发现挡在她前面,阻断林昆他们的目光,小家伙的春光就被窥去了……

  当然,其实他自己已经看见了……

  只是,当时为什么觉得他看见是理所当然可以的?

  而后,他还把她凶了一顿,不准她下河甚至不许她在旁边看,林昆那些小子都不知羞地光着腚呢!

  那是他第一次凶她,小家伙很委屈,一个下午没来找他,不过,吃了晚饭,在外面玩官兵捉小偷的时候,她又乖乖来黏着他了,来的时候,亮亮的眼睛里还挂着泪珠呢……

  这个家伙,是他见过最矛盾的组合体,爱哭到了极点,却又倔强刚强到了极点,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抗打击的劲儿连男子都要叹服,否则,林昆他们当年也不会提起和囡囡打架又爱又怕……

  凝视这张脏兮兮的小脸,晚饭喝下去的酒如同尽数集中在了心窝子里一样,起了作用,发热发烫,烫得他心里暖暖的……

  忍不住再次俯下身去,在她唇上轻轻吮吸辗转,淡淡的咸味混着她的甜香,传至他的味觉,那甜香是他所熟悉的,只是,这咸味?他终是失笑,是脏吧……

  然,仍是重重地吮了她一口,才离开,转而去浴室打了水来,褪去她全身的衣服,一点一点地,给她擦洗干净,恰如他受伤卧床时,她对待他那般小心轻柔……

  待一切收拾妥当,却响起了叩门声,这时候,还会有谁?

  他给她盖好,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却是严庄和宁晋平。

  “这么晚了,你们还没睡?”宁震谦让了他们进来。

  “来给你们做点吃的!晚上光喝酒了,都没吃饭!”严庄说着,便进了小厨房,一边问,“桃桃已经睡了?”

  宁震谦“嗯”了一声,在沙发上坐下。

  “小丫头!劲儿还真足!”严庄笑着,煮面条去了。

  客厅里,宁晋平和宁震谦相对而坐,两人都习惯性坐得笔直,正面对着前方,脸色也绷得铁紧,如同听报告的姿势,却是谁也不说话,屋子里,仅有严庄在厨房里剁肉泥的声音。

  良久,宁晋平咳了两声,开始训话,“到了新的工作岗位,少打着老子的旗号犯浑!”

  宁震谦瞥了他一眼,“你想?我还不乐意!我们之间的关系八年前不就断了吗?”

  “你……”宁晋平被他气得直翻白眼。

  却见他淡定自若地看了眼老爹,又道,“想跟我和好,就换个好点的由头跟我说话!这个开场!太臭了!”

  宁晋平瞪了瞪眼,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火大地憋出一句,“王八蛋!你搞搞清楚,谁是老子谁是儿子?我想跟你和好?你有种再给我滚远点!这回滚西藏去新疆去都行!”

  一激动,宁晋平的声音就大了起来,“滚西藏滚新疆”变成了吼,厨房里的严庄吓坏了,暗骂这别扭的糟老头!就不能跟儿子单独呆一处!不然准坏事!好不容易把儿子弄回去!他这是发什么疯?要把他赶去西藏新疆?这父子俩在一块就不能好好说一回话吗?赶紧撂下手里的刀,出来看。

  宁震谦看着父亲,淡然点头,“对!我是王八蛋……”那眼神里的意思,却分明是在说,那谁是王八?

  “你……混小子!”宁晋品算是被刺激到家了!在部队是首长,在家里是长子,只有他训别人,没有人敢顶撞他,即便是严庄,也给了他充分的尊重,只有这个混小子,完全不把他这当爹的放在眼里!想着气急,抓住茶几上的就要扔向他。

  严庄被吓着了,想要阻止,却哪里来得及?还没开口,烟灰缸就砸了出去。

  好在这父子两人都不是吃素的,老子砸得快,儿子也闪得快,烟灰缸没沾上宁震谦的身,飞了出去。

  宁晋平指着宁震谦,犹自气得不行,“混小子!你等着!等着遭报应!迟早你也要当爹!我就指着我孙子给我报仇了!看他是怎么气你的!”

  宁震谦躲开烟灰缸的袭击,重又坐下,有些大大咧咧,“我生女儿……”

  宁晋平被他一堵,微微一愣,没能反应过来。

  却听宁震谦慢悠悠的声音继续说,“我生女儿,像囡囡那样,又乖又娇,不气我!还不给你抱!成天板着个脸,凶得跟黑面神似的,别把我女儿吓坏了……”

  宁晋平一听,强烈不服,“我黑面神?我板脸?你看看你自己!比我还黑!”

  “那也是遗传……”

  身后的严庄听到这里,终于笑出了声,这一对活宝父子……好吧,你们继续争论谁更黑吧……等晚上再单独问宁晋平,到底结果怎样……

  宁晋平气呼呼的,端坐着,斜眼看着儿子。

  宁震谦显得比他悠闲多了,弯腰,从茶几底层拿出一副象棋来,摆开,挑衅的目光看着他爹,“杀一盘?”

  他爹眼里明显闪过受宠若惊的火花,八年没杀过了……可是,还气着呢!就这么服软真丢份……

  傲娇了一会儿,见儿子捏着棋子悠闲地在那敲,心里痒痒的,难受!终不甘心地问,“那孙女儿给我抱吗?”

  宁震谦面部肌肉抖了抖,强忍,“嗯,看表现!”

  “臭小子!我是你爹!你要看我什么表现?”宁晋平又火了,桌子一拍,宁家男人的招牌黑脸拉得老长。

  宁震谦扬了扬眉,也不说话,那表情却明显在说,看看,看看,又来了吧?又黑脸了吧?

  宁晋平一副被噎的表情,终是悻悻的,一拍桌子,“来!杀就杀!”

  严庄端了结结实实两大碗炸酱面出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副画面:宁晋平手里抓着一颗棋,而宁震谦则用力按着宁晋平的手,父子俩正在较劲呢……

  “就一次!一次还不行吗?”宁晋平道。

  宁震谦却怎么也不肯松手,“不行就是不行!不可以悔棋!”

  “我是你爹也不行吗?”宁晋平火了,摆出爹的身份来压他。

  可他什么时候怕过他这爹的身份?寸步不让,“爹也不行!发射出去的炮弹还能收回吗?”

  “你个不孝子!你已经赢了两局了!”宁晋平火大地松开手,让他把棋子给抢了去,而后将棋子一把和乱,“这局和!吃面条!饿着肚子怎么下得过?”

  严庄哭笑不得,敢情这父子俩还是死性不改?下个象棋还这么较真?

  看着儿子得意地把棋子收回棋盒的样子,心里的温暖和感动一层一层地涌上来,这样的画面已经多久没见到了呀……八年……她真的无法再回想,八年思念儿子而不得见的滋味是怎样的……

  微笑着把面条端给他们父子,立在一边,看着他们父子俩头碰头稀哩呼噜埋头吃面条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

  她轻轻地笑了,眼前这一幕,是她愿意倾尽一切来换的……

  回招待所的路上,严庄笑着挤兑丈夫,“和儿子下棋又输了?”

  初时在宁震谦宿舍还和儿子为悔棋的事争得面红耳赤的宁晋平,此时脸上却浮起得意而自豪的神色,“这小子!真不赖!青出于蓝胜于蓝!件件比我强!”

  “那是!”严庄的骄傲之情也溢于言表,“不看是谁生的!”

  宁晋平低头,“那没我一点点功劳?”

  “去!又不正经!”严庄啐了他一口,感慨,“我以为这个儿子几乎已经毁了,可是桃桃又让他活了过来……晋平……现在这样真好!对不对?再过个一两年,我们就有孙儿抱了!生活对我们而言,就算完美了!”

  “儿子说生女儿!”宁晋平带着嫉妒地强调,为什么儿子就可以生个又乖又娇又不气爹的女儿?他就生这么个混帐儿子?

  “也不错啊!”严庄笑,“孙女儿可娇贵了!正好弥补我自己没能生出女儿来的遗憾,我得好好地给她养得跟公主似的!”

  “臭小子不让我抱!”宁晋平至此仍然耿耿于怀。

  严庄听了哈哈大笑,老头儿越老越孩子气了……

  “放心,我偷偷抱出来给你抱……”她笑着道。

  宁晋平却当了真,“真的?”

  “真的!”

  宁晋平郁闷了一晚上的心情终于有所释怀……

  黎明前,天色是泼墨一般的黑。

  走入微凉的风里,陶子愈加清醒。离去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宁晋平和严庄已经在车上了,就等着他俩。陶子打开车门,让他先上车,自己才坐在了他身边。

  车,正欲发动,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人,竟然是郝小海……

  “团长!”郝小海抹去额头的汗,敲车窗。

  宁震谦打开车门,只见郝小海手里提着满满一兜刚出笼的馒头……

  “拿着路上吃!他们说嫂子喜欢,炊事班兄弟们的赶了个大早临时做的……”郝小海道,目光流连里,那未说完的话却是,以后再想吃,就没那么容易了……

  宁震谦接过来,交给陶子,沉默着没有说话。很多时候,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像他这般不善于表达自己的人,总是在最情动的时候沉默……

  而陶子,则早已感动得红了眼眶,哽着声音说,“小海!姐会想你的啊!团长也会想你的!有时间给姐和团长打电话!来北京记得找我们,一定啊!”

  “是!”郝小海敬了个军礼,眼睛里亮晶晶的……“首长!请走好!”

  宁震谦闷了半天,终于开了口,对郝小海点点头,“好好干!小海!”

  “是!一定不辜负首长的期望!”只是平常一句话语,就好像平日里团长偶尔叮嘱他时一样,却让郝小海终于憋不住泪,两行清泪流淌下来,然,却始终保持着笔挺的军姿……

  真的要走了……

  车,已经缓缓起步……

  骤然之间,却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歌声,“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路漫漫,雾茫茫。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当心夜半北风寒,一路多保重……”

  低沉、深情的歌声,在黎明前浓重的黑暗里,如风掠过湖面,掀起层层叠叠的浪花,铺展开去……

  没有伴奏,只是男声清音合唱,不是专业合唱团,却有着比专业演员更具震撼力的力量……

  是S团的兄弟们!

  端坐的宁震谦不顾正在缓缓行着的车,突然打开了车门,迅速跳下车。

  然,回望浓黑深处,除了郝小海依然保持军姿敬着军礼,一个人也没看到……

  只这歌声从哪里来?千真万确是他们的声音……

  歌声中,郝小海再一次大声喊道,“团长——走好——”

  宁震谦瞥过头去,眼眶里热辣辣的痛……

  昨晚囡囡指挥的训练已是告别仪式,今早,便不打算惊动任何人悄悄地走,然,到底还是惊动了……

  他们,竟也是如此了解他的想法,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出现,却用这样一首专属于军营的歌和他道别……

  这首歌,他已经听了多少次了……

  老兵退伍,这是必唱的歌,然,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而这一次,比从前任何一次都更锥心刺肺……

  他沉默着,回到车上,轻轻的两个字,“开车……”不觉,已哑声。

  陶子悄悄打量,却发现他眼角闪亮的痕迹……

  于是悄悄把手伸进他掌心里,他随即紧握了,和她十指相扣……

  歌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高亢,仿佛群山万木都在太阳没有升起之前苏醒了,跟着一起和,跟着一起唱……

  那歌声,震动着耳膜,震撼着心房,充斥着大脑,之前那层层叠叠的浪花变成了惊涛巨浪,整个人都在这歌声里被淹没,随浪沉浮……

  “拿馒头来!”他低声道。

  陶子不敢延误,马上取出一个热腾腾的馒头递给他。

  他接过来狠狠咬了一口,慢慢咀嚼,仿似在品味其中的滋味,品味八年的滋味……

  “你们也吃!”他艰难地吞下一口。

  “是!”陶子传染上了部队的习惯,简短地回答,把馒头分给严庄和宁晋平以及司机,末了,拿出一瓶水来,喂到他嘴边。

  车,终于使出了S团,歌声渐渐隐没在群山里……

  馒头吃完,陶子掏出纸巾来,轻轻给他擦着嘴边的水渍,刚才喝水太急了……

  严庄见了,有意打破这沉闷的气氛,笑道,“小震去新的工作岗位,可以不带警卫员了,桃桃是最合格的一个!从上车起,就忙乎得跟小蜜蜂似的,没停过!”

  “妈……”陶子被严庄说得难为情,红了脸。确实,一颗心全在他身上,揣摩着他在想什么,他需要什么,并及时地送上。

  宁震谦也听见了,倒没像她那么忸怩,低下来来看着她,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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