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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虚-蛊毒》 作者:若虚

第49章 满目山河空念远(8)

  修远却急了,“先生,若是把兵力都调走,你身边可就没有一兵一卒了,万一有什么事,可怎么好!”

  诸葛亮决然道:“都这个时候了,还顾着我的安危,若北伐事业受挫,我个人生死有何关系!”

  修远眼泪快掉了,可他哪儿拗得过诸葛亮,诸葛亮这已是被逼到悬崖边上的决死一战,可倘若把这支三千多的军队调走,诸葛亮身边就只剩下五十多个文官,三十多亲卫,外有十几个杂役,这一百多号人物,一多半拿不动刀枪,万一魏兵来袭,那可真是大祸临头。

  诸葛亮吩咐道:“两个时辰之内整装出发,赶赴街亭,不得有片刻延迟。待到得街亭,与王平同守,便说是丞相军令,由王平替换马谡为守街亭主将,若是能将山上军营挪移最好,若是不能,可严守当道!”

  高示其和华进一一记下,两人行了一礼,转身就往外走,听得诸葛亮在身后说:“保重!”

  高示其回头,诸葛亮焦虑的脸闪入了眼底,她想的是,丞相又睡不成了。

  夜幕下的街亭很安静,火光在天空闪烁,那是烧在山顶的火把,这火仿佛一条明亮的火龙,从山顶烧到山腰,而后忽然戛然,仿佛被斩断了尾巴。

  张郃在山下营内喝酒,看着山上晃来晃去的火光,风里传来那一阵阵渐渐微弱的呐喊,鄙夷地骂了一声:“蠢货!”

  张郃半生征战无数,再没有这么轻松的攻坚战了,你只管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他,耗着他,逼着他,他却没有还手之力,仿佛是设陷阱捕兔子,兔子已在陷阱里,任它如何跳蹦挣扎,也逃不出控制。

  诸葛亮一生英明,怎么派了马谡这个草包来守街亭,马谡到底给了诸葛亮多少好处,或者,诸葛亮的明睿果断其实是世人不真实的吹嘘么?

  张郃至今仍然记得那年刘备死了,曹魏一帮酸腐文人给诸葛亮写劝降书,诸葛亮很礼貌地回了一封信,严格说是一封宣战书,骂得那帮咬文嚼字的文人狗血淋头,当时先帝尚在,他是文学大家,看了诸葛亮的回信,连连叹气,说诸葛亮太狠毒了,每个字都透着杀气,众卿以后不要和他打嘴仗,这人绝对不怕挑战,你越和他作对,他越兴奋,战斗力越强。

  张郃原来因为读过诸葛亮的宣战书,对诸葛亮颇另眼相看,但这次的街亭守将,让他对诸葛亮的看法改变了许多,这时铃下进来说,蜀国来使了,一定要面见你。

  张郃乜起眼睛,“怎么,是马谡的使者?”

  “不是,他说来自西县。”

  西县?听说是诸葛亮的中军所在,怎么,难道是诸葛亮遣使,张郃说道:“带进来吧。”

  来使悄无声息地进来了,很礼貌地行过礼,张郃拿捏出上国大将的威风,作腔作调地说:“是诸葛亮遣你来的?”

  “不是,我是诸葛亮的敌人派来的使者。”使者阴森森地说。

  张郃愣了,“你说什么?”

  “张将军没有听差,我是诸葛亮的敌人派来的使者。”

  张郃还是很混乱,“你是他什么敌人?敌人…又怎么会在西县?”

  使者挑着嘴角一笑,“这个嘛,张将军只需知道,我们留在西县,也只是为了最终除掉诸葛亮,我们这次给张将军带来一份大礼,不知张将军要还是不要?”

  张郃疑窦重重,使者的话玄机太深,仓促间让他难以置信,“什么大礼?”

  “就在我身后约两个时辰的距离,有一支近四千人的军队正在赶往街亭,他们是诸葛亮派来的援兵。将军此刻将街亭山上守军围得水泄不通,胜利只在掌握,可一旦援军到来,便是把希望一并带来了,他们会和王平坚守街亭当道,胜负还真难说呢!”

  张郃默默听着,忽然笑了,“这是诸葛亮的诡计吧,派个所谓的敌人的使者巧舌如簧,想对我施计!”

  使者不惊不怖,“张将军不信,我也没办法,那就等援军到来,到时候一见分晓!”

  此人的从容笃定让张郃的怀疑没出着落,那人察言观色,张郃已开始松动,他又说道:“我再告诉张将军一件事,诸葛亮为了救街亭,把所有兵都派出去了,如今西县中军大营里,已无一兵一卒。”

  张郃听出意味,“你们的意思?”

  “张将军夺了街亭,赢得百世名头,我们嘛,”使者阴阴地一笑,“将军请静等,不出三日,蜀国丞相诸葛亮的丧报只怕就传到洛阳了。”

  张郃仍然半信半疑,“可我为何要相信你?”

  使者知他存有芥蒂,便把双手一捧,将一块令牌递过去,“请看这是什么,我们若不是已潜入诸葛亮身边,何以得到此令。”

  张郃定睛,那竟然是可自由出入汉军的丞相诸葛亮令,“你们为我报信,到底有什么谋算?”

  “无他,只想让诸葛亮死,让蜀国亡。”使者恶狠狠地说。

  张郃把那枚印默默收下了。

  “将军若还是不信,我可以留下来,待事实证成,你方知我所言非虚。”

  张郃握着印,半晌无声,俄而,像是下了一个万难的决心,他铿然道:“好,我信一次!”

  六

  一行飞鸟惊起,掠过一束刀剑似的阳光,直飞入苍穹深处,在马上走神的高示其忽然惊醒。

  天色已亮,陇右的山川渐渐显出葱茏轮廓,春如织绣,雾露沐花,这春意盎然的美好中却隐藏着肃杀之气,总有灰蒙蒙的阴霾飘过山林,即便阳光也刺不穿那黯淡。

  杂沓的马蹄声踏着阳光的碎影儿,旌旗在前边导引,忽而折右,忽而折左,忽而直行,这支军队已急行军了一整夜,为了尽快赶到街亭,走的全是小路,虽然也知兵行险地是大忌,可为了救街亭于水火,此刻竟是全然不顾了。

  高示其实际上已经很疲劳了,可她想到这是诸葛亮交待的重任,累到乏力也要撑下去,她便时不时和华进说几句话,或者敲敲他的头,拍拍他的肩,以能让自己清醒。

  华进的精神似乎比高示其好,一夜都保持了十二分的警惕,此时的他还跑马去前边看了看地形,回来时说前边的山道太狭窄了,两边山峰对峙,不是好去处,我们到底走不走?

  高示其便问向导:“还有没有别的路?”

  向导说:“有是有,但是要绕很远的道。”

  高示其为难了,“那怎么办?要不,还是走吧,街亭不等人!”

  高示其既然决定走,华进虽然心有不安,可他不想和高示其争,“那就走吧。”

  他一夹马腿,策奔到高示其身边,两个并肩行至峡谷口,他像是忍不住了,说道:“高示其,这一仗打完,我想向丞相求一件事。”

  “什么?”

  华进低着头,“我想向他讨个特权,让你做回自己。”

  为什么又是做回自己呢?高示其难以理解华进的坚持,她若当真做回自己,就不是现在的高示其了,不是高示其了,又该是谁呢?

  “我不想你再混在军营里,我想你做真正的女人,不要再上战场,不要和男人们厮杀。”华进的每个字都说得很认真。

  高示其却发懵,“可是我又不会绣花,不会梳妆打扮,我怎么做女人?”

  华进微笑,“这就是你呗,你即便做回女人,也和她们不一样,你比她们好!”

  和她们不一样么?高示其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可她一直很嫌弃自己,做男人失败,做女人惨烈,可而今华进的话让她对自己重新判断,也许自己做女人还是很优秀的。

  “我哪里好了?”她顽皮地问。

  华进默默地凝视她,“你什么都好!”

  高示其心里窃喜,她想华进嘴儿还真甜,虽然觉得特假,可听着舒心,她欢喜地拍了华进一下。

  嗖!一声响箭刺破了天宇,峡谷内数行飞鸟惊起,茂密林木间有旌旗一展!

  “有埋伏!”走在前边的斥候厉声惊呼。

  可是他的提醒太晚了,铺天盖地的滚木、巨石已飞坠而下,轰隆之声响彻云天,蜀军挤在狭窄山道上,前不得前,后不得后,要后队变前队退出去,可忽然受伏的惊慌已如重锤击碎了士气,士兵的队列乱成一团,敌人在暗处,我军在明处,要逃,又该往哪里逃,才迈出去一步,便被滚木巨石砸得粉身碎骨。

  高示其的面前掉下来一块大石头,轰的一声将两个士兵压住,那血像喷泉似的喷出来,她心里堵了一下,转脸看了一眼华进,华进只说了一个字:“走!”

  可怎么走呢?

  瞬间,飞蝗如雨,高示其用长枪一挑,乒乓数声,扫掉成排的箭,可却有无数的士兵中箭而亡,山道上累积的尸体越来越多。

  华进又高喊:“走!”

  她和华进调转马头,越过一个士兵的肩膀,越过又一个士兵的头顶,华进跟在她的身后,听得背后不间断的当啷之声,那应该是他在挑箭。

  高示其把身子匐低,紧紧地贴着马背,催着坐骑急速冲出重围,肩上中了两箭,很疼,可她不能停止奔跑。

  背后挑箭声依然不断,恍惚听见华进在喊什么话,她想回头看他,可那余光才飞过去一点儿,华进就像是察觉了,喝道:“不要回头,走!”

  他们冲到了峡谷口,那儿涌来一支拦路的魏军,高示其停了一刻,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让她爆发了,她举起长枪,“想死的就来吧!”

  她像烈风,杀入了魏军的包围圈,华进的声音一直在背后回响,“高示其,你不要回头,不要…”

  她真的没有回头,她听他的话,她会杀出去的,是他们一起杀出去,去西县,去见诸葛亮。

  铺天盖地的箭飞成了一团压抑的黑云,高示其从马上一纵而起,长枪抡起一个激烈的圆,划出一道无形拱门,将羽箭推档出去,反射的力量很大,将成排的魏兵射到,她一夹马腿,战马一个腾跃,飞出了包围圈。

  “华进,我们出来了!”她说。

  可华进没有回答她,她又说了一句,华进还是没有声音,于是她回头了。

  身后是血肉横飞的战场,逃得升天的蜀军像肮脏的小溪流,从她的马前涌出去,他们中间却没有华进。

  “华进!”她歇斯底里地喊叫。

  她忽然在一瞬间什么都懂了,华进说的不要回头,是告诉她,高示其你快跑吧,我会保护你杀出重围,哪怕我因此死去,也不要回头看我,她把马一拍,重新杀入战场!

  厮杀声卷着辛辣的风扫过耳际,高示其策马重返战场,她在千万飞矢间寻找,在尸骸遍野间寻找,在每一张嗜血的面孔上寻找,在每一双死亡的眼睛里寻找。

  华进,你在哪儿?

  “华进,你给我死出来!”高示其觉得自己要哭了,她整个灵魂都在呼喊,她整个生命都在寻找,“华进,你在哪里!你给我死出来!”

  前方一片混乱,无数魏军朝什么东西疯狂地砍、刺、挑,好像在菜市场剁肉。

  说不得为了什么,高示其一拍战马,长枪横扫,挑断了十来个魏兵的脊梁骨,冲入了疯狂嗜杀的人群中。

  拨开人群,那中间围着的到底是谁呢?

  他像一尊神似的屹立,浓血污了他的面目,已不知他到底战斗了多久,也许从鸿蒙初开,他便是一名战士,一把重剑穿过他的胸膛,他用一只手拗住剑身,露出令人生寒的笑,最后的力量迸发了,他大喝一声,剑被他生生拗断,那持剑的小兵吓得神魂俱无,他便用手里的半截残剑,斩断了小兵的脖子。

  “来吧!”他像末世的英雄一般,高高举起残剑,喊出他生命的最后一声。

  “华进,你是不是华进?”高示其大喊。

  他握着残剑的手稍稍一停,他坚毅的意志忽然就崩决了,他冲她用尽力气喊道:“叫你不要回头,你干嘛回头!”

  高示其哭了,她说,我就要回头,我要来救你,我要带你去见丞相,我们去见丞相。

  她不顾一切地扑向他,魏兵围上来,她像大雁般展翅飞下马背,挥起手掌,一掌击下,又一掌击下,招招都是致命之掌。

  “想知道什么叫金蚕花么,我让你们尝尝!”她疯了一般大喊大叫,魏兵惨嚎着成片倒下,这一掌之内便能取人性命,这人是鬼么,魏兵怯然了,畏缩着竟不敢向前,高示其已杀成了一个疯子,长枪挥出去时力量太大,竟从中央折断了,她便握着半截长枪,刺出去,扫出去,劈出去,她要把他们都杀了,她要把他们加在华进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讨回来!

  “高示其!”华进的呼喊让高示其的杀戮意志松了一个口,淌进来的是软弱的悲情,她看了一眼华进,她用半截长枪挑住华进的腰带,把他挑上马背,她跟在他身后也跳了上去。

  她拍马朝前飞奔,一个回身,用力将半截长枪投掷出去,枪尖穿过三个魏兵的咽喉,身体被带飞起来,摔在身后的魏兵身上。

  战马似乎也被激怒了,四蹄飞腾,踢断了拦路魏兵的腿骨,一个惊世飞跃,直飞出包围圈,带着两人疾奔而去。

  高示其催马疾奔,行走的风很大,眼睛一次次模糊了,她说我肯定没哭,只是汗水而已,我才不要哭,我为什么要哭,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华进受了一点儿小伤,养一养,吃两包红豆饼,明早上起来就好了。

  “高示其…”华进虚弱地喊道。

  “干嘛?”高示其哭着说。

  “为什么要回头?”

  “你为什么不准我回头?”

  华进费力地说:“我,我要救你啊,傻瓜…”

  “稀罕你救我,我不用你救,反正,不用你救…”高示其说不出来,她猛烈地咳嗽着,咳出好多好多眼泪。

  “你救了我两次,我说过,我会用命还给你。”华进身体一晃,高示其抓不住他,他从马背上跌落。

  高示其吓得翻身下来,“喂,你小子别吓我!”

  华进看着她笑,“我走不动了,你自己回西县吧。”

  “屁!”高示其想为他包扎伤口,可这全身上下都是伤,竟然不知从何入手,她小心翼翼地在他肩上、胸膛上、腿上一碰,摸到的都是滑腻腻的烂肉皮,沾了满手的浓血,粘粘的,还掉着血肉沫子。

  “王八蛋,你怎么伤成这样!”高示其哭着抱怨,想给他一个拥抱,又怕弄痛他。

  “伤成这样就是要死了呗。”

  “屁!你敢死,我就再也不理你了!”高示其威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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