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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度(下卷)》 作者:唐浩明

第20章 正阳门城楼上,郭垣对袁克定谈北京王气

  雄壮的正阳门城楼上,一个矮矮小小的中年汉子正在指点皇城,对着踌躇满志的袁大公子侃侃高谈。此人正是绍兴日者郭垣。

  郭垣祖上三代都做师爷,但他却无意做刀笔吏,一门心思沉醉于占候卜筮之学,浪迹江湖三十年,广结天下各色人等。去年经人介绍,郭垣攀上了袁克定。袁克定对他的这一套学问很是看重。

  筹安会万余会众一致赞同帝制,十四省将军密电拥戴,全国请愿会的建立,以及从各地传来的拥护君宪的消息,使得袁世凯相信帝制自为的宏伟计划正在顺利地进行。他已在心里考虑新王朝的一系列大事了:国名、年号、都城等等。

  国名就叫中华帝国。这是杨士琦的建议,只需将中华民国的“民”字改为“帝”字即可,既简单又准确。杨士琦有过人的聪明,这个建议很好,袁世凯欣然采纳。年号拟了几个,但都不太理想,尚须从容考虑。至于都城,当然就是北京了。袁世凯对北京有特殊的好感,他不愿离开北京。但许多人都说北京城的王气正在泄漏,应该赶紧补救。袁世凯一向相信命数气运,他认为此说有理。倘若不是王气泄漏,满人的皇帝为何做不下去了?是应该查勘一下,泄漏王气的地方在哪里。袁克定将郭垣的本事告诉了父亲。袁世凯为了验证,要儿子带这个日者去看看项城袁氏祖坟。

  为了严格保密,也为了测试的准确,袁克定突然将郭垣带上火车。在漯河车站下车时,袁克定都没有告诉郭垣要到哪里去。第二天一早坐上马车前往项城老家。直到第三天上午出现在坟山上,袁克定才告诉郭垣是来看祖坟的。

  袁氏祖坟是一个气势庞大的陵园。袁甲三大发时,朝廷封赠他曾祖、祖、父三代为大夫,他趁此机会大修祖坟。他死之后亦归葬祖茔,规格更高。自袁甲三之后,袁家世代簪缨,子孙繁盛,故而坟墓也很多。袁克定命族人把所有墓碑都遮盖,叫郭垣看坟气。郭垣在袁家祖坟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看了三天,最后指着一座规格并不高的坟墓说:“此坟有异象,墓主人之子贵不可言。”

  “什么样的异象?”袁克定问。

  郭垣说:“此坟外形来脉雄长,经九叠而结穴,且每叠山上都有加冕。”“何谓加冕?”郭垣指着远远的山峰说:“大公子请看,从那座兔耳似的山峰数起,到此坟最近处的馒头形山峰止,每座峰上都有一堆突出物,犹如峰上之顶。这种峰上之顶在地学上称之为加冕。”

  袁克定顺着日者的手指望去,果然见每座山峰顶上都有突出部分,有的是岩石,有的是土堆。

  郭垣继续说:“此种景象正应九五之象。大公子请再看来脉的两边,左右护卫,层层拱立,犹如藩王诸侯侍立两侧,形成此坟的天子气象。如若不信,还有一个检验处。此坟底下有一道流泉,汇于明堂,此为龙泉。《诗》曰‘相彼阴阳,观其流泉’,建都重流泉,筑墓亦重此。你们可在周围五丈处掘下去试试看。”

  袁克定吩咐族人在坟边挖掘。当掘到一人深的时候,果见一股泉水冒出来。族人惊异,忙揭开墓罩,原来此墓葬的正是袁世凯的生母刘氏。

  当袁克定把此事原原本本禀报父亲时,正在做皇帝梦的袁世凯惊讶不已。他要儿子亲自陪着这位异人查看皇城。

  此刻,袁克定正在仔细地听郭垣的议论。

  “中国的王气由塞外分两支入中土。一支发自东北长白山,蜿蜒西行,由山海关进入内地,结穴北京,于是有辽、金、元、明、清八百年皇运。一支发自祁连山,蜿蜒东行,由嘉峪关进入内地,结穴秦中,于是有长安六百多年皇运。余气向南,凝聚在洛阳,成东周、东汉、北朝之皇运。现在长安王气已绝尽,北京王气已疲沓,中国王者立都最好在洛阳。若在洛阳建都,当有三百年天下,然目前不合适。北京王气尚余,可先在北京登基,再迁都至洛阳。目前宜在洛阳建立陪都,况且五岳以居中之嵩山最为贵重。袁家起自嵩山之东南,正宜在嵩山之西北建都为宜。”

  袁克定心想:在洛阳建陪都,工程浩大,目前无力举办,好在北京尚有王气,先登基再说,至于建陪都一事,且留待子孙去办吧!遂点头说:“郭先生说的是,不过眼下北京要办的事是哪些呢?”

  郭垣答:“眼下最要紧办的就是我们所站的这座正阳门。”

  “正阳门建筑得牢牢实实,看不出有哪些需要改造的。”袁克定疑惑地看着这位神仙似的异人。

  “大公子有所不知,这正阳门,关系着北京的气运最为紧要。”

  “哦!”袁克定的全部精神都被这句话给吸引过去了。

  “中国城府之气运,关键在城门。城门建筑得宜,则气聚、气畅、气旺;若建筑失宜,则气散、气滞、气衰。北京作为皇城,城门更显重要。我遍勘内外各门,关系皇家气运者,首在正阳门。”郭垣面色严肃地说,“正阳门非国丧不能开,开则泄气。”

  “为何国丧开时又不泄气呢?”袁克定对气数之学一窍不通,但又很有兴趣,想借弄清这个疑问来入门。

  “人死之时,都有一团黑气笼罩全身,凡人此气薄,帝后死后此气要比凡人浓厚十倍百倍。若在平时,正阳门打开,则皇气外泄。国丧时,帝后梓宫运出正阳门,其黑气浓厚,如同一团大棉絮似的将门洞堵住。梓宫一出门,立即封门,皇气不会外泄。”

  “哦!”郭垣解释得很有道理,袁克定明白了。他还想就“气”这一点再请教。“郭先生,请问这种气随处都有吗?”

  “是的,大公子说得对,随处都有。”郭垣认真地给他解释,“山有山气,地有地气,人有人气。比如说,前面的一座山包,其中有无珍宝,脚下踩着的这块地,适宜建何类房屋,眼前站着的一个人,他的吉凶祸福如何,都能从气上辨明,但这种气通常人都看不见。”

  袁克定被他说得动了心,问:“要怎样才能看得见呢?”

  “这就难了。”郭垣凝视着袁克定。袁大公子觉得他的两眼中射出的是不可测试的目光。“简单地说,一靠秉赋,二靠师传,三靠修炼,四靠学问,五靠阅历。”

  “要这么多的条件!”袁克定脱口而出。

  “是的,正因为如此,故能成大事者极少极少。就像我,也只是在过了四十五岁后才渐渐地看得明白,断得准确。大公子要是有兴趣,我今后慢慢对您说。”

  这门学问绝对深得不得了,当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袁克定想想也是,便说:“好,言归正传吧,请你继续说正阳门。”

  “因为怕皇气外泄,所以正阳门不开。前清皇帝最敬重的是西藏的达赖、班禅,就是他们来了也不开门,只是高搭黄轿,让他们越过女墙而进。”郭垣继续说,“我接连几天三更时分登上正阳门,发现新朝与正阳门关系更大。”

  “为何?”袁克定顿时警觉起来。

  郭垣郑重地回答:“我站在正阳门城楼上遥望南方,红光贲起,直压北京。正阳门为北京正南门,挡住南方红气全靠的是它。眼下南方红气如火如荼,正阳门必须改造,否则压不住。”

  袁克定不自觉地向南边眺望。眼底下除鳞次栉比的房屋、纵横交错的街衢、熙来攘往的人流外,他没有看到一丝红光,但他相信郭垣的话是对的。因为复辟帝制最大的反对者是革命党,革命党的领袖大部分都是南方人。就连非革命党并久已驯服的梁启超都公然反对帝制,梁是道道地地的粤人,可见南方的红气确实对北京的皇权压力很大。

  袁克定想到此,急切地问:“如何改造法?”

  “首先宜改造外廓两偏门,将它们移入内城,于内正门两旁洞开两巨门,以便出入车马,紧闭内墙正门,使之不接南方旺气。”郭垣转过脸来,以手指着北方说,“其次,宜增高正阳外城前门敌楼。明清两代敌楼门洞设有七十二炮眼,合七十二地煞之义。炮眼东西南北四出,有镇压四方之意。但地煞之旨虽备,天罡之理却无闻。现在宜在南向正面最高处洞开两圆眼,直射南方,此为天眼,专灭天火。明年圣主登基,大公子再来楼上看看,南方红光必然大为削弱。”

  袁克定心想:南方的红光我一点都没看出来,更无论增强削弱了,不过既然自己看不出,也只有相信他了。

  “第三,”郭垣接着说,“宜将正阳门所有门扇、窗棂、楹柱全部由红色改漆成黄色。”

  “这又何故?”袁克定不解。

  郭垣一本正经地说:“民国尚红,故其红黄蓝白黑五色国旗以红居首,所谓以火德王也。民国建自南人之手,南方丙丁火,红气旺烈,故遥望南方红气勃勃。由民国改为帝国,宜以黄代红,即以土镇火。前清立国二百六十余年,正阳门两次遭火,都给国家造成大动乱。乾隆四十五年火焚正阳门城楼,乃有嘉庆、道光白莲教之变,用兵二十年,灾及数省。到了咸丰朝又出现长毛、捻、回之乱,祸害东南半壁河山,再加之列强入侵京师,帝后逃奔热河。前清王朝因为这把火而由盛转衰。光绪二十六年,正阳城楼再次遭火,义和拳民大乱北方,八国联军蹂躏京师,帝后又一次出逃。这把火终于导致前清由衰到亡。按之史册,复之当今,火实在关系北京王气太密切。正阳楼改漆黄色,以土镇火,乃当务之急。”

  郭垣此番话讲得有根有据,合情合理,不由得袁克定不相信。他正要再问下去,一眼瞥见杨度走上城楼,忙打招呼:“晳子你来了,我正与郭先生在查看正阳楼哩!”

  杨度见郭垣人虽瘦小,但两目精光四射,知他不是俗辈,便笑着说:“我正要见见郭先生,听听郭先生的高论。”

  袁克定向郭垣介绍了杨度。郭垣说:“杨先生习的是孔孟大学问,我这是旁门左道,想必杨先生不能包容。”

  “哪里,哪里!”杨度说,“占候卜筮之学,若是没有根底,想学都学不到哩!”

  说到这里,他想起夏寿田曾对他说过史册上记载南海地势尚有不足之处,但不足处在哪里却并没有讲,且问问这位郭先生,也可试探试探他的深浅,便问道:“郭先生,前人都说南海形势最好,宜建正殿,你认为如何?”

  郭垣转向北面,朝紫禁城方向望了一眼,说:“南海位置上应天躔,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围包括,理气井然。以峦头论,青龙方面似嫌微略,宜培高东面小山,使之与西边白虎湖水相对称,则全福无遗了。”

  杨度听了这番话,心想此人真有学问,不可小觑,正想问问他帝制复辟是否一定成功、复辟之后国运是否隆盛等大事,只见政事堂一个年轻低级官员从城楼脚爬上,对袁克定说:“总统要找大公子和杨先生议事。”

  杨度本来是想跟克定商议各省请愿事,现在见总统召见,不如干脆请示总统更好。

  袁克定对郭垣说:“今日郭先生对改造正阳门和南海所献方略都很好,请先生先回馆休息,夜间我们再谈。”

  道别之后,袁克定和杨度匆匆下了正阳城楼,直奔中南海。来到居仁堂,见袁世凯与张謇正在高声谈话。在张謇面前,克定、杨度都是晚辈,便在一旁坐着听。

  张謇笑着说:“克定和晳子来必有要事,我就不多谈了。我只想问一句,眼下京师流言纷纷,都说你很快会将共和改为君宪,自己穿上龙袍做皇帝了,真有这事吗?”

  袁世凯漫不经心地端起桌上的杯子说:“季直先生,我们相交三十年了,你还不相信我,我会做那种事吗?中国不宜于办共和,应该改行君宪。这个看法,中外不少人士都有。美国的古德诺博士、日本的有贺长雄博士都是在世界享有盛誉的政治学家,一处在共和制下,一处在天皇制下,他们都认为对中国而言,君主胜过民主。在我们国内,严又陵先生号称西学大师,孙少侯、胡经武、李柱中等人都是革命元戎,他们也认为欲求中国长治久安,非君主不可。但这些话都让他们去发表好了,我受诸位委托办共和,已郑重宣誓过,我怎会改变?”

  杨度猛一听这话,心里一紧:难道大总统换了主意,不变国体了?便悚然谛听下去。

  “季直先生,辛亥年你来洹上村找我,叫我顺民意出山。我就说过在中国办共和也是可以的,如今我做了四年总统,还能出尔反尔,废掉共和吗?”袁世凯以一副至诚的面孔说,“季直先生,你我相交数十年,我对你说句心里话吧!若万一人心改变,四万万民众都厌弃共和主张君宪,那我袁某人当然也只得顺从大家的意愿,将国体改回去。但有一句话必须讲在先:皇帝宝座,我是决不登的。”

  张謇说:“国体既然改回去,你由总统转皇帝,也顺理成章,你为何不做?”

  “季直先生,你这话不对,不能说顺理成章。”袁世凯正色道,“若以传统一系,好比罗马教皇那样,则中国的皇帝应属孔子之后,七十六代衍圣公孔令贻最适宜,退一步而说,混成旅旅长孔繁锦亦可。若以革命排满而论,则中国的皇帝应属大明朱家之后,内务总长朱启钤、直隶巡按使朱家宝、浙江将军朱瑞都有做皇帝的资格。”

  张謇已听出,这位平素以严肃著称的大总统正在跟自己开玩笑,不如索性顺着他的话将玩笑开得更离奇些。老状元公笑着说:“要说让朱家人做皇帝的话,岂只他们几个,还有专治偏头风的郎中朱友芬,擅长演风骚女子的伶人朱素云,他们都有许多支持者,也有做皇帝的资格。”

  袁世凯拍着手掌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凡姓朱的都可以做皇帝。倘若有人说张邦昌那个儿皇帝也做得不错,要寻他的后人继位的话,那季直先生你就是顶合适的了!”

  袁世凯这个突发而来的灵感令张謇虽不舒服,亦无从发怒,只得附和着袁世凯的笑声大笑起来。

  张謇告辞出门后,袁世凯脸上的笑容已一丝不见了。他对着儿子和杨度说:“你们刚才听出来了吗,这个老头子其实是反对君宪制的。你们不要以为改行君宪会很顺利,像张謇、梁启超这些大名士都是很有影响的,他们很能蛊惑人心,不可掉以轻心。我今天特意找你们来,就是告诉你们一件事。有人告发,蔡锷常常去天津找梁启超,而且棉花胡同近来有不少行迹可疑的人出现。晳子,你要去劝蔡锷与其师划清界限,顾全大局。蔡锷长期在西南军界,他在那边有势力,要注意他与那边的联系。张、梁等人再有影响,只不过动动嘴巴,摇摇笔杆,做的是秀才事,成不了大气候;倘若蔡锷怀有异志,动起刀枪来,那才是真正的祸害。”

  袁世凯这几句话,说得杨度紧张起来。蔡锷是他推荐的,原本是要这位年轻的将军做护法尊神,若反而站到反对帝制一边,那岂不要坏了大事!于是说:“总统放心,蔡锷这人我了解,我担保他决不会唱反调。”

  “你凭什么担保?”袁世凯盯着杨度问。

  “蔡锷在日本时,明确地对我说过,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国体就是日本的天皇制。他出身农家,为人正直重感情。多次对我说过,总统这样器重他,以国士之礼待他,他一定要尽忠报答总统。他说的是真心话。”杨度见袁世凯的脸色略有松弛,接着说,“蔡锷的实力在云南,而云南将军唐继尧已经在段芝贵的密电上签名拥护帝制,这表示云南军界支持总统,同时也说明蔡锷是拥护帝制的。”

  袁世凯轻轻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棉花胡同近日出现的人仍使我怀疑。你不妨叫在京的滇人去试探一下蔡锷的心思。”

  “好,我立即去办。”杨度答应。他想起了自己的事,说:“有一事想请示总统。”

  “啥事,你说吧!”袁世凯挥了挥手。

  杨度说:“改变国体,用开议会的方式不妥,因为各省议员来京聚集,很费时日。”

  袁克定插话:“还有一点,那些议员老夫子都是倾向共和的,请他们来投反对票,是自找麻烦。”

  “正是这话。”杨度继续说,“不如再组织一个国民会议,采取筹安会内部投票的方式,以投票来表决国体。不过,国民会议要各省重新推选人员,筹安会不能下命令给各省将军、巡按使,故请总统下命令。”

  袁世凯说:“我这个做总统的怎能下这个命令,你没有听到我刚才跟张季直说的话吗?这样吧,克定,你去办,你给各省打个招呼。”

  袁克定忙答应。

  袁世凯又说:“重开国民会议也难,不如在各省开国民代表会议,就在本省投票好了,这样省事。”

  杨度立即说:“如此最好,事情会办得又快又圆满。”

  这时夏寿田进来对袁世凯说:“严范孙先生特为从天津赶来,说有要事晋谒总统。”

  “哦,严先生来了,好!”

  袁世凯对严修极为敬重。那年他罢官回籍,百官都回避,惟独严修与杨度亲到车站送行,一直送到芦沟桥。袁世凯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民国成立后,教育总长的人选,他第一个就要安排严修。但严修以正在天津办教育实业为名婉言谢绝。袁见他不就实职,又送他参政院参政头衔,严修又不受,理由是:他与总统乃知交,不在乎职务有无;民国初建,有许多人在巴望着名位,总统宜以名位笼络这些人,他就不占这个名额了。这样一个一清如水的故人,袁世凯怎能不尊重?

  当夏寿田正要转身出门时,袁世凯问:“严先生下榻何处?”

  夏寿田答:“住在六国饭店。”

  袁世凯略停片刻说:“午贻,你亲自坐我的金轮马车去六国饭店接严先生。就说按理我袁某人应去六国饭店拜访他,只是惊动太大,反而不便,委屈他来居仁堂一见。我要好好和他叙叙旧。”

  夏寿田遵命出了门,杨度赶紧告辞,他要趁着这个机会,和夏寿田一起坐总统金轮马车去与严修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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