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不仅仅是为了纪念 ──写在恩施市纪念何功伟、刘惠馨烈士

　　英勇就义70周年活动之后

　　今年的清明小长假对于我来说，有一些特殊。4月4日至5日，我跟随前来参加纪念活动的何功伟、刘惠馨烈士亲属——四川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马识途、国家航天高级专家何继伟等人进行采访，两天的采访活动，有些辛苦，但心灵却一次次地被震撼、被感动。

　　（一）

　　4日上午8点整，在集合地点与电视台的同事碰了头，并与宣传部的同事进行了沟通，了解了一些情况。9点整，坐上车，前往第一个参观地点——中共鄂西特委旧址。

　　位于五峰山村红岩组的中共鄂西特委旧址，建筑面积二百三十余平方米，为明五暗七的“撮箕口”土木结构房屋，该房屋因年久失修，曾于1976年坍塌，2003年5月，恩施市开始着手修复特委旧址，并于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建州20周年之际竣工并向社会开放。

　　到达目的地后，按照平时的采访习惯，我迅速寻找着今天采访的主要对象——马识途、何继伟。很快，在武警战士搀扶下走过来的白发老人映入我的眼帘，他就是刘惠馨烈士的亲属——马识途，而另外一位穿着灰蓝色夹克的白发老人便是何功伟烈士的儿子何继伟。

　　从下车的地方到中共鄂西特委旧址，还有100多步的台阶要走。正当武警战士推出轮椅，准备让马老坐上去时，他婉言谢绝了，他说，这段路他想自己走下去。

　　走一步，缓一步，97岁高龄的马老在家人的搀扶下，慢慢地走着。刚刚走完最后一步台阶，马老还来不及歇一口气，就四处张望着，在寻找着什么。

　　原来，在特委旧址对面有一壁红色砂岩——“红岩狮”，是特委机关的重要标志，被誉为“一面永不收卷的红旗”。“让我好好看看这面红旗……”马老喃喃地说道，凝望了许久，马老才挪动步子，缓缓地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仔细地察看着院子的每一个角落。

　　来到当年与刘惠馨烈士共同居住过的房间，马老心情有些激动，久久地凝视着屋内的摆设没有说话。虽然这是很好的一个镜头，但我还是关上了我的相机，因为此时此刻，马老应该在细细回忆着什么，我不应该用闪光灯、咔嚓声去破坏这份宁静。？

　　随后，马老一个一个房间地走着看着，还不时告诉身边的人，“这个房间是钱瑛用的，这应该有个桌子啊，钱瑛经常要写东西”、“房东的屋在这边，那时候得到他很多照顾”……马老清晰的思维让在场的很多人都感叹，他一点儿也不像是97岁高龄的老人。

　　临离开前，马老劝开了所有工作人员，在女儿吴翠兰（刘惠馨烈士所生）的搀扶下再次来到院子里，安静地看着特委旧址前的风景，他指着旧址前面的一条小河对他女儿说道：“那时候我和你妈妈常常在这条河边散步……”

　　一位经历了革命洗礼，历经沧桑的老人，当他再一次回到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忆起当年的峥嵘岁月，他的心境，不是我们所能体会的，只能通过他的言语、他的行动，来感受老一辈革命家坚定的信念和永不磨灭的忠诚之心。

　　（二）

　　5日，恩施市将在方家坝恩施烈士陵园举行纪念何功伟、刘惠馨烈士英勇就义70周年的活动。上午9点整，我们向目的地出发。

　　位于恩施市小渡船办事处方家坝村的何功伟、刘惠馨烈士陵园，是恩施市人民政府于2003年修建的，在将何功伟、刘惠馨烈士陵墓由五峰山烈士陵园迁至此处后，还为何功伟、刘惠馨烈士雕刻了汉白玉石像。

　　9点30分，纪念活动正式开始。

　　州委常委、市委书记谭文骄代表州委、州政府向烈士敬献了花篮，市委副书记、市长秦斌代表市委、市政府向烈士敬献了花篮。

　　随后，马识途老人在家人的搀扶下，从武警战士手中接过花篮，慢慢地放在何功伟烈士陵墓前，轻轻地整理好花篮上的挽带。凝视着何功伟烈士的汉白玉雕像，马老沉默许久，当年情同手足的革命伙伴，他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在刘惠馨烈士陵墓前，马老依旧轻轻地、仔细地整理着花篮上的挽带，并拿着写有“刘惠馨”三个字的挽带端详了许久，这时，老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潸然落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曾经的革命伴侣，阴阳相隔70载，曾经的花样年华，已是白发苍苍。

　　“清明扫墓到恩施\/天地黯然薄雾稀\/一捧鲜花托远梦\/两行清泪寄哀思\/山苍红艳疑血染\/劲林斑痕似泪凝\/烈士子孙为告禀\/忠贞报国济苍黎”

　　马老寄托着自己的哀思……

　　随后，何功伟烈士的儿子何继伟也来到烈士陵墓前，接过武警战士手中的花篮，缓缓地放在何功伟烈士陵墓前。已是71岁高龄的何继伟老人，如今功成名就，儿孙满堂，但面对着自己从未谋面的父亲的陵墓，看着花篮挽带上那一句“亲爱的爸爸”，老人几度哽咽。

　　“继伟”这个名字是按照何功伟烈士的遗言所取的，是希望他的儿子能够继承他的遗志，为建设祖国多做贡献。何继伟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他于上个世纪60年代初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以优异成绩考取北京工业学院研究生，后一直从事科研工作，并参与了神舟飞船的研究工作。

　　何老以此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而在活动现场，还有一位特殊的老人，她就是刘惠馨烈士的女儿吴翠兰老人。

　　1941年初，出生才一个月的吴翠兰就随她妈妈刘惠馨被国民党特务逮捕入狱。这年的冬天，刘惠馨牺牲了，吴翠兰下落不明。1960年5月，马识途老人终于在北京见到了失散20年之久的女儿，那时她正在北京工业学院学习。

　　再次回到恩施，为自己的母亲扫墓，吴翠兰老人抚摸着敬献给烈士的花篮，久久不能平静。都说母爱是最伟大的，刘惠馨烈士在牺牲前，机警地将女儿藏在草丛中，保护女儿逃过大劫。

　　活动现场，还有很多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百姓，其中不少人自发拿着清明吊前来凭吊烈士，因为每一个恩施人，都不会忘记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是革命先烈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

　　站在烈士安息的地方向下望去，223步台阶整齐地延伸到脚下，两边栽种的松柏整齐划一，青翠欲滴。向后望去，陵园被大山环抱，远处是望城坡林场。向前方望去，山谷中的恩施山城清晰可见，单塔双向悬索的施州大桥，像坚琴一样立在远方，33层高约160米的州中心医院大楼直插云天；左前方像一条线延伸的地方，是许家坪机场，再向左，依稀可见已投入使用的恩施火车站。

　　耳边响起了州委常委、市委书记谭文骄在活动中所讲的一番话：我们在纪念何功伟、刘惠馨烈士英勇就义70周年、缅怀革命先驱丰功伟绩的同时，要时刻铭记自己肩负的历史使命，继承革命先烈的光辉遗志，发扬光大革命传统，为建设“仙居恩施”，推动恩施经济社会又好又快发展而努力奋斗。

　　的确，对革命先烈最好的纪念，是继承他们的光辉遗志，为建设祖国、建设家乡而奋斗，让先烈们用自己的年轻生命和一腔热血换来的伟大事业，蓬勃发展，告慰先烈的在天之灵。

　　（三）

　　纪念活动结束后，马识途、何继伟一行又来到何功伟、刘惠馨烈士就义处凭吊。

　　“功伟啊，我带着继伟他们来看你了……”在何功伟烈士就义处，马老向何功伟烈士介绍着自己的变化，恩施的变化。“功伟啊，你是了不起的人，你的伟大志向后继有人。你的儿子继伟继承了你的遗志，他成了我们国家的航天专家，为国家作了很大的贡献……”说完，拉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何继伟，向着何功伟烈士就义处纪念碑深深鞠躬。

　　接着，马识途、何继伟一行前往刘惠馨烈士就义处凭吊。走在有些湿滑的羊肠小道上，虽然步履有些蹒跚，但老人还是精神矍铄。

　　来到刘惠馨烈士就义处，马老拿出专为刘惠馨烈士所作的一首诗，念道：“暌隔阴阳七十年\/今年祭扫泪涟涟\/遂许愿作恩施土\/雨夕风晨伴夙缘”。虽然语速缓慢，但字字铿锵有力。随后，马老向刘惠馨烈士一一介绍着家人，当吴翠兰领着自己的小外孙女过来时，马老高兴地说道：“看看吧，这是我们家的第四代……”

　　“我和我的家人都已经说好了，在我走了之后，我愿意和你在一起，我准备要翠兰把我的骨灰拿来放在你就义的地方，和你风晨雨夕，来继续我们的夙缘，你等着吧，我一定会到你这里来的……”一番如泣如诉的话语，令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曾经艰难地体会着苏轼这首词的意境，但是在此刻，马老的一番话语，深深地震撼着我，所谓的“生死不渝”，这是最美的诠释。

　　（四）

　　5日下午，何继伟老人又在家人的陪伴下来到何功伟村，走访当年曾照顾过何功伟烈士的杨齐发老人，并再次向何功伟小学捐款。

　　时年12岁的杨齐发，曾为何功伟送饭、倒马桶，何功伟教他唱革命歌曲和识字。而如今杨齐发的家门前，还保留着曾经关押过何功伟烈士的谷仓和地窖。

　　刚一见面，两位老人就紧紧握住彼此的手，相互问候着。“我早上晓得你们在上面（烈士陵园），还专门上去找了你们的，好多年没看到了啊！”杨齐发老人激动地说着。“您老身体还好啊？”何继伟老人关切地问着……因还要前往何功伟小学，两位老人只进行了简单的交谈。

　　随后，我们驱车前往何功伟小学。

　　到达时，该校的师生早已等候在校门口，孩子们还为何继伟老人一行佩戴上鲜艳的红领巾。

　　操场边上绿树吐翠、李花绽放，树旁的文化墙上画着何功伟、刘惠馨烈士的画像，书写着《清江壮歌》、《狱中书信》等。看着这些，何老很激动，连声说道“真好，真好”。

　　走进教学楼，何继伟一行认真地参观了每一间教室，看到每个班级都在使用由他们捐赠的“班班通”进行教学，非常欣慰。在三年级教室里，何老问孩子们：“班班通好吗？”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好！”何老还叮嘱孩子们要好好使用班班通，努力学习。

　　来到座谈会场，举行了简单的捐赠仪式，何继伟老人便与该校师生交谈起来。

　　“何爷爷，您到恩施后让您印象最深的是什么？”何老一听就笑了，慈祥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赖洋。”何老说：“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你，你就是上午在烈士墓前代表全市少先队员献词的那一位，你的表现让我很感动，你们要好好学习，未来是属于你们的……”说到这里，何老留下了眼泪。

　　接着，一个扎着马尾个子矮小的女生站了起来：“我是三年级学生代金川，今年10岁。感谢何爷爷……”看到何老流泪，孩子也哽咽着说不出话了，她平静了一下又接着说“感谢何爷爷为我们建了班班通，以前我们查资料很不方便，现在可方便了，谢谢爷爷。”

　　“何爷爷，我的名字叫耿兴武，是四年级学生，请问您能告诉我您的地址吗？”他的提问让大家都笑了起来，何老亲切地问“小朋友，你要地址干什么呀？”小男孩回答道：“我想给何爷爷写一封信，表达我对何爷爷的感谢之情。”听了这话，何老很激动，立即转身对女儿何林云说：“等会儿把我们在北京地址告诉孩子们。”

　　交谈中，何老还勉励该校师生，在烈士精神财富激励下，扎实工作，认真学习，努力把何功伟小学建设成为全国优秀的村级小学。

　　当天，何继伟一行还来到何功伟村村委会，与基层干部进行了交流，了解恩施农村近几年来的发展变化。

　　（五）

　　何功伟、刘惠馨烈士英勇就义70周年的纪念活动结束了，马识途、何继伟一行也于今日（7日）离开恩施前往武汉等地。

　　若干年后，我们会举行何功伟、刘惠馨烈士英勇就义80周年、90周年、100周年的活动，但是，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纪念他们的英勇就义，更要继承他们对党、对国家，永远坚定的信念和忠贞的情怀。

　　恩施市的“十二五”规划明确提出以建设“仙居恩施”为总目标。这是一个更加美好的前景，但道路漫长而崎岖，这就需要我们以老一辈革命家的开拓精神为指引，朝着既定的目标，扎实工作，艰苦奋斗，为创造更美好的恩施而努力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