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在疑惑中慢慢接受(3)

　　“其实，我当初和大家一样，也是因为一个善意的谎言，来到了这个行业。刚开始我也是非常的不理解。表哥说要和我在这儿包工程，一个月随便就能赚个一两万，我当时心动了，于是就跑了过来。可让我感到失望的是，自己居然被神神秘秘地带进了这家课堂。当我见到这个阵势之后，浑身都打起了摆子，心想：糟啦，我是不是被骗去搞那个什么销了？我没有胆量去望黑板，害怕自己被洗脑，还琢磨着如何逃跑。

　　“之后，我便气愤地对表哥说：‘表哥，你不是说包工程的吗？怎么带我来看黑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念到小学二年级，看不出个名堂来的。’表哥却说：‘你就看看，只要你认认真真地看，你就能看出钞票来。’由于性格内向，我虽然心里面气愤，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进了课堂。我在这里听了好几天，前三天望天花板，后三天就盯地板，几块砖几块板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是向奎胜做主任，我老是被带去做工作。他们什么都不给我讲，只叫我认认真真地看。后来，我觉得坐着也是坐着，于是就静下心来往下看。当我看懂看明白之后，一下子就两眼发光，心想这东西就是赚钱。我当时上了好几套，因为我觉得只要加入了，命运与身份就发生了改变。

　　“刚刚加入的时候，我心里还有些疑惑，其实这完全可以理解。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我发现这毕竟不是梦。现在我该得到的都得到了。虽然一个月只有七八千，但工资是成几何形式递增的，即使我不想成功，也会被下面使劲往上推的，这就是行业的魅力。”

　　……

　　“现在，我充其量只是个小小的C级别，等着我去冲刺的，还有上面的B级别以及A级别。即使我做上了B级别以及A级别，我也不敢说自己成功。只在当我的整体网下都成功了，都做上了B级别以及A级别，我才敢说我谭某人现在成功了。在座的所有人都是有缘接触这个行业的人，都是等待着改写命运的人。

　　“还是那句话，无论你的邀约人用的什么方式把你邀请到我们行业中，他只是把这个发财的信息带给你。他只是叫你来看，而不是叫你来干，你不妨拿出冷静的头脑，空杯的心态，仔细把黑板上的知识考察清楚考察明白。即使你考察清楚考察明白，就算你不从事，我公司也绝对提倡‘来去自由’四个大字。相信你把它带到我们传统行业中，稍加灵活应用，也会成为二十一世纪的佼佼者。最后再奉劝我们的老朋友，加上我们的坚持，加上我们的努力，加上我们的永不放弃，总经理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齐声：好）”[掌声]

　　谭主任在上面讲了许多，我似听非听。那老头也挺古怪的，向前走一步又向后退一步，向后退一步又向前走一步，搞得我都差点把他当摆钟了。从头到尾，他都在不厌其烦地赞赏这行业，真有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味道。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思考，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如果这行业真的赚钱呢？

　　或许，这里面还藏着许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有所“领悟”

　　离开那间屋子，晓莲又问我：“今天听了感觉如何？”

　　“看样子比较赚钱，据说要推销什么化妆品。只是那价格太离谱了，居然说要2900，我觉得是个天文数目。”我叹息道。

　　晓莲看了看我的脸色，浅笑着说：“如果能够成功，这2900又算什么呢？我真的很想做，虽然摆夜摊也可以成功，但我想尽量地缩短时间。庆庆，你可是答应过我，不买车就不回家的，你难道不想早点成功吗？”

　　听晓莲这么一说，我的心情又变得低落，无奈地对晓莲说：“现在只是听人家吹吹罢了，未必就是上面说的那样子。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我不愿再做毫无意义的投资了。”

　　余强走了过来，向我问道：“对经销商的六种好处，你都看到了吗？”

　　“呃，好像有个小投资大事业，还有个‘人帮人’。总之，无论是什么行业，首先都必须投资，而且还要承担风险！”

　　“可我告诉你，这个不叫投资，也没有任何风险。你消费一套产品，就等于有了营业执照，然后就可以顺利地发展了，还愁什么呢？”

　　我明知他在诡辩，却又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好胡乱地扯上一句：“不可能的，就比如现在过马路，说不准就这么让车给撞着了。很多意外是我们所无法预料的。”

　　“这是钻牛角尖。你怎么不说被流星给砸到？在这个行业，如果你弄清了制度，就一定不会这样想了。那我问你，怎么卖的货你都看清楚了吗？”余强接着问我。

　　“先自己买套货，买货后就有了营业执照，然后再帮着公司卖货。你把货卖给另外的几个人，他们又按照同样的方式，卖给更多的人。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卖货的速度倒是快了，对公司肯定是有好处的。但对于从业人员，估计就很难说了。”

　　“那么，你知道奖金的分配规则吗？”

　　“我记得，表姐曾经就加盟过那个什么安太公司（应该是安利），就是按照这种模式操作的。她卖给三个人得点提成，她下面的卖给另外九个人她也有提成，这样卖的人多了，提成当然也就多了。只是，很多人要瓜分里面的利润，我不知道上面的能分到几个子，我没有认真算过。”

　　我叽里咕噜说了一堆，也不知道自己是真懂还是装懂。

　　不知咋的，晓莲居然给我竖起了大拇指：“庆庆，我发现你真的蛮聪明，怎么分配的都看得这么清楚。我不知道奖你什么好，就给你买块雪糕吃吧！”

　　我很吃惊，难道我真的讲得很好吗？应该不会吧！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模棱两可。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更意外的是，晓莲接着又说：“真是这样的。我发现你不仅老实本分，而且还非常的聪明能干，又没有抽烟喝酒的坏习惯。我越来越觉得，你就是我心中的偶像了！”

　　晓莲的各种夸赞，搞得越来越糊涂了。她到底在夸我什么呀？值得这样吗？明显感觉有些失真了！

　　她又继续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兴奋，反正觉得你很有前途。你看看余强哥哥，现在都不再吭声，秀容姐姐也不摆架子了，你可为我出了一口气。我从来不这么夸男孩子的，你可是第一个。”

　　天啦！幸亏这里是平原，如果在山间，我估计真要跳悬崖了。那天，晓莲说第一次帮人洗衣服，后来又说是第一次给大伙洗碗，还有过第一次睡地铺，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现在又是第一次如此夸奖男孩子，咋比我的第一次还多呢？我搞不清楚，莫非她把我当成小孩子哄了？反正我是不信！

　　到了下午，晓莲突然问我：“庆庆，先前的生意介绍会上，最后上去的那个谭主任，给你的印象如何？”

　　“你说的就是那个瘦瘦腔腔的老儿吧？还行，口才不错！”

　　“那，你想去见见他吗？”

　　“人家公务繁忙，会见我这穷小子吗？”

　　“没问题，我有他的电话号码。等他有空了，我们就到他的家里去。你和他好好谈谈。”

　　实话说，我真不想见他。或许是因为自己天生不爱见陌生人吧！再说了，课堂的气氛也怪吓人的，而他又是里面所谓的“成功人”，无形中给了我一种恐惧感。那么，我到底去还是不去呢？

　　为了不让晓莲失望，我犹豫了一会儿，只好答应了。

　　惊世骇俗的理论

　　下午三点左右，我们来到了一栋破楼前。我几乎都已经习惯了，只要是有所行动，基本上都是要往破房子里走。

　　谭主任住在四楼，屋子的格局和王浩那边的差不多，只是多了几张美女海报。正前方还贴着一块大镜子。镜子几乎占据了半块墙壁。屋子里已经围满了人，少说也有二十个，像是在召开什么会议似的。

　　“帅哥美女，你们辛苦啦！来来来，都到这边坐。呃，这位帅哥，应该是刚来的吧！满脸福相，不错啊不错。”

　　谭主任非常热心，让我感觉很不自在。我本以为谭主任要继续开会的，没想到他让我坐到他跟前，说要跟我拉拉家常。

　　我坐过去之后，他便问道：“这位帅哥，你是哪里人？”

　　“我，我湖北恩施的。”

　　“哎呀，真是巧哇，你不介意用家乡话吧！”

　　“没关系。”

　　于是谭主任用家乡话说：“我是湖南龙山人，名叫谭绍立。”边介绍，边把身份证递过来，指着“谭绍立”三个字。我端详了一会儿，就把身份证还给了他。他收回身份证，又笑呵呵地说，“龙山与你们恩施州，那可真的是老邻居啊，中间也就隔了一条河，公交车两块钱搞定。”

　　我点头称是，很不自然地笑了笑。

　　一阵寒暄过后，谭主任开始进入正题：“早上的生意介绍会，你都认真看过吧！有什么想法没？”

　　听说要谈课堂上面的事儿，我的心便紧张了起来，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我有些难以开口，叶秀容便帮我说道：“小谢奇怪的是，怎么里面都是一群疯子，吓得他都差点尿裤子了。”

　　所以人都大笑了起来。面对她的调侃，我再也不能沉默了，反驳道：“我只说里面像疯子，并没有吓得尿裤子，你真会无事生非。”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谭主任也笑了笑，然后摆开两条腿，手指交错，很平静地对我说：“小谢，这你就误解了。他们并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他们只因为赚到了里面的钱，心里面开心，所以才像一群疯子。那我问你，他们的脸色看上去很忧伤吗？”

　　我摇头，因为我的确没看到忧伤。就算里面藏着忧伤，估计也不会表现出来的。我想了想，于是便壮着胆子问道：“我觉得，这场景跟传销很相像。”

　　谭主任一听，便捧腹大笑，然后把手掌一拍，说道：“这个问得好！刚刚来的新朋友，都以为是那个搞不得的东西。倘若真是搞那个东西的，我们估计也不可能这么坐着，面对面地交谈了。

　　“传销，引申为‘传播精神文明，销售优质产品’。起先的传销也只是卖货，并不受法律的约束，而且确实能赚到钱。但由于国家的管理不善，加上黑社会的介入，就出现了以绑架勒索为手段，纯粹诈骗的非法团伙。这也就是所谓的‘非法传销’。

　　“为什么那些被打击的传销，总要在前面加上‘非法’二字呢？那是因为，传销本身并不违法，而是被人为地做偏差了，被黑势力所利用，所以才遭受打击。这个呢，也就是电视和报纸上经常报道的‘非法传销’。”

　　“难道，这个是正当传销。”我惊叹。

　　“我说帅哥啊，你可不能这么推理，我们这是个全新的行业，叫网络营销而不是传销。传销指的是单纯的传播与销售，比如我桌子上的这个烟缸，假如出厂价只有1元，我再卖给你可能就要2元，然后你又以3元的价格卖给其他人，这样一直转卖下去，有可能就涨到了10元。我再问你：如果这个烟缸10元卖给你，你到底要不要？”

　　“不要。”我摇头。

　　“这就对了，传销只是单线传递，而网络营销却是几何倍增的。那种原始的传销已逐渐解体，现在真正具有市场潜力的，就是我们现在的网络营销。估计你在外面也经常会听到，说某某传销窝点被查封，某某传销头目被判刑，其实这些不过是媒体的负面播报，你不知道其中的隐情。

　　“早在九八年以前，由于直销行业的兴起，许多非法集团也跟着介入，给社会治安造成了严重的威胁。于是国务院下达指令，禁止在中国运行直销行业。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全世界最大的直销公司安利也被切了进去。安利公司很是恼火，就把中国政府告上了国际经济法庭。经过几个月的官司打下来，中国政府败诉，又续迁了20年的运行合同，结果就出现了所谓的‘安利50年’。这也就是说，安利以逐年递增的形式，每年从中国至少赚走三千多个亿。如此严重的国民资金外流，中国政府难道不心痛吗？

　　“直销这个行业已经在许多国家顺利运行，而中国却没有自己的直销公司。为了扭转这一被动的局面，在1998年的青岛会议上，国务院副总理李岚清就我们今天这个行业，提出了十六字方针，即：允许存在，限制发展，加强管理，谨慎试点。从此，国家便暗中扶持起网络营销。该行业已在内地成功地运行了十余年，为国家创造了大量的经济收入，你觉得国家还会禁止吗？”

　　“如此道来，这是合法的么？”

　　“这不是合法的，但也并不违法，就像红灯和绿灯之间的黄灯，只不过处于过渡阶段。如果已经立了法的话，我们用得着如此隐秘地进行吗？而同时，正是由于国家没有立法，所以也不算违法。现在正是谨慎试点时期，该行业已经承担起了未来经济的巨大变革，国家不会就这么快给立法的。”

　　“可是，电视里面……”

　　“那个十六字方针，不是有个‘限制发展’吗？倘若媒体如实报道，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赚钱，种田的不种田了，开车的不开车了，工厂罢工学生罢课，国家不是乱了套？为了限制发展，国家肯定要进行负面报道，说某某传销组织被查封，某某传销人员被判刑，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吓唬那些胆小的人。

　　“听晓莲说，你们准备去北京做生意，反正都是做生意的，你不妨再花点时间仔细考察考察。觉得合适你就去做，觉得不合适，就把这股生意经带到北京去，相信你同样可以做得成功。这是个来去自由的行业，我们没有任何强迫你的意思，不会扰乱你们正常的生活秩序，你就放一百个心得了。”

　　大家都听得很是入神。我扫视了一下人群，好像个个都是信心十足。

　　谭主任见我心神不定，又继续问道：“小谢同志，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或者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尽管说出口吧！”

　　我还没有完全排除传销的可能，于是就问道：“里面是在洗脑吗？”

　　“哈哈，这个问题问得好！刚开始来的人都以为我们是在洗脑。他们只是因为不了解这个行业，所以才会这么认为。事实却并非如此。我们讲这堂课所使用的教材，是杨谦教授和他的三名大弟子，考察十七个省之后，费尽周折共同编写出来的。原来要讲七个半小时，考虑到大家的作息问题，现在就浓缩成了一个半小时，可以说是字字有意、句句经典。每个图案，每个标点符号，都有着它特定的含义，需要我们去认真领会。只有经过自己的领会、消化，才能更好地了解这个行业。

　　“退一步讲。就算是洗脑，如果能洗出一身报喜鸟，洗出劳士力手表，洗几俩奔驰宝马出来，把穷光蛋洗成企业老总，我还巴不得让他洗呢！开始来的时候，我也总觉得在洗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连黑板都不敢看。而现在呢？

　　“现在，我每天都很自然地上台介绍，每天都能毫无压力地主持会议，甚至当着一百多号人搞分享。我为什么会有今天？是什么原因让我的性格发生如此变化？还不是让洗脑给洗出来的！而且不久之后，我马上就要洗出万元工资，洗得我即将扔掉所有的行李，傻里傻气地住到宾馆去。

　　“这个社会，就是如此的现实，无论是洗脑还是欺骗，只要本意是好的，而且最终能赚到钱，所有的过程都不再重要了。你肯定觉得，自己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或多或少都有些被欺骗的感觉。可是，人家又骗你什么呢？”

　　听到这里，我总算是明白了晓莲的用意。从她的眼神中，我再也看不到北京的影子了，也去不了北京了，心里一阵凉意。怪不得她老在逃避着与北京有关的话题，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带我去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