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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兰修女传》 作者:华姿

第八章 尼尔玛·利德:纯洁的心

    亲爱的主,伟大的治疗者,我跪在你跟前,
    因每一个完美之礼必出自你。
    我祈祷,赐技巧予我手,明视予我知,
    亲切与温柔予我心。
    赐我专心一意,
    力量足以稍卸受苦兄弟的负担,
    真实体会我的恩赐。
    除去我心的欺狡与尘俗,
    好让我怀着孩童的纯真信仰,
    倚靠着你。
    --儿童之家的医师祈祷文,
    也是每个仁爱传教修女会的成员
    在“使徒工作”开始前必作的祈祷。
    尼尔玛·利德:纯洁的心
    设在摩提吉的临终关怀院并没有坚持多久,就被迫关了门,尽管姆姆得到了一部分居民的理解和支持,但终因信仰的不同,而遭到了另一部分居民的强烈抗议。
    姆姆平静地接受了他们的抗议。她相信,这必定是上主的意思。
    在几十年的传教生涯里,姆姆不管遭遇到什么,都能够心平气和,保持心理的平衡,
    接下来,她就要为建立一个新的正式的垂死者之家而努力了。炎炎烈日下,她硬着头皮奔波在政府管理机构、医院和护理院之间,这种奔波长达几个月之久,最后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这天,姆姆带着秋蒂再次上街去找房子。中午,他们来到了卡里加。卡里加是加尔各答最热闹最繁华的地带,印度教的卡里神庙就建在这里,在晴朗的天空下,卡里神庙显得非常辉煌,非常美丽。神庙前的街道两旁,有很多小贩在出售鲜花,一束火红的天堂鸟引起了姆姆的注意,但秋蒂说:“修女,小心不要闻到花香,它归卡里女神掌管。”
    姆姆笑了,她说:“在我成长的环境里,有各种宗教,东正教、回教和天主教,大家崇拜的方式不同,但从小我就相信,我们祈祷的都是同一个神。”
    卡里神庙的旁边,还有一幢美丽的白色建筑,姆姆问:“那是什么地方?”
    秋蒂回答道:“那是印度教的朝圣者休息的地方。”
    姆姆说:“我们进去看看吧。”
    门开着,他们就走了进去。但房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几只羽毛灰蓝的鸟儿在房子中央悠闲地走动。姆姆兴奋地看看这里,瞧瞧那里,然后她欣喜地对秋蒂说“太好了,这就是我要找的地方,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了。”
    秋蒂说:“神庙的住持是不会同意的,这是印度教最神圣的地方。”
    姆姆说:“最神圣的地方,不是最适合神的工作吗?”
    从卡里加一回来,姆姆就写了一份言辞恳切的申请书,派人送到加尔各答的市议会。两天之后,姆姆亲自登门拜访。
    接待她的竟然是上次在摩提吉见过的那个官员。不等姆姆开口,官员就开门见山地说:“修女,市议会不知道你又会给加尔各答带来什么麻烦,但他们还是同意你在加尔各答行善,出了问题由我来解决,就像上次在摩提吉一样。”
    姆姆听出官员还在对摩提吉的事耿耿于怀,就说:“我认为我们那一次成功地阻止了一场灾难的发生,你说呢?长官。”
    官员说,“拜托你,修女,不要把你的行为漂白,你所做的是煽动,你知道吗?是鼓励穷人对抗政府。请不要以宗教为旗帜,来实现你的政治野心。”
    姆姆没有理会官员的态度,她拉过一把椅子,在官员对面坐下,然后她问道:“难道教育文盲,解救饥饿,收容垂危的人,也算政治野心?我所做的不过是让临终之人感受到一点爱,使他们不至于走得那么痛苦,那么凄凉而已。”
    官员问:“你这么做,难道是为了让贫民窟更适合人居住吗?”
    姆姆回答道:“不,只是为了让死者死得更有尊严。”
    官员又问:“你打算帮助加尔各答数以万计的病患伤残吗?你帮得过来吗?”姆姆没有回答官员,而是惊奇地问道:“数以百万?你怎么数出100万的?”
    官员不耐烦地回答道:“这不是我的重点,修女,我的意思是,无论你怎么努力,你都是救不完的,穷人太多了,你明白吗?“
    但姆姆不肯放过官员,她盯着他问道:“100万?你从哪里开始数起的?”
    官员显然拿这个修女没有办法,只好老实地回答:“1。”
    姆姆立刻扳起手指跟官员说”我也是从1开始数起的,1,然后2,然后3,然后是更多,到现在,我们已经救了一百多个人了。”
    官员说:“可是,现在你却要搬进朝圣者的旅馆。”
    提起朝圣者旅馆,姆姆就兴奋起来了。她站起来,眼神里充满了对那个旅馆的憧憬,她说:“你知道吗?长官,那栋房子里有卧室,有电,可以放床,还可以煮饭,烧水……”
    没等姆姆说完,官员就很粗暴地打断了她,他说:“我对它的设施不感兴趣,修女,旅馆的旁边,是加尔各答最古老也最神圣的神庙,你认为,如果你出现在那里,印度教徒会有什么反应?”
    姆姆摇摇头回答道:“不,长官,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的工作与政治无关。”
    官员说:”修女,请你明白,你不是加尔各答惟一的善心人士。你认为除了你,别人都不关心他们吗?你错了。这是我的城市,是我的家乡,每天看到那么多人垂死街头,我的心都碎了。他们是我的同胞啊!”说到这里,官员的眼睛里泪光闪闪--他哭了。
    姆姆也很难过,但越是难过她就越是不能放弃,她对官员说:“你为什么不让神来决定我们能不能工作呢?你只要同意就好。”
    官员没有回答,他久久地沉默着。姆姆也不再说话。站在一旁的秘书是个机灵的年轻人,他不失时机地递上意见书,请官员签字,官员就签了。官员对姆姆说:“这份同意书是临时的,如果你的出现引起纷争,议会将会重新考虑。”
    尽管费了那么多的口舌才拿到同意书,但姆姆还是非常感激。不仅感激官员,也感激印度教的卡里女神--在印度教的传统里,一个教徒如果感觉自己大限将到,就会自觉地来到神庙里,安静地等待死神降临。因此,在这个地方建立临终关怀院,便可以顺便照顾那些信仰虔诚的印度教徒了。
    官员把姆姆送到大门口,姆姆最后对官员说:“最重要的是,垂死的人必须受触模,被拥抱,即使是在生命的尽头,也必须让他们感到仍然有人在爱他们。”
    在这之后的24小时内,德兰姆姆和她的追随者们,不仅把朝圣者旅馆打扫得干干净净了,而且还从街上收容了20多位病人进来。其中有个老人,在进来的当天傍晚就死去了。她是姆姆亲自从垃圾桶里找到的。老人死时泪流满面,她感激地拉着姆姆的手,用孟加拉语低声说:“是我儿子将我扔在外面的,你为什么要帮我呢?我一辈子活得像条狗,但现在我却死得像个人。”
    第一所正式的“临终关怀院”终于成立了,姆姆仍然叫它“尼尔玛·利德“。在孟加拉语言里,“尼尔玛·利德”的意思是:纯洁的心,无瑕的心,或者清心,净心。中国天主教把它翻译成:无玷圣心。但也有一些人更喜欢称它为“安息之家”。
    为什么姆姆要给她的临终关怀院取名叫“纯洁的心”呢?其答案应该就在她的一段默想文里:
    一颗纯洁的心,很容易看到基督。
    在饥饿的人中,在赤身露体的人中,在无家可归的人中,在寂寞的人中,在没有人要的人中,在麻风病人当中,在酗酒的人当中,在躺在街上的乞丐中。
    一颗纯洁的心,会自由地给予,自由地爱,直到成伤。
    时至今日,这里仍然是加尔各答的垂死者和贫病者的安息之地。
    尽管仁爱传教修女会迅速发展,临终关怀院也在印度各地以至世界各地一所接一所地创办,但位于卡里加的第一所临终关怀院,因其特殊的意义和影响,却始终叫着“尼尔玛·利德”。
    从一个开始
    德兰姆姆对市议会的官员说,从一开始做起。我觉得这句话里包含着一个非常美妙的信息,所以专门提出来跟各位分享。
    德兰姆姆说:“在我看来,个人才是重要的。要爱一个人,我们就必须与他亲密接触。假如我们要凑足一定的人数才开始工作,我们就会迷失在数目里,而无法全面照顾和尊重个人。我只相信个别的接触,每一个人对我而言都是基督,他是那时那刻世上惟一的一个人。因为基督只有一位。”
    姆姆深信,即便只为一个人,耶稣也会献出自己。
    有一个在临终关怀院做过义工的女医生在谈起她的亲身体会时说:“您知道吗?那不再是多少万或多少亿个穷人,而是一个人,一个具体的我可以亲手触摸的人。”
    爱与一般的慈善之间是有区别的。爱必须是面对面的给予和服务,是亲手去抚慰这一个和照料这一个,而不仅仅是一张支票--一张冰冷的没有体温的支票。
    所以姆姆说:“爱不是赞助。因此别只是给钱,而是要伸出你的手--我们的手何其温暖,”她还说:“我不同意好高骛远的行事态度--爱得从一个人身上开始。”
    德兰姆姆看世界的眼光是很奇特的,她不看那些抽象化了的被我们称之为整体的东西,她只看那个具体的个人,那个她伸手就可以触摸到的人。这就是她所传扬的神恩。有个神父说,德兰姆姆对个人的态度,是福音最高深最美妙的一种态度。
    任何事,无不是从一个开始的,只有先对具体的这一个有意义,然后才有可能对许多以至整体有意义。没有开始的这一个,也就不可能有后来的许多个,以至无限个,也就没有整体。
    我听过一个美妙的小故事,忍不住要与各位分享。
    有一天早上,天刚亮的时候,有个老人到海滩上去散步,远远地,他看到海边有个人在跳舞。他就向那个人走去。结果他发现,原来那个人不是在跳舞,而是在拣海星星--潮水把无数的海星星带到了海滩上,那个人正在把海星星一只一只地拣起来,送回大海里。
    老人觉得这个人正在做的这件事是徒劳的,没有意义的,就忍不住说:“有这么多的海星星,你拣得完吗?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那人听了这话,就把一只海星星高高地举起来,对老人说:“看,对这一只有意义。”
    很多人对德兰姆姆说:“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的穷人--数以百万计,数以千万计,甚至数以亿万计,你救得完吗?你服侍得过来吗?你的工作有什么意义呢?”
    但是,对这一只有意义--对这一个人有意义。当人们只站在事物的表面观察和批评时,他们便看不到那件事物为已经受惠的人所带来的意义和影响。
    一个是如此重要,如此不可轻看,不能小视,以致我会想,也许神正是把整个人类当做一个人来爱的呢。
    事实不正是这样吗?无论什么时候,当我们与世界相遇时,我们遇到的,都将是一个人:那个人,或这个人,总之是具体的人,而不会是抽象的人类。
    因此,我们也只有通过爱具体的个人,才能真爱人类,因为我们并不知道那个抽象的人类在哪里。
    微笑的天使
    临终关怀院的工作是仁爱传教修女会的每个修女都不能拒绝的一项工作,不仅如此,每个圣职志愿者也不能拒绝,这是修院的规定。申请入会的女孩一旦被录取,第一天就必须来到这里,去服侍和安慰那些患有各种肮脏可怕疾病的人们。而年轻的修女们也承认:一旦能胜任安息之家的工作,也就能胜任绝大多数的工作了。
    她们通常4点半起床,随后读经、默想、祈祷,望弥撒。然后吃早饭,洗衣服,或做其他杂务。再然后,她们就推着小轮车奔向街头和贫民窟了,她们从街道旁、阴沟里、垃圾堆上,有时甚至是从火葬场和阴冷潮湿的坟坑里,救起那些穷病伤残者,或濒死者。其中有老人,也有孩童,有男人,也有女人,每个人的表现和反应都不同,有的哭泣,有的呻吟,有的绝望,有的生气以至诅咒,但都是一样的悲苦和不幸。
    修女们把他们救回来后,先要为他们清洗,然后才替他们敷药包扎,但这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那些不幸的人--有的浑身溃烂。无一处皮肤完好;有的身上长满恶疮或肿瘤;有的肢体伤残,臭不可闻;还有的人,伤口或患处生满蛆虫,身上爬满了蚂蚁。稍微干净一点的,身上的污垢也需要用瓦片努力清洁才能刮除。他们中的大多数,大概终其一生都没有洗过一次澡。
    但修女们却细心地耐心地为他们清洗,温柔地亲切地替他们包扎,不抱怨,更不嫌弃。而且她们在做些事的时候,是满心喜悦的--她们在完成这些在我们看来不可思议的工作的时候,始终面带微笑。
    因为在她们看来,这些受苦的穷人,其实就是在十字架上为人类受苦的基督--那所有的身体,其实都是同一个身体;所有的手臂,其实都是同一个手臂;所有疼痛的丧失了生命力的胸膛,其实都是同一个胸膛;所有暗淡的没有了光泽的眼睛,其实都是同一双眼睛,也就是说,在修女们看来,他们全都是耶稣。
    据说有一回,德兰姆姆在新德里碰到了一个印度福利部的官员。官员因为羡慕仁爱传教会的工作效率,就恳请姆姆为他培训一批工作人员。随行的一个神父听到这话就笑了,他对官员说:“修女们是因为一种特别的动机才干劲十足的。如果你的职员不是基督徒,那么这种力量就很难转移到他们身上。”
    德兰姆姆也说:“人如果不能在苦难者身上看到耶稣,就不可能把这种服侍进行到底。当我们服侍穷人的时候,我们就是在服侍耶稣。当我们安慰被遗弃的人、病人、孤儿、临死的人,受到照顾的,是他;收到食物的,是他;穿上衣服的,是他;受到探访的,是他;被安慰的,也是他。我们的生命没有其他目的,也没有其他动机,这也是我们力量的来源。”
    这就是微笑的全部秘密。
    德兰姆姆曾这样解释她们的工作:“仁爱传教修女会的精神是完全臣服于上主,对他人怀着爱的信任,快乐地面对所有的人。我们必须喜悦地接受苦难,我们必须怀着愉悦的信任过贫穷的生活,快乐地在穷人中的穷人之中服侍耶稣。上主喜爱快乐的给予者,带着微笑的他或她所给予的是最好的。如果你随时准备对上主说‘是’,你自然会带着微笑面对所有的事情,也能在上主的祝福下给予,直到成伤。”
    姆姆还认为,基督,就是我们送给他人的微笑,也是他人带给我们的微笑。因此,无论你在做什么,你都必须微笑着去做。在姆姆和修女们看来,虽然这项工作使人精疲力竭,但能够把微笑带进一些人的生命中,把照顾和关心给予需要的人,就是一种极美的体验,姆姆甚至问:“你还能享有比这更大的喜悦吗?”
    我想仅凭文字,我们是很难理解那其中的奥妙的。当我们满怀崇敬的心景仰时,我们也许只能在这种巨大的苦难和同样巨大的爱面前,惊讶地出神。除此之外,我们无法表述其中所蕴含的精神实质。
    让我们记住这句话吧--上主喜爱快乐的给予者,带着微笑的给予是最好的。因为微笑里有爱和尊重。只要你发自内心地对一个人微笑,你就多多少少给了这个人一些爱,即便你什么也没做。
    有些时候,修女们,或者义工们,其实就是这样,什么也不做,只是坐着--坐在一个病人身边。握着他或她的手,静静地听他们倾诉,陪伴他们,直到那最后的时刻来临。而那些悲苦的灵魂在倾诉的时候便获得了一些安慰和释放。因为这种倾听里有爱和尊重。而他们中的一些人,或许终其一生,都从未有人真诚地聆听过他们,陪伴过他们。与身体的苦难比起来,这种长期以来被藐视被轻看以及被遗忘的痛苦,也许更使他们恐惧和颤栗。
    德兰姆姆深刻地了解这一点,所以她要求修女们在衣着、言语、态度甚至饮食上完全与穷人平等,不只是给受苦者以帮助,更要时时处处顾及受苦者的尊严。不只是为穷苦的人做事,更重要的是,在他们受苦时陪伴他们,与基督共同承担苦难,
    姆姆对她的修女们说:“我不希望听到你们行神迹而不友善待人,我宁愿你们犯错而友善。”
    姆姆还说:“我们是否以同情怜爱的眼光看着穷苦的人?他们不只渴求温饱,他们也渴求一分做人的尊严。他们渴望别人把他们当作人来对待,希望别人以对待我们的方式来对待他们,他们渴求我们的爱。”
    有一个在加尔各答的尼尔玛,利德工作过的义工,在描述他的体会时说:因为痛苦不堪,我完全使不上力,我想,我在这里干了些什么呢?回到英国后,我就这事与一个修女进行了一番长谈。我告诉她,我很快就学会了手语,如果有人需要喝水,或要便盆,我便拿给他们。然而除了这些,我并没有做过别的什么。大部分时间里,我只是坐在他们床边,看着他们,抚摸他们,或者喂他们吃点东西,跟他们笑一笑,有时他们有一点反应,但多数时候他们都没有任何表示,因为他们非常虚弱,根本没有力气表达什么。所以当修女问我经历了什么时,我便回答:“我待在那儿。”
    结果修女却对我说:“圣若望或圣母在十字架底下做了些什么呢?”
    《福音书》记载:当耶稣被钉十字架时,门徒们都跑了,只有若望和耶稣的母亲玛利亚,以及另外几个女人在场,但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是待在那儿。
    但在修女们看来,待在那儿,这就足够了。因为待在那儿,就意味着陪伴与分担,安慰和爱,你并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是已经做了那最最重要的。
    所以姆姆说:,真是再简单不过,你只是拿一些他们需要的东西给他们,他们就很满足,知道有人爱他们,有人陪伴他们--这对他们而言,就是很大的帮助。”
    其实每一个来到安息之家的人,都或多或少带着身体和心灵的双重伤痕。许多残障者都有严重的自毁倾向--撞墙,或是撕毁床单,但当他们得到更多的关注和更温柔的对待后,他们就有了明显的转变。因此修女们必须借着爱的努力使他们的心灵痊愈。
    而那些可怜的人们,在接受修女们的服侍时,总是要问:“这是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帮助我?”修女们总是微笑着,亲切地回答他们:“是为了爱上主。”
    微笑还因为修女们对待死亡的态度与众不同。有个叫莎拉的义工在旧金山的一个收容院工作时,她照顾了很久的一个叫克里斯的病人死了,她很悲痛,久久无法释然,没有办法出门,甚至产生了再也不回去工作的想法,当她沉浸在自己的眼泪里哀悼克里斯时,有个修女对她说:哭泣是自私的,那表明我们只想到自己--只想到自己的失去,而没有想过他们如今身在何处--他们是与上主在一起,我们应该为他们感到高兴。不错,这个房子是为了人们的死亡而设立的,但死亡是什么呢?死亡就是走向上主啊。
    在仁爱传教修女会里,微笑是如此重要,以致修会在考核和录取新的成员时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有那些天性乐观性格活泼的女孩,才能被录取。而那些天性悲观性格忧郁的女孩,修会在考核的时候,是非常地慎重。
    喜悦,曾经是早期基督徒的识别语,如今成了这个修会里每个修女必须具备的品质和德操。
    有个敏感的报社记者在多次采访临终关怀院后写道:在这样一个被死亡笼罩的地方,本应该充满恐惧、哀伤和凄凉,但现在,我看到的却是宁静、安详和喜悦。这种改变或许来自于她们的微笑,是的,是微笑抹净了悲愁。
    有个电视台的记者甚至声称,他在这间被死亡包围的屋子里看到了奇迹。他确信他看到了。当他带着摄影师走进这间屋子时,摄影师说,要想在这个屋子里拍摄影片是不可能的,因为屋里的光线非常灰暗,非常微弱。但远道而来的记者不甘心空手而归,还是固执地拍摄了一盒带子。结果,影片出乎意料地清楚明晰,摄影师怎么也解释不了这件事。
    但是,我宁愿把这桩神迹归于修女们--归于她们的微笑,是她们天使般的微笑照亮了这个晦暗不明的屋子。如果她们的微笑能够使一个本应该哀伤阴冷的地方,变得温暖、平安,充满喜悦和温馨,那么,这微笑就一定能使一个灰暗的屋子,在记者的镜头前变得光明。我确信这一点。她们是一群微笑的天使。而天使,是带光行走的生命。
    喜悦使这个修会以及它的每个成员都不同凡响,它就像耶稣时代的香膏一样,围绕着这个集体,以及她们所服侍的穷人。依莎伯尔修女,一个来自法国富豪之家的女孩,当记者问她现在还剩下什么时,她欢快地回答:“我剩下的吗?两件纱丽、喜悦与基督。”
    每一期的初学结束时,修会都要举行一次别开生面的庆祝会。教堂的中庭里挤满了人,年轻的修女和资深修女们一起尽情地唱歌、跳舞,有的还在脸上涂抹各种色彩,装扮成各种人物。在我们的印象中,修女大都是严肃而古板的。但在仁爱传教修女会里,以微笑所表现出来的喜悅和平安,却是每个修女一贯的表情,而在这样的庆祝会上,她们表现得更加释放,更加兴高采烈,以致整个庆祝会就像一场热闹的孟加拉婚礼。在庆祝会结束时,德兰姆姆通常都要致辞:“你们现在已经成为能够独立工作的修女了,请你们将今天的欢乐分送给所有的贫困者,我们的工作不只是帮助穷人,我们更要把光和喜悦送给那些正在受苦的人。你们不只是要和穷人一同生活,更要成为传送快乐和爱心的使者,让喜悦像阳光一样照耀这个世界吧,只有喜悦和爱心才能消除这个世界的贫困和病痛。愿主祝福你们永远快乐。”
    但事实上,修女们并不能永远快乐,或天天快乐,有些时候,她们也会哭泣,比如,当他们的父母、兄弟或姐妹生了病,或是遭遇到了难以解决的困难时,她们不能施以任何的援手,惟一能做的只有祈祷。这时候,她们会哭泣。因为她们是人。她们爱上主,但她们也爱家人。
    有个宗教作家说:如果身处可怕的被轻视的群体中,仍然能够散发喜悦的芬芳,那么,这个人要么是一个无知觉者,要么就是一个圣者。
    按照她的推理,仁爱传教会的修女们,无疑都是圣者。
    那么,什么是圣洁呢?德兰姆姆对这一问题的解释非常奇特“圣洁就是除去我身上一切不是上主的东西,圣洁,就是笑行上主之旨意。”
    这就是德兰姆姆令人景仰的奥妙之所在。她一生都在微笑,无论多大的痛苦都会在这种微笑中化为喜悅、挚爱和仁慈。在她所服务的穷人那里,她的微笑本身就是最美妙的祝福。
    活生生的女神
    尽管卡里神庙旁边的临终关怀院是一个如此美妙的地方,尽管德兰姆姆的动机和目的,是那样简单和明确,但在起初,却有很多人不理解,或不愿意理解,尤其是一些激进的印度教徒。怀疑、猜忌和对抗,使他们不愿接受姆姆为最微小的兄弟所做的这桩美事。他们既担心临终关怀院玷污他们的女神,更担心姆姆把那些生病的或垂死的印度教徒改变成基督徒--在安息之家收留的穷人中,各种信仰的都有,但不可否认,印度教徒最多。
    因此,在临终关怀院成立不久,激进的印度教徒们就召集了许多民众到神庙前游行,人数最多的一次达到了一千多人。
    尽管姆姆和修女们反复说明:她们这么做,只是为了见证主的爱,给穷苦人或垂死者以尊严,她们从不试图改变任何人的信仰。她们在自己的信仰基础上帮助别人,但也绝对尊重别人的信仰。但是那些反对者却不愿相信。尽管他们亲眼看见姆姆和修女们为临终的印度教徒取用恒河水,为弥留的佛教徒诵经,为垂危的基督徒举行敷油礼,为不久于人世的回教徒诵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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