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幸福从煤窑开始 (2)

　　虽然英国政府于1842年通过了矿场法，规定10岁以下的儿童不得在矿场工作，但这家人还是有两个男孩在年龄刚迈入两位数时就投入了这个职场但这家人还是有两个男孩在年龄刚迈入两位数时就投入了这种职场生涯。矿场里的年资位阶区分十分明显矿场里的论资排辈十分明显，所以他们在17岁之前都只能从事通风口管理员和马车驾驶的工作，之后才能做运煤工的职务，负责推送搬运小车，把在采掘面挖出的煤矿送至吊车或通风井。这些工作依然十分危险，1853年，约翰和塞普提姆有一位名叫约翰·史卓恩的同事--12岁的司机，惨遭两台移动中的矿车辗毙，头颅当场破碎。1860年，也有23位石工在附近的赫顿煤矿里死于一场地底下的爆炸意外，而当时马厩里的马匹也都在煤矿燃烧的烈焰中全部殒命，无一幸免。

　　哈里逊家的男孩满21岁正值体力颠峰时，他们终于如愿当上煤矿工，正式从事挖煤的工作。矿坑里又窄又小，迫使他们必须用手和膝盖撑住身体。虽然矿场的环境充满了危险，由于工资很优渥，这份工作仍然广受欢迎。哈里逊家把房子出租给两名房客，一位是33岁的细木工人乔治·狄克逊，另一位是36岁的工人威廉·米契森。或许是哈里逊的家庭有额外的房租收入之故，不久之后，这一家人便在距离两英里远，位于谢尔本高地的村落里买了一间新房子。

　　此时，约翰也已经准备要展开自己的新生活，他搬进一间房子，转个弯就是父亲的住处。1860年4月7日，他和住在同村的女友珍·李德结婚，她也是一位矿工之女，时年21岁，结婚当天新娘子已经怀有4个月的身孕。

　　同年8月，在同一间教堂，23岁的塞普提姆和伊丽莎白·詹金斯结婚，她住在隔壁的霍顿斯土陵村，时年19岁，即将临盆。隔月，他们的小孩詹姆斯出世之后便举家搬到谢尔本高地的另一间矿工小屋。这三个家庭都住在彼此步行可到的距离之处。

　　约翰和珍的第一个孩子--珍·安在9月出生，接着儿子安东尼和女儿玛格丽特在1862年以及1863年相继出生。这家人手忙脚乱，根本没时间参与1861年维多利亚女王挚爱的艾伯特王子逝世，以及1863年威廉王子的高曾祖父爱德华七世与雅莉珊卓公主成婚的这些国家大事。更别提未来王储与知名美女们的八卦，如女演员莉莉·兰特里，或是卡米拉·帕克·鲍尔斯的曾祖母，爱莉斯·凯柏尔之间的绯闻私情。

　　在19世纪60年代，凯特的外太祖父詹姆斯已经从矿场退休很久了。可以推测他在退休后成天泡在当地的酒吧里，导致他在1866年死于肝衰竭，享寿70岁。他不识字的女儿珍，亲自照顾父亲走完最后的两个礼拜，然后在苦难下签下他的死亡证明书然后在极端的痛苦中下签下他的死亡证明书。

　　詹姆斯过世之后，他的家人便搬离了谢尔本高地。塞普提姆搬到距离6英里远一个叫做布兰敦的村庄，约翰与珍则和孩子们搬到4英里外的赫顿荷尔，他们是该地的移民者。1801年，当地还只有212人，但到了1861年，人口已成长到6419人。约翰工作于赫顿煤矿场，此地曾一度为前破产者，也是投机商阿瑟·莫布雷所有。1822年，赫顿煤矿成为第一处建有私人铁路的矿场，该铁路长约8英里，连接赫顿和桑德兰市的威尔河，并由人称“铁路之父”的乔治·史蒂文森一手打造，是英国第一条不需要使用马力的铁路。

　　采矿工作十分辛苦，约翰一家住在当斯纽毫斯镇上1318栋石屋的其中一户里，他们的生活确实比上一辈要好多了。镇上不仅有小教堂、学校、酒吧和商店，还有大批的铁匠、锡匠、石匠、细木工人、印刷商、出版商等等，甚至连医生都有。最重要的，镇上有一项对哈里逊家族而言完全陌生的事物--一所学校。1871年，家族里终于有个孩子在人口普查里被登记为学者，社会革命剧烈改变英国，是平民开始崭露头角的小小前兆。

　　1874年7月25日，凯特的外高祖父，与其父同名的约翰诞生了。不到五年，哈里逊家族的孩子人口迅速成长为十个，只好被迫搬进位于镇上里昂街的新家。但快乐的日子总是不长久。1881年12月23日，太太珍死于结核病，年仅42岁。除了守在自己病榻前的丈夫被独留在人世，还有十个年龄从2岁到21岁不等的孩子要照顾。

　　翌年，家中最大的孩子珍·安在教区的教堂里嫁给村里21岁的矿工约翰·安德森。于是，19岁的玛格丽特成了家中的女主人，负责照料父亲和年幼的弟妹。

　　对照当时维多利亚女王和王子、公主们所过的奢华生活，社会低阶的百姓生活十分穷困。1887年，维多利亚女王为庆祝继位50周年，举办了一场豪华盛宴。盛着美味佳肴的黄金盘子、游行于伦敦街头的镀金马车、盛大的舞会，以及绚丽夺目的烟火表演等，每项安排都极尽奢华之能事。

　　来年，18岁的伊莎贝拉与她的母亲死于同样的疾病。结核病依旧是不治之症，也继续摧残着当时的劳工家庭。她的父亲约翰再次悲伤地守在挚爱家人的病榻旁。7年间，他先后失去了妻子和女儿，5个月之后，自己竟也被同一病魔夺走了性命，而罹病的主要原因极有可能是被女儿传染。约翰死于1889年1月29日，享年54岁。一年之后，从事运煤工的17岁儿子詹姆斯，又不幸成了这个家族十年来第四个未能逃离结核病魔掌的牺牲者。

　　凯特的外高祖父约翰14岁就成了孤儿，他和另外两个尚未出嫁的姐姐被迫寄宿，但是笼罩这个家族的厄运还没结束。1895年12月13日早上11点30分左右，约翰的大哥安东尼在一场矿坑意外中丧命。安东尼不仅是赫顿煤矿公司艾普顿矿场的矿工，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意外发生时，他舍身救了两个同事--副手约翰·布朗和运煤工罗伯·隆恩斯，但自己却没能逃过死劫。然而，这般舍身救人的举动让他成了英雄。1895年，矿场的检验报告上还特别发表了一篇赞扬他事迹的文章：

　　我想在此用几句话向这些充满勇气、胆识的救难英雄致敬。这三位矿工弟兄，以及现场的经理、副经理、工头们，全都在紧要时刻表现了昔日矿工之间讲情义的传统精神。这般过人的英勇行为不该被埋没，而我也非常荣幸，能借着这份报告表扬他们杰出过人的勇气，并表达我内心深处的感激之情。然而，其中一位试图救出布朗和隆恩斯的弟兄，最后却没能逃过死劫，也让人深感悲恸和遗憾。

　　从今日的角度来看，这些境遇似乎都显得太悲惨而不真实，也不值得如此多人牺牲性命。但在约翰·哈里逊的那个年代，生命却是无时无刻都笼罩在死亡和疾病的阴霾之下，挥之不去。

　　1897年，22岁的约翰在霍顿斯普陵户籍登记处，登记娶了矿场细木工人之女，21岁的帮佣女珍·希尔。他们搬到赫顿高地教堂街的矿工小屋，11个月后便迎接第一个孩子出世。他们为这个孩子取了一个和母亲、祖母同样的名字--珍。对这对年轻夫妇来说，是一个里程碑。哈里逊家族的新世代出生了，19世纪即将结束，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下一个世纪会带来可怕的战争和前人料想不到的惊人发展。同样的，哈里逊家族也不可能会知道他们的子孙将会面临怎样的命运，或许也从没想过这条延续的血脉竟然带他们来到金色的皇家大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