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湘天骄杨，泪洒倾盆——杨开慧(3)

　　1930年8月，红军撤出长沙后，长沙敌人疯狂反扑，残酷镇压人民群众的革命斗争。他们大肆搜捕共产党员，屠杀革命群众，长沙城郊腥风血雨，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仅板仓、白水一带就有党员和革命群众460多人被残酷杀害。湖南省清乡司令何键还悬赏大洋1000元，捉拿毛泽东的妻子杨氏。面对险恶的形势，有人劝杨开慧设法去井冈山，她没有同意，而是不顾个人安危，奔走于板仓方圆几十里，疏散党的组织，安抚烈士家属，鼓励大家坚持斗争，争取胜利。为避免重要文件和手稿落入敌手，她将党的文件密封在一个蓝花瓷坛里，埋在菜地底下，将一些没有发出的信和诗文手稿藏在住房的夹壁墙内。她沉着机警地同敌人周旋，敌人对她非常痛恨，便派出化装成各种小贩的特务到处查找。1930年10月中旬的一天早上，杨开慧不幸在家中被捕。同时，被捕的还有保姆陈玉英和毛泽东8岁的儿子毛岸英。

　　杨开慧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在阴暗恐怖的牢房里，杨开慧经受了各种形式的威逼利诱，敌人甚至说只要她声明与毛泽东脱离关系，就马上可以获得自由，但都遭到她的严词拒绝。她严正地对敌人说：“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从来不会向他的敌人乞求自由的。你们要打就打，要杀就杀，要想从我口里得到你们满意的东西，那是妄想！”她在狱中不断鼓励难友坚持斗争。她还教毛岸英识字，嘱咐他长大后要听爸爸的话。她对前去探监的亲友说：“死不足惜，但愿润之革命早日成功！”又嘱咐说：“我死后，不要作俗人之举。”

　　杨开慧被捕后，各方人士曾想方设法营救，但均未成功。1930年11月14日下午1时，敌人残酷杀害了杨开慧。杨开慧留下了珍贵的遗言：“牺牲小我，成功大我”。临刑前，她大声地对大家说：“同志们别难过，要坚持下去，我们一定会胜利的。”她高呼“打倒国民党反动派”、“打倒蒋介石”、“中国共产党万岁”等口号，从容就义于长沙城浏阳门外的识字岭，年仅29岁。

　　Δ不能忘却的纪念

　　1933年，在左联烈士就义两周年之际，鲁迅满怀悲愤地写下了著名的《为了忘却的纪念》一文。他预言：“将来总会有记起他们，再说他们的时候的。”的确，杨开慧烈士的英勇事迹也是如此。杨开慧壮烈牺牲后，遗体被亲友连夜运回板仓收敛，葬在青松环绕的棉花坡上。1959年，当地群众修建了杨开慧烈士墓和纪念碑。碑上闪耀着7个大字：“光辉长照后人心”。1969年，杨开慧烈士墓改建为杨开慧烈士陵园。

　　杨开慧是毛泽东的亲密战友，是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1930年12月，当毛泽东在江西从报上得到噩耗后，当即寄信给杨开慧的亲属：“开慧之死，百身莫赎。”并寄款为杨开慧修墓立碑，上刻“毛母杨开慧墓。男岸英、岸青、岸龙刻。民国十九年冬立”等字。全国解放后，他在接见杨开慧的堂妹时说：“你霞姐是有小孩子在身边英勇牺牲的，很难得！”“你霞姐是积极主张武装斗争的。”在接见陈玉英时，毛泽东又详细询问了杨开慧被捕经过和狱中情况，并说：“开慧是个好人哩！岸英是个好伢子哩！革命胜利来之不易，我家就牺牲了6个，有的全家都牺牲了。”

　　1950年5月，毛泽东让毛岸英、毛岸青兄弟二人回板仓拜扫母亲陵墓，并教导他们要继承母亲的遗志。1957年2月，毛泽东为纪念杨开慧和柳直荀写了《蝶恋花·答李淑一》词一首，以“骄杨”喻爱妻，安抚烈士的忠魂。

　　胡忆肖等人在《毛泽东诗词白话全译》（武汉出版社，1996年）中分析说：毛泽东的这首词初次发表时标题作《游仙》，并在信中说明：“作者自己不在内，别于古之游仙诗。”如果将标题与内容对照我们就可以得知：所谓“仙”当指仙去之杨开慧、柳直荀二人的忠魂。毛泽东采取浪漫主义手法，描写了二位忠魂升到九重天、进入月宫后的情状。

　　上阕首句“我失骄杨君失柳”，以两个失字痛惜两人所失之亲人，取其姓而以杨柳作喻，从而十分自然地引出下句“杨柳轻直上重霄九”；此处的“杨柳”就有双关意思，当然，还是指杨柳二忠魂，但他们已如杨花柳絮那样轻盈，因而可以轻轻飘扬，甚至一直飞升到天的最高一层。“问讯”二句写忠魂上天后所受到的欢迎。欢迎之人便是月宫中的吴刚。吴刚是神话传说中被罚砍桂树的人，他同嫦娥一样都是正面人物，不是反派角色。问吴刚月宫中有什么东西款待，吴刚是砍桂树之人，所以，又很自然地写他捧出了桂花酒。“捧”字甚表敬重，桂花酒又是仙人所饮的上等好酒，由此，衬托出两位忠魂在天上所受到的欢迎。

　　但月宫的主人毕竟是嫦娥。吴刚捧出桂花酒，下阕即进一步，写嫦娥也很欢迎两位忠魂。她舒展宽大的袖子，以万里长空作背景，暂且为忠魂翩翩起舞。如果说上阕所创造的境界是高远的话，那么，这里所展示的境界便是辽阔。曾在人间出生入死的革命者能够进入如此高远辽阔的仙境，这是理所当然的，也是毛泽东的祝愿。无论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都希望自己已经去世的亲人的灵魂进入天国，享受神仙世界的欢迎，尽管作为共产党人和唯物主义者是不相信这些的，但他们却可以利用这一点寄托自己的哀思，表达自己的祝愿。当然，忠魂毕竟来自人间，所以，最后两句与开头照应，写两位忠魂听到来自人间的好消息后异常激动的情形。两位烈士都是在斗争中牺牲的，所以，当他们听到国民党政权被推翻，人民革命取得彻底胜利的时候，其万分激动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毛泽东以“忽报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加以形容描绘，不但生动地写出了人民革命胜利的情景，而且将忠魂与人间社会紧密联系起来：无论是活着的革命者还是已经献身的烈士，他们的理想都是一致的，他们的感情也是相通的。这也正是毛泽东以《游仙》诗的方式纪念他们的主要原因。

　　另外，在1962年当友人章士钊请教该词中“骄杨”作何解释时，毛泽东说，女子革命而丧其元（头），焉得不骄？！“骄杨”是毛泽东对杨开慧的礼赞和怀念。后来，毛泽东应邵华、毛岸青的要求，把这首词写给他们的时候，又把“骄杨”写为“杨花”，并说“称‘杨花’也很贴切”。此后，毛泽东还多次托友人、子女为杨开慧扫墓。

　　毛泽东晚年偏爱红色，特别是玫瑰红，地毯，沙发，窗帘等都喜用玫瑰红。玫瑰以它的浓艳火热，历来被人视为爱情的信物和象征。毛泽东晚年偏爱红色，也与对爱妻杨开慧的怀念息息相关，因为杨开慧小名“霞姑”，又喜欢穿红色的衣服。毛泽东平素喜欢游游泳，一日，他的护士长吴旭君向毛泽东提议替他做一件红色游泳裤，这话正说到毛泽东的心坎上。他的遗物中有两条做工精细的红色游泳裤，是60年代末做的，他欣然点头同意了。此后毛泽东游泳便穿红色游泳裤。1974年，毛泽东在长沙期间，虽已是病魔缠身，老态龙钟，但仍穿着心爱的玫瑰红游泳裤在长沙游泳馆游了一次，这也是毛泽东最后一次游泳。杨开慧以她雅丽如仙的气质，给毛泽东永远留下了青春的明丽。

　　关于这一点，部队作家权延赤依据毛泽东卫士长李银桥的回忆写成的《掌上千秋》一书中有更明确的描述，“他（指毛泽东——引者注）再不曾闭眼。拾起又放下的是《楚辞》，拾起又放不下的是美好的记忆。杨开慧温柔娴静的面容，她那纯洁善良的微笑，她的深邃的总是含着期待之色的眼睛，如此清晰地常活跃在他面前。当抚着她那娇小柔嫩的身体时，简直无法将这个身体同那名坚强的妇女运动的领袖、大革命时期最活跃的女共产党员联系在一起。而事实上，她们又确实是同一个人。她就是这样集中了女性温柔和革命者坚强意志的两种优秀品格的杨开慧。在那严酷的斗争中，在冷冰冰的世界里，她给予毛泽东脱去甲胄、获得宁静温馨和放松身心的机会。她为他生育了三个孩子，却不曾拖累他一丝一毫。她好象生来就是为了奉献，不曾提过哪怕是一件小小的要求，就是怀孕反应最厉害的时候，呕吐得满眼是泪，一旦和毛泽东目光相遇，她便会露出一种羞怯甜美的笑。不曾叫苦，甚至不曾说一句想吃什么的话。在家庭中她是贤妻良母，在革命活动中她是忠诚勇敢的战士。直到1930年牺牲，她不曾有一点动摇，一点委屈，就那么安静、坦然地走上了刑场……

　　事隔许久，身在井冈山的毛泽东才得知杨开慧壮烈牺牲的噩耗，那天，他悲痛不已，一大颗泪珠在毛泽东眼角颤动闪耀，粘粘的，沉甸甸。他眨了一下眼，那晶亮的泪珠便一滚而下，噗地溅落在枕巾上。于是，更多的泪水小河一般随在其后流淌而下。他为一种负疚之心所折磨，他对自己的过去和家庭怀有负疚之心。特别是当他得知杨开慧一直活到1930年才被何健所杀害的确切消息后，那天他没吃晚饭，并且失眠了。他甚至朝第二个妻子贺子珍发了一通无名之火。因为他为各种流言所惑，不明实情，在两年前已经与贺子珍结婚。而杨开慧却在两年后才牺牲。她的牺牲很大一个原因是由于她是毛泽东的夫人！

　　当年，地下党的同志寻找到杨开慧烈士为他生养的儿子毛岸英和毛岸青时，闻知这消息的毛泽东身边工作人员曾悄悄议论毛泽东的家庭为革命作出的牺牲的情况，毛泽东听到了，曾伤感地对卫士说：“你们可以这样说，我不能这样说。对我来说，爱人和孩子为我作出了很大的牺牲的情况，我是对他们负疚的……”

　　毛泽东这种负疚的心情，充分表明他对夫人杨开慧的一腔深深的挚爱。这种挚爱，伴随着伟人毛泽东度过了一生。

　　2.作者点评

　　杨开慧是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一批团员和我党最早的优秀女党员之一。她跟随毛泽东从事各项革命活动，是毛泽东早期革命活动的得力助手和亲密战友。在毛泽东领导秋收起义并上井冈山后，她不顾生活艰苦，冒着生命危险，继续坚持地下斗争，直到留尽最后一滴鲜血。毛泽东高度赞扬了杨开慧壮烈牺牲的精神，称之为“骄杨”。

　　同时，杨开慧聪明贤惠、美丽大方的气质和贤妻良母的形象，深深地印在了毛泽东的脑海之中。

　　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骄杨挺立上重霄，光辉长照后人心。杨开慧烈士的英雄业绩永载史册！她是后人学习的好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