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革命的一生，战斗的一生——何香凝(2)

　　1911年10月10日，资产阶级革命派领导新军在武昌胜利举行起义，组成湖北军政府，宣布脱离清王朝实行独立。随后，陕西、山西、湖南等省宣布独立，掀起了民主革命的浪潮，在民主共和革命风暴的冲击下，清王朝迅速走向崩溃。11月9日，广东宣布独立，成立了以胡汉民为都督，陈炯明为副都督、朱执信任枢密处总参议的军政府。从吉林南下的廖仲恺在到达广州后先任枢密处参议，不久，任财政司副司长、司长等职。何香凝也从香港到达广州，但因她胃病加重，遵医生建议完全停止工作，只好在廖仲恺身边充当贤内助，负责操持家务、教育子女等事务，让丈夫用全部心血建设新生共和政权。

　　“二次革命”失败后，何香凝与廖仲恺等人再赴日本开始政治流亡生活，居住在东京千驮谷。中国国内的恶劣环境也迫使孙中山亡命日本。袁世凯闻讯后，立即通过驻日大使馆，准备组织暗杀团，在孙中山抵达日本时加以谋杀。此事被同情援助中国革命派的犬养毅、宫崎寅藏、头山满等人得知，他们一面马上通知了先到日本的何香凝、廖仲恺等人，一方面临时组织了“刺客去退团”，早做防范。8月中旬，孙中山到达神户，何香凝与犬养毅、头山满一起赶到火车站迎接，17日，他们乘小汽车到达东京。从此，何香凝与孙中山经常相见，她和廖仲恺等积极参加了协助孙中山组建中华革命党的活动和斗争。

　　出于严密组织之考虑，孙中山决心改组国民党，重新建立纪律严格的中华革命党，所有参加者必须宣誓忠于孙中山，并按手印。此举虽引起部分同志的异议，但确实有利于组织的团结与严密。何香凝积极支持孙中山组建中华革命党，她面对东京流亡国民党人灰心丧气的现实，总结二次革命失败的教训，认为孙中山对国民党的分析正确，因而完全理解孙中山革命的赤诚之心，同意孙中山提出的对中华革命党实行最严厉的纪律约束的主张，没有斤斤计较于入党手续的某些不如意，毅然加入了中华革命党。1914年6月，中华革命党正式成立，何香凝、廖仲恺、陈其美等100多人参加，其中，包括几位日本友人。

　　中华革命党成立后的中心任务是揭露袁世凯破坏《临时约法》图谋复辟的罪行，以唤起人民推翻袁世凯的反动专制统治。何香凝的工作主要是“进行联络宣传”，向在日本的中国留学生宣传革命理论。1915年5月，袁世凯与日本政府订立了出卖国家权益、丧失民族气节的《二十一条》，何香凝极为气愤，为了揭露袁世凯的罪行，她在东京中国留学生的集会上演讲了几次，号召大家“以祖国利益、民族大义为重，坚决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每讲到激动之处，常忍不住流下泪来。

　　为进一步推动国内反袁斗争的发展，孙中山决定回国。1916年4月27日，在宋庆龄、何香凝、廖仲恺等人陪同下，孙中山由日本乘“近江丸”号轮船启程回国，5月初到达上海，隐姓埋名，秘密指挥反袁斗争。1916年6月6日，一心想做皇帝的袁世凯在举国上下的讨伐声中结束了生命，全国人民欢呼庆幸，国民党人也认为反袁之事大功告成，军事斗争即将结束，把恢复民国的希望寄托在新任总统黎元洪身上。但国务总理段祺瑞是个“以假共和之面孔，行其专制之手段”的人，他任总理职后就公开宣布“一不要约法，二不要国会”，准备以武力削平南方护法势力、统一中国，再行帝制。孙中山明白，不打倒段祺瑞，中国就无法实施《临时约法》，建成真正的共和国，于是，他毅然举起了护法的旗帜。

　　护法需要武装，孙中山十分重视对海军的争取工作，由他和廖仲恺直接发动海军军官彭春源等南下护法，同时，指派何香凝做北洋海军官兵的妇女家属的工作。依照孙中山的指示安排，何香凝集中精力做海军将领家属的工作。她在哈同路的寓所里接待海军家属，对他们晓以大义，讲解护法的必要。由于得到海军的支持和许多议员的拥护，孙中山偕朱执信等人于1917年7月6日乘军舰“海琛号”离开上海南下，何香凝与廖仲恺则留在上海，继续从事接洽海军、筹备款项和联络北方国会议员南下广东等工作，对保证海军总长程壁光7月21日率7艘炮舰离沪南下和北方国会议员120余人抵粤做出了很大贡献。

　　孙中山到达广州后，立即筹措建立军政府事宜，召集广州非常国会。1917年9月1日，广州非常国会第四次会议推举孙中山为中华民国军政府大元帅，唐继尧、陆荣廷为副元帅。10日，大元帅府正式设立，孙中山宣誓就职。之后，他连续电召在上海的廖仲恺夫妇启程归粤，辅助政权。9月18日，何香凝、廖仲恺离开上海赴广州。25日，孙中山任命廖仲恺为军政府财政部次长、代理总长（因财政总长唐绍仪未到职），这是一个十分重要而十分难当的职务，因为当时军政府面临的最大困难是财政困窘，连国会经费及海军军费也不能按时如数发给。帅府所属职员也无薪可发，毫无疑问，廖仲恺肩着极重的负担，他多方张罗，呕心沥血，采取一切可行办法，如发行国内公债，向华侨海外募款募捐等，事多且杂，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作为妻子的何香凝，为让丈夫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处理事务，担负起了操持家务及教育子女等工作，并亲自参与向海外华侨的募捐工作，帮助军政府解决财政困难，成为廖仲恺的贤内助。

　　护法斗争失败后，何香凝和廖仲恺一起离广州前往日本东京。1918年6月12日，孙中山由汕头抵日本神户，何香凝与廖仲恺、朱执信等人亲至神户迎接。26日，他们陪孙中山返回上海，开始总结经验教训。革命屡屡受挫，使孙中山认识到建立一个根据地的重要性。但唯一希望只能在军阀统治最薄弱的广东建立根据地。1920年6月，孙中山派廖、朱到福建督促自己培植的陈炯明回广州讨伐桂军。10月，粤军打败桂军占领广州，桂系军阀被逐回广西，广州又成为革命根据地。11月，何香凝陪孙中山到达广州，着手恢复军政府，以图再次高举护法旗帜，开拓一个新的革命局面。

　　Δ勇救丈夫

　　1921年5月5日，孙中山在广州就任非常大总统，并组织内阁，伍廷芳任外交部长兼财政部长，廖仲恺任财政部次长（代理部长），颁布推行一系列改革吏治、保障民权的法令和措施，并着手督师北伐，以统一中国，实现民主共和。但南方军阀陆荣廷与北方军阀相互勾结，因此，北伐之前必须先将盘踞广西的桂系军阀肃清，解除北伐后顾之忧。27日，孙中山正式以大总统名义下令出兵讨伐桂系，随后投入紧张的军事政务中。

　　为了慰劳将士，提高士气，在孙、廖的赞助支持下，何香凝积极协助宋庆龄发起组织了“女界出征军人慰劳会”，担任慰劳讨桂前敌将士的工作，宋庆龄任会长，何香凝为总干事，会址设在总统府内。“出征军人慰劳会”成立后，广东省、广州市各界妇女纷纷主动前来报名，何香凝和宋庆龄分头组织她们进行募捐筹款，赶制军衣，做宣传鼓动工作等，何香凝还和宋庆龄一起亲自到广州一些医院慰劳伤兵。同时，何香凝还积极参加了字画的义卖活动。她在留学日本时学习绘画，主攻狮、虎、山水和花卉，有鲜明的日本绘画风格。回国后，她日渐受到岭南画派影响，一心沉浸在水墨画里。为了筹款，她发挥自己的艺术专长，抽时间作画，然后送到“卖物部”捐卖。为完成一幅画，何香凝常常要工作到深夜。由于得到广州各界群众特别是工人和学生的支持，何香凝具体主持的“女界出征军人慰劳会”，在短短时期内就为讨桂的粤军将士募集了大批物品和十几万元款项，并分期分批送往前线，极大地鼓舞了粤军士气，推动了军事的顺利发展。1921年7月20日，何香凝受孙中山、宋庆龄委派，亲率慰劳会七位同事赶到广西梧州前线慰劳部队。他们将携带的物品分赠给将士，激励他们奋勇杀敌，为革命成功出力。“出征军人慰劳会”是“中国妇女界为了慰劳义师第一次办起来的慰劳会组织”，它不仅对鼓舞士气，支援前线起了重大的作用，而且对促进早期中国妇女运动，反对军阀的政治斗争树立了榜样。

　　1922年6月15日，陈炯明诱禁廖仲恺，将他关押在石井兵工厂。第二天，叶举、洪兆麟等奉陈炯明之令在广州发动武装暴乱，炮击观音山总统府，孙中山和宋庆龄被迫避难。何香凝十分焦急，四处打听他们的下落。为避免陈炯明斩草除根，何香凝托人将女儿廖梦醒和儿子廖承志送到香港，她自己冒险留在广州，四处寻找孙中山和宋庆龄，营救廖仲恺。为通报信息和送衣物，她前后共去永丰舰三次。此时此地的何香凝孤立无援，几成半个囚犯，尽管她急于营救廖仲恺，但却没有因此而失节。

　　1922年8月，孙中山被困50余天后去了上海，何香凝决计为营救丈夫破釜沉舟。8月18日，她来到白云山下。下车后，因叫不到轿子，便往山上走去。突然，天空下起磅礴大雨，何香凝因没带雨伞而被雨淋了个透湿，加上心中着急，又跌倒在山沟里，满身黄泥，极为狼狈。她闯到陈炯明主持的军事会议室。何香凝尚未进屋，陈炯明就看见了，连忙搬出一把藤椅给她坐，并递了一杯白兰地酒，再三劝说。何香凝喝了酒，定定神后说：“雨湿又有什么要紧，我这次来，还打算血湿呢！听说你要杀廖仲恺，还要杀我，我问你，仲恺有什么对你不起？你们说仲恺帮孙先生筹款，要把孙先生的荷包锁起来，就囚禁了仲恺，但仲恺何尝不在民国九年之时帮助你们呢？……难道只有帮助你才对，帮助孙先生就不对了吗？同样都要帮助，帮助孙先生更要紧，我们没有对你不起……我今天来到，便不打算回家，你把我砍成肉酱我也不怕。仲恺是杀是放，你今天一定要回答我！”陈炯明拿出一份电报给何香凝看，说此事是“部下做出来的，详情他并不知道”，接着又写了个条子，要何香凝和龙荣轩一起去兵工厂，把廖仲恺转到白云山。

　　何香凝知道陈炯明没有释放的诚意，不过敷衍而已，就愤怒地把条子掷给陈，厉声说道：“我今天来，是没打算回去的。人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今天我死虽然轻于鸿毛，但我相信将来会有价值的，对于廖先生，我也不一定要你们放他，我一定要你们给我一个决断的答复，就是放他或者杀他！”言语之硬，使陈炯明的部下都极为吃惊。经过何香凝的坚决斗争，陈炯明自觉理屈，一番踌躇后，当场下令释放，并派两位军官同何香凝一起去兵工厂接廖仲恺回家。

　　但何香凝知道，陈炯明可能一时冲动，很难说他不轻易变卦。当晚，何香凝便劝说丈夫迅速离开广州，而廖仲恺则以要处理执信学校的事需停留一两天为由不肯走。何香凝反复相劝，直到夜半三更时，廖仲恺才乘船到白鹅潭，转登轮船赴香港。事实正如何香凝所料，陈炯明果然后悔了，第二天上午派兵来捕廖仲恺，但已经晚了。何香凝的凛然正气和英勇机智，使廖仲恺又多活了三年，帮助孙中山做成了改组国民党，实行国共合作，制定三大政策的大事，为推进中国革命做出了重大贡献。因此，何香凝曾自豪地说，这是自己一生中取得的一次重大胜利。

　　Δ“廖师母”

　　陈炯明兵变使孙中山遭到了最沉重的打击，他不得不沉痛反思，决定寻找新的革命途径——与中国革命唯一真诚的朋友苏俄及中国共产党建立联系，改组国民党。

　　早在1920年，与苏俄代表有过初步接触的廖仲恺，在夫人何香凝的支持下，就在尽力实施孙中山的联俄计划。1923年1月，越飞到达上海，孙中山、廖仲恺马上接待了他，并于26日公开发表《孙文、越飞联合宣言》，正式确立了“联俄”政策，公开宣言与苏联结盟。为进一步磋商具体实施方法，廖仲恺受孙中山委派，以带女儿赴日治病为由与越飞同赴日本，继续商谈，会谈十分成功。5月，苏联政府致电孙中山，表示“准备给中国必要的帮助”，并派出第一批军事顾问人员来华。

　　与此同时，孙中山多次召开会议，派人起草改组宣言、党纲和党章，为改组国民党做准备工作，并聘请李大钊、林伯渠等人帮助工作。为使改组工作有可靠保证，孙中山组织军队收复了广东，重建根据地，并于1923年3月1日第三次在广州建立革命政权——陆海军大元帅大本营。1923年3月底，廖仲恺自日本返回，立即与何香凝乘船到广州，投入到巩固广州革命政权的斗争中。大局初定后，改组国民党的事宜提上日程。

　　虽然孙中山迈出前进的一步，提出改组主张，但没有得到国民党内的广泛响应，相反，遭到内部许多人的反对。在这种情况下，孙中山委派廖仲恺专职负责国民党的改组，并指令他和李大钊等5人为国民党改组委员。1923年10月24日，又委派廖仲恺为中国国民党临时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与谭平山、胡汉民等9人组成临时中央执委，托以改组重任。“当时因为反对的人太多，都不肯负实际的责任，除了九个人中的谭平山帮忙之外，担子差不多都要廖先生肩着了”。因此，廖仲恺的日子很不好过。因为反对孙中山联俄联共者不便直接对孙中山发难，且受到孙中山的严厉批评，他们便把不满泄在廖仲恺身上。何香凝自己回忆说：“实行改组，决定三大政策，孙先生的苦心，廖先生的艰难，我都是清清楚楚的。记得有一次，廖先生从外面回到家里来，很灰心地叹着气说，‘大家都反对，实在办不下去，我太气闷了！我打算离开广州，先到香港去休息几天，如果同志们再不能鉴谅，就往德国或法国留学去。’我看他那种颓丧痛苦的神情，瞻念中国革命前途，心里也很难过的，就竭力劝慰他一番。第二天廖先生上了到香港去的船，孙先生知道了，就派人把廖先生接回来。孙先生见着他说：‘你怎么能到香港去呢？听说你还想到德国去！现在不论什么地方你也不能去，一定要留在此地帮助我改组国民党。’”何香凝积极协助孙中山，鼓舞丈夫说：“既然孙先生决心已下，我们也只有鞠躬尽瘁了。”

　　1924年1月20日至30日，在孙中山的支持下，中国国民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在广州举行。何香凝作为孙中山指派的三位女代表之一出席会议。对于大会发表的第一次代表大会宣言和重新解释的三民主义，对于大会改组国民党，将总理制改为委员制，实行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等决策的制定，何香凝极为赞成。同时，她行使了大会代表的权利，在会上提出“妇女在法律上、社会上、经济上、教育上与男子一律平等”的议案，经过一些争论，总算照原案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