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随机应变见招拆招(5)

　　纪晓岚在朋友为他饯别的酒宴上，仍一如既往地谈笑风生，乐观旷达，若无其事。和砷怎么也不能相信，于是在另一位朝中大臣设宴为纪晓岚饯别时，竟不请自到，要看看纪晓岚是何等的落魄失魂。不想与纪晓岚见面后，纪晓岚虽被革去官职，摘去顶戴花翎，但一副学士打扮更显得风流倜傥，谈话间神采飞扬，俨然脱俗离尘，对自己的身世遭遇全然不去在意。

　　人们见和坤到来，为了免去祸害，对送行之事只字不提，只是谈东扯西。倒是和砷按捺不住，他要纪晓岚走得不痛快，也不顾自己已大煞风景，竟提议席间吟诗行令，说什么要再次领略一番纪学士出口成章的风采。见在座的人都默然无语，和砷洋洋得意地吟道：

　　有水为清，无水也为青，去水添心便为情。

　　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你情看我情。

　　纪晓岚听了，一声苦笑，心想，和坤实在不是东西，这分明是落井下石，对我进行奚落、挖苦。他看我让步，便会得寸进尺，真是不知好歹。纪晓岚终于忍耐不住了，但是他仍满脸带笑说道：“和大人，鄙人酒量欠佳，一向不敢饮酒。今日为我饯行，感激至深。不觉多饮几杯，已是神智昏迷。既蒙和大人见爱，我也只好献丑了。”说完，他扬起头来吟道：

　　有水为溪，无水也为奚，去水添鸟便为鸡……

　　说到这里，他眉头皱了起来，似在思索。在座的人也都全神贯注地等待着他的下文。他扫望一下众人，接着解释道：“鄙人实在想不出更高明的句子，姑且凑合两句吧！”随后接着吟道：

　　野兽得势皆似虎，落魄凤凰不如鸡。

　　“啊，哈哈哈……”众人听见，都笑了。

　　和砷心里知道，纪晓岚是在骂自己，但在这样的场合不好争辩，况且，这个事端是自己先挑起来的，后悔不该自讨没趣。

　　但和坤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多久，纪晓岚又安然无恙地回到了乾隆的身边，两个人还要继续交锋。

　　再与和坤过招

　　转眼，太后的六十大寿快要到了，和坤在为太后准备礼物上煞费苦心。和砷想，我要借这次机会给他们看看，让平日看我不顺眼的纪晓岚、刘罗锅之流知道，他们的穷酸怎能与我和砷的富贵相比。假如找到机会，再好好捉弄他们一番，露露他们的丑。

　　皇太后六十寿诞，举国欢庆。这天，慈宁宫内张灯结彩，焕然一新，满朝文武站立两旁为皇太后拜寿。皇太后头戴凤冠，身穿七彩霞衣，高高地坐在锦绣宝座之上。乾隆身穿龙袍坐在太后的左侧，双眼含笑地注视着上前拜寿的文武大臣。

　　“福康安晋献寿礼！”太监尖细绵软的声音刚落，福康安精神抖擞地走上殿来。他在太后与乾隆面前，跪下磕头。说道：“祝皇太后身体康泰，长生不老！”老太后点点头，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福康安身后，两名太监高举着用黄金打造的“万寿无疆”的寿幛，恭敬地立在一边。在金光的映衬下，两旁大臣目瞪口杲，他们心想：“这得多少金子啊！”

　　乾隆在太后身边微笑点头，眼望着福康安晋献的寿幛挂在大殿一边，那里陈列着众大臣所献的各式寿礼，阳光从窗口照进大殿，照在大臣们的脸上。他们表情各异，东张西望。

　　“和坤晋献寿礼！”大殿门口，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大臣们纷纷转头张望。身着崭新官服的和砷走上殿来。两个太监跟在他的后面高举着一个全是用珍珠串成的巨大的寿字。

　　和坤磕头之后，对太后秉报道：“此乃用一百零八颗合浦珍珠串成，祝老佛爷顺心顺意，福寿万年。”

　　太后惊叹地站起身来：“这么大的珍珠，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乾隆望一眼母后，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殷切，说道：“这种珍珠，大户人家有几颗，已是难能可贵，和坤竟一口气献上一百零八颗，足见其孝心。”

　　“谢万岁！”乾隆话音刚落，和砷便欣喜地称谢。

　　和砷挺直胸膛，望着一旁的官员，面露得意之色，心想：接下来还有好戏看呢！乾隆的目光经过和坤，移向殿外。众大臣的目光也顺着乾隆的目光向外面看去。只见纪晓岚袍子上污迹斑斑，看上去狼狈不堪地手捧装着字画的盒子走入大殿。和坤望着纪晓岚冷冷一笑。

　　“纪晓岚晋献寿礼！”太监的喊声像一枚哨子一样在大殿的空气中响起。

　　乾隆有些烦闷地看了一眼满朝文武大臣的寿礼，非金即银，千篇一律。他希望纪晓岚能带来与众不同的礼物。乾隆皱着眉头看着纪晓岚的狼狈相，心想：你平日不修边幅倒也罢了，今天弄成这个样子未免不成体统了。

　　“纪晓岚，你的贺礼一定别出心裁吧？”乾隆问道。

　　“臣启太后、万岁，臣没有和大人那种大手笔，只能亲笔写了祝寿赋，献给太后。祝太后益寿延年。”纪晓岚道。

　　和坤心里说道：“开场白还不错，看你下面的戏还怎么唱！”

　　“好啊！让我们今天见识一下大清第一才子纪晓岚的书法！”太后道。

　　两个太监打开盒子，只见盒中只是一张没有裱清的白宣纸。纪晓岚一下子如掉进冰窖里一样，浑身冰凉。

　　“这……”和砷看到他的表情却十分得意，在殿上偷笑着。心想：你纪晓岚平日以机智的应变能力沾沾自喜，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是怎样出丑的。

　　原来，刚才在纪晓岚来这儿的路上，轿子被一伙打架的人撞翻，他的装祝寿赋的盒子早被人偷梁换柱。这一切都是和砷事先安排好的。

　　和砷讽刺地说道：“纪大人，你连装裱的钱也省了。”

　　纪晓岚手忙脚乱地打开宣纸，宣纸上一片空白。他愣住了。

　　一旁的福康安严肃地质问道：“纪晓岚，一张白纸就是你的贺礼吗？你眼里还有没有太后？”

　　乾隆不动声色地望着众大臣，大臣们全傻了，他们都为纪晓岚捏着一把汗。纪晓岚面色苍白，冷汗直冒。和砷窃喜，上前打着圆场道：“纪大人不会如此失礼，一定是什么地方出差错了。”

　　福康安怒视着纪晓岚，纪晓岚焦虑地四下扫视着，他突然望见窗口强烈的阳光正照在和坤献上的珍珠寿字上。纪晓岚的脑海电光一闪：有办法了！他镇定下来，双手献上宣纸。乾隆、太后还有满朝大臣的眼睛都疑惑地望着纪晓岚。

　　“太后，万岁，请容纪晓岚晋献寿礼！”

　　“纪大学士，太后华诞之日，你献白纸祝寿吗？”乾隆问道。

　　“太后，万岁，这不是一张普通的白纸，上面有纪晓岚的字。”纪晓岚沉着地说。

　　众大臣惊讶得很，和坤也是一愣，他急忙凑上前去观看那张白纸。

　　“纪学士，和砷眼拙，这字写哪了？”和砷问。

　　纪晓岚笑道：“不是和大人眼拙，纪晓岚这字乃用天地精华书成，岂是凡夫俗子看出来的？”

　　乾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在殿上问道：“纪晓岚，看不出字，如何算数？”

　　“回皇上，纪晓岚的字，必得寿与天齐之人，才可看见。”纪晓岚答道。

　　“寿与天齐之人非太后莫属，请太后一观！”和坤绝不会放过这个刁难纪晓岚的良机，他步步紧逼地说道。

　　太后的好奇心被点燃起来。“哦，好，待我看看。”太后说罢，站起身来，乾隆搀扶着太后走下大殿。纪晓岚手持宣纸，悄悄地移动位置，走到和砷所献的闪光的珍珠寿字前面。乾隆扶着太后，没有注意到纪晓岚已移动了位置，众臣中只有和砷注意到了纪晓岚移动了位置，他不解地望着纪晓岚。

　　待太后与乾隆走近，纪晓岚展开空白的宣纸，宣纸如同一道屏幕，遮住太后与乾隆的视线。窗外，一道强烈的阳光射入，阳光穿过和砷珍珠寿字上的珍珠，光芒更亮，更凝聚。阳光照在空白宣纸背面，好像投影机一般，宣纸正面出现一个“寿”字。

　　太后惊喜地指着宣纸，她看见了一个寿字！

　　和砷愕然。乾隆也一怔，宣纸上的聚光“寿”字，仙气十足，空灵异常。

　　乾隆对母后低语： “纪晓岚说了，只有寿与天齐之人，才看得到这寿字啊！”

　　太后欢喜地流出泪花，说：“我看到了！”

　　纪晓岚此时却松了一口气。满朝文武都跟着松一口气。

　　太后兴奋地走回宝座，大声说道：“我看文武百官所献寿礼，纪晓岚为第一，理应重赏！”乾隆点头称是。

　　纪晓岚抹一把脸，甩出一把冷汗，高声说：“谢太后老佛爷！谢皇上！”

　　和坤眼看着纪晓岚化险为夷，很失望。自己的计划又失败了。

　　众大臣十分赞叹纪晓岚的机智。本想在这个机会上大出风头的和坤，却被纪晓岚的机智抢了彩头，心里对纪晓岚更加耿耿于怀。

　　纪晓岚、和坤与众大臣走出大殿大门。纪晓岚仍不理解刚才发生的事，边走边自言自语：“不可能啊，我明明写了字的啊！怎么就变成一张白纸呢？”

　　和坤伸出拇指，说：“纪大人，佩服！佩服！”

　　纪晓岚突然醒悟，一把揪住和砷衣衫：“你偷了我的字，用一张白纸来害我！对不对？”

　　和坤怎么肯承认？忙说：“我哪是那种卑鄙小人？”纪晓岚说：“你就是这种小人！”二人这一回合的斗争，纪晓岚又险胜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