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被贬西域人生历练(3)

　　三年中没有纪晓岚走动，皇上的宫中生活，减少了很多乐趣，乾隆见到纪晓岚，显得格外亲切，便命纪晓岚来到宫里，讲些西域见闻给他听。

　　这天，乾隆又招纪晓岚来喝酒，宴罢，皇上接到一份八百里驿马快报，说土尔扈特族渥巴锡回归伊犁。乾隆十分喜悦，纪晓岚谈了那边的风土人情和生活习惯，乾隆便又问他：“你在西域待了三年，对那边的情况熟悉。你来说说看，如何安置他们才好？他们新旧两部，计有七干多人，牲口倒有三万多匹。”

　　“微臣对西域的山川地理，倒还是熟悉，伊犁附近的珠克都斯地方，和科布多西南一带，是肥美的大草原，地广人稀，将他们新旧两部，分处两地，既有充足的水草，供他们生活，又可防其坐大，产出后患。愚臣浅见，是否妥当，恭请圣上裁决！”

　　“好，好！”乾隆高兴地说，“就照你说的，叫他们旧部，到珠克都斯地方去，新部牧居在科布多西南一带。”乾隆眉宇问洋溢着欣慰的笑意，话题一转，说道：“朕将你诏回京来，欲委以重任，只是你刚刚回来，于事体上有些不妥，先复翰林院编修，以后之事，朕自有安排。”

　　“谢圣上隆恩！”纪晓岚感激万分，跪到地上，磕头谢恩。

　　纪晓岚因祸得福了。

　　智斗和坤

　　和坤很会投乾隆帝所好，他深知天子性喜收藏，欣赏古董、字画、文物和各种工艺品，于是便挖空心思，满足皇帝的需求。例如，乾隆四十五年（公元1780年），朝鲜使臣就曾看到过和砷进献给皇帝的金佛。他说：“京城内有佛铺子，互相买卖。朝臣用此作为贡献，皇帝亦以赏赐贵臣。千秋节晨朝，有进贡覆黄帕架子，盛以金佛一座，长可数尺许，舁入阙中，闻户部尚书和坤所献。”和坤知道乾隆帝笃信佛教，进奉金佛，使皇帝进一步对他信赖，从而进一步密切了彼此之间的关系。纪晓岚对和坤献媚功夫总是冷嘲热讽。每当看见他嘲弄的眼神，和坤在心里骂个不停。

　　这天午后，乾隆坐在养心殿上眼皮直打架，窗外的蝉鸣不时传进来，弄得旁边站着纪晓岚与众位大臣也有些困了。初秋的午后总是让人十分慵懒。这时和坤兴冲冲地走进来，总人的眼光一齐落在他的身上。和砷捧着古砚跪拜于地：“奴才和砷参见皇上。”

　　乾隆睁开眼睛，露出好奇的神色，道：“和爱卿，上前说话吧。”

　　和砷走上几步，道：“奴才在琉璃厂的店铺中偶然购得宋朝大才子苏东坡古砚一方，特拿来孝敬皇上。”周围的大臣听见这话，面面相觑之后，有的耸肩、有的撇嘴、有的眨巴眼，对和砷这种故伎重演露出嘲弄的神色。

　　乾隆听了睁大了眼睛，身体也挺拔起来道：“东坡砚？快！呈上来！”

　　太监从和砷手中接过古砚，乾隆仔细观看古砚，道：“东坡之砚，我只见过‘东井从星’，这种品相当属上品，真正的稀世之珍宝。”

　　和砷随声附和道：“皇上乃古今第一文才皇帝，配上东坡古砚挥毫泼墨才是珠联璧合，必将传为千古佳话！”

　　纪晓岚双目微合，嘴角露出嘲讽之意。乾隆的眼角余光捕捉到纪晓岚的表情，道：“纪学士，你对古砚最有研究，你上前来为朕端详一下这枚东坡砚如何？”

　　纪晓岚上前接古砚仔细端详，和砷在旁边冷笑道：“纪大人，可你别看走了眼！”

　　纪晓岚道：“臣大胆禀告皇上，此砚乃赝品。”

　　乾隆吃惊地看着他们两人。和坤微微冷笑道：“纪大学士说话可要负责任呦！”

　　纪晓岚道：“皇上请看，此砚左侧刻有‘德比颛顼’四古字。请皇上回想一下，苏东坡一生效忠宋神宗，神宗皇帝姓名就是赵顼，苏东坡怎敢把皇帝的名字刻在石砚上？”

　　乾隆又仔细地看着古砚，道：“纪爱卿所言有些道理！上面是有这四个字，可是从这付砚的品相上来说，不像赝品。”

　　和砷说道：“纪先生果然有眼力，佩服！”他悄悄向太监一使眼色，站在乾隆背后的太监靠近乾隆，以手一指，低声道：“万岁爷，您看这儿，颜色有异……”

　　乾隆注视古砚，只见上面界面处颜色却有不同，他拿起案上的刀一刮，砚上一层烧泥刮去，连同那“德比颛顼”四个字也被刮了下来。乾隆兴奋地笑道：“原来如此，此法乃是后人在上面烧了一层封泥，以保护古砚的雕虫小技。”旁边的纪晓岚表情尴尬地愕然一笑。

　　和砷故作吃惊道：“皇上圣明，独具慧眼，奴才佩服得五体投地。”

　　众臣齐声赞叹，“万岁圣明！”

　　乾隆看着石砚，道：“朕觉得此砚的确是东坡之物，纪学士你看呢。”

　　纪晓岚瞥了一眼面露得意之色的和坤，道：“臣子钦佩皇上识破此中机关，此砚确是东坡遗物。纪晓岚鱼目混珠学艺不精，险些迷蒙皇上的慧眼。”

　　和坤上前一步道：“多谢皇上圣明，还奴才一个清白！”

　　乾隆道：“我也不追究你差点冤枉了好人的诬陷大臣之罪了。和坤晋献古砚有功，赏黄马褂一袭，劳驾纪大学士替他穿上。”

　　和砷大喜，“谢主隆恩！”

　　纪晓岚道：“谢皇上的恩典！”

　　纪晓岚一头大汗，他为和砷披着黄马褂，小声讽刺道：“外层那泥是你自己烧上去的吧？和大人到底准备多少办法哄皇上开心呢？”

　　和砷不满地瞪了纪晓岚一眼，道：“你这是嫉妒！”

　　纪晓岚对乾隆道： “说来可真巧，昨日臣下在琉璃厂也看到一样东坡之物。”

　　乾隆惊喜地问：“爱卿在哪家古玩铺见过？”

　　“那是一家路边小摊，除了纪晓岚，谁也不知道那件是东坡之物。也没人找到那摊子。如果臣去迟了，那东坡之物万一被卖掉了，那可就太遗憾了。”

　　纪晓岚说完观察乾隆的脸色。乾隆心动了，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和砷在一旁说道：“皇上，东坡之物早已绝迹，哪有那么容易找到？奴才这方古砚，花了十年时间，连琉璃厂的角落都寻遍，我看这分明是纪晓岚脱身之计！”

　　乾隆对和砷一摆手：“纪爱卿，朕令你前去购取东坡之物，不过，若你空手而回……”

　　“臣听凭皇上发落！”纪晓岚道。乾隆点点头。一边的和砷露出焦急的神色。纪晓岚谢过皇上，飞奔而去。

　　不久，纪晓岚正在琉璃厂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摊看一个砚台。大街上行人一阵骚动，一群随从驱赶着行人：“闪开！闪开！没长眼睛啊？”大街上，随从保护着和坤走来。纪晓岚看到和砷，把头扭开。纪晓岚故意装作出神，把玩那个砚台，不理和坤。

　　和坤的随从在琉璃厂寻觅着，看见纪晓岚，对和砷一使眼色。纪晓岚感觉到和坤的随从来到身边，他贪婪地抱着砚台，与摊主老石低声讲价，却故意说给和坤的随从听见：“老石，这东坡笔洗你一定要留给我，我出五百两！我这就去取钱，你等我回来！”老石看着纪晓岚的背影，大声说道：“纪先生！这不是真货，您怎么能看走了眼呢？”

　　纪晓岚装作没听见，又不放心地回来，道：“你一定要留着哦！千万别给人抢走了！我这顶乌纱帽，可全仗着它了！”

　　纪晓岚匆匆挤出人群，随从在人群中监视着纪晓岚，也随之匆匆离开。和砷的随从跑到和砷身边，向他附耳低语。“东坡笔洗？难道这么快就被他找到了！”和砷失声说道。

　　随从低声说：“纪晓岚跑去拿钱了，出价五百两啊！”

　　和砷跟着随从沿着大街匆匆来到老石的摊前，随从以手一指，和砷一把抓起笔洗。和坤兴奋地说：“掌柜的，这笔洗我要了！” 老石赔笑，道：“大爷，这笔洗不卖。” 和坤脸色一沉，问：“你说什么？” “这是纪晓岚纪先生定好的。”老石说。 和砷冷笑着掏出一张银票，道：“这是八百两银票。够了吧！”老石迟疑着。

　　“老石！”纪晓岚一面喊着一面匆忙跑来，手中提着一个包袱。和砷迫不及待把银票塞给老石，自己拿着笔洗。纪晓岚冲上前，佯作吃惊，道：“和大人，你也喜欢这笔洗？巧啊！我已经定了……”

　　“抱歉，纪大人，我已经付了钱了！现在此物归我了！”和砷笑道，说完扬长而去。

　　第二天，在养心殿上乾隆含笑接受众大臣的朝拜。“众卿平身，纪学士，朕等着你的东坡遗宝呢！”乾隆开心地说。

　　纪晓岚强笑着说：“和大人位在纪晓岚之上，请他先献礼吧！”

　　和砷挺胸走出众臣之列，道：“臣晋献东坡笔洗一具。”

　　乾隆惊喜地大声喊道：“东坡笔洗？和爱卿，还是你有办法啊！”和坤献上笔洗，众人羡慕地望着他，纪晓岚摇摇头，叹一口气。

　　和砷拍马屁道：“东坡笔洗配古砚，相得益彰，是皇上洪福齐天！”乾隆开心点点头，对这具笔洗爱不释手。

　　和砷一笑，道：“皇上，奴才已孝敬过了，该瞧瞧纪先生的东坡之物了！”

　　纪晓岚佯装怕了，推辞着，身体往后缩去。乾隆催促道：“对，纪晓岚，该你了！”

　　纪晓岚道：“皇上，可否容臣看看和大人这笔洗？”

　　乾隆道：“好吧！想你也是对古砚有研究的人！”

　　纪晓岚端详着笔洗，道：“斗胆向皇上借一杯醋。”和坤在旁边皱着眉头。

　　“纪晓岚，你又要耍么花样？来人，上醋！”乾隆笑道。

　　太监端着醋走入大殿，纪晓岚示意以一碗醋倒入笔洗之内，和砷疑惑地注视着，众大臣屏息静气地望着。纪晓岚捧着笔洗走到皇帝面前，道：“万岁御览！”

　　乾隆愣了一下，看看盛满醋的笔洗内，出现一行字：“砷嘴臭。”乾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和坤一愣，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赔笑。众臣愕然地互相望着。乾隆几乎笑破肚皮，道：“纪爱卿这是……”

　　纪晓岚笑道：“笔洗乃臣亲手烧制，并非什么东坡遗物。”

　　和坤看看笔洗，愣住了。纪晓岚说：“大人，这笔洗是我平日精心仿制，为防他人行骗，我的釉彩改良了配方，只要放入酸醋，就会现出字来！”

　　和坤尴尬极了。乾隆笑道：“没人会在东坡砚滴中放醋，所以这谜永远不会破解。有意思！”

　　和坤急忙下跪，道：“奴才晋献赝品，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乾隆道：“好啦！你们两个一来一往，打个平手！有趣，和坤，我赦你无罪，站起来回话吧。”

　　和砷不服气，道：“皇上，纪晓岚答应晋献东坡之物，也应请他拿出来！”

　　乾隆道：“好！朕一定公平处置！纪晓岚，拿不出东坡之物，朕照样 治罪！”

　　纪晓岚取出一盒，道：“中有东坡之物。”

　　乾隆道：“打开瞧瞧！”

　　纪晓岚正要打开盒子，和砷忽然提出：“皇上，请您仔细明察，不然任 纪晓岚信口雌黄，我们也不知道他的东西是真是假啊！”

　　纪晓岚道：“臣启万岁，纪晓岚这样东坡之物，货真价实，如果在座大 人们有一位称它是假，纪晓岚甘愿领罪！”

　　“好！和砷应着向一大臣使眼色，那位大臣冷笑着点头。他向身边的另 一位大臣说：“纪晓岚东西一拿出来，我们就说它是赝品！”

　　那位大臣一笑，低声说：“放心！咱要为和大人出口气。”

　　“纪晓岚，呈礼！”乾隆道。

　　纪晓岚打开盒子，和坤注视着他，众大臣关切地望着纪晓岚双手捧着的盒子，只见纪晓岚从盒内捧出一碗红烧肉，冲着乾隆一笑，道：‘‘东坡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