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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笠全传》 作者:池昕鸿

第49章 罪恶累累,密谋刺杀(8)

  余乐醒道:“上次我们用毒药未能成功,这次我们就用毒气。”

  陈恭澍问道:“哪来毒气?”

  余乐醒从箱子里拿出他的又一件“法宝”。

  那是一个金属圆筒,体积不大,手大的可一把握住,上面有个盖子,旋开来,又有一个扣紧的覆盖,掀掉后顶端有许多小孔,看上去倒像厨房里装胡椒的调料瓶。

  余乐醒一面抚弄一面解释给陈恭澍听,道:“这也是液体,有极大的挥发性,通热挥发更快,吸人体内,可由休克导致死亡,如果放置在浴室内,而又是洗热水澡,挥发得就特别快,那就更见效果。”

  陈恭澍“哦”了一下道:“乐醒兄是说把这个东西摆在汪家的浴室内。等汪一洗热水澡,就从此出来了?”

  余乐醒道:“当然没那么简单,如何才能把这个东西放进汪精卫的浴室,应该是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

  陈恭澍道:“你说利用这个机会,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

  余乐醒点点头道:“这个办法我早就有所打算,只是考虑把这个东西放进比较困难,便没有提出来,现在不是有机会了?”

  陈恭澍一笑道:“你是说要咱们冒充水管修理工,混进去安放毒气瓶。”

  余乐醒道:“就是这个意思了。”

  陈恭澍下决心道:“好!就这么办。”

  由于这次行动的人员中大多不懂越南话和法语,所以陈恭澍又想起了魏春风。

  这时魏春风也正走在春风中,仿佛与春风溶合为一体,名是春风,人如春风,从他脸上的笑容不难想象他心情何等高兴。

  谁有了阮小姐这样的女朋友都会高兴的,更何况她就在他身边。

  曾先生其实不是个不识趣的人,可还是迎了上去。

  魏春风见是曾先生,便上前打招呼道:“曾先生,你找我有事吗?”

  曾先生向阮小姐点头问好,对魏春风道:“陈先生有急事儿找你商量。”

  魏春风道:“那好,我现在就过去吧。”

  说完转身走到阮小姐面前用越南话低声嘱咐了几句,便同曾先生上车直奔河内指挥所。

  阮小姐立于风中,长发在风中飘起。

  雨后,清晨。

  陈恭澍望着魏春风穿着一身工作服,背着工具包出发,毫无由来地想笑,却笑不出。

  魏春风是河内土生土长的,完成这项任务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但陈恭澍总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究竟不妥在哪里,自己也说不清楚。

  将近中午时候,魏春风才赶回来,一切都非常顺利。

  余乐醒也为自己计划的“成功”暗自高兴。

  可是意想不到的是,几天过去了,却没有一点动静,汪精卫活动如常。

  原来他们的计划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说重要,其实也很平常,按原计划是汪某洗澡时中毒,可是他要是不洗澡呢?药水终有发挥殆尽而失效之时。

  这个道理太平常,也正是太平常,才容易被人们忽略

  他们事先真的没有想到,汪精卫夫妇竟然三天没有洗澡。

  1939年3月29日的凌晨。

  陈恭澍接到命令,“立即对汪逆精卫予以严厉制裁。”陈当即回电,并召集同住的七人,传阅命令,分派职责,严告各位处于战备状态下,听候召令。

  分派完毕,天已微明,陈恭澍与方炳西又驾车往许公馆去见告许念曾。除去情理与道义上的因素,这次行动的善后工作还要多多仰仗许念曾,当然有通知他的必要。

  许念曾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并不觉得如何突然,就此表达了他自己的见解,他道:“如果以除害的法律观点来说,这当然是无可奈何中的一种制裁方法,若是牵涉政治纠纷上去,这并不是一个最明智的解决办法。”

  陈恭澍加重语气肯定道:“汪的事情,绝不是一个单纯政治上的问题,而且还牵涉到国法的问题,很明显的,他是在两国交战状态中,背叛了自己的国家,而通敌谋和。”

  陈恭澍这话很显然是努力增加这次行动的正义性。而这并不是他们谈话的重点,许念曾只希望他们做得干净利落,千万不能拖泥带水,不要给他多添无谓的麻烦。

  陈恭澍临行请教许念曾:“上级既然下达了制裁令,我已经大致决定就在这两三天之内采取行动,在时间上不知道适当不适当,许先生如有什么指教的地方,请明白见告,都可以商量。”

  许念曾想:“没有什么了,自然是越快越好,以免夜长梦多。”

  当晚,陈恭澍又派唐英杰、张逢义去做最后一次侦察,唐英杰有飞檐走壁之能,做侦察工作最恰当不过。

  陈恭澍觉得这一夜特别漫长。拂晓前,唐英杰回来报告道:“我去过了,是在张逢义的监督下进行的。我在楼顶停留了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夜里开着灯的还是三楼的一间,不会错,他就住在三楼。”

  于是,高朗街27号三楼的那间卧室,就成了这次行动的最后目标。

  陈恭澍、王鲁翘和余鉴生三人正吃早饭问,魏春风风风火火地跑进来通知道:“汪家正在打点行装,有全家外出模样,还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一分钟后,许念曾也来电话称:“他偕同家属准备午前动身到打叻去,是否在那里住几天或者转道西贡,就此放洋,此刻还弄不明白。”

  汪精卫去打听干什么?是走漏了风声惊动了他?时间紧迫,陈恭澍也不及细想,立即召集众人下达命令:“张逢义、唐英杰、陈邦国、陈步云各自携带武器,集合待命,准备出发。”

  陈恭澍又对魏春风道:“春风,请你回去联系当地运用人员,不露痕迹地守候在汪的寓所附近,无论发现任何举动,务必火速电话传讯,拜托。”

  之后又同王鲁翘检查了那辆轿车,加足了油,以备使用。

  上午10时,魏春风打电话来通知道:“有两部黑色大轿车,已经从汪家大门开走,我如果判断不错,看样子是朝红河大桥那个方向驶去。”接着又道:“看见了,有很多人,他们两夫妇都在内。”听得出他正在一边打电话,一边监视。

  陈恭澍立即带唐英杰、张逢义、陈邦国、陈步云跳上车,向红河大桥追去。

  一路上几人沉默无言,无形的重压和紧张封住了他们的口。

  车抵红河大桥时,偏巧遇到整修桥面,所有车辆单线通行,过个桥用了十分钟,张逢义急得不由连声骂。

  过了桥,陈恭澍加大油门,连越数车,飞驰向前。

  是日晴空万里,目能及远。走了一程,终于在八九百米的前方发现了目标,两辆黑色大轿车停在路旁。

  目标渐渐接近,渐渐清晰。一辆车前座上探出一支手臂,后座窗子没有开,阳光反射也看不到什么。

  陈邦国建议道:“那两个家伙一定在那两辆车上,咱们冲过去,拔枪就打,干完了再说。”说着就要起身行动。

  余鉴声伸手按下陈邦国的肩膀反对道:“不要胡来,还是判明车子上究竟是些什么人,再决定下一个步骤,才比较妥当。”

  陈恭澍道:“好,咱们把车子开过去,看个究竟再说。”

  陈步云及时提醒道:“我们要当心对方有保护他们的警察。”

  陈恭澍加快车速从那两辆车前飞速而过。他要把住方向盘,不便扭头看,嘴里提示道:“注意看清楚。”

  车速太快,交叉的一瞬,如浮光掠影,但这已足够。他们要知道的已清楚了:两部车上共有九个或十个人,汪逆夫妇和曾仲鸣均在其内,其余几人均不识。

  阵恭澍问道:“其他几人可有警探?”

  几人异口同声道:“那几个人不像是警探。”

  忽听得陈邦国大叫一声:“赶紧掉头,他们跑了。”

  陈恭澍紧急刹车,这时车已越过数十米,掉转车头时,那两辆车已飞驰而回。

  “追。”陈脱口而出。

  载汪的车居前,另一辆居后,速度也快,双方距离逐渐拉长。

  陈恭澍想,经过大桥时,车总会慢下来,到时一定能追上。

  时不利兮!谁知巧事连连,就在桥边追上之际,汪精卫的两部车刚通过,啪,绿灯变红灯,给隔住了。

  陈邦国又发牢骚道。“我说冲上去就干多省事,这不是找麻烦吗?”

  陈恭澍也有点气急败坏,但多少还存在一点追上他们的希望。

  别说,还真给他们发现了目标,可路上车辆特别拥挤,可望而不可及,只有尾随的份儿。那两部车果然又回到高朗街。

  几人一路穷追,落了个徒劳往返,铩羽而归。更加暴露了身份和意图,打草惊蛇。

  大家从河内桥回来,懊丧已极,既不想休息,也不想吃东西,话也不多说一句,只是越想越窝囊。

  目前最重要的也只有汪精卫动态情报这一点了。陈恭澍请王鲁翘把魏春风接来,又联络方炳西,请他与许念曾保持接触,以多了解汪精卫的动态。

  午后,艳阳高照。王鲁翘领魏春风和阮小姐一起进来。陈恭澍把魏春风拉到楼上,大概说了一下刚才追汪的经过后便要求道:“春风,你要尽最大努力用一切可行的办法,盯牢汪家的一举一动;你那位阮小姐如果可以帮忙,再好不过,由你去托付就是,至于……”想是要许什么愿又说不出口。

  魏春风何等聪明,不待他说下去,便毅然道:“只要我能力所及,一定会用心去做,但得报效国家,绝无任何要求。”

  面对这个青年,陈恭澍真的有一点敬佩他了。

  当天下午4时,魏春风打来电话,急火火地道:“他们夫妻俩,正站在门外的草坪上边说话,好像在争论什么,你看怎么办?”

  陈恭澍道:“你先走开,我来看看。”

  当即召王鲁翘、张逢义开车前往,谁料等他们赶到又是踪迹杳然,扑了个空。

  事情糟到这步田地,大多数人都有些冒火。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陈恭澍决定就在当晚进行一次突击性的强攻。

  “鲁翘、鉴声、英杰、邦国四人进入宅内,邦国兄勇猛强悍,为开路先锋,英杰紧跟其后,引导上楼,你熟知地形,足当此任;鲁翘为主、鉴声为辅,二人同力执行锄奸,彼此接应,互为掩护,逢义、步云二兄在外巡逻以为哨戒。”

  分派已毕,只待夜幕降临。

  星河半转,已近午夜。一辆福特轿车在高朗街左侧的一条巷道中停下来。

  王鲁翘等几个人还不曾跳下车,突然两个越南警察从暗处冒出来走到车前,叽叽咕咕不知说些什么,又打手势,这才明白是叫他们不可在此停留。

  当此进退两难之际,魏春风及时出现了,也没多问,拉着两个警探走向暗处,嘀咕了几句,然后跑回来问:“你们身边带钱了吗?”

  陈恭澍伸手把口袋里的钱全掏出来。魏春风数了数道:“都给他们算了。”

  这才算把那两个警探打发走了。

  高朗街27号笼罩在一片榕树和椰树之下,夜风吹来,有如群魔乱舞,阴森恐怖。

  陈恭澍仍在车中接应,六人摸到后院门边,门是关着的。张逢义要破门而人,被余鉴声拦住,道:“不能弄出响动,英杰,你先进去设法把门打开。”

  唐英杰身一纵,攀住墙头,翻身跃过。摸到门边,见门不仅上了栓,还加了把锁,试着扭了扭,没有动静,低声骂了一句:“格老子,这帮龟孙子。”

  忙从墙头窜出头来示意。墙外陈邦国领头一一踏着张逢义的肩头翻过来。留张逢义在后门边,陈步云游于巷道之间以为呼应。

  后院与后门之内的小院隔了一道门,是通向目标的唯一途径。陈邦国推了推门,又转了转门球,不见动静,也不多加思索,抽出腰问事先备好的板斧,连劈带砍,又用脚一踹,门果然应声洞开。

  这一声巨响显已惊动汪宅的人。

  王鲁翘气势如虹,不待唐英杰领路,率先手持武器冲上楼梯,余鉴声、唐英杰紧跟其后相继登楼。

  陈邦国则是以攻为守,留在底层,掩护上楼,守住出路。这里刚定下神儿来,忽然发觉有人推开房门,探头偷看。陈邦国一时情急,抬枪就射,嘴里喝道:“再出来老子可要真揍了。”对方果然惊叫了两声,缩了回去。

  忽然,陈邦国眼角瞅见一个黑影奔向车房躲进车下,陈邦国抬手一枪,只见火星飞迸,显然没有打中。

  王鲁翘飞步上了二楼,楼梯口灯还亮着,他伸手把灯关掉,转上三楼,猛然间一个年轻人从楼梯后钻了出来,同王鲁翘打了个照面,双方各自一惊,王鲁翘见对方空手,稍稍放心,小声威胁道:“不要喊叫,赶快回去,小心崩了你。”也不顾那人反应,登上三楼。

  王鲁翘到了三楼,手扶栏杆往下一瞄,见余鉴声已站在二楼楼梯口,问道:“看见那个人没有?”余鉴声摇摇头。

  王鲁翘见无后顾之忧,大胆奔向右首靠前端的那间主房,推了一下门,推不动,后退两步,借着那股冲劲,一脚踹去,还踢不开。

  情急智生,回到楼梯口,示意将板斧传上来。唐英杰三纵两纵把板斧带上三楼。

  随后余鉴声也跟上来,叫唐英杰下到二楼警戒。同王鲁翘合力劈掉房门中间的一块木板,探手摸着里面的门球转了好几次,还是打不开,显然是上了锁。

  此刻门板已漏了一个大洞,王鲁翘蹲下身子,歪头朝里一看,灯光照射下,只见床铺底下趴着一个人,而且是个大男人,上半身蔽在床下,腰背双腿全露在外。

  王鲁翘先入为主的意识作用,立即判断,这个人就是汪精卫。

  当下也不迟疑,举枪便射,一连三枪,眼见那颗颗子弹洞穿那人腰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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