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夭折的公主之相依——华阳公主

　　她是代宗李豫的另一个女儿。她的生母独孤氏，册为贵妃。

　　华阳公主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非常漂亮妩媚，而且聪明灵悟，十分乖巧。她和升平公主是代宗最疼爱的女儿，姐姐升平出嫁以后，才开始呀呀学语的她就更成了代宗的掌上明珠。

　　看着心爱的女儿渐渐长大，代宗开始操心，该怎样物色一个配得上她的驸马呢？

　　可是，正是父亲满心欢喜、又万分不舍地筹划这件事的时候，774年，十三、四岁的华阳公主却突然患上了重病。宫庭、民间的医生都对小公主的病束手无策。

　　心急如焚的代宗只得将华阳公主舍入道观，取名“琼华真人”，希望出家为道能够让华阳得到上天的垂怜。

　　但是，华阳公主的病情仍旧一天天地变重，直至垂危。

　　如果用现在的医学观点来推测，华阳公主可能是患上了癌症。因为她在整个病中，都疼痛难忍。弥留的时候，可怜的小姑娘痛得连话都不能说了，只能勉强抬眼看看自己的父皇母妃。

　　女儿如此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这令代宗伤心欲绝。他只能不停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和手指，以至手指出血不止。

　　太聪明漂亮而完美的生命，只怕真是不能在世间长留的吧？民间有一种说法，这样的人，是仙灵贬谪而来，短暂历劫之后，便要离去的。

　　华阳公主病故之后，代宗不思饮食，不能入睡，也根本无法上朝理事。以至文武官员不得不联名上奏，请求皇帝要节哀顺变，以国家大事为重。

　　然而独孤贵妃却始终不能从失去女儿的悲伤中解脱，忆女成疾的她第二年就去世了。

　　再次遭受打击的代宗精神恍惚，抱着独孤氏的遗体，坚决不肯放手。

　　朝中的元老重臣没有办法，一个个老泪横流地跪着哀求他，好不容易才让代宗同意将独孤氏收殓。

　　装殓之后，代宗还是没日没夜地守在独孤氏的灵柩前，食宿不离，长达几个月之久，以至形销骨立。

　　如此长达三年之后，独孤氏的遗体变坏，实在不能不下葬了，代宗才下旨为她治陵。

　　最初，陵址选在宫中就能看见的长安城东，但是几年下来，朝臣都对皇帝的痴情既感且叹而且吃不消了，于是力劝：“皇上天天都看得见她的陵墓，怎能有心情治理国家、休养身体呢？而且城边噪杂，泉下人也不能得到安宁的。”

　　群臣轮班进谏之下，代宗只得改变主意，将独孤氏葬入庄陵。

　　出殡时，代宗白马素衣，紧随在灵车之后，满朝文武则步行相送。

　　独孤氏追封贞懿皇后。

　　独孤皇后入葬以后，华阳公主也随之迁葬，在那个世界里，继续陪伴她的母亲。

　　代宗李豫的婚姻路并不平坦。在他还只是“太孙”广平郡王的少年时，太子李亨曾赐给他一些宫女，其中的吴兴女子沈氏为他生下了长子李适（即未来的德宗）。沈氏只是个低等姬妾，李豫五年后又迎娶了嫡妃崔氏。安史之乱时，沈氏因身份低微，并没有得到随行出逃的机会，落入乱军之手，被关押在了洛阳。一年后，李豫收复洛阳，又过了一年，洛阳再次被史思明攻陷。就在这样的拉锯中，沈氏失去了踪迹。当她的长子李适被封为太子，李豫遍访天下，也没能再找到她。

　　作为太子的长子，李豫的正式婚姻是各方权势角力的结果。他在二十岁时迎娶的嫡妻崔氏，出身名门，是山东博陵安平崔氏，更重要的是，她是杨贵妃的外甥女：韩国夫人的女儿。而李豫父子虽是皇帝儿孙，仍然是要看杨家脸色的。仗着这个来历，崔氏性情悍妒无礼，对丈夫尚且颐指气使，生下庶长子的沈氏更不免要成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安史之乱时沈氏等李豫姬妾被弃，恐怕也少不了崔氏的功劳。

　　但是，刚逃出长安，杨贵妃就被缢杀，杨国忠死于兵变。骄傲的崔氏从此失去了倚仗，李豫对她也立刻冰冷。没多久，崔氏就郁郁而终，她生的儿子李偲虽然是名份上的嫡长子，却没有得到太子的封号，到死也只是个召王。

　　崔氏死后，李豫遇到了独孤氏。独孤，在唐朝是个颇显赫的姓氏，但初入李豫后宫的独孤氏却是“以姝艳进”，她的父亲独孤颖，最后也只是当到个左威卫录事参军，还很可能是靠女儿得来的。可见她最初很可能只是家族从不起眼的小庶枝里选出来献媚皇位继承人的礼品而已。

　　独孤氏相貌美艳，出身和被献入宫的地位也决定了她性情柔顺，很快就得到了宠爱，为李豫生下了一儿一女。李豫一即帝位，就晋封她为贵妃。由于嫡妻崔氏失宠早逝，皇太子的生母沈氏又失踪，为保障皇太子的地位，李豫的后宫不再设皇后，贵妃实际上已经是地位最高的女人。

　　李豫对最初的动情对象沈氏虽好，却仍然在权衡利弊后迎娶崔妃；对独孤氏虽然钟情，却仍然没有让她活着当上皇后。这个在皇宫中长大的男人，其实非常理智，更懂得取舍之道。

　　如果不是一个这样的皇帝，升平公主当年的“打金枝”之后，郭暧以及整个郭家会有怎样的结果，恐怕还真是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