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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天骄:成吉思汗》 作者:包丽英

第6章 月圆有缺时(1)

  铁木真从来没想过,让失去的永远失去。

  还是桑沽尔溪边那座白帐,不同的是没了心爱的人相伴,孤独和痛悔变成了漫长的煎熬,沉默中,铁木真积聚着复仇的力量。

  博尔术的克烈之行没取得任何实质性结果,对此,铁木真早在预料之中,他并不急于求成。篾儿乞部雄踞草原多年,部众骁勇善战。王汗的克烈部虽称草原第一大部,与篾儿乞部相比确也不占绝对优势,加上王汗早年曾吃过他们的亏,自然不可能一点不怀忌惮之心。倘若没有十成把握,别说王汗不会轻易同意出兵,他铁木真也不会冒这种风险。这只不过是他的第一步棋,他要让王汗想起自己许下的诺言。另外,他在克烈撒下了种子,这些种子迟早会生根开花。他还要走第二步棋,即设法与札答阑部的年轻首领札木合取得联系,形成三部联兵的格局。札木合是童年时与他两次结义的安答,多年之后,他虽不太了解此人的为人,但了解札木合目前拥有的实力,更了解札木合也曾遭到篾儿乞人掳掠凌辱的事实。这些仇恨,想必王汗和札木合都不会淡忘,但因他们惧怕篾儿乞人的勇悍,才忍气吞声至今。假如现在有一个机会,使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联合起来,合两部,不,三部之力,报仇雪耻,他们的立场和态度必定会发生改变。乞颜的新仇是根线,联起克烈、札答阑两部的旧恨,消灭篾儿乞,对三方都有益无害。王汗和札木合他们得到财富、奴隶、草场、牛羊、兵源,既消灭了宿敌,又壮大了实力,何乐而不为?只要他们两部都同意出兵,就能保证他们任何一方都不会轻易毁约。不过,铁木真也清楚地看到,这两步棋中还有这样一个关键,那就是必须攻克桑昆这座顽垒,只有这样,三部联兵的计划才能顺利地实施。

  然而,桑昆这座顽垒实在太难攻克了,铁木真几乎用了三年的时间,才总算使他不再从中作梗。

  从桑昆坚决反对用兵篾儿乞之初,铁木真即数次派人秘密进入黑林,向桑昆的几个亲信和宠姬赠送了大量财物。这些人得到好处之后,自然不遗余力地劝说桑昆,于是桑昆的耳边每天都充斥着关于篾儿乞的议论,日复一日,篾儿乞丰富的兵源、草场、奴隶对他产生的诱惑,逐渐压倒了他对铁木真根深蒂固的厌恶以及幸灾乐祸的心理。他慢慢想通了,既然帮助铁木真可以壮大自己的力量,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尽管桑昆想通的这段时间实在太长了,铁木真却很有耐心,这三年的时光里,他的军队从区区的二百人变成了八千人。

  夏末秋初,王汗派人来请铁木真赴黑林一会。铁木真早在意料之中,当即分派二将朝伦、哲列莫守护老营,自己则带二弟合撒尔、三弟别勒古台和博尔术前往赴约。

  从第一次带着新婚妻子到黑林老营谒见王汗,一晃又是三年多,比起那时,今天的铁木真更让人刮目相看:果毅、沉着、成熟、无畏,他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战士之王、“草原之鹰”。

  铁木真见礼毕,王汗温和地说:“我的儿子,那日为父曾答应过你,帮你重聚离散的部众,做你坚强的后盾。自你遭逢不幸,为父心里着实不安,皆因篾儿乞势力强大,为父不能不稳妥备战。如今,大事已成,你且安心等待,札木合首领一到,我们即共商出征事宜。”

  “谢父汗。”铁木真由衷地说。接着,他又转向桑昆,“谢太子。”桑昆冷哼一声,未置一词。

  铁木真并不介意,只与王汗叙些别后情况。宴席刚刚摆上,侍卫来报:“王汗,太子,札木合首领已到营外。”

  “哦?”王汗没想到札木合来得这样快,急忙吩咐,“桑昆,你和铁木真代为父去迎一下札木合首领。”

  “喳。”铁木真、桑昆同声答应,但个中内容不尽相同。

  桑昆有意安排了隆重的场面欢迎札木合,欲借这种强烈的对比表明他对札木合的重视和对铁木真的不屑。铁木真根本无暇品味桑昆的用心,他的注意力全在札木合身上,急切地想看看这十三年札木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两队人马越离越近。

  在迎面而来的风尘仆仆的数十骑中,有一位身材中等、体态匀称的年轻武士格外抢眼,铁木真几乎一见之下便“认”出了他。尽管童年时代的札木合脸色并非这样苍白,鼻峰并非这样挺立,目光也并非这样咄咄逼人,但铁木真熟悉他的做派,熟悉他那一贯华丽的衣着和常常出现在他脸上混合着简慢与谦恭的若有所思的表情。

  “札木合首领,久违了。”桑昆抢先一步与札木合拥抱见礼。

  札木合同样热情洋溢:“桑昆太子,你也好吧?”随即,他将审视的目光转向铁木真,半晌,才客气地笑道:“如果小弟没认错,你一定是铁木真义兄吧?”

  “是我,安答……”铁木真欲言又止,他天生不善客套,再说,札木合表现出来的生分也让他有些尴尬。

  桑昆生怕他们两人谈个没完没了,急忙催促道:“札木合首领,我父汗还在恭候大驾,不如我们边走边谈。”

  “好。太子,请。义兄,请!”

  “请。”

  三人并辔而行。一路上,札木合主动与铁木真谈些童年往事,倒也随意融洽。但有谁可以预知未来?令铁木真和札木合两人都始料不及的是,他们的相会,竟从此拉开了蒙古草原长达数十年的统一与分裂的战争序幕。

  而且,还将铁木真一步步推向了成功的巅峰。

  此时,各部重要将领均已齐集王汗的大帐。王汗居中高坐,威严庄重,很有一代草原霸主的风范。这种场合,王汗为尊,大家自然都等着他先开口了。

  王汗当仁不让:“今日召集诸位前来,是为确定出征前的一些细节,如起兵时间、人数、集结地点、行军路线、统一指挥等等,都要一一落实才好。篾儿乞人素以勇武刚猛着称,又据地势之险,实是我三部的强劲对手,因此,我们切不可等闲视之。”

  王汗说完,大帐之中出现了短暂的沉寂。桑昆暗暗向元帅合勒黑使了个眼色,合勒黑会意,起身说道:“各位首领、将军:联兵大计既已确定,何时出征乃首要问题。如今正值夏末秋初,暑热未消,战马不耐长途奔袭,况立即出兵时间紧迫,准备仓促,反于我军不利。依在下愚见,不如等准备充分后再行战事,诸位以为如何?”

  “但不知合勒黑元帅所谓‘准备充分’需要多长时间?”札木合问道。

  “一边吊驯马匹,一边备战,一个月足矣。”

  “噢……”札木合沉吟着。

  “莫非札木合首领认为不妥?”

  “兵贵神速,多一天就多增加一分危险,但合勒黑元帅所虑未尝没有道理……那么就以一个月为限吧,否则,一旦篾儿乞做好迎战准备,后果不堪设想,我方徒增无谓伤亡不说,只怕还会功亏一篑。”说到这里,札木合略微停顿了一下,见大家都深以为然,才继续说道,“此外,我还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说出来仅供王汗、义兄和诸位将军参考。出征日期既定,出兵人数也应该明确一下,我意王汗发兵两万,我部发兵两万,义兄酌情发兵,这样,我们至少可以保证兵力上的绝对优势。至于集结地点,可选在离篾儿乞最近的不勒豁峡谷,会合后,我们将兵马分做两部:一部担负正面攻打任务;另一部选择合适地点进行偷袭。因敌人所据乃易守难攻之地,若不先乱其阵脚,恐难遽破。负责正面进攻的部队主要是为了牵制和迷惑敌人,待偷袭成功后,里应外合,一举达到全歼的目的,因此,这次大战成败的关键在于偷袭能否顺利实施。至于,何时、何地、何种方式的偷袭才是最有效的,需要我们多花费些时日进行研究,在座诸位有何高见,不妨一一提出来,大家共同商议。”

  札木合的安排井井有条,体现了他过人的谋略和难得的清醒,连王汗也不能不对这位年轻首领刮目相看。

  札木合目视铁木真,铁木真含笑点头,以示钦敬和赞许。

  “铁木真义子,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王汗以长者的口吻相询。

  “没有。只有一个请求:将偷袭任务交与我部,一个月后,我一定给诸位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札木合首领,你意如何?”

  “我信得过义兄。”

  作战方案基本确定,剩下最后一项议题:谁做联军统帅?

  札木合首推王汗。

  王汗辞道:“此次出征,干系重大,本汗已决定将我部两万兵马交由桑昆指挥,本汗愿随军出征,为诸位助战。桑昆还像一只第一次去独自觅食的猎鹰,尚不具备指挥大军团作战的经验和能力,所以联军统帅无须将他考虑在内。依本汗之见,札木合首领才德服众,是联军统帅的最佳人选。”

  札木合起身欲辞,合勒黑劝道:“札木合首领,联军号令统一,指挥起来才能得心应手。大家目标一致,并不在帅位谁属,你何必固辞呢?”

  铁木真也说:“我乞颜部愿为安答马前卒,听任驱策。”

  至此,札木合不好再固执己见,慨然应允:“承蒙王汗、义兄,还有诸位看得起,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了。不过,我有言在先,我既为帅,大战期间一切攻守进退须听我调度,否则,诸位现在就另请高明。”

  “札木合首领,我们都是言而有信之人,你放心好了。”王汗委婉地说道。

  “好!既然如此,请桑昆太子、铁木真安答做好准备,一个月后,按我规定的时间、地点、路线集结,统一行动,违约者,军法处置!”

  贰

  篾儿乞人没有想到,他们的酣梦就要被战鼓敲碎,被鲜血染红。

  仿佛大地在脚下发出猛烈的震颤,沉睡的篾儿乞人被惊醒了,哀号声、奔跑声、将领催促士兵的叱骂声交织在一起,伴随着第一线曙光刺破天际。

  一个惊慌失措的士兵来不及报告便一头闯入赤勒格尔的寝帐:“三……三王爷,不好了,乞颜部打……打进来了。”

  正在戴头盔的赤勒格尔手略微一停,扭头紧紧盯着孛儿帖,目光流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

  孛儿帖一时怔怔无语。梦寐以求的时刻终于来到,她却恍若梦中。

  “额吉,额吉。”

  孩子的呼唤同时将赤勒格尔和孛儿帖拉回到现实中,孛儿帖奔向孩子。

  “额吉。”孩子伸出小手,惊慌地扑进母亲的怀抱。

  赤勒格尔一动不动地逼视妻子,眼神异常可怖,孛儿帖不由抱紧儿子,一步步向后退去。

  “额吉,我怕。”孩子被父亲的神态吓坏了,将小脸埋在母亲的肩头。

  赤勒格尔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他一言未发,转身便走。

  玉苏惦记夫人,刚刚跑到门边,赤勒格尔一把将她推入帐中。

  门,重重地关闭了。

  玉苏脸色苍白,方寸皆乱:“夫人,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

  逃走,显然已不可能。况且外面箭矢横飞、刀枪乱舞,带着孩子恐生意外,还不如留下来静观其变……

  时间不容孛儿帖多做思考,六七个如狼似虎的士兵闯入帐中,恶狠狠地抓住了她和玉苏。玉苏拼命挣扎,被一个士兵一拳击昏在地。

  “你们!玉苏——”

  “拖出去!把这丫头扔到外面的牛车上。夫人,你最好乖乖地跟着我们走,否则,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你们要把玉苏怎么样?”

  “她?生死由命。夫人,请吧,最好别让我们费事。”

  孛儿帖向门外走去。她知道任何反抗都无济于事,为了孩子,这样或许更明智些。

  从惊恐万状、四散逃命的人流中可以感觉出来战争的酷烈程度,孛儿帖抱着孩子坐在封闭的牛车中,心里依旧悬挂着生死未卜的玉苏。

  她不知道,全身披挂的赤勒格尔悄然出现在牛车后面。

  因疏于防备而招来今日之祸,脱黑堂三兄弟悔之莫及。

  铁木真指挥的偷袭部队顺利渡过勤勒豁河,打了敌人个措手不及。听说赤列都战死,脱黑堂下落不明,赤勒格尔权衡再三,决定沿敌人偷袭的勤勒豁河逆向而行,这样,反可以出其不意。

  孛儿帖的一颗心跳得很乱很急。

  外面的情形到底如何了?到处是嘈杂混乱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几声悲惨的哀鸣,孛儿帖断定自己正在逃难的人流中,但她想不出赤勒格尔的士兵要将他们母子带到哪里。

  儿子术赤在她的怀中恬然入睡。

  渐渐地,一切纷杂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孛儿帖情知有异,刚想掀开帘角看个究竟,帘子却被人粗鲁地打了下来。

  许久,牛车终于叽叽嘎嘎地停住了。

  她没注意牛车是何时离开人群的,不过她很清楚,她正处于一种无法控制的险境中。

  一个士兵打开车门,简短地命令:“下车!”

  赤勒格尔出现在车门口,面容冷峻地注视着孛儿帖。

  孛儿帖顺从地跳下车。她环视四周,发现在这片远离喧嚣的茫茫原野中,赤勒格尔可以做任何事。

  如果她死了,唯一的遗憾是不能将儿子还给他的生身父亲。

  赤勒格尔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孩子身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孛儿帖的心头,她下意识地搂紧了儿子。

  “就在这里,你决定吧,要铁木真,还是要儿子?”赤勒格尔的声音嘶哑冷酷,一只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孛儿帖的声音被堵在了心里。

  又该她选择了吗?

  当初,她选择过一次。但这回,她不能选择也无从选择。

  赤勒格尔从孛儿帖的眼神里读懂了一切,他凄凉而决绝地一笑:“好,好!我成全你!但你必须留下我的儿子!”

  “不!”孛儿帖脱口而出,“他不是你的儿子。术赤不是你的儿子!”

  赤勒格尔的脸倏然变得狰狞可怖:“贱人!住口!念在你我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我本想放你一条生路,岂料你竟说出这种话来,就休怨我无情无义了。儿子,我非带走不可,我宁愿让他与我死在一处。贱人,你受死吧!”

  面对赤勒格尔高高举起的宝剑,孛儿帖反而平静了下来。她凝视着儿子可爱的小脸,一动不动地等待着。

  剑身映出赤勒格尔扭曲变形的五官,但他高举宝剑的手却迟迟落不下去。毕竟,他仍然深爱着面前这个女人,又如何狠得下心结束她的生命?

  犹豫良久,赤勒格尔的手臂颓然垂下,他将宝剑送回鞘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一旁的侍卫早已忍耐不住了:“三王爷,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要不要把夫人一起带走,留她做个人质也好。”

  “胡说!”赤勒格尔喝道,向孛儿帖逼去,“把儿子给我,给我!”

  孛儿帖左躲右闪,母性的本能给她增添了无穷的力量,赤勒格尔几番努力都是徒劳。术赤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见此情景,站在孛儿帖身后的侍卫委实着急了,举刀向孛儿帖砍来。赤勒格尔大惊失色,再想阻拦已不可能,他猛地推开孛儿帖母子,刀,深深地砍入了他的肩头。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就在大家一愣神的工夫,篾儿乞士兵纷纷中箭落马,一匹快骑冲到孛儿帖身边,其余数骑则将受伤的赤勒格尔团团围住。

  “夫人,您受惊了。”一位身着戎装的将军翻身下马,向孛儿帖恭敬地深施一礼。

  孛儿帖直到此时才看清来者是谁,不由热泪盈眶。“博尔术,是你?铁木真呢?铁木真他在哪里?”

  “首领一直在到处找您。您别急,我这就带您去见他。”

  博尔术又看看赤勒格尔。他被两名侍卫挟持着,一动不能动。“带他一起走。”

  “不,不要。等一等。”孛儿帖心疼地注视着赤勒格尔变得蜡黄的脸色和染血的衣袍,她对他虽无夫妻之情,却充满了深切的感激。何况,他还为救她而受了伤。“博尔术,你有没有带止血药?”

  “带了,夫人。”

  孛儿帖放下儿子,慢慢走近赤勒格尔:“我来给你包扎一下。”

  “不必了。”赤勒格尔有气无力地说。他承受不住孛儿帖的目光,那里面分明有团火,在熔化他的心。

  “别动。你恨我,为什么还要救我?”孛儿帖温存地说,仔细地为赤勒格尔上好药,又帮他穿上衣服。

  “你呢,你又是为什么?”赤勒格尔轻轻叹道。

  “你是个好人,我们母子欠你的情太多。”她回视博尔术,严肃而又果决,“放了他。此事我见铁木真后自会对他言明。”

  “喳。”博尔术恭顺地回答。事实上,他已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弄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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