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六如居士逃禅仙 (13)

　　3.《梦墨亭记》

　　子畏天授奇颖，才锋无前，百俊千杰，式当其选，形拔而势孤立，峻则武狭，童幼所志，以为世勋时位，茂禄侈富，一不足为我谋，少长纵横古今，肆恣千氏。一日，忽念欲了其先人之遗望，且以乖近易事，遂乃苞铦坊滔，萃神于科第业，闭户一岁，信步闱场，遂录荐籍，为南甸十三郡士冠。人骇之，而子畏自顾折草，尔由益信人间事无必繁智虑者。

　　当是时，且以为崇爵显章，晨金午玉，阶升而矢流耳。曾儌朕于闽之神，所谓九鲤湖者，梦神惠之墨万个，子畏请涂楮画素，或但成细琐艺玩，殆涩儒腐生之业，亦何直，许云：是殆匪如响老也。领荐之明年，会试礼署，乃用文法注误，卒落荐籍，人又骇之，而子畏夷如也。去核求神钤天，轨至理极事，山负海茹，钻琢窈惚，于是心益精，学益大，而迹益放，或布护余蓄以为图，绘日月，山河，霄汉，风气，烟云，雾雨，花鸟，树石，仙崖，鬼窦，奇夫，旷人，侠子，媚女，薪钓，戎胡，墟市，舟骑，千形万模，皆务为凌垮横突，口掘谲诡，周曲碎杂，无不求诣，各至妥帖地，必将躏口人之輹踪，惴惴然惧一失足俗骂，当其妙解，超然冥会，乃复以为业无小大，神适斯贵，是诚可以陶写浩素，我心获兮。比自四方而归，结亭阊门桃花坞中，目之曰：梦墨，章神符也。谓独余为可记，陈前故以来请，于乎！

　　子畏自以为志畅矣，神符章矣。余忖度之，其果谓之然哉。于乎！然而不尽者也。往老王子安尝梦墨而以文章名，余亦尝梦墨未知以何名，审子畏之梦墨，其果以画名哉。

　　墨之用独画哉？子畏之文岂特余等？亦岂特欲勃等第哉？子畏不谓符文，以为符画，子畏格气乃果独是哉。以为符文，余且谓不尽而又卑于文者哉。子畏以文自居，余犹进之有尽墨之用者，犹为非子畏志之真也，又以画余肯为之真哉。设余第徇子畏云尔。

　　已矣！当不畏人笑失伦，又不畏神怒忽略苟且阿人哉。神之祥子畏不唯也，必然矣。然而人之志最易止，止子畏之志，无亦果本尔乎。或是则不可，不可必进以从余，如子畏不然，又何系以余文为哉。

　　4.《金粉福地赋》

　　闽山右姓，策府元勋。玉节凌霄而建，金符奕世而分。位定高明，补娲天以五石；职俾贞观，捧尧日以三云。四库唐书，秘殿分球琳之赐；九州禹迹，丹书镌带砺之文。馆备凤鸾之佳客，卫总虎貔之禁军。载赋卜居，当清溪之曲；列陈支戟，倚赤山之氛。揆定星于北陆，察景日于南熏。箧粉钗金，借灵光于织女；移山变海，假福地于茅君。

　　竹苞矣而秩秩，木向荣而欣欣。由余论制，般输运斤。屈戌垂环，朱提涂其兽钮；觚棱戴刃，白羹染其蚕纹。碧锁离离，素女窥月中之影。白榆历历，青龙伏天上之群。丽抗万金，名齐百子。贮四姓之良家，延诸姑与伯姊。鸣抔回廊，探瓢曲水。行行细裥。石榴蹙抱柱之裙；矗矗高墙，海马绣凌波之履。婉娈无名，榼纤合轨。

　　赋成洛水，陈王尽八斗之才；梦出巫山，楚帝荐三杯之醴。蝴蝶以胭脂作队，玉树以芙蓉为蕊。瑶池疏润，演丽于九春；析木分辉，流光于千里。香合麝脐，痕匀獭髓。九华妆箧，长缄楚国之蘅兰；八宝镜台，烂斗武家之桃李。

　　映阳光而独照，揽轻尘而四起。习成雅步，风细细而无声；学得宫妆，月亭亭而不倚。丽轶西施，贤过邓曼。冠南都之颜色，充中庭之舞万。连环不解，明珠度寸。

　　扶桑宫里，有夫婿之候；芳草天涯，有王孙之怨。传霓裳于广寒，织云锦于灵汉；常山罢玉钗之咏，阿谷置银璜之翰。绣幕围兮，春杯长夜；锦衾灿兮，宵灯独旦。别有沙堤，曲通皞岸。

　　黄金建百尺之台，白玉作九成之观。屏裁云母，隔阆风而不疏；梁镂郁金，承朝阳而长灿。珠玑错三千之履，紫丝垂七十之幔。粤若富春，乐彼韶年。

　　河阳之花似霰，宜城之酒如泉。分曹打马，对局意钱。织锦窦姬荐朝阳之赋，卷衣秦女和夜月之篇。宝叶映秦履而雅步，银花逐笑靥而同圆。丽色难评，万树过墙之杏；韶光独占，一枝出水之莲。四坐吐茵，无非狎客；两行垂佩，共号神仙；风里擘衣，接金星而灿烂；月中试管，倚玉树而婵娟。青鸟黄鸟，尽是瑶池之佳使；大乔小乔，无非铜台之可怜；单衫裁生仁之杏子，松鬓拥脱壳之蜩蝉；锦袖琵琶，眼留青于低首；金钗宛转，面发红于近前；一笑倾城兮再倾国，胡然而帝也胡然天!

　　乐句雕香，舞衣裁缟；步摇拥翠，葳蕤却火之珠；充耳以黄，联络澄泥之宝。鸳鸯在梁，永锡难老；金玉满堂，唯躬是保；北门文学，衔题鸾凤；上苑英华，使称花鸟，秋千院落，日五丈而花阴阴；灯火楼台，月三更而人扰扰。

　　帘影内堂，锁声别沼；浮闲馆于波心，飞重阑于木秒。沐池分北湖之新涨，妆镜开西山之清晓。屈曲围屏，高低覆撩；蜘蛛织三更之雨，靡芜咏一庭之草；珠帘以珊珊作钩，翠帐以芙蓉为葆。

　　左思解赋，炼词以十年；竖亥健步，寻源于三岛。神仙多戏，造化无私。海中之地可缩，壶里之天鲜窥，万里石塘，贯八垓之机轴；三重银户，入九曲之摩尼；凌歊借地，嘉福分基。

　　东园颂蛱蝶之嚏矣，南甫赋芍药之伊其。抱明月而长游，乘清风而忘归。毕媒珍异，总摄帙奇。泛神阑柤于八月，飞车较于三危。汉帝望仙，空驻八公之跸；淮王好士，漫着三山之词。仰看银榜，俯即瑶池。

　　高唐状如日也，弱水可以航之，合天渊于跬步，浑圣凡之二歧。况复主人，实为国华。食客三千之田氏，去天尺五之韦家。

　　草角领留都之镇，十年开扈从之衙。忘形下士，庄生之鹏 ；投身事主，介子之龙蛇。皋陶明允，吉甫柔嘉。珠出胎而特莹，玉截肪而无瑕。明哲犹冰之生水，正直岂蓬之在麻。不忮不求，何所用而不臧(藏)尽善尽美，将无誉之可加!

　　游艺余情，诵折枝之句；抚绥乘闲，燕辞树之花。罗敷罢蚕，碧玉破瓜。神鸾作驾，娥离二八之月；灵鹊成桥，天孙下七夕之次开发出。展黛蕊于双眉，斗黄花于半额。

　　桃叶渡头，问团扇之新声:梅根渚上，邀长樯之行客。悠悠万事，付半纸之埃尘；默默微情，托一箱之朱碧。尽将冶丽之丛，转托高明之宅。后槛前屏，终南少室。树号长春，酒名千日。犹二士之入桃，比四仙之居橘。论道不殊，谋揆则一；借王勃之风，奋江淹之笔。咀兰成咏，汉殿分香。刻叶为题，郑公借术，竭雕虫之薄技，倾铅华而尽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