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抗倭名将无往不胜(2)

　　花街大捷后几天，又有一支二千多人的倭寇进犯台州。戚继光身边仅有一千五百人，却毫不畏惧。他申明号令，激励士兵，准备迎敌决战。双方对峙三天，倭寇见台州不易攻取，便退兵袭击处州。戚继光在倭寇必经之地上峰岭设下伏兵。当倭寇走过一半时，戚继光一声号令，千名戚家军好似神兵天降，冲下山来。士兵们列阵冲锋，势不可挡。敌军被截为两半，首尾不能相顾，阵容大乱，被戚家军杀得七零八落，狼狈而逃。戚家军又在当地百姓的协助下追歼了漏网的倭寇。台州战役结束，戚家军凯旋而归，台州百姓出城二十里迎接慰问，夹道欢呼。

　　这年九月，戚继光升任都指挥使。他又到义乌募兵三千，使戚家军人数达到六千。与此同时，总兵卢镗、参将牛天锡等也分别在宁波、温州经过大小十余战，消灭来犯之倭。到嘉靖四十一年（公元1562年），浙江的倭寇被全部扫平。

　　戚家军在浙江大败倭寇时，一部分倭寇为避戚家军兵锋逃往福建。于是，浙江倭患平息之后，福建倭患又猖獗起来。有三股倭寇分别在横屿（今福建宁德县东北）、牛田（今福建福清县境）、林墩（今福建莆田县城东）构成巢穴，长期盘踞下来，对百姓危害很大，福建明军只能坐守，不敢进击，请求朝廷派援兵帮助。嘉靖四十一年七月，胡宗宪命戚继光为上将，率本部正兵六千人，另以督府中军都司戴冲霄率部一千六百人协助，往援福建。

　　戚继光到了福建，先了解地形，分析敌情，然后制定出周密的作战计划，他决定先攻横屿，再进军牛田、林墩。

　　横屿四面是海，离岸十多里，潮涨时与大陆分开，潮落时中间是一片泥滩，易守难攻，而且，倭寇在横屿还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水师进击怕搁浅，陆师进剿难行泥路。戚继光反复研究，想出用陆军进攻的办法。他让士兵们各带一捆草，在退潮时把草铺在烂泥上，然后匍匐前进。尽管倭寇在这个岛上已盘踞三年，营垒坚固，戒备森严，但他们对戚家军估计不足，以为他们只会从水路进剿。当戚家军抢滩成功，敌人才发觉，只得仓皇应战。只经过三个时辰的战斗，便全歼岛上敌人，收复了横屿。戚家军入闽首战告捷，士气高涨。戚继光又乘胜进军福清县。倭寇听到明军大军将至，便集中万余倭寇屯集于福清县东南的牛田一带。戚继光将军队分为三路：一路在都司戴冲霄带领下，由仓下进剿；一路由戚继光亲自带领，由锦屏山进剿；另一路一部分伏哨林木岭，以防倭寇抄袭，一部分扼守田原岭、上迳等处，切断倭寇归路。戚继光布置妥当，又扬言说：“我军远来，要休养一段时间，伺机进攻。”倭寇探听到这个消息，便放松了戒备。而戚继光在当天晚上便率军从锦屏山出发，直奔杞店，杀死哨兵之后，把总王如龙奉命组织勇士越墙而入，打开寨门，四处放火。睡梦中的倭寇这才被火光惊醒。戚家军奋力冲杀，倭寇除一小部分逃脱，其余束手就擒。而另一支倭寇想趁戚继光攻杞店时偷袭明营，戚继光得报，飞驰回救。他将计就计，让出营地，而在四周布置好弓箭手、鸟铳手，等倭寇来攻。五更时分，倭寇进入营地，顿时弓箭、鸟铳齐发，一阵射杀之后，戚军又掩杀过来。全歼倭寇七百多人。

　　戚家军又乘胜直捣牛田倭寇大寨，牛田倭寇匆忙列阵迎战。王如龙率兵一马当先，率军连破牛田、上薛、闻读等倭巢。这时仓下进剿之兵正好赶到，形成犄角之势，两下夹攻，倭寇一败不可收拾，披靡四散，明军奋起追击。由于扼守田原岭等处的伏兵麻痹大意，使一部分倭寇从上迳桥突然逃走，以致没能全歼敌人。这股败倭又逃窜到莆田县南二十里的林墩，结巢据守。戚继光得知，率军自福清急行七十里，在离林墩仅三十里的地方安营。等士兵休整好，粮草准备齐，于第二天半夜悄悄向林墩进发。天亮时分，戚家军逼近贼巢，倭寇才发现。他们占据有利地势，负隅顽抗，戚家军初攻不利。戚继光亲自督战，兵士们士气高涨，与倭寇短兵相接，展开肉搏，倭寇渐无法招架，开始溃败，戚家军又一鼓作气追杀，倭寇落荒而逃。

　　戚家军自从开到福建以后，转战千里，荡平横屿、牛田、林墩三大倭寇巢穴，倭寇为之闻风丧胆，称戚继光为“戚老虎”。这年十一月，戚继光班师回浙，因援闽有功，戚继光升任为副总兵。

　　倭寇得知戚继光回浙，竟相庆贺说：“戚老虎去，吾又何惧！”他们重新集结，分四路进犯宁德、兴化、同安、南安、诏安等地，福建沿海又一次受到倭寇的侵扰。嘉靖四十年（公元1562年）冬，倭寇六千多人攻入兴化府城，占领该城达两个月之久。明廷震动，起用老将俞大猷为福建总兵官，任谭纶为福建巡抚，统一领导福建御倭事宜，同时调戚继光入援福建。

　　戚继光接到命令后，又到义乌一带招募新兵一万多人，以补充兵源。部队边行军边训练。于嘉靖四十二年（公元1563年）五月到达福建。倭寇闻知戚继光大军已到，吓得落荒而逃。戚继光与另两支抗倭军队取得联系，在巡抚谭纶主持下，商讨作战部署，决定由戚家军担任中哨冲锋，俞大猷军为右哨，刘显军为左哨，三路分进合击。五月二十一日深夜，明军各路悄悄出发，直抵倭寇据点许家村，一举收复平海卫。另一支准备与许家村之倭会合的倭寇得知平海卫已被荡平，便退屯连江县的马鼻，窥测风向。戚继光又率兵北上迎击，全歼这股倭寇。

　　经过平海卫大战，倭寇虽然受到沉重的打击，但是并没有遭受致命的创伤。不久，旧倭、新倭二万余人分乘大小船舰六十八艘，陆续在福清、泉州、漳州、兴化等地登陆，福建沿海顿时蔓延着一场更大的倭患。嘉靖四十二年（公元1563年）十一月上旬，倭寇集中二万多兵力围攻仙游县。城中军民在知县陈大有、典史陈贤率领下，坚守待援。此时，戚家军官兵仅六千四百人，防线长达千里，力量分散，而且军中疾病流行，大半人病倒。面对如此危急情况，戚继光希望邻近的浙江、江西、广东派兵增援，但由于存在地域之见，三省迟迟不肯发兵。戚继光万分焦急，于是向朝廷上疏，要求朝廷给他以“统一浙福之责”，并给他以“节制调度之权”。朝廷立即应允，并任命他为福建总兵，镇守福建七府一州，并兼及浙江金华、温州二府，都督水陆诸戎务。

　　戚继光任总兵后，立即统兵来解仙游之围。他担心倭寇乘自己率军救仙游之时，偷袭省城，又派兵北上配合监军汪道昆守福州城。十二月六日，倭寇聚集精锐，对仙游发动猛攻，守城将士奋勇抵抗，终于保住了仙游城。到十二月二十三日，戚继光调集的浙江援兵赶到，巡抚谭纶委托戚继光全权指挥。但当时双方兵力悬殊，仙游倭寇有二万多人，分屯东、西、南、北门，而明军仅一万来人。若四门同时攻打，以寡击众，取胜极难。戚继光决定集中优势兵力，命守备王如龙等将中左路军，署守备胡守仁等将中右路军，两军合力共攻南门倭寇。其他三门也派兵牵制。十二月二十五日，各路军分道出发。次日晨，各路军马乘雾驰往敌营。而此刻，倭寇正用吕公车集队攻城，此车高出城墙一丈多，每车可容一百余人，攻城时用车上特备飞桥搭在城墙上，可以通过飞桥上城。眼看城池快要攻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如龙率中左路军赶到，直冲南门敌人。倭寇见明军来势凶猛，急忙停止攻城，结阵迎战。王如龙率部硬攻，胡守仁率中左路军也赶到，两军配合，攻破南门之敌。接着又连拔其他三门，仙游之围全解。

　　倭寇在仙游失败后，尚余一万多人向南逃窜，戚继光率军猛追，先后在同安县的王仓坪和漳浦县的蔡坡岭大败倭寇，残倭流窜广东，至此，福建倭患暂告平息。

　　接着戚继光又会同俞大猷平定了通倭山寇的作乱。到隆庆元年（公元1567年），侵扰东南沿海长期为患的倭寇，在沿海军民共同打击下，终于被基本平定。在这场抗倭斗争中，戚继光南征北战，屡建战功，实现了他“但愿海波平”的报国理想。

　　此后不久 ，由于北方防务吃紧，明政府决定调戚继光北上镇守。隆庆二年（公元1568年）夏，戚继光被任命为总理蓟州、昌平、辽东、保定军务，权力相当于总督。他多次提出练兵计划，但没有实现，只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采取一些加强边防的措施，修筑边墙，筑起敌台，使明军防御能力大大提高。同时也对边军进行整顿，又从浙江调来两万军队，增加了蓟州镇守的兵力，对边军进行严格的军事训练。隆庆六年（公元1572年）冬天，戚继光在汤泉（今河北遵化县北）举行一次大规模的军事检阅。军兵个个精神抖擞，行动迅速，一切都井井有条，深得检阅大臣、兵部侍郎汪道昆等人的赞赏。

　　万历元年（公元1573年）春，蒙古朵颜部酋长董狐狸和他的侄子长昂到明朝边塞索赏不得，就率军在塞外大肆抢掠，骚扰边境。戚继光派兵出击，将他们打败。万历三年（公元1575年），长昂劝父亲长秃与董狐狸联兵进攻董家口关城。戚继光分兵两路出塞追击，活捉长秃。董狐狸与长昂无可奈何，只好率领亲族三百多人前来投降，并请求释放长秃。戚继光答应了他们的要求，董狐狸、长昂也当即归还以前掳去的边塞哨兵、居民和马匹，并且保证以后不再抢掠汉民。朵颜部与明朝恢复了通贡互市的关系。

　　万历七年（公元1579年），辽东的图们汗领兵四万，自锦川营（今辽宁锦州）进犯辽东镇。明政府事先得到消息，命令辽东总兵李成梁坚壁清野。同时命令蓟州出兵支援。戚继光亲率精兵驰往山海关外，在狗儿河、石河┯朊晒啪队进行两次战斗。图们汗见明军早有防范，便领兵北返，明军追出数百里才撤回蓟州。

　　戚继光镇守蓟州长达十六年之久。由于他苦心经营，讲究战术，严格训练军队，使边防大大巩固，保障了北方人民的安定生活。

　　万历十年（公元1582年）十月，内阁首辅张居正逝世。张居正改革的反对派群起而攻之。戚继光由于得到过张居正的支持，被诬为张居正的同党。第二年二月，明政府以一条莫名其妙的理由把戚继光调去镇守广东。广东倭寇早已平定。戚继光英雄无用武之地，心里非常苦闷。到万历十三年，戚继光疾病发作，上疏请退，得旨允他回乡养病。戚继光带着“世事浑如看纸鸢”的心情回到故乡山东。万历十五年（公元1587年）十二月，这位转战南北、出生入死的老将军与世长辞。

　　【作者点评】

　　毛泽东熟读《孙子兵法》，但他并不认为熟读兵书就一定能保证战而胜之。他认为兵书读得太多，是无益而有害的；对带兵的人来说，少读为佳，略通即可。

　　建国后，毛泽东谈到中国共产党的历史时，经常说，红军、八路军、人民解放军的将领，绝大多数没有上过什么学校，没有读过多少深奥的兵书，但仍然经常打胜仗，最后打败了蒋介石的庞大军队。1965年12月21日在杭州一次谈话中，毛泽东说得更具体：国民党的军官，陆军大学毕业的，都不能打仗。黄浦军校只学几个月，出来的人就能打仗。我们的元帅、将军，没有几个大学毕业的。我本来也没有读过军事书。读过《左传》、《资治通鉴》，还有《三国演义》。这些书上都讲过打仗。可是打起仗来，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我们打仗，一本书也不带，只是分析敌我战争形势，分析具体情况。

　　毛泽东认为“兵书多坏事”，主要是指在实践中照搬书本打仗。他很赞同戚继光的观点：“明其出于法而不泥于法，合时措之宜。”

　　戚继光是我国历史上一位著名的抗击外来侵略者的民族英雄，深受有民族气节的士大夫的赞赏和广大人民群众的爱戴。同时他又是一位卓越的军事科学家，他的《纪效新书》和《练兵纪实》是留给后人的宝贵的军事科学遗产。

　　戚继光反对脱离实际，仅抱住几本兵书，寻章摘句，空谈韬略的作法，又反对漠视古代兵书的态度。他主张重视古法，通晓古法，“因而推之，师其意不泥于迹，乃能百战百胜，率为名将。”同时又强调实践性，要“合时措之宜”。“杀贼”、“安国”、“保民”是戚继光的治军指导思想。他认为军队只有努力杀贼，保护百姓，有严格的纪律，爱护百姓，这样才能获得百姓的拥护和帮助，从而达到“兵民相体的光景”。对于将领，他提出了“正心术”、“立志向”、“习武艺”等二十五项要求，“合而言之，无非以保民为职”，“一心从保安民社上起念”。

　　戚继光强调在战争中必须力争主动，始终保持积极的态势。这就要求必须从实际出发，正确了解战争各方的实际情况。“兵事须求于实际之间”，要“于切实处用力”。就战争而言，必须熟悉进行战争的地理地形特点，从而做到因地制宜；必须正确了解敌我情况，从而做到因人制宜；必须正确地判断并随时掌握战争时机，从而做到因时制宜。戚继光反对那种“舍命战”，更反对“糊涂战”，而主张“算定战”，要求每战都必须具体地了解敌我双方情况，作好各方面的充分准备，在兵力配置、武器、战法等方面，克服我方弱点，发挥我方长处，做到处处胜敌人一着，这样就必然能争取主动权，立于不败之地。戚继光还创造了全军协力胜敌的作战原则，善于发挥战斗集体的力量，合众人之力以为勇。

　　戚继光的军事思想和军事理论，指导着他的军事实践。他训练出了一支纪律严明、战斗力强的“戚家军”。在具体作战中，无不体现了他的军事原则。牛田作战，戚继光隐真示假，迷惑敌人，利用夜暗，突然发动攻击，分进合击，包抄迂回。战斗打得英勇果敢。迅速全歼倭寇花街战斗，创造性地设立鸳鸯阵，在士兵数量不变的条件下，把各种士兵正确组合成一个战斗整体，使各种武器互相配合，充分发挥它们的效能和作用，这样，整体战斗力就强于各个单兵作战力的总和，从而克敌致胜。

　　戚继光把古典军事理论和当时军事实际相结合，大大丰富和发展了我国古代的军事科学理论。

　　（卜庆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