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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可以了。”银子硬着头皮接了下来。
等小少爷走后，我不客气地嘲笑，“我绣的那个虽然难看，好歹还能穿！你这个鸡绣得中间都凸起来一大块了，穿上肯定走不了路，”
银子鄙视地看了我一眼，“那是因为蚯蚓又细又长，又是绣在旁边，所以才走得动路。两个都是蠢货。”
我立刻冲上去咬他。
房子的建造进程虽快，但还要最少四个月才能完成，这段时间我到处东跑西走，恨不得告诉全天下我要嫁给向青了。小茶待在自己房里，天天等得不耐烦，每次见到我，她就抓着问：银子还好吗？他没后悔吧？什么时候可以过门？
我只好安慰她，她还是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后来银子实在受不了，半夜过来对她怒骂：“你要是结婚前给我弄对大大的黑眼圈出来，我就立刻退亲！”
于是小茶就乖乖地开始每天正常作息。因为向青忙建房子，所以我时不时来找她玩，说说每天银子做了什么事，让她开心一下。
小茶对此非常感激，不过总会对我的服装打扮指指点点，研究那些花粉胭脂，还有瓶瓶罐罐的，说是新娘子要保养皮肤，古代化妆品不好，所以自己做。还带我在叶家到处乱转着玩。此时她和父母兄弟关系好了许多，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老说自己在未来还有另外的父母。
听不懂的东西就无视吧。
叶家有个大大的祀堂，平时都是封锁的，只有过年的时候会进去拜祭，那次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叶老太太，因为我是小茶的未来小姑，所以她温柔地拉着我问是哪家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一一回答后，她突然笑了起来，“你这名字巧得很，和我家祀堂里供奉的恩人名字一模一样，也是有缘，将来定能和小茶相处和睦。”
什么恩人？我不明白。
叶老太太就开始和我讲起故事来，她说在很多很多年前，叶家祖宗叫豆子，是个孤儿，被叶氏收养后改名为叶豆。起初他们生活非常艰难，后来因为叶氏病重，不得已上街扒窃，偷了一位叫花苗苗的姑娘的钱袋子，却被抓住。后来那位姑娘不但没怪罪于他，还派人送了不少钱财资助他给母亲治病和生活。叶氏病逝后，他凭借这些钱财，去做生意，没想到一帆风顺，后来子孙争气，入朝为官，很是富贵荣华了一番。后来虽然经历朝代变迁，大起大落，如今叶家后代虽然没有过去风光，也算是生活顺顺利利。叶家不敢忘本，在祀堂里立了花苗苗姑娘的牌位，每年供奉。
原来有个和我同名同姓的大好人，这段故事我听得非常欢喜，对叶家好感又多了几分。
后来小茶闲着没事说给剑南听的时候，他非常惊讶地说了句：“举手小事，竟成如此善果，当年小儿后人，成了同辈亲家，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我要结婚，为什么那些家伙比我还兴奋？房子还没建好，天上地下各路神仙妖怪纷纷跑来道喜，闹着要参加婚宴。这份热情让我们既感动，也烦恼无比。
烦恼的是不知道如何和婆婆等人解释这堆家伙的来历，大舅子牛魔王，就算变成人，身高也可以顶到门框，而且长相凶神恶煞，走出门足以吓坏一票小孩。大小老婆都被他叫来出席，罗刹对娇娇直瞪眼睛，横挑鼻子竖挑眼，吃饭也不准人家坐下，非逼着站在旁边。娇娇是一口一个没关系，一口一个对不起，低头哈腰的，弄得我们吃饭都不舒服。
地上管家两位，剑南还算凑合，洛洛胆小无比，偏偏这次非要壮着胆子出门来参加婚宴，见到人就到处躲，差点儿让人以为她是什么通缉要犯，想去报官府捉拿归案。
天上管家两位，小林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说什么摇摇头就出去了。当天晚上，只觉得他和娃娃在外面吵闹，第二天就发现全屋子的家具和布局都换了，又是紫檀木加名匠雕刻的大床，又是金银加宝石铸成的食具，豪华得我几乎以为睡到别人家去了。娃娃还在指挥众人粉刷墙壁，说要在外面用金箔和银箔做出装饰图案，吓得向青半死，立刻叫他们换了回去。我则是扑上去将向青亲手做的家具抢救了回来，免得被他们劈了做柴烧。
损友一群，百财自告奋勇给我收礼金，寒镜到处算别人有劫难。这两个就算了，蝶小紫和少众两个娇生惯养的，又是嫌屋子不舒服，又是嫌床太硬，我一怒之下，将他们俩丢菜地去了，让他们变回原形睡去！其他无法安排的来客一概如此对待。结果牛圈猪圈加上菜地都住满了，大嫂很好奇，“为什么你们家最近多了好多动物？”
话音刚落，旁边猪圈有了动静，是老虎小黄醒了，他来不及变成人形，就用吼声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吓得大嫂魂飞魄散，立刻逃命。还去报官找人来打虎，一时间弄得鸡飞狗跳的，非常混乱。
莫林也拖着锦纹，带着他家宝贝女儿来了，那个丫头长得不错，就是继承了锦纹的彪悍泼辣脾气，呃，不能让我家小猫靠得太近，会打人的。
海阳公务繁忙，所以没来，只是托人送了一份厚厚的礼物和情意绵绵的信件，礼物是把锋利无比的宝剑，向青非常喜欢，常常擦拭。那封信则因为写得太肉麻恶心，被我烧了。
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妖怪，认识和不认识的都来送礼，我收礼物收到手软，统统丢给向青处理，他算了一下，有些为难地说：“苗苗，会不会太多了？我们估计可以吃喝到下辈子。”
这不是好事吗？
敖云也来了，不过是偷偷来的，他没打算参加我的婚礼，只是拿着我那只刻了印记的手看了半天，问将来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快快乐乐地跟着相公过日子就好。
敖云神色有些黯然，他听了我的回答后，摇着头苦笑一下，给我留下个七色珍珠串的手链和几条肥美的团扇鱼，就匆匆离去了。临走前，他突然非常正经地对我说了句：“我会来找你的。”
“欢迎你来做客。”我开心地送他离去。
小猫也回来了，偷偷摸摸地在门口徘徊，不敢进来。还是我闻到他的味道，出去一把抓着耳朵拖了回来，然后交到向青手里，问他如何处罚。
“娘亲……”小猫耷拉着耳朵，努力地装着可怜。
我正准备找东西来揍他，给他个一辈子的教训时，却被向青拦住了，他说：“这是我们男人间的事，还是我们自己解决。”
于是，我被父子排挤了，剥夺了发言权。他们俩自个儿跑去山上的树林里，直到晚饭的时候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小猫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向青脸上也有块红印，气得我半死，迅速找莫林拿药，免得明天人家还以为我没结婚就对相公儿子进行家暴了。
他们倒笑嘻嘻，没将这回事放心上。
回房的时候，我拖着向青不解地问：“你怎么会被小猫打中？以现在的身手，他想打到你应该不容易。”
向青摸摸我脑袋，开心地回答：“总要给小孩子一点儿甜头吃，否则他心里那道坎老过不去。”
“什么坎？”
“乖，别想了，父子之间的交流女人不懂的。”
好吧，你们要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吧。不过看起来小猫倒似乎乖了许多，起码表示不再私下搞小动作了，说是要堂堂正正地打败父亲将我抢回去。
向青对他的行为表示了支持和鼓励。
银子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而且似乎越来越烦躁不安。莫林很有经验地说他可能是婚前恐惧症，于是我好心地过去慰问了一下。
“我在想……小茶会不会是她。”银子轻轻地说。
“到底是哪个她？”我满肚子的好奇宝宝无处发泄。
“是她的话不可能是这种性格。”银子没理我，继续说，“可是弹琴的时候，真的很像，难道真的是她？”
好吧，你爱自言自语就自己说个够去，我转身想走。
银子却一把将我拉住，“你觉得……小茶像不像冰纨仙子？”
“不像。”我回答得斩钉截铁，“那个说话尖刻的女人和可爱的小茶哪点像了？而且她喜欢穿的是黑衣服，小茶穿的都是浅色或白色衣服，从来都不会冷冰冰地对人，又坦白又老实。”
“这也是，但是那个琴声和眼神，让我很难释怀。”银子抓抓脑袋，看起来还是烦恼，“如果她真的是，怎么办？”
“那也没办法。”
银子很为难，“难道我真的娶冰纨吗？”
我干脆地说：“娶就娶啊，你都答应了。”
“拒绝过的女人让我怎么好意思娶？”
我坏笑一下，试探道：“你心虚？”
“不是！”银子立刻扭过头去，“我是真的讨厌那个女人！”
我肯定地回答道：“你还是心虚！因为她当年是为你死的，然后你郁郁不乐了许久，心里肯定是记挂着人家。”
银子一拳敲到我脑袋上，“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该学的学不会，不该学的倒是会了。”
“是碧青神君告诉我的。”我摸摸脑袋上的大包，郁闷地回答，“那时候他还叫我不要打扰你，让你冷静一下。”
“靠，谁让你家男人那么多嘴的！”银子再度恼羞成怒，展开翅膀飞走了，他的卧室已经被客人占据了，现在睡觉的地方是树林里的鸟巢。
我和银子没有选择同一天嫁娶，而是我先一天嫁，他第二天娶。
婆婆和向青因用哪种礼仪来迎娶我争论了很久。她说我连儿子都生了，不如当寡妇娶，免得人家说向青未婚先乱来的闲话。
向青极力反对，气得差点儿拍桌子，他说小猫是自己儿子，难道是瞒得了人的吗？无论如何都要用娶未婚女子最隆重的礼仪将我接进门。
我则觉得什么样都行，最好不要太麻烦，越省事越好。
吵了足足两个时辰后，婆婆终于屈服了，于是我得以再次经历了一番比天界结婚更麻烦的人间婚礼。
嫁妆按照习俗，昨天已经送去，婚礼是第二天晚上举行的，出阁的地点是旧屋，向青将从新屋过来迎娶。我从下午开始，就坐在梳妆台面前，由一位婆婆家的全福老人用新梳子慢慢地将我的头发绾成新嫁娘模样，口中还唱着梳头歌，“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接着又进行开脸，听说是要将脸上的毛都拔光，对于没毛的心理恐惧吓得我半死，连连想逃，后来还是娃娃和锦纹双双将我按下，闭着眼睛完成的。
胭脂水粉等许多东西，慢慢涂抹，直到夜幕降临，才算是解决。此时向青带着的迎亲队伍已经来到，于是娃娃、百财、寒镜、小茶外加一些从天宫带来帮忙的未结婚侍女，匆匆忙忙地去门口挡着他们，讨要红包，这是障车。
接着是下婿，要由新娘家的人用棍子去揍新郎，要他牢牢记住今天。咱家出手的就银子和牛魔王二人，两人坏心肠，下手都颇没轻重，向青不敢还手，结结实实地挨了好几棍，才走到门口。
罗刹和娇娇也很想打，可惜她们来得冤枉，不知道人间习俗，嫂嫂有扫把星的谐音，是不可以出席婚礼的，于是被牛魔王赶去别处待着，气闷得很，一怒之下双双回家，只留下了礼物给我，貌似是最新的《春宫图》。
向青给完红包，挨完打，突破群围，来到门前，念起催妆诗，因为他素来重武轻文，没什么诗才，于是莫林给他代笔写了首背。
这时候，我的房门终于打开。按规矩是要由一位女方有福的已婚亲戚将我背上花轿，但我家没人，而且认识的都是妖族，妖族亲戚都极少，而且善战，多半家庭都有死伤人口，算不得是全福之人。排选了半天，只能勉强由蝶小紫来担任这个角色，虽然花妖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好歹她也是嫁了出去，有个儿子，丈夫没死，算是比较适当的人选。
纵使如此，婆婆还是对我用一个那么年轻（表面）的姑娘送嫁，感到有些不满。
抬花轿的场景非常壮观，前面四个是少众、剑南、啸天和小黄，后面跟着的是四个玄青宫的侍童，其实不用他们抬也可以，但他们都觉得热闹好玩，抢着上了。莫林说自己老身子骨，动不得，小林则陪着向青，准备待会儿挡酒，也不出动。
这一路上，点满了蜡烛和火把，将整条村庄的道路照得如同白昼，因为两家距离实在太近，所以轿子多兜了两圈，最后停在婆婆家门前。此时门外已经用青色帐子搭起了青庐，中间摆着案几和天地桌，上面有只大雁。婆婆家那边的人过来将我迎下花轿，搀扶着跨过火盆，走入青庐，此时婆婆才从侧门走入，坐在案几旁边的椅子上，女方高堂为零。
从早上到现在，我都没合过眼，开始有些犯困，迷迷糊糊地跟着向青走入青庐，然后拜天地，拜高堂，接着夫妻交拜，向青刷的一下就跪了下去，我也赶紧跟着跪，却被锦纹硬扯住了，她在我耳边小声说：“蠢猫，不是和你说过，这时候是男拜女不拜的吗？”
我这才想起此事，于是弯腰鞠躬受了向青的跪拜大礼。婆婆满意地点点头，拿出一对金镯子交到我手上，我立刻将它们戴上。
接着旁人又拿来红色的绸带，向青牵着绸带，将我引入洞房，并向左坐在铺好的床上，自己向右坐。他用秤杆挑开了我的罩头，桌子上放着两杯酒，是合卺，我和他交臂饮完，向青拿着酒杯许久没有放下。大哥在旁边不停小声对他暗示道：“倒过来放！倒过来！”
向青思量片刻，依旧是正着放了，弄得大哥非常郁闷，直说这样做不吉利，他将来只有被老婆欺负的份儿。
胡说，我怎么舍得欺负他！
这时候，一群女人拿着铜钱和彩果往我身上撒来，说是得果多，得子多，于是我拼命地用裙子去装，装了许多回来。
闹完后，众人散去，洞房内留下我和向青二人。龙凤红烛燃得旺盛，将我们的影子照在纸窗上。我终于忍不住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后面没有了吧？”
“有。”向青帮我解下重重的头冠，笑着说。
“不是吧？洛洛和我说到这里就结束了。”我觉得现在比打了一架回来还累，而且眼皮子直打架。
“要洞房。”向青说。
原来是要面对乌龟了，我暗地掐了自己一把，让精神提起来，然后认真地问向青：“你准备好了吗？都练习那么久了。”
向青有些别扭地说：“我会努力的。”
“我也会努力不挣扎的。”我赶紧保证。
门外突然传来窃笑声，向青正在给我解外衣的手不由一愣，他叹了口气站起，对着窗户说：“你们今日就别闹了好吗？”
“不行不行！要听窗！”是少众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在搭话。
向青尴尬，又求道：“今日已经很疲惫了，你们去前面喝酒休息吧。”
“不累不累，我等着听猫叫呢。”这个猥琐的声音绝对是莫林。
“好吧，”向青低头，想了一会儿说，“如果你们执意如此，明日我就去找你们切磋一下武功。”
“不怕你！我们住天上！”蝶小紫抢着回答。
我见向青为难，想想后，走上前，恶狠狠地说：“如果你们继续在这里待着，明天我就骑着地狱妖犬，带着向青一块儿去天界，找你们来场夫妻混合战。”
片刻过后，外面鸦雀无声，众人全闪。
向青笑着将我拥回床边，轻轻地问：“可以开始了吗？”
“好！开始吧！”我勇敢地点点头。
向青解开我穿在外面的红嫁衣，又将自己的新郎袍也脱下，然后放帘幔，用力将我推倒在床上，从额头处开始亲吻起来。
“啊！不要！”我小声叫起来。
“今天不给你喊停的机会了。”向青非常坚决。
我哀怨地说：“你还没给我拆开发髻，上面有很多簪子和发针，扎到脑袋了。”
向青有些窘，他赶紧起来，将我脑袋上乱七八糟的那一大堆东西全部拆下，又揉揉脑袋，摸摸耳朵，检查有没弄伤，确认无事后，再次推倒我亲了起来。
罗衫渐渐褪去，向青的吻不再像上辈子那样冰凉，而是非常炽热，仿佛在撩动我心里的原始欲望，浑身都痒痒的，有种奇怪的激情慢慢衍生出来，让我想抱着他狠狠地咬，狠狠地亲，然后不分离。
不能咬人，不能抓人，我努力警告自己。我双手紧紧地拉着床头柱，不敢放松，双眼痛苦地紧闭着，克制自己的本能。
向青的撩拨越来越激烈，我身上的肌肤渐渐开始碰触到空气，浑身印满红色的吻痕，最后他还含着樱桃，用舌尖轻轻在上面画圈。
那里小猫也不是没碰过，为什么没有今天这样的感觉？好像被电击一般，让我差点儿捏碎了床头柱。
“苗苗，放轻松点。”向青见我紧张，轻轻安慰。
是的，要轻松，轻松。我努力地将自己因刺激而起的反抗本能压下去，只是浑身僵硬，不知怎么办好，脑中努力思索第一次是怎么做的。
不过那次真的很失败，我不停挣扎，碧青神君不停地进攻，他狠狠将我按在床上，从背后用可怕的乌龟进攻，我受伤了，还流血了，痛得连连惨叫，他口头上安慰我很快就没事了，动作却依旧不肯停止，整整过了半个多时辰，折磨才结束，弄得我相当郁闷。
这次是不是也会那么惨？我有点儿心理阴影，双腿不由悄悄收紧，牙关微微发抖，却没有挣扎和逃跑。
但是腹部却升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火，想要和向青肌肤相亲，想要他的碰触，仿佛只有如此，才可以浇灭它。
每一寸肌肤都被抚遍，周围的空气有些微热，热得我额头上都冒出汗来，向青似乎也很热，他流下的汗水比我更多，动作也慢了下来，直至有些僵硬。
“向青……我不怕。”觉得他似乎很紧张，我出言安慰。
向青点点头，擦擦额上汗水，低声说：“我爱你。”
听见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想哭，向青见我难过，有些着急，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一个劲儿地安慰。
一滴眼泪，终于落在枕头上面。我双手放开柱子，环上向青的肩，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双唇附在耳边，不停地将那句沉睡在心里好久好久都没有告诉他的话，反反复复不停地说了出来，“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一句我爱你，勾起一段深深的记忆，有些时候意外来的就是那么简单。
向青的神志突然恍惚了，久久后，他突然伸出食指，掩住了我的唇。他说：“是的，我爱你。”
“我想说这句话……已经五百年了。”泪水模糊了视线，模糊了他的模样，我扭着身子，有些害羞。
向青伸手抱住我，紧紧地，似乎想将我揉入心中，“你已经说过了，这句话我听过。”
“不，我没说过，那时候我还不懂什么是爱，不知道自己爱你，可是刚刚明白，你就不在了。”我呜咽着将头埋入他的怀里。
“不，你说过了，我听得到，也看得到。”向青怜惜地揉着我的头发，“从那个阴暗的地下出来的时候，我的灵魂听见了你的哭声。”
“你想起了以前的事？”我不解地睁大眼睛。
“是的，想起来了，我想起了葬龙谷的诀别，听见了你的哭声，看见了你的眼泪，知道你爱我，爱了整整五百年。”向青笑着点点头，他的眼角闪烁着晶莹，“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你回来了，我眼泪哗啦啦地流，哭得难以自禁，拼命拿着他的单衣擦鼻子。
向青有些手忙脚乱地不停抚慰我的脑袋，他说：“苗苗，不哭。”
我是开心而哭的！够了，什么都够了，原来苗苗什么都没有错过，什么都没有失去。最爱的人再次拥抱我，这次没有什么该死的耀阳，也没有该死的战斗，更没有该死的工作和该死的天界命令。
他终于可以完全属于我，只看着我，陪伴着我。
“过些日子，我带你去玩，实现当时的诺言。”向青见我眼泪依旧不停，赶紧哄劝，“我们去爬泰山，看旭日在云海上慢慢升起；我们去吐鲁番，喝羊奶酒吃葡萄干；我们去漓江，那条河清澈得可以看到底部的鱼儿在游动；我们去华山，爬上最峻峭的险峰；我们还可以乘船出海，去各种各样奇怪的国度……”
我听得有些入神，不由问道：“这些地方你都去过吗？”
“有些去过，有些是听别人说的。但我很想去游遍这个世界，看尽天下美景，”向青轻轻地笑了一下，“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我愿意，你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
“不，不要你愿意，而是你的愿望是什么……”向青再次打断了我的说话。
“我的愿望已经全部实现了。”我抱着他狠狠地亲了一下，撒娇似的说，“以后我们一起去玩，到处乱逛，这次你答应了我的事，可不许用工作繁忙下次再说做借口来赖皮哦！”
“我……以前经常赖皮吗？”
“当然！你老说工作太忙了，而且经常有突发事件。”
“以后再也不会了。”
“你发誓？”
“我发誓。”
“我以后叫你师父还是向青？”
“既然成了向青便是缘，让碧青神君彻底从天界消失吧，天界的判罚是回不了头的，这又苦又累的工作给海阳吧，我也不想干了。”
“太好了！不要给那个动不动就罚人的玉帝干活了，咱们在人间过日子，以后你可以天天陪我。”
“好，我天天陪着你。”
说着说着，当全身神经放松时，向青趁我一个不注意，便进入了我的身体。
我完全忘记了抵抗，也不想抵抗。这次没有刺痛的感觉，亦没有流血，却是让我整个人有些酥麻，带着些古怪的快感。
缠着他，拥着他，肌肤在彼此轻柔地摩擦，我忍不住“喵喵”地叫了起来，却让他更加兴奋，直至登上巅峰。
半个多时辰，缠绵过后，我有些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发现乌龟没有想象中可怕，向青抚着我的脸，又在上面烙上一个深深的吻，久久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他坐起身，披上衣服，然后斜斜地侧过身，没有看我，而是看着桌上的红烛说：“你应该很倦了，早点安歇，明日还要拜见婆婆，银子又要娶亲，这几天事情都很烦琐，需要养养精神。”
我挤过去，在他身上蹭了几下，说：“你呢？”
向青认真地看着红烛说：“我不能睡，要守着红烛。”
“为什么？”我不解。
“他们说婚礼的龙凤红烛必须在洞房之夜烧到底部，这样夫妻才可以幸幸福福地白头到老。”
喵呜，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睡得着吗？赶快守红烛要紧。
红烛摇啊摇，爆过几次灯花，看得我心惊胆战。向青见我如此紧张，连眼睛都不肯眨一下，又好气又好笑，努力劝了我几次我都不肯安歇，于是无奈地将我抱过来放在腿上，又用枕头做靠垫，斜倚着一块儿看着红烛滴泪，慢慢燃尽。
后半夜，几近天明的时候，蜡烛终于平平安安地烧完了，我松了口气，趴在向青的身上就此进入梦乡。
第二日，又是太阳晒屁股的时候我才醒来，醒来却发现向青不在身边，心里一急，赶紧跳起来穿衣服想去找人。刚奔到门口时，门却打开了，向青端着一大碗鱼汤走了进来，见我起床后笑着说：“不急，我不会消失不见，你先去洗漱，我给你炖了鱼汤做午饭。”
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奔去旁边他早就准备好的水盆处，自己动手洗起来，洗完后还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旁边突传笑声，回过头是向青在掩唇微笑，“你的猫习惯，看来是一辈子改不了。”
“你想我改吗？”我赶紧问。
“不想，你保持原来的样子，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最好。”向青站起身，走到我身边，拿起毛巾替我擦脸。然后又将我拖去桌子旁边，用瓷勺子盛起一勺鱼汤，吹了又吹，放唇边试试温度后，细心地塞到我口中。
“好吃。”我舔舔唇，眼珠滴溜溜地转着看桌上那一大碗汤。
向青摇摇头道：“不准用倒的，现在还太烫，会伤到你的嘴。”
“不倒，不倒，我自己舀。”话音刚落，我抢过向青手中的勺子，也舀起鱼汤吹至温暖适中，却没有自己喝下去，而是献到他唇边，期待地说，“相公，喝。”
向青愣了，久久后终于张开嘴，将鱼汤喝了下去，又万般感叹地对我说：“苗苗，对比从前，你长大了许多。”
“他们说要付出才有收获，想要收获就要付出。”我像说绕口令似的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又说，“夫妻要彼此相爱相敬，互相疼惜才过得幸福。”
向青似乎在回想什么，没有说话。
我又吹了一勺鱼汤递过去，继续说：“为了你，苗苗要长大。”
“长大后的你比以前更迷人，更可爱。”向青伸手接过我手中勺子，“但今天是新婚初日，来日方长，还是让我喂新娘子吧。”
我乖巧地点点头，端正坐好喝汤。
“对不起，我竟然忘了你。”鱼汤将尽，向青突然向我道歉，“在落英山初次见面，我竟然对你说出那种话。”
我摇摇头笑着说：“你没有忘记我，从来就没有，只是忘记了一些小小的往事罢了。”
“为何这样说？”向青问。
“因为你依旧很快爱上我，银子说，一个普通的人愿意娶一只妖怪是很难很难的事，可是你愿意娶我，哪怕是小猫骗你和妖怪结婚会死，你依旧愿意娶我，连性命都不要，”我觉得自己好像变得非常聪明，“而且你在阳明山时说过，你曾经在梦里见过我，所以你没有忘记我。”
“可是……”
“就算你真的忘记了，也没有关系。”我信心满满地说，“我依旧爱你，你依旧会爱我，这样算来，忘不忘又有什么关系？你就是你，纵使稍微改变了一些，也永远不会变成别人。在我眼里，你的模样，不管何时都是五百多年前，来落英山将我抱走的碧青神君。”
“我如今是人类，总有一天会老。”向青的眼中满是笑意。
“没关系，你的模样就算变得和啸天一样丑，我也爱你。”我努力安慰他。
向青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中许多释然，许多畅怀，仿佛抛开了一切的担子。
我见他笑得厉害，又小心翼翼地问：“如果苗苗变丑了，你还喜欢吗？”
“有多丑？”向青一把将我抱过来，笑着问。
“嗯……就好像狗一样丑呢？”我努力思索后做出一个最恶心的比喻。
“我喜欢。”
“好像老鼠一样丑呢？”
“我也喜欢。”
于是我终于放下心来，舒了口气说：“那我们一样嘛。”
幸福的说笑声中，日头又往正中挪了一点儿，灿烂阳光洒满院子，向青看看时辰，将我放下地，感慨道：“以前在天上，我修炼几千年，却没有父母，故不知天伦之情是何物。如今转世为人，娘亲从小含辛茹苦的养育之恩、慈爱之情牢记在心，断不敢忘，纵使恢复前世记忆，亦是她的儿子，所以我们该去和她老人家请安了。”
“嗯，”我赶紧应下来，又小声问，“你很喜欢婆婆？”
“是的，”向青将头埋入我肩窝里，坦白回答，“上辈子的儿时，从来没有人会在我病的时候在身边唱摇篮曲，也没有人宁可自己吃糠，也要将好吃的省给我，更没有人对我进行严厉教导，为我的过错而掉眼泪，浓浓人间亲情，让我又感动又感激。”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相公喜欢的，我都喜欢。”
“天界遇见你的那几年，和做向青的这二十年，才是我最幸福的时光。”向青紧紧牵住我的手，“因为不再孤独。”
“以后也会幸福的。”我发誓。
手牵手，我们走出屋外，阳光照得有些刺眼，向青轻轻地重复我的誓言，“我们会幸福的。”
“如果婆婆不喜欢我呢？”大步流星地走到婆婆屋外，我停下脚步，犹豫地问。
向青拍拍我的肩膀，仿佛在给我勇气，他说：“不要紧，纵使她不喜欢你，我也不会让她有机会为难你的，毕竟孝顺这事我自己干得来，你只要老实点，不添乱即可，过两年我们就去旅游了，想回来机会都少了。”
“别人家媳妇都很贤惠，就我什么都不会……”我小声道。
“乖，我就喜欢什么都不会的媳妇，贤惠的我还看不上眼呢。”向青哄着我。
“不行不行，”我赶紧拒绝了他的好意，“我绝对不能让大家都说你娶的媳妇是全村最笨的！”
“他们嫉妒你美貌才乱说的。”向青又劝，“而且我也不在乎这些闲话。”
“你喜欢的娘亲，我怎么能让她讨厌我！”我不听他的劝告，鼓起勇气大步走入屋内，寻婆婆去了。
“你等等！”向青在后面急忙追了上来，婆婆坐在正堂，依规矩等待着我的拜见。
她的态度依旧是不咸不淡，看不出厌恶也看不出喜欢，只是对我和向青进行了一番训话，大意是将来要好好持家，努力工作，不要丢了向家的面子，尤其是我，不要太过娇惯，既然是嫁出来的女人，什么都应该学着做些。
似乎千百年来，人间女人都是如此过活的。
我将婆婆的话，当圣旨般记了下来，并保证会努力做，不管旁边向青拼命给我使眼色、打手势让闭嘴的小动作。
倒是嫂子在旁边吃吃地笑了起来，她说：“小叔够体贴娘子的。”
大哥也在旁边笑道：“别的就算了，弟弟你要给向家多开枝散叶才是。”
向青有些不好意思地客气了几句，就拉着还想继续请教如何做贤惠媳妇的我匆匆告退。
婆婆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随他们去吧，自己选择的路，自己选择的日子，不要后悔就好。”
出得门外，向青将我抓回家，一边打点给银子娶亲的礼金，一边说我：“你脑子里不要想这些事了，反正你错有错招，将天界药材给他们吃了，这辈子身体都出不了什么事。我们过两年，将这里收拾妥当后，就去游山玩水，你学得再贤惠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我又不是以前那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被鄙视的我郁闷地待在一边，脑子里暗暗下了决心，不管他说什么，无论如何也要在出发前，做村里最孝顺贤惠的女人。
“乖，你已经很贤惠了，为夫再不知足就要给雷打了。”向青拍拍我脑袋，拿着礼包拖着我又出了门外，“再不走就赶不上银子的婚礼了。”
现在的银子和我们一起住在新房子里，而新房子分成两个院落，一边是给他和小茶的，一边是我和向青的，中间连着的正堂和后面的花园厨房等是共用的，银子正穿着红色的新郎袍，走来走去，有些不安。
向青的心情非常好，他将礼金交给收礼记账的洛洛后，对银子说：“准备得如何？”
“成不成都要上了，没有回头路。”银子咽咽口水，深呼吸了一下。
我好奇地问他为啥那么紧张，银子立刻狠狠敲了一下我脑袋，“我第一次娶老婆！能不紧张吗？”
好吧，我大猫咪坐花轿坐了两回，他大乌鸦娶媳妇却是头一回，于是我就没继续嘲笑他，只是坐去旁边，一边偷吃糕点一边看向青在帮有些六神无主的银子四处张罗。
张罗完毕后，银子上前随意拱手道了个谢，向青却将手放在他肩膀上，很认真也很真诚地说：“银子，谢谢你。”
“你傻了吗？”银子不解。
向青语塞，之后继续说：“谢谢你陪了这傻猫五百年，谢谢你为我解决了小茶的事。”
银子错愕，许久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淡淡地说：“和这只猫一起，是我需要靠山，娶小茶，是因为不讨厌她，没什么需要谢谢的。”
我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谜语，向青很快走到我身边，拉着我跟着迎亲队伍出发了，走的时候，他小声对我说：“你的朋友，都很好。”
那是当然的，我得意洋洋地抬起头。比起看人的直觉，我是绝对不会输的，不过怕向青失落，又赶紧哄道：“你的朋友看起来坏，其实也很好，莫林和海阳虽然浑蛋，却是好人。如果知道你恢复了记忆，肯定很开心。将来我们去天界看他们。”
向青想想后说：“我还是不要踏足天界比较好，当年给我的判决是永世为人，如果轮回知道我恢复了记忆，恐怕会再一次将它洗去。”
“为什么？天界怎么能那么不讲道理？”
“若是所有人都记得前世，那天下就乱了。”向青有些无奈，“所以这事，就不要声张了，我们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就好，反正他们有空也会来凡间看望我，没有必要去天界惹麻烦。”
“好，我们俩过日子，将来再添几只小猫。”我开心地说。
“一只小猫就够我头疼了。”向青摇摇头。
“你不喜欢吗？”
“不，我喜欢，你果然有按照我的吩咐，将他养育得很好。”
“他爱恶作剧。”我担心地说。
“没关系，以后我会好好教导他的。”向青道，“严父是人生不可缺少的部分。”
我看看向青的邪恶的笑容，怀疑他的教导是狠揍，于是在心里为小猫的未来默哀了一下，但这不会让我阻碍相公教育儿子的，顶多回来的时候帮忙涂涂药膏，其他的请自求多福吧。反正自己儿子，他又不会真的打死，没什么可担心的，嗯，不担心。
走在前面帮忙做侍童的小猫回头看见我们看向他的笑容，不由打了个寒战。
邻县路途蛮远，我和向青没有骑马也没有坐轿子，而是仗着身体好，两个人自己跑过去。此时夏花烂漫，绿草仿若翡翠，我们一边玩一边走，顺便诉说衷肠。我告诉向青当年生小猫的时候，生了半天都生不出来，差点将银子他们急崩溃，后来我痛得发飙，直接用刀划了肚子，让人将他拿出来，吓得莫林差点撞墙，赶紧用针线给我将肚子缝了回去，又用苦药当白开水拼命灌。其实他担心过头了，我好得非常快，没到半个月就下床跑了。气得银子在后面追我回去老实蹲床。
向青听得满额冷汗，“怪不得你肚子上有道红印子，我还以为是你打架受伤了，在想是哪个妖怪如此混账大胆。”
“小猫很好玩，七八岁的时候已经读了许多书，偏偏还尿床，又怕被我发现，于是早上偷偷自己搬着被子去洗，后来我闻着味道发现了，他就死赖是倒了茶水在上面。”我笑着继续说，“剑南让我别揭穿他，小孩子也要面子的，于是我就装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
“以后还是别生了，一个就好。”向青的神志似乎还停留在生孩子那个话题上，“多了是麻烦。”
“可是人家都是几个娃娃。”我搓着裙子有些郁闷，担心地问，“是不是你养不起？”
“不是……我不想你生产出事。”向青拼命摇头，“钱方面不用担心，以前我还是蛇妖的时候，藏了些金银财宝从来没动，虽然不多，但也够生活，晚点抽时间去取出来，做以后的旅费。”
“苗苗不怕生娃娃。”我保证道。
“生娃娃就不方便旅游了，你要想清楚。”向青笑着说。
我顿时陷入了两难中，正在一边走一边烦恼中，向青突然不见了。
赶紧回头四处寻找，叫喊他的名字，他却没有应声。
我低下头，嗅着味道找，未料突然间，一朵早开的野菊花递到了面前，黄灿灿的颜色，比太阳还美丽。我看着送花人的脸，将烦恼丢去脑后，再度开心地笑了起来。
欢欢喜喜地到了叶家，银子迎亲前就撒够了钱财，因此下婿的时候，小茶的三个哥哥都没有怎么用力揍他，顺顺利利地将小茶接了出来。
唢呐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小茶戴着红盖头，被她家挑选的妇人背着走出来放上花轿。我看见她的身躯在微微发抖，和银子一样紧张，以致下花轿的时候还差点儿被绊倒。
银子收起了所有暴躁的性格，很温柔地牵着她，往青庐慢慢走去，他的动作非常轻柔，唯恐不小心摔了她。
叶家亲戚来了许多，对银子赞不绝口，说是虽然没功名在身，也算是富足人家，长得矮了些，却是一表人才，又温柔又体贴，比向家那个在外面胡作非为的二小子强得多。
向青听得连连苦笑，我也不禁愕然。
拜完天地后，我跟着那些好事的家伙跑到洞房门口听窗，向青自恃身份，不肯一起同去，又怕席间众人灌酒，就自个儿溜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散步去，让我完事后去找他。
银子也察觉到我们在外面，于是气势汹汹地走到窗边说：“你们这群家伙，再不走我就泼水了！”
“不怕！你就尽管泼吧！”叶家小少爷非常爱玩，死赖着不走。
大家跟着他一块儿点头，大有头可断血可流，窗户一定要听的气魄，怎么也不肯离开。
银子气愤难当，想了一会儿后又无奈哀求道：“你们老实离开，我撒钱还不行吗？”
“多少？”立刻有人心动，开始讨价还价起来。
顿时洞房门口变得好像菜市场般，大家和银子闹了半天，直到银子撒出差不多五吊钱后，才三三两两地道谢散开。
我虽然没捡钱，但大家都走了，也不好意思留下，于是跟着出去寻找向青。
找了半日，闻到河边传来阵阵诱人鱼肉香味，我连忙跑过去，却见一个大火堆上架着烤架，烤着五六条美味的鱼。而向青正在旁边拿着根树枝，狠狠往水中掷去，每次都可以刺中一条大鱼，旁边串了一大串。
他见到我来，连连招手，递上一条熟透又香喷喷的鱼，说：“闲着没事，捉着玩，你尝尝味道可好？”
婚宴上没吃饱的我，正饥肠辘辘，此时正如瞌睡遇到个枕头，刚想拿过鱼肉来努力吃，向青却又拦住我，仔细叮嘱，“不要吃太多，我可不想将撑坏的你再送去莫林那里治疗了。”
胡说，我不会再做那么蠢的事了。我一把抢过鱼肉，笑着吃了起来。远处路上，迎亲的烛光还未熄灭，几乎遮掩了圆月的光华，却掩不住向青的容颜。
他顺滑如丝的墨色长发被晚风吹起，有些凌乱，白皙的脸庞上一对幽暗的眸子映射出火光颜色和我贪吃的脸，略少血色的唇在轻轻地勾起，无限溺爱在其中。
前世今生，同样英俊的容貌，同样温柔的笑容中，唯一不同的是，过去脱俗冷漠的气质少了许多，增加的是人间温暖的烟火味。
我想这不仅仅是眼睛的颜色改变而产生的效果，而是他和我一样，懂得了更多感情。
追逐打闹着回到家中，银子房间的烛光一直亮着，如同昨夜一般，直至清晨。
小茶娇羞地走出闺房，可惜咱家没有婆婆给她拜见，于是她来找我这个做小姑的行个简礼，算是走了个程序，入了门。
比较新奇的是，银子竟拿出一方染着星星点点红色的帕子交给喜娘。喜娘顿时眉开眼笑地将它收起拿走，叶家少爷不知为何感动得不能自已，连连拉着银子道谢，说是保住了妹子的名声。
等所有人走后，小茶立刻拉着银子哭丧着脸找我要草药，说是他手臂受伤了。
我非常惊奇，小茶又不是猫，难道洞房时也会挣扎撕咬导致弄伤银子？如果是的话，她太了不起了。
我正用理解的眼神看着小茶，银子又给了我狠狠一拳，自个儿上旁边涂药去了。小茶匆忙扑上来，抢过药，讨好地给他包扎起来，而且笑得痴痴呆呆，看起来不太正常。
银子没有拒绝，也没有继续凶巴巴，只是伸出手，任她笨手笨脚地折腾伤口。他长长的睫毛低垂，嘴角有着笑意。
中午饭是我和小茶一块儿做的，四菜一汤，水准没问题，非常简单，有煎小鱼、炒青菜、蒸鲫鱼、炒豆芽、豆腐鱼汤。
等吃的两个家伙外加一只小猫，谁也没敢挑剔，稀里哗啦地吃个精光，并连声赞美。饭毕，向青很有威严地一把将小猫抓去书房进行教导，我好奇地凑在门口听了半天，似乎谈的都是军事演习和战斗方式，还有人生大道理之类的话题，小猫被问得哑口无言，败下阵来。
我有些无趣地走到厅外，银子躺在太妃椅上，小茶在给他松骨头，还时不时削苹果和雪梨，又递茶倒水，干得欢欢喜喜。
许久后，银子从怀里拿出枚黄金戒指，上面镶嵌着一颗巨大的钻石，旁边围绕着一圈翡翠，似乎是他收集的珍贵藏品之一，平时不给人碰。
依依不舍地摸了许久后，他终于咬咬牙，拉过小茶的手，给她套上左手无名指尖，然后别扭地说：“你上次说，家乡结婚是送钻石戒指象征什么意思的吧？这个给你，别弄丢了。”
“是象征爱情永固……”小茶捂着钻石戒指，声音有些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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