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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爱上弦月(典藏版上)》 作者:花清晨

第9章 :‘四条眉毛’陆小凤

  “小兄弟,你今天换了一对耳环?”白面男低沉地笑了几声,在我面前招了招手。

  “呃?”我回了回神,立刻白了他一眼,“你少指桑骂槐地说我娘娘腔,你自己不也是一副林妹妹病歪歪的样子吗?”

  古铜男气得刚要跳起来和我吵,又被白面男硬生生地按下去了。

  白面男不怒反笑,“在下齐谦,这位是我的随从齐威,还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我捋了捋我可爱的两撇小胡子,挑了挑眉,答道:“在下人称‘四条眉毛’,陆小凤是也。”

  “四条眉毛?哈哈哈……?”白面男听闻,立即大笑起来,“原来是陆兄。”

  听到齐谦那声“陆兄”,我心里早已笑翻了,古龙啊古龙,你那“四条眉毛”取得真是太绝了。

  白面男低头啜了口茶,忽然又问我:“陆兄,你怎么会有那把琴的?”

  而我正想问他怎么知道那是上弦月的,于是我反问:“那你又怎么知道它叫上弦月呢?”

  白面男回道:“家父有一把这样的琴。不知道陆兄的那把琴从何而来?如今在我朝想要得到上弦月似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是看得出陆兄不曾去过玄武国。”

  “哦?”我又认真地看了看他,随后轻啜一口茶。眼前情况很特殊,有了上次顺天府半日游的经历,再加上现在琴在夏府,我不能把夏府拖下水,所以仍反问他,“那你父亲的那把琴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嗯,多年前别人赠的。”

  “我的也是。”

  齐谦听了后愣了一下,之后又笑了起来,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茶盅。他似乎特别喜欢笑,却又笑得十分好看。过了会儿他又抬眼,笑盈盈地问我:“陆兄,当真是二十多了,还尚未有姑娘家喜欢?”

  噗……我刚喝进口中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这男人也八卦啊?

  “你很三姑六婆耶。好吧,看在你请我大吃大喝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是啊,我今年二十七啦,再过三年就三十了。所谓三十而立,可是到目前为止,的确还没有遇着真心喜欢我的人。”说到最后,我发现自己的口气很酸,不过我说的句句是实话啊,活了二十七年,居然还是老姑婆一个,现在虽然年方十九,年轻又貌美,可惜还是没有人喜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似乎这句话与我是沾不上边了。

  “二十七?咳咳咳,看不出陆兄如此年轻,惭愧、惭愧。”齐谦口中的茶似乎呛到了他。

  “呃,听你这么说,你似乎比我还小喽?那你应该叫我一声陆大哥,齐小弟!”厚颜喽,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一旁许久不做声的齐威,在听到我这声“齐小弟”后,噗的一声,一下子将口中的茶喷了出来。齐谦的嘴角稍稍向上动了一下,依然挂着那副春天般的淡淡微笑。我这才反应过来,我一下子占了两个男人的便宜。

  “哈哈哈……”我忍不住爆笑出声,还故意问齐谦今年贵庚。

  齐谦用手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三个字——二十五。二十五,对男人来说,刚好是如花般的年龄啊。

  店小二上菜之后,我们边吃边聊,时间随着谈话点点滴滴地在流逝。

  我了解到齐谦兄弟共三人,他在家排行老二,平时只爱读书写字、游山玩水,对家中的大事小情从不过问,都由他的大哥和三弟担当。按他自己的说法,他属于纨绔子弟,也是家中最没出息的。

  在交谈的过程中,无论从他的气质还是谈吐都看得出,他绝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人如其名,谦谦君子。我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朝中姓齐的为数不多,但是家中有三个儿子,且其中一个是二十五岁的,貌似还真没有,而京城中的商贾大户更是没有姓齐的。我总觉得他很面熟,夏之洛一定是在哪里见过他,那他究竟是谁呢?

  他对我的身份也十分好奇,我则告诉他我是夏仲堂的远房外甥,此次来京城探亲。实际上我是担心他跟踪我或青青到了夏府,一不小心露了马脚,万一被他发现,这样说也合情合理。

  不知道怎么搞的,和齐谦谈话非常舒服,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我和他属于同一种人,都喜欢游山玩水,且不拘小节。他和我讲了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四国,风光各异、民俗奇特,让我很是动心。如果可以,我想过段时间搞清楚一切情况后,就弄上一大笔钱到各国转转。于是我和他开玩笑说,下次再出去游历,可不要忘了喊我。

  美色当前,竟把答应青青早点回去的事抛之脑后了,待想起要回王府时,已是夕阳西下。匆匆与齐谦告别,后会有期。

  回到王府,青青一见着我便紧张地大喊大叫起来,好像生怕我忽然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似的。青青告诉我,今天宫里来人传话,说是梅妃要见我,但我一整天不见人影,传话的公公等不及便先行回宫了,说是让我一回来便给西承宫回个信。还有两天便是花神祭了,这个未曾谋面、年轻又貌美的小姑姑,应是找我商讨花神祭的事情。

  我让青青派人去给西承宫回信,说我明早进宫见梅妃,青青连连应声。我意欲完成若兰的画像,谁知刚转个身,青青已将晚膳准备好端到我的面前,效率可真是神速。我的神呀,从中午一直吃到方才,回来还要吃,不撑死我才怪。

  我立即让青青把饭菜端出去,打发她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要把若兰的画像完成。青青嘟着小嘴将饭菜端出去,并带上了门,我便专心致志地开始着色。

  过了许久,画终于全部完成了。这时,若兰抱着一个锦盒来找我,我一见是她,立即献宝似的拉她过来看画像。坦白说,我对若兰是有私心的,她越是一副淡漠、生人勿近的模样,我越是忍不住想探个究竟。或许是我鸡婆吧,不知她曾经遇到过什么事,我猜测她一定是为情所困,或许我这幅画像能够让她打开心结,在花神祭时将它送给心上人。若兰盯着画像失神了好一会儿,我在她的眼前拼命招手,好不容易才将她游离很远的魂魄招回来。

  她将手中的锦盒交给我,说是前些日子我让她做的东西做好了。我打开锦盒一看,哈哈,竟然是我的麻将。不知是哪个师傅做的,手艺真是好得没话说。麻将大小适中、手感极好,背面用的材质是上等的翡翠,放在手心,冰凉莹润、通透无比。正面有字有图案的部分圆润光华,居然是用象牙做的。翡翠加象牙哦,好大手笔,做王妃就是爽啊,花那么多钱居然都这么容易。

  我很好奇这副麻将的价钱,于是问若兰花了多少银子,没想到若兰的回答让我很吃惊。她告诉我,用来做麻将的翡翠和象牙都是上官寻吩咐李总管找来的,至于做麻将的工费也是上官寻吩咐账房付的。

  什么?材料是上官寻找的,制作费也是他付的?难道是时空逆转了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心?我想了又想,一定是他上次抓伤我,心里内疚、过意不去,所以才会这么好心地出钱又出力。算了,不管他是真内疚还是假内疚,看在翡翠和象牙的份上,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地收下了。真是太好了,晚上再也不会因为没有电脑、电视而倍感无聊了。

  待到掌灯时,我叫了青青、若兰,还有一个年纪稍长、做事比较麻利、性格爽朗的丫环锦绣,四个人便开始了麻将之旅。

  对于发明麻将这么好的东西的古人前辈,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有人说是郑和,也有人说是唐朝的一个和尚,但最终都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真是可惜了这位奇才,他应该留名青史,被后人永远景仰、膜拜的。

  对于如此新鲜的玩意儿,青青和锦绣连连称奇,两人码牌的时候,不停感叹以前她们聚在一起赌钱的方式只有掷骰子,从现在开始终于有好玩的了。

  我立刻叫道:“好哇!招你们进王府来是干活的,难道是让你们来赌博的吗?下次让我知道你们再赌博,小心我敲断你们的爪子。”

  青青和锦绣掩嘴偷笑,反问我,不赌钱,怎么算输赢?

  是啊,不赌钱,那玩麻将还有什么意思?难道像在大学的时候,宿舍里的几个疯女人一起玩八十分,输了的贴字条或者脱衣服,最后玩完了,再比谁的字条最多,让输得最惨的那个人一边跳一边叫“谁淫荡啊?我淫荡!你淫荡啊,我淫荡……”吗?

  打住!这个方法万万不可,万一我输了,贴字条有损我王妃的霸气形象,以后在她们这些鬼丫头面前便没了威信;脱衣服嘛,虽然我很想看看若兰脱衣服后的冰雪肌肤,但要是不小心传出去,我们几个都没法见人了;更别提让她们一边跳一边喊着那么有伤风化的话了。

  我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来钱就来钱,今天不管谁输谁赢,全算我账上。好了,好了,开始吧。”

  青青和锦绣两人立刻欢呼起来,若兰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不插话,白细的纤指静静地码着麻将。

  这样难得的表现机会,我显然不会忘了露几手摸牌的功夫,只用食指轻轻一搓,不用看牌,我就知道摸的是什么牌,而且还可以左右开弓哦。

  青青和锦绣两个人直嚷着手指抠得好痛,也没摸出个所以然来。倒是若兰,一圈下来,不仅码牌的速度奇快,除了条子、饼全能摸对外,连万字、花牌也能摸个八九不离十,要不是我知道她这是第一次打麻将,看她的架势还真会以为她是个老麻子。

  经过大半夜的奋战,打了八圈牌,一个个哈欠连天地各自回去睡觉。我坐在床头数银子,一晚上我竟然败了一百多两,居然还被锦绣成了个门清自摸清一色对对胡,简直是奇耻大辱。这小丫头片子,真是败给她了,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躲在被窝里笑着数银子呢。

  次日,我正睡得半梦半醒,青青将我唤醒,提醒我该进宫了。我半眯着眼睛任由青青摆弄,不一会儿,我便顶着一个飞天髻、身着一套粉色的宫装,被推上了轿子抬往宫中。

  初见金碧城,我望着红墙青瓦的高高城墙和巍峨耸立于眼前的朝天门,不由得感叹古代那些伟大工匠们巧夺天工的手艺。

  由小太监领着,经御和殿、华阳宫、下华殿,一路走向西承宫,雕栏玉砌、龙腾凤鸣,这便是皇宫了。眼前的皇宫与我在现代见到的皇宫遗址相比,少了些斑驳气息,多了一份宏伟肃穆。一路上,我的脑子不停地转着,万般思绪,却怎么也理不清楚。

  进了西承宫,梅妃身边的小桂子跟我说梅妃正在上香,让我稍坐片刻。未久,仪态万千的夏惜梅,被几个宫女、太监前呼后拥着缓缓步入殿中。我立即走上前,双腿跪地,俯身磕头行了个大礼,“之洛拜见梅妃娘娘,愿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夏惜梅见我行如此大礼,立即移步到我面前,将我扶起道:“哎呀,洛儿,没有外人在,见了姑姑,不必行如此大礼。”

  我抬眸望着眼前这位貎美如花、声音异常柔美动听的梅妃,一时间难以移开双目。难怪她会受到万般宠爱,连我这样一位同性都不禁闪了神,沉醉其美貎中。曾惊艳过夏之洛的绝色容颜,夏之洛与夏惜梅有五六分相似,眼前的夏惜梅则更多了一分女人的成熟韵味。

  夏惜梅见我发呆,用手在我眼前招了招,“怎么了?洛儿,怎么看着姑姑发起呆来了?”

  “小姑姑,你真是越来越美了,我都忍不住看呆了,难怪皇上会那么宠你。”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夏惜梅掩嘴笑起来,“就你这个鬼丫头最会贫嘴。来,过来坐,让姑姑看看你最近是不是变瘦了。”

  “有吗?我倒觉得我最近变胖了,正想着减肥呢。”我捏了捏原来的小蛮腰,似乎长了不少肉。我对不住夏之洛呀,原来那么魔鬼的一副身材,因我的贪嘴,长了不少肉,但是看起来还不会太糟糕。所有女人都恨不得自己的腰细得跟竹竿似的,觉得那样才是美。

  “哪有,明明比你大婚那段时间瘦多了。”夏惜梅心疼地说道。

  之后,她跟我唠了一些家常,最后爆出一个消息,说是皇上准备在今年的花神祭晚宴上,赐婚康王上官谦和相府的二千金白映彤。我听了,忍住想要大笑的冲动,姐妹俩嫁给了兄弟俩,可真是搞笑。

  说到这二皇子康王上官谦,夏之洛好像也没见过他几次,因为关于他的记忆并不深,甚至连个大概轮廓也比划不出来。据说他自幼身体不是很好,多半时间是在皇宫养病;据说他曾经深爱的王妃,不知怎么的,年纪轻轻就病死了;据说他不但是个体弱多病之人,还是命煞孤星,所以他的娘亲和他的王妃都被他克死了;据说他喜欢到处游历,成年之后,一年中在皇城待的时间只有几日,为的就是不触景伤情,所以五年了,他未再纳妃子。想一想,他还真是个痴情种。看来这皇帝老儿是爱上红娘这一职业了,没事又想着再牵一次红线。

  白映彤——白映雪的妹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果白家再多生一个女儿,估计白进河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上官寻纳了做侧妃,然后借机干掉我,登上正妃之位。

  突然,夏惜梅撤了身边所有的宫女和太监,对我轻声唤道:“洛儿?”

  “嗯,小姑姑,有什么事吗?”夏惜梅此次召我进宫,应该不是找我唠家常这么简单,这会儿应该是要切入正题了。

  “洛儿,这话,小姑姑不知道该怎么说。”夏惜梅的脸有点泛红。

  “小姑姑,咱们俩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呀?”

  “明天就是花神祭了,你会送什么东西给寻儿?”

  顿时,我的额头上竖起几道黑线,这个问题我想都没有想过。虽然我喜欢偷偷地看他,也只是因为他长得帅,再就是脑中残存的夏之洛的记忆总是干扰着我,有时候我也搞不清,究竟是夏之洛想要看他,还是我想要看他。我想我应该还没到喜欢他的那种地步吧?既然都称不上喜欢他,我为何要花心思去想花神祭我该送他什么东西呢?

  “怎么,你都没有想好?”夏惜梅有些意外。

  我的脑中嗡嗡作响,不知该如何回答。我挠了挠脑袋,问道:“姑姑,何出此言?”

  “姑姑只是问问罢了,想问问你们这些年轻人,会送些什么新鲜奇特的玩意儿给心上人而已。”

  “哦,原来是小姑姑想送皇上礼物呀!”看着夏惜梅略红的面孔,我不禁莞尔,原来此次急召我进宫是为了这事。

  “贫嘴!”夏惜梅有些害羞地别开脸,“洛儿,你就当小姑姑随便说说而已。”

  我偏了偏头,蹙起眉心,想了一会儿,道:“嗯,小姑姑,其实送的东西是否贵重,我觉得并不是很重要。我倒有个很好的想法,不过可惜晚了一年,如果是去年的今天,我会建议姑姑每天折一只纸鹤,在上面写上自己想要说的话,待到第二年花神祭时,将三百六十多只纸鹤送给皇上,这样皇上就知道小姑姑有多爱他了哟!”

  “纸鹤寄情?”夏惜梅听后,轻轻移步到窗前,若有所思,好一会儿不语。

  我看着她凝望窗外的表情,不禁在心中幽幽地叹了口气。纸鹤寄情?如今二十七的我该将此情寄给谁呢?鸳鸯独宿何曾惯,化作西楼一缕云。

  我在西承宫用完午膳后,夏惜梅声称累了,我不便打扰,行了大礼拜别,便跟着小桂子离开了西承宫。

  一路上,望着四周的美景,想着方才的对话,我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我该送上官寻礼物吗?就算我代表夏之洛送了,他也未必会看上一眼吧?所以,还是不要送了吧。

  我一边走着一边想,等回过神来,却发现小桂子不见了。我在宫中迷路了,但我却没有一丝慌乱,反正路上一定会遇见宫女或太监,怎样都可以走出这金碧城的。于是任由脚下步子乱迈,走到哪儿算哪儿。

  可我没想到,竟然在映月湖边碰到了白映雪。我望着几步之遥的她,身着一袭白纱宫装,出色的面容沉静而优雅,细长的弯眉、晶莹如水的双眸,还有那张透着淡淡愁绪而微抿的薄唇。我终于明白上官寻为何会钟情于这样的女子,正是这种娇柔的惹人垂怜的模样,才激起了他人想要保护的欲望。若说夏之洛是朵傲人的梅花,白映雪便是一朵纤尘不染的水仙花。

  我与她对视,不经意地扯了扯嘴角,这场面应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吗?

  “瑞王妃,怎么突然有兴致来欣赏映月湖了?”白映雪吐气如兰,首先向我打招呼。

  我轻勾了勾唇角,笑道:“如果我说我迷路了,太子妃会相信吗?”

  “嗯?”白映雪先是露出了诧异的目光,随即神态恢复自然,“瑞王妃说笑了,领路的太监呢,怎会让瑞王妃在此迷了路?”

  “是我不小心跟丢了,却没想到打扰了太子妃赏湖的雅兴。”和她之间的气氛,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哪里的话,我只不过是随便走走罢了。”突然她的话题一转,“明日便是花神祭了,不知是否有幸能再欣赏到瑞王妃动人的琴音?”

  我干笑两声,“呵呵,哪里,哪里。太子妃说笑了,怎么比得上太子妃曼妙的舞姿呢?何况明日这种日子,已不适合我们这种身份显露了。”

  白映雪点了点头,道:“瑞王妃说得极是。”

  面对这虚伪无比、客套的一应一答,我不禁打了个冷战。我抬眸望了眼碧波荡漾的映月湖,这里的景致比瑞王府的莲湖更胜一筹,我自顾自地欣赏起美景来,不再与白映雪搭话。

  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冷漠,白映雪便吩咐身边的侍女双盈领我出宫。本想回了她的好意,但想到与其在这里同她尴尬地面对面,还不如早些出宫,便谢了她的好意,跟着双盈离开。

  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花神祭。

  花神祭——金碧皇朝南部的百姓大多以卖花为生,每年的三月初一是他们祭祀花神的日子,感谢花神的保佑与赐福,为他们带来富贵安康的生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祭祀习俗渐渐传遍全国,慢慢地变成类似现代情人节的节日。

  花神祭当天,互相爱慕的男女会以互赠红色玫瑰花来表达爱意,不过玫瑰花在这里不叫玫瑰,而叫情花;若是不能确定对方是否也喜欢自己,则赠送对方蝴蝶兰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当然,蝴蝶兰也不叫蝴蝶兰,而叫蝶恋;女子若是希望嫁给对方,还要附赠自己最美的画像一幅;被赠送者若是不喜欢对方,则不能轻易收下对方的花,婉拒不收或是回赠对方罂粟花以表拒绝。

  花神祭这天,大街小巷都挤满了有情人。过了午时,便开始举行花神游街活动,由选出的多位美女扮作花神,向众人撒下幸福之花。可惜夏之洛身处皇室,只能参加皇宫举办的祭祀典礼和宴会,对于老百姓如何过花神祭,并无印象。

  虽然不能像小老百姓那样,轻松自在地过这特殊的一天,但我仍然很兴奋,毕竟是来到这里后的第一个重要节日。就像小时候学校组织春游一样,整晚都处于兴奋状态中,什么时候睡着的我都不知道。

  天刚蒙蒙亮,青青便进屋帮我梳妆打扮。夏之洛似乎偏爱紫色的衣服,也许是因为这样的颜色与她的容貎和贵族气质相符,若是在现代,我可不敢轻易尝试这样的色系。我挑了套紫色系的宫装,领襟、胸前、袖口还有裙摆全都是金线绣成的海棠花,盛开的、半开的、含苞待放的,一簇一簇煞是好看。

  感谢青青昨日帮我梳的飞仙髻,所以今天这发型,无论如何我都要自己来设计。这样值得高兴的日子里,我可不想梳上一个米老鼠的发髻,自然要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

  首先,我让青青燃了一盆炭在屋里,然后找了几根柱形的铜棒放在里面加热,随后又拿了把工艺精致又漂亮的雕花檀香扇,让青青想办法将这把扇子展开侧插在我的脑后,顺便在发髻上插上一些其他小装饰。

  待铜棒加热好,我将铜棒放在冷水里浸了浸,将一缕缕发丝慢慢缠绕在铜棒上,做成漂亮的花卷。我之所以能想到这样有创意又时尚的发型,还得感谢李连杰主演的《方世玉》中他娘亲苗翠花的创意,只不过我创新了一下,不是用火钳而是用柱形铜棒,卷出来的花形会更自然更漂亮。

  自打魂穿来到古代,除了昨日,我平时基本不化妆,因为不放心这些化妆品的质量,谁知道铅汞会不会超标。除了我用大红胭脂和孔雀蓝眼影将眼影调成紫色系的外,其他的都是淡淡的,以自然为主。

  刚完成妆容,锦绣就匆匆进屋来报,说是上官寻来催了。我在心中暗暗骂道:催!催魂呀?随手拿起一对珍珠耳环戴上,便疾步向府门走去。

  刚出府门,我便见两顶轿子立于眼前。上官寻身着一袭银灰色的长袍站在前面那顶轿子前,估计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他突然转过身来,他今日以玉冠束发于头顶,没有像以前那样全部随意地披散下来。

  我不禁垂下眼帘,用手按住自己怦怦直跳的心房,向自己再次强调要抵制住男色的诱惑。再度抬眸时,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正盯着我看,目光中充满了惊奇和赞许。

  我们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打了N个叉后,我轻咳一声,忍不住嘲笑了他一句:“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我还不忘飞送一记白眼。

  正准备上轿,上官寻却像一缕幽魂般飘到我的面前俯视着我,这次的距离更近了一些。我吓了一大跳,瞅着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发现自己居然有点紧张,说话也打起了结,“干、干什么靠这么近?还、还是你良心发现,发现你老婆是宇宙无敌超级大美女?”

  我的话还未说完,上官寻已闪身到几步之外,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半晌,最后望着我面无表情地说:“少自作多情,只不过想看看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而已。”

  倏地,我顿觉双颊燃起两团怒火,上官寻的这句话可是击中了我的要害,“得了吧你,少在那边死鸭子嘴硬。明明是说我长得美,不然你盯着我看什么看?哼,心里还不知道乐成什么样了呢,闷骚的家伙!哼哼哼!”其实明明是我死鸭子嘴硬,可我就是不甘心。

  轿前的丫环、小厮们都憋着笑意,我更加无地自容,冲着他们恼羞成怒道:“想笑就笑,干什么憋着?要是憋出内伤来,王府可没钱给你们治病。哼!”

  最后一个“哼”字才从我的鼻子里冒出,瞬间就变成了啊的一声惨叫,我只顾着恼羞,完全忘了看路,正好一头撞上了轿门。当下,丫头、小厮们全都爆笑出声,毫无避讳。

  然而最可恶、最气愤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上官寻在上轿之前,头也不回地对我说了句:“你今天的脸皮,的确比以往厚了一些,估计是你擦了几斤粉的原因。”

  啊啊啊……这个坏心眼的家伙!忍!我忍!我很能忍!

  在皇宫里分别设有东南西北四个祭祀神坛,以供皇家祭祀或者举行典礼用,正南方向设天坛、北方设地坛、东方设日坛、西方设月坛,而此次花神祭选择了东方的日坛。

  很快便到了皇宫东侧的日坛。因昨夜太兴奋,我不知不觉就在晃荡的轿中睡着了,所以什么时候停的轿我都不知道。然而叫醒我的并不是青青,而是上官寻,这个没有礼貌又坏心眼的男人,先是用脚踢了几下轿门,估计我睡得太死没把我叫醒,于是他嘴都懒得动一下,将轿子从后面抬起,再重重一落,立刻就把我从沉睡中惊醒了,要不是我反应得快,差点就从轿子里跌出去了。

  我咬着牙踏出轿子,没好气地冲他吼了一句,“上官寻,你动一下嘴会死吗?”

  我整了整仪容,抬眸再看,目光不小心地撞进他的眸底。他望着我,眼神意味深长,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嘴角居然是向上微扬的,呈一百二十度的优美弧线。他应该是在笑吧?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对我笑?看来这天是要下红雨了。

  我不禁打了个冷战,赶紧收回视线,不理会他那可恶的笑容,径自向前走去。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原本应在我身后的上官寻居然站到了我的身前。知道你轻功了得,但也没必要大白天的像个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玩漂移吧?

  渐渐地,各路官员越来越多,想来是一个个起得比鸡都早,所以一路上不停地打着哈欠,极度无趣。不多时,上官寻便被一群“下官”领走,留我一人站在日坛广场的入口处。

  远远望去,日坛的祭祀神台是正方形结构,我的职业病忍不住就犯了。在现代那个世界里,我是做建材行业的,以我的经验看,建造日坛的石材全是上等名为“风雪”的大理石。祭祀神台分为三层,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个登坛口,每层有三级阶梯,正好是三三得九。每个登坛口的左右两侧各立着一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刻着盘旋腾飞的龙,共计八条。

  咦,按理来讲,应有九条龙才对哦。我记得历史老师曾经讲过,古人喜欢根据阴阳学说来构造建筑,在数字中奇数为阳、偶数为阴,而数字九为一至九最大的数且又是奇数,此处是日坛,“日”和“九”均象征阳,所以无论如何不应是八条龙啊!若不是怕触犯宫规,我真的好想到神台上去研究研究。

  瞧着瞧着,我的眼睛不知道怎么又瞧到上官寻身上去了,他正同几个人聊着,时不时传来笑声。在他的左侧站着一个穿着朱衣绛纱袍、远游冠服的男人,应是太子上官允。上官家的基因优良,男人的长相绝对都是极品中的极品,但无论怎么看,太子殿下与人说话时,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很是诡异,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上官寻右侧的白色身影怎么看怎么熟悉,当他向我这边转过头来时,我不禁瞪大了双眼,竟然是齐谦!没错,就是他,只有他的脸上才会露出那种春风般的笑容。

  齐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和上官寻、太子上官允这样的亲密?他的名字中有一个“谦”字,莫非他就是传说中的二皇子——上官谦?我不禁捏了捏额角,感慨这京城真的是好“大”啊!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向那边望过去的时候,上官谦恰巧也看向了我。撞上他的目光,我看见那抹如春风般的微笑有一瞬间僵在了脸上,他眯了眯眼睛,随即一抹奇异的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我知道,他一定认出了我。

  我的眼神还没来得及转向其他地方,便看到上官寻犀利的目光射了过来,似乎在问:你什么时候又和我二哥熟识了?

  我随即回赠一记白眼,表示:我和谁相识关你屁事?

  正当我们两人的眼神在空中激战了N次后,一声声尖细而又洪亮的“皇上驾到”远远地传来。随着皇帝上官明的到来,所有人停止了一切活动,集体恭敬地跪下,一声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响彻整个日坛上空,场面十分壮观。

  皇帝上官明已年过半百,保养得却相当不错,他的三个儿子如此出色,想来年轻时的他长得也不差。夏惜梅、庄妃、景妃紧随其后,再之后就是一些叫不上名的妃嫔、宫女和太监,浩浩荡荡由远处走来。

  也许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我的头突然有些犯晕。以前逛街、压马路、到商场去血拼,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不久,祭祀典礼开始了。台上的大祭师也不知在念叨什么,总之说了很久很久,我已无法用时间来计算,若不是想着我的项上人头要保住而硬撑着,怕是早就倒下了。这真比当年上学时,连上一上午政治课还要恐怖,满清十大酷刑估计也没这么残酷吧?

  在一声高亢激昂的声音后,大祭师终于结束了他的念叨。他焚了三炷香,交给皇上向天朝拜后,又接过插在祭月炉上,此时我才惊觉,原来那第九条龙是盘在祭月炉上的。

  等所有人相继朝拜后,这场祭祀才算完成。宫女、太监不知何时撒了许多花瓣,一片片随风飞舞,风中夹杂着让人陶醉的香气。

  散场后已是未时,这时我才想起一个可恨的事来,就是花神祭当天中午是不用餐的,要等到晚膳一起吃。我的天呀,这可真是够折腾人的,都怪我昨日太兴奋,把这事给忘了,不然我一定会在身上多揣几个梅花糕,饥饿的女人伤不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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