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煤老板是南方人。他说他在锦成市承包了一个小煤窑，承包的时候村里说能帮着把缺的手续补齐。他说当时村长出面还请了煤管局局长周国平和副市长夏守礼一起吃过饭，他说周国平和夏守礼当时都答应说在六个月之内帮他把手续补齐了。这个煤老板说，在这之后他分五次先后交给周国平和夏守礼共计五百多万元的公关费，可是手续一直没有办下来。上个星期在全省统一治理行动中，夏守礼和周国平不但带领武警和公安封了他的井口，还没收了十多台井下的设备。煤老板说，他的这些钱都是在老家借的高利贷，他只能向夏守礼和周国平讨要这五百多万元的公关费。由于当时没有字据，夏守礼和周国平根本不承认收到过他的钱，在多次讨要无果的情况下，才选择了上网举报。煤老板声称他手里有当时送钱时的录音。”
“这些败类！”姜军越听脸色越难看，他气得骂道：“你收人家钱本身就违法！可你收了人家钱不但不给人家办事，还不承认，你说这些人怎么当官儿都当成无赖了？！”
“还不止这些！”秦正民说。
“还有什么？”
秦正民说：“这个帖子在网上发布之后，引起了全国网民的关注，各大网站论坛都有这个帖子；这些帖子很快就都被删除了，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删除的；不过现在在‘百度快照’里面还能看到。”
“删了？”姜军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他说：“能查出来是什么人干的吗？”
“能！”秦正民说：“省公安厅网络犯罪侦察支队立案就能查出来！不过有个网民专门写文章揭露说：删除这么多帖子，就是按照最低的价格，至少也要七八十万！”
姜军说：“这个煤老板能联系上吗？”
“联系是能联系上，不过……”
“不过什么？”
秦正民说：“网上有个自称是这个煤老板的家属发帖子说，他说这个煤老板在发帖的当天晚上就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打断了腿；这些人还说：给你个警告！再胡说的话，下次就把你小孩的手剁下来！”
“必须马上找到这个煤老板！”
“帖子里说这个煤老板就住在锦成市第一人民医院骨科病房五一二房间。”
姜军说：“正民，你马上和省公安厅李厅长联系；让省厅特警总队马上派人去锦成把这个煤老板接到省武警医院。”
“我有个建议！”秦正民说。“说！”姜军看着他，“现在全国的网民都在关注这件事，咱们省的煤老板们也在关心着这件事；前一段时间咱们省又炸黑口子、又关小煤窑，现在煤老板们人心惶惶，如果您要是亲自去医院看望一下这个煤老板，不但全国的网民拥护，煤老板们心里也不会恐慌了。”
“这个想法很好！”姜军想了想说：“正民，你通知丁秘书长，让他马上协调省纪委和省检察院反贪局，让他们和我一起去锦成；我们不但要去看望这个煤老板，我们也要给煤老板做主；我们不能让这些党内的败类任意欺压煤老板！我们要让大众和煤老板们清楚，我们搞煤矿资源的整合绝不是针对煤老板，也不是说民营不能涉足煤炭产业，我们是希望这个产业能够健康有序地发展。”
“好，姜省长，我马上就去办！我让省电视台和日报、晚报的记者跟咱们一起去。”
“好，你去办吧。”
“听说你被坏人打了，姜省长专程来看望你啦！”省政府秘书长丁华清和姜军出现在锦成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楼骨科病房五一二房间的时候，受伤的煤老板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省长姜军会来看望自己，“姜省长！姜省长！”煤老板伤心地“呜呜”哭了起来，“不要怕，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安心养病；一会儿把你知道的情况都告诉省纪委和反贪局的同志们，放下包袱，不要有任何顾虑！”
“我看算逑了哇！”煤老板见了省长有些激动，他说：“姜省长，您能亲自来医院看我，腿没白断！值啦！我看那个钱我就不要啦！让这两个牲口花去吧；您的面子还不值这点儿钱？”煤老板拉着姜军的手说：“姜省长，不瞒您说，我当时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钱是他们主动要的，你办了事儿就不说了，你办不了事儿给我把钱退了，我能理解——这是省里的统一行动，谁也没办法！你不能既不办事，也不退钱，还理直气壮地带人封我的井口，还扣了我好多设备。”
“话不能这么说！”姜军说，“这不是你愿意不愿意的事儿；如果你说的事情属实的话，那这两个蛀虫我们是一定要法办的；我们不但要法办，我们还要深入调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受害者；另外，如果你的伤是这些人幕后操纵的话，这还涉及到雇凶和涉黑的问题！”
“那好，只要您给我做主，我一定配合！”
省纪委和省检察院反贪局连夜将夏守礼和周国平带到了锦成宾馆，姜军坚持要和夏守礼亲自谈一回，省政府秘书长丁华清对姜军说：“姜省长，人已经带过来了。”“哦！”姜军说，“让他进来吧！”
“把人带进来！”
“姜省长！”夏守礼进来后就嚷嚷着，“我大小也是一个副市长，他们什么手续也没有就把我带到这儿来，这是非法拘禁！这是犯罪行为！”
姜军上下打量了一下夏守礼，他说：“上级领导找你谈话叫非法拘禁？是犯罪行为？”夏守礼说：“那为什么‘双规’我？”
“双规？”
省纪委的一位处长对姜军说：“姜省长，我们去他家里刚说我们是省纪委的，他就说：你们凭什么‘双规’我？我们只是说让他来一趟锦成宾馆。”
夏守礼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有些滑稽，他低下头不说话了。
“看来你是知道自己早晚得有这么一天呀！”姜军表情严肃地看着夏守礼，他说：“网上举报你的事儿属实吗？”
“完全是捏造！”夏守礼越虚张声势越说明他内心的恐惧，他说：“现在网上有一帮人整天闲得没事儿干，就靠诋毁名人和官员来吸引眼球！很无聊！稍微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那些网络上的东西怎么能相信呢？”
“我给你一个主动向组织说清楚的机会！”姜军说：“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如果现在你主动向组织说清楚呢，结果可能对你会更有利一些；如果你确实认为自己是被冤枉的，组织也会通过公安和检察机关调查清楚。不过丑话我可说在前面：如果最后调查出来是你收了人家钱的话，那你可没什么好果子吃！所以我劝你还是想清楚一点！”
“哈哈哈！”夏守礼一阵狂笑，他说：“向组织说清楚？我问你：谁是组织？组织在哪儿呢？”姜军没说话，他看着夏守礼表演；“你的意思不就是说你就是组织吗？你装什么装：你敢说你的屁股就干净吗？你不就是想拿我们这些人的鲜血抒写你的政绩吗？我告诉你：我不需要跟你这种伪君子谈！你要是有证据，你就直接判我！我认！如果你没证据的话，请你马上送我回去！如果你跟我提什么狗屁‘双规’的话，那我现在就退党！”
“你给我闭嘴——！”姜军突然爆发了，他大吼一声，指着夏守礼说：“你想退党？晚啦！在此之前，你有权利在任何时候退党，你有这个权利！但是，在此时此刻你没有这个权利，你是即将被审查的对象！我们必须认真地审查你的所作所为；如果审查之后你没有问题，我负责给你恢复名誉；如果审查之后你触犯党纪国法的话，那我们也要给社会和百姓一个交代！那时候不是你退党的问题，你将会被开除党籍！你将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把他带下去——！”省政府秘书长丁华清觉得没有必要和夏守礼谈下去了，他对纪委和反贪局的同志说。丁华清怕姜军生气，他说：“姜省长，别搭理他！这种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这种人是见了棺材也不掉泪！”姜军说，“组织部门在提拔使用干部的时候有一个公示制度；现在我们是不是也来个公示制度：在纪委的同志取得夏守礼和周国平的犯罪证据之后，我们通过媒体向全社会征集他们的犯罪线索和犯罪证据！”
“这是个好办法！”丁华清给姜军倒了杯水，他说：“这个事件如果我们用好了的话，会对其他人起到震慑作用！”姜军说：“还有，要想避免这种事情继续发生，我们必须建立一整套行之有效的约束和监督机制：回去之后你们办公厅开通一部八零零的省长廉正热线——只要群众发现官员有违反党纪国法的行为，都可以直接拨打省长廉正热线，这样官员的行为就会收敛很多。”“我看行！我回去就办！”丁华清说。
张升旺送走了李建国和薛世军之后，他和李豫菲回到家。
“菲菲，你觉得这是汤市长的意思吗？”张升旺说。“什么是汤市长的意思？”李豫菲故意装糊涂。张升旺说：“就是让我从煤矿退出的事儿。”“我觉得也是也不是！”李豫菲不希望张升旺记恨汤雁军，她说：“如果说是汤市长的意思呢，我想是不是汤市长听说省里调查组要重新调查‘石嘴沟子矿难’的事，汤市长为了保护你，提前让你来个金蝉脱壳！这样你没有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市里和县里的官员也能有个推脱；如果说不是汤市长的意思呢，全市那么多的煤矿，比你这个矿储藏量大、比你这个矿煤质好的、比你这个矿油水大的矿多的是，汤市长为什么非要让你退出去？人家跟你又没仇没恨的，干吗非要让你退出去？没道理！”
“有道理！”张升旺觉得汤市长没有必要非要让自己退出去。看见了吧，这就是一句话两种说法，李豫菲现在挑的都是对汤雁军有利的一面，那张升旺听起来自然就觉得有道理。
“菲菲，我这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你是不是约汤市长见个面，你跟他打听打听！”
“不管！”李豫菲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她说：“我给你汤市长的电话，要问你自己问；你想跟他见面你就约他，别总拿我当枪使！使完了我还弄一身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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