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邢开祥并没有在县委组织部从副部长开始一个一个找谈话，了解熟悉情况。他在市委组织部那么多年，太了解组织部的工作人员了，无论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无论你有多少渊博的知识，或者是有什么独特的个性，但在组织部都是一头小绵羊。现在他走马上任平南县委组织部长了，角色转换了，在市委组织部他最大的官就是组织科长。而组织科是干什么的。故名思意，是抓党建的。至于干部的选拔、考察、任用，他也多少参加过一点，但那是他被动地干些现成事，只了解其现象和过程，不知道其中的核心和本质。比如干部科的人手不够了，把他们抽去作为陪衬人物。许多政策性的文件，他掌握的并不多。至于那些考察对象怎么就会在那么多普通干部中脱颖而出的，他就更不知道了。所以，现在他让机要秘书把中组部，省委组织部那些关于干部管理上的文件全部找出来。以便在今后工作中把握住自己工作的方向。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已经进入到政治体制改革的关键时刻，说白了政治体制改革的核心是干部体制问题。这些年来中央和中组部对于公开选拔党政领导干部工作做出了一系列的规定，不少地区除了制订了一些具体实施意见，还进行了不同级别干部公开选拔的试点。但是无论是公开、公平、公正还是直接选举的试点，都还处在起步和探索阶段。在后来的时间里邢开祥在拜见原县委组织部长周建国时很含蓄地把话题引到这方面来。但周建国说他们也曾经准备搞一些试点，但常委们都觉得时机不成熟。等等省、市委组织部的具体意见，所以至今平南县还没有尝试过这方面的工作。

　　经过调查、学习和走访，邢开祥召开部务会，组织县委组织部中层以上干部学习了中组部有关文件，让大家发表各自不同看法，最终形一个建议性的草稿，除口头向县委书记和政工书记作了汇报，还同时把县委组织部的建议稿形成文件提交常委传阅。

　　邢开祥上任已经快一个月了，这天章以兰又把邢开祥找到办公室。交待调整部分科级干部问题，同时对邢开祥说市委组织部可能在适当时候要来平南考察县委宣传部副部长汪晋芳，希望邢部长做好相关方面的工作。章书记并没有涉及到县委组织部的那份关于公开选拔县管干部的建议。既然领导不提，邢开祥也就不好问。县委书记是第一次交待他有关干部工作，当然他作为刚刚上任的县委组织部长，自然要不折不扣地执行领导的意图。领授了书记的意图，回到办公室，邢开祥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想到这几天时而吹进自己耳朵里的小道消息，前几天他还特意去县委宣传部“认认门”，见到了那位副部长江晋芳。当然从相貌上来说，江晋芳自是无可挑剔的，五官得体，肌肤白皙。虽然已是不惑之年的半老徐娘，但是女人那种诱人的风韵犹存。至于个别人议论她和章书记之间的特殊关系，当然那仅仅是不负责任的议论而已。章书记说市委组织部要来考察江晋芳，那么宣传部长老许有可能调动了。邢开祥对章书记的话有些似信非信，因为他作为组织部长并没有得到官方的消息，章书记让他做好相关方面的工作，现在想想书记是否话中有话，也未可知。

　　这天邢开祥分别向两位副部长了解全县的干部问题，很自然地说到了江晋芳这个人，可是当他说到江晋芳时，两位副部长总是避而不发表任何看法，这让邢开祥产生了对那些私下的议论有点怀疑。转念一想，邢开祥觉得自己太可笑了，不要说这只是少数人私下的论议，即便是真的，与你一个组织部长有何干系。再说了，男人喜欢漂亮女人这是性别决定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自己不是也从心里喜欢宾馆的那位华玉莹副经理吗？

　　“嘀铃铃……”正在邢开祥思绪飞扬时，一阵电话铃声打碎他的思绪。邢开祥一接电话，却是市委组织部县区干部科张效明同志。张效明是刚刚提拔的科长，原县区干部科长和他同时提拔出了市委组织部。邢开祥在电话里和张科长客气了一番，最后张效明说下周他们科里将有两名同志到平南来，主要是考察县委宣传部副部长江晋芳。直到这时，邢开祥才真正相信章以兰那天对他说的话是真的。

　　接完电话，邢开祥静静地坐了一会，他立即意识到章书记让他做好相关工作的重要意义。现在市委组织部的考察组就要来了，这是他上任平南县委组织部长之后第一次接待上级组织部门的考察组，对他来说只能做好工作，不能出任何问题。当然他知道，提拔江晋芳为县委常委、宣传部长这已经不是章以兰书记个人的事了，而是市委、市委组织部的意见。至于考察，这只不过是一个程序罢了。

　　随后，邢开祥找来分管机关干部工作的副部长许勤，让他作一些准备，又给章书记办公室打电话，电话没人接，邢开祥犹豫了片刻，觉得这事对于章书记来说并非小事，还是给章书记打了手机。章书记听了邢开祥的汇报，显然是很兴奋的，并指示邢开祥一定要按照高标准接待好考察组，最后还说一定要给考察组每人准备一份拿得出手的纪念品。在临挂电话时又补充说，让他们打电话问市委组织部有没有车子送来，如果没专车送，立即告诉他，由他通知县委办公室，派一辆好车去接考察组。

　　放下电话，邢开祥的心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知这种情况是不是普遍存在的，市委组织部的考察组一般只是由一名副科长带着一名工作人员，居然受到县委书记如此重视，若是省委组织部的考察组下来那还得了！

　　下午临下班前，邢开祥突然接到县委办公室的电话，说章书记请邢部长下班后准时去县人武部招待所。邢开祥问什么事，对方只说可能是陪客吧！

　　邢开祥上任平南县委组织部长后，他就给自己立下一条规矩，除了上级组织部门和领导机关非出席不可的应酬，一般场合他是尽可能回避的。今天晚上的应酬虽然还不知道是谁，可是书记交待的事，他当然无价钱可讲，欣然接受了任务。

　　下班后邢开祥直接去了县人武部招待所，刚一下车就见章书记和一个陌生的男子站在院子里，一见邢开祥，章以兰就介绍说：“这位是梅次市委组织部长岳连乔同志，我当年的领导。”说着对邢开祥说，“这位就是我们县新上任的县委组织部长邢开祥同志，年轻有为的组织部长。”

　　见面之后，邢开祥觉得难怪章书记让他过来陪客，毕竟他如今已经不是市委组织部的组织科长了。虽然不是本市的上级领导，但市委组织部长和县委组织长的距离还是很大的。直到上桌喝酒时，邢开祥处处都非常尊重岳部长的。谁知这位岳部长大概到了异地，他的官又是最大，不仅喝酒放得开，而且显得领导者的那种霸王作风，让你喝酒时如果有几分扭捏了，他便拉下脸来，邢开祥虽也位居县委组织部长要职，但在这种情况下，在市委组织部长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之下，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自然章书记也从中竭力帮着岳连乔。邢开祥哪里有还手的余地，好在他的酒量还是有一定潜力的，但是再大的酒量也是有限度的。到最后，邢开祥已经是八、九分的醉意了。

　　邢开祥胡里胡涂地被送回平南宾馆，车至后院楼下，邢开祥勉强推开车门，觉得脚下两腿打架，驾驶员过来扶他，他让驾驶员赶快回家，走到一楼楼梯口，突然有人拉着他的右膀子，随后把他的身子架了起来。

　　“邢部长，你怎么喝成这样……”

　　邢开祥虽然大脑不听指挥了，但他听得出来这声是那样亲切、甜蜜，他想挣扎着自己上楼，可是那笨重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

　　“是……是玉莹……吧！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邢部长，你……你这样让我好心痛哟……”

　　“不……不……人家是市委组……织部长……官比我……大……大得多，没……没办……法……”

　　华玉莹几乎是把邢开祥背到门口的，开了门，忙着把邢开祥扶上床，又用温毛巾给他洗了脸，脱去他的皮鞋，此时的邢开祥已经睁不开眼了。

　　华玉莹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削了一个苹果，可他却不知道吃一口，又泡了浓茶，用矿泉水兑成不冷不热，给邢开祥喂了几口。

　　直到后半夜，邢开祥一觉醒来，方知自己昨天醉成一滩泥，出尽了洋相。而华玉莹一直坐在身边陪着他。意识清醒了一些后，邢开祥自是对华玉莹感激不尽，看看手表，已是后半夜两点多钟，觉得他们这样两个孤男寡女深夜同守一个卧室，万一有人传了出去，还不知道又会成了什么样的绯闻呢！如今他已是100多万人口大县的县委组织部长，这样的特大新闻传了出去，那还了得！

　　邢开祥面对眼前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人，他自然有些动心，可是他只能强行按捺住那颗激烈狂跳的心脏。

　　“玉莹，你……回去休息吧！”

　　华玉莹站起来，紧紧抓住邢开祥的手，涨红了脸说：“邢部长，我……我真的不放心你……”

　　邢开祥佯装没有听懂：“谢谢你，玉莹，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