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厅长周汉成平时除了参加省里的会议和外出，上班还是比较准时的。可今天不知道什么原因，迟到了。不过也并没迟多少时间，八点半刚刚过了十多分钟，周汉成把办公室的门一开，打扫卫生的姚大姐跟着进了门。

　　过去李一民当厅长时，从来都由清洁工提前把厅长办公室的卫生打扫好，连茶都泡好了。姚大姐手里有一把厅长办公室的钥匙。一个领导一个习惯，周汉成当厅长后，他不在时谁也不准进他办公室，他甚至不放心过去的门锁，搬进厅长办公室后，立即换了一把锁，几把钥匙都由他自己控制着。

　　今天早上，周汉成一进办公室，就把手里的公文包往办公桌上放，就在这时，他愣住了。准确的说，他不仅仅是吃了一惊，有点惊恐万状。奇怪，什么事能够让周汉成这个堂堂的两百多人的一厅之长如此慌张不安呢？

　　就在周汉成把公文包往桌子上放的那一刻，发现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信封。正是这些信封如同利剑一样，刺痛着他的心脏。不可能！信封明明是纸做的，又不是匕首，怎么能刺痛他的心脏呢？而且在那些信封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一张白纸。白纸上有两排毛笔大字：“冒昧打扰，并非为财。拿走500元，属于劳务费。”下面落款为：“我来也！”

　　在这关键时刻，周汉成的在惊恐之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看看正在拖地的姚大姐，轻声说：“你先出去吧！”

　　姚大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敢看厅长一眼，拿着拖把便出了门。周汉成立即把门关了起来，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我来也”的那张纸，反复看了半天才把它放到一边。便迅速收起那些信封。当他拿起那些印有×××公司的各种信封时，一沓百元人民币露了出来，周汉成急忙数了数，又看了看信封上的数字，不多不少，正少了500元。再看看其它信封，他的心脏开始狂跳起来。

　　正在这时，随着敲门声，传来女人的声音：“周厅长，周厅长！”

　　周汉成一阵慌张，迅速收拾好信封，又拿起“我来也”留下的那张纸，愤怒和慌张一起涌上心头。

　　现在，周汉成想到的那个“我来也”并非是普通的小偷。政治家考虑问题从来都是高瞻远瞩的，平心而论，在周汉成的心里，这事如果真的是普通的小蟊贼干的话，那怕把他的那些信封全部拿走，他也在所不惜的。然而，这个神秘的“我来也”明显不是普通的小蟊贼。那些信封里的内容算起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居然都不要，可见这个“我来也”的用心何在。在这一瞬间，周汉成有些不知所措了。

　　“周厅长，是我，王爱怡。”

　　周汉成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开了门。

　　“周厅长，您……您怎么啦？” 王爱怡看着周汉成，“您的脸色……”

　　“噢……昨天夜里没睡好……”周汉成回到坐位上。

　　“周厅长，”王爱怡瞥一眼半开着的门，神秘兮兮地说，“我的办公室……” 王爱怡说着，打开手里的那张白纸。

　　周汉成一看，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眼前一片空白，差点晕倒在地。但他的头脑还是清楚的，努力稳住自己。王爱怡一心想着“我来也”，并没留心周汉成的变化，把手里的那张纸放到周汉成面前，周汉成没抬头，有气无力地说：“怎么回事？”

　　“奇怪，早上我一进办公室，在我的桌子上……” 王爱怡说，“不过，奇怪的是，我反复查了又查，保险柜，抽屉里，什么东西也不少！”

　　“妈了个巴子的！”周汉成突然暴跳如雷，狠狠地把拳头敲在桌子上，“简直他娘的狗胆包天！”

　　“周厅长，要不报警吧！” 王爱怡说着，一眼瞧见周汉成桌子上那张纸，而且和她拿来的一模一样。她想看看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可她刚伸手，又缩了回来，“周厅长，这事你看……”

　　周汉成往椅子上一靠：“爱怡啊，你说世间还真的有这样大本领的人？”说到这里，周汉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头冲到门口，仔细看了看门锁，像自言自语地又说，“我不相信他有孙悟空的本领，能变成一只蚊子飞进来？我过去以为那些神偷是胡编出来的，可……”

　　就在这时，王爱怡偷偷瞥一眼周汉成桌子上的那张纸，不看则已，当她看到“我来也”那几个字时，像挨了马蜂蛰了似的，回头一看周汉成那样子，她这才猜出八九分，周汉成今天的反常原来如此。

　　终于，周汉成有气无力地说：“爱怡啊，这事算了，既然没少什么东西，还是不报警吧。你不知道，一报警，来了一帮警察，影响工作不说，查不出什么结果，恐怕招待费要花不少。”

　　“那是社会上有些人瞎说的，当真还吃住在我们这里？”

　　“算了，忍一忍吧！”周汉成说，“别逮不着耗子惹了一身骚！”

　　王爱怡看着周汉成，觉得周厅长怎么突然间变了，变成一个胆小如鼠的人了。往日的周厅长可不是这样的，不仅开会时脸上一脸严肃，一脸纪律。就是平日里，他的脸上也很少是阳光灿烂的，当然，在她面前那是例外的。

　　“爱怡啊，抓紧时间把你们九个人的任职文件发了！早点让那些处长都既成事实。”

　　“我知道，已经让小刘‘疑’（拟）稿了。”

　　周汉成看了王爱怡一眼，说：“爱怡啊，怎么就改不过来呢！那个字不读‘疑’，应该读‘ǐ’。”

　　王爱怡拉长了脸，撅着嘴说：“人家都这样读的，有什么关系，别人瞧不起我，你也……”

　　“不是。我们到底是省机关，我怕人家笑话啊！”周汉成满脸笑容看着王爱怡，“哦，可以谅解，你那时上学没好好学汉语拼音。”

　　“不过。”周汉成又说，“爱怡呀，如今你已经是人事处长了，还是要注意点的，你知道……”

　　“又不是我一个处长！” 王爱怡说，“你不听我的，非要一下子搞那么多正处！”

　　“你呀，真是个女人……”周汉成笑了笑，“头发长见识短，只有把那么多人捆绑在一起，才能共进退，你以为只提拔你一个人，能那么顺利通过？那还不闹成什么样子呢！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

　　“咚咚……”有人敲门了。

　　俩人一起朝门口看去。